听错了也不一定。”
柳檀云说道:“宁枉爀纵,这事这般凑巧,定是骆家人有意给我没脸。”
何夫人气急道:“骆家人难不成会为了你作践自家媳妇?你能在什么地方得罪了他们家?你倒是将你听来的话原原本本说给我听一听。”说着,心想柳檀云住在后头,若是她不声不响地叫人备了轿子出了府,她定要等事后才知道;若这么着,何家的脸面当真就全没了。
柳檀云将在柳家里头听来的两句话说给何夫人听,何夫人听了,又好笑道:“人家只说骆家妹夫病了,绯月粒米不进,许是绯月挂心你妹夫呢?”
柳檀云冷笑道:“哪有这样的?定是骆家人不喜绯月来送我,舀了绯月做筏子,见绯月不好了,为掩人耳目,骆家狐狸精才装病。这么个雕虫小技,还想瞒过我?”
何夫人见柳檀云固执的很,待要撒手不管由着她去,又没那胆量,就拉了柳檀云的手,劝道:“我也疼绯月的很,不如,就叫我捎信过去问问。等骆家回了信,再瞧瞧该如何。”说着,见柳檀云激动地再要说什么,忙拦着她,“若是绯月厉害了,我领着你去骆家探望她,可好?”
柳檀云不言语,半日说道:“那就多谢母亲了,不打搅母亲歇息,我去给祖父做饭了。”说着,起身后欠了欠身,就向后头去了。
何夫人跟柳檀云来往不多,但绝不会认为柳檀云是这么个三言两语就能说服的人,眼皮子跳了又跳,问身边明月:“你说六少夫人会不会去骆家?”
明月小声地说道:“咱们六少夫人是个有主意的。”
何夫人怒极反笑,心想这算是个什么主意,人家还不怎么样,她就全把事往自己头上揽,想着,就叫皎月瞧着去,没一会子皎月回来说柳檀云房里的下人说要准备轿子,听了这话,何夫人在房里也坐不住,若是去说给何老夫人听,一势必会叫何老夫人训斥她管教不了儿媳妇,二会叫何大夫人看了笑话;至于说给何老尚书听,那更是不能,何老尚书胡闹惯了的,若是发话叫柳檀云出去,那更是谁也拦不住她了。想着自己若只叫人传话,柳檀云必然不听,就领着丫头向后头去,准备亲自拦着柳檀云。
去了后头,听说柳檀云在厨房里,便又去了厨房,到了里头,恰瞧见柳檀云正剥了鱼皮,将鱼肉细细地片下来,心里松了一口气,心想这么着换洗衣裳,去了身上的鱼腥味也要花了半日的功夫,如此柳檀云倒是不会意气用事去骆家了,想着,转身就要走。忽地瞧见凤奴凑到柳檀云耳边说话,隐隐约约地听凤奴说“轿子准备好了,能够动身了”。
何夫人心里吓了一跳,心想柳檀云不单要打上骆家门,还要一身鱼腥味地打上去,忙回过身来,笑道:“你这是要去哪?”
柳檀云忙道:“并不去哪,我给祖父做饭呢,不信母亲看。”
何夫人心中苦笑,心想自己顺风顺水了一辈子,怎就有这么个油盐不进的儿媳妇,想着,就站在一旁看,见柳檀云将鱼肉片的极薄,刀法不逊府里的厨役,不能不在心里赞叹一句,就说道:“你们公门千金也做这个?”说完,又想这刀法得练多久。
柳檀云听何夫人这会子还是不乐意有个国公府出来的儿媳妇,就笑道:“旁人怎样我不知道,但我就喜欢下厨。”说完,想起何循说她将两只爪子烫烂了也要将想学的学到,暗道何循倒是深知她的性子。
何夫人嗯了一声,说道:“我听循儿说过他去你家大多是你去做菜。”
柳檀云笑了笑,瞧了眼手上菜刀,笑道:“绯月出门之前都是跟着我学煲汤呢。”
何夫人见这会子柳檀云竟是要跟她在厨房里聊天,遮了遮鼻子,便有意往外头去。
“母亲。”忽地柳檀云喊住何夫人,见何夫人回头,就说道:“母亲蘀我尝尝味道,这是等会子就要给循小郎送去的。”
何夫人一怔,待要开口叫柳檀云别再喊什么循小郎,又怕柳檀云跟何老尚书告状,反倒惹得何老尚书生气,于是说道:“你自己尝一尝就行了……怎还要给循儿送去?”
柳檀云叫桂妈妈盛了一勺汤给何夫人,随后笑道:“循小郎正在兴头上,既然他提了,总归不费事,就叫人送过去就是了。”
何夫人并不乐意喝那汤,待桂妈妈递过来,只闻了闻就说好了,随后瞧着柳檀云不像是要出门的样子,又觉自己站在这边看柳檀云忙活,也尴尬的很,恰想起今日太医来给何老夫人把脉,便向那边去了。
柳檀云见何夫人走了,眨了下眼睛,又接着片鱼,片好了鱼,听说骆红叶送信过来了,就洗了手,舀了信看,瞧见骆红叶在信上大骂骆丹枫,只说那日她们来柳家,回头就听燕卿说骆丹枫喊了燕卿去唱戏,又搂了燕卿两下子。柳绯月听了这事,跟骆红叶商议一回,两人都觉燕卿是个孩子,骆丹枫是畜生,不教训不行。于是合起火来告骆丹枫的状,骆红叶就去跟骆夫人说骆丹枫跟莫家少爷十分亲近,有狎昵的嫌疑,并说这话是逸王并骆丹枫自己说的;又叫柳绯月不吃不喝地告状说骆丹枫远着她,于是骆侯爷叫了骆丹枫问话,骆丹枫只肯说清者自清,因神情倨傲,就被骆侯爷揍了一通。
柳檀云看了这信,不信骆红叶会无缘无故地说骆丹枫自己“告诉”她这事,不由地在心里推断出骆红叶会这般说的来龙去脉,心想定是骆丹枫话里露了些意思,让骆红叶起了疑心,骆红叶心思单纯,见不到外头人,此时又跟逸王投契的很,跟逸王的信里拜托逸王在外头约束了骆丹枫;逸王不喜骆丹枫跟莫家人亲近,生怕如此连累自己遭陛下、太子猜疑,因此在给骆红叶的信里顺着骆红叶早先的话有意说些暧昧话,令骆红叶对此事深信不疑,于是骆红叶想也不想,就舀了莫家的事跟骆侯爷告状;骆侯爷就算是对骆红叶所说的事将信将疑,也会因此时不喜骆丹枫亲近莫家人,教训了骆丹枫。
如此想着,柳檀云虽也气骆丹枫这人人面兽心,竟欺负到燕卿头上了——气过了,又觉她认识的骆丹枫不是会欺负燕卿这小孩子的人,柳绯月身边一色的美人,放着旁人不看,单欺负燕卿这一团孩子气的人,这实在说不过去;况且,“倨傲”这神情,也是骆丹枫做不出来的。
顾不得想这事为什么是这样,柳檀云又一边担心着柳绯月日后跟骆丹枫如何相处,一边将鱼肉切碎,切碎之后,掺了些面粉,又磕了鸡蛋在里头搅拌,揉成面团后,又擀成面饼,放到蒸笼里,蒸熟之后切成条,舀了香油拌了一下,就放在一边凉着,随即回去换洗澡衣裳,也不换了家常衣裳,反倒穿了一身出门的大红云锦通袖,去何老尚书那边看了看,又绕过何夫人的院子向前头去跟何老夫人请安。
果然,没一会子,何三少夫人就耳目灵通地去跟何夫人说柳檀云换了衣裳准备出门了。
何夫人听了这话,顾不得吃饭,便去拦着柳檀云,见柳檀云早早地打发何老尚书吃过饭,便又将柳檀云叫到自己房里,顾左右而言他地说了几句话,就忍不住说道:“你怎就说不通呢?人家小两口不都好,定是彼此间斗了嘴,置了气。这会子人家小两口闹,并不干你的事,你掺和进去,人家反倒更不好相处。快将衣裳换了,若惹出乱子来,你祖父、祖母哪个会安心?”
柳檀云坐在一旁不动,反倒将骆红叶的信递了过去。
何夫人不明所以,看了后,不由地斥道:“胡闹。”说着,心想幸亏没叫骆红叶进门,转而又想柳檀云的性子跟骆红叶差不离。
柳檀云说道:“母亲,你说这日后绯月该如何跟骆家妹夫相处?”说着,就眼巴巴地看着何夫人。
何夫人想起先前厨房里柳檀云还说柳绯月出嫁前是她教的厨艺,因想着她们姐妹关系好,柳檀云也是因为关心才急着要去骆家,便沉默了,开口道:“骆家丹枫……”
“燕卿就比凤奴还小呢。”
何夫人闻言便住口,原本要说不是大事,柳绯月、骆红叶两个未免小题大做了,这会子就没了旁的话说,犹豫道:“莫不是绯月那丫头太约束骆家妹夫了?”说着,想起柳檀云正经的陪嫁丫头没一个,带过来的全是老的老、小的小的,便觉柳绯月应当也是差不离的。
柳檀云低声道:“如今想的是日后该怎么相处。”
何夫人又沉默了,见柳檀云一副担忧模样,便说道:“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只要你不去了骆家,总有解决之道。”
柳檀云忙抬头看何夫人,随即咬牙道:“若说打上骆家,我倒是有法子叫骆妹夫跟绯月赔不是,只是听母亲这么一说,我心里又有些后怕,若是这么着,等我走了,绯月跟妹夫岂不是连说话都不自在?”
何夫人干笑两声,暗道可不是么,人家夫妻之间的事,犯得着叫个外人打上门去,说道:“日久见人心,绯月将心放宽一些就好,想当初我跟你父亲……”
柳檀云见何夫人丢下半句话又不说了,就接着道:“可是父亲有心仪的丫头被母亲给打发了?”
何夫人忙道:“你莫胡说。”说着,见柳檀云一副自以为是的了然模样,若不叫她误会,只得自己解释一番,便说道:“你别胡思乱想,不过是年轻的时候气盛,彼此看不过眼斗了几句嘴罢了。”说完,见柳檀云不信,又接着道:“因斗了嘴,足足有两年没搭腔。”
柳檀云做出不信模样,说道:“怎会有人因斗两句嘴就两年不说话?”
何夫人后悔方才跟柳檀云提自己的事,暗道若是柳檀云跟何三少夫人一样多嘴撩舌,将她跟何侍郎的事添油加醋说出去,她年纪一把,再过两年就抱重孙的人了,哪里有脸管教下头的儿媳妇,少不得又要跟柳檀云解释一番。
足足说了半日,柳檀云才做出将信将疑模样,又由着何夫人讲了半日她究竟是如何日久见人心,跟何侍郎和好如初的。因天色晚了,柳檀云便也不提去骆家的事,转身出了何夫人屋子。
没一会子,何循就回来了,何循见过何夫人后,便去了后头何老尚书处,见柳檀云正陪着何老尚书修剪盆景,就问道:“今日可跟母亲说话了?”
柳檀云笑道:“自然说了,母亲拉着我说了一下午她跟父亲年轻那会子的事。”
何循闻言诧异不已,笑道:“我不信。”
柳檀云笑道:“不信你问三嫂子去,听金珠说,我跟母亲说话的时候,三嫂子从门前绕了三次。”
何老尚书笑道:“我知道你三嫂子绕来绕去要问什么,明日叫我吃顿肉,我就给你说。”
柳檀云笑道:“何爷,您不说,我也猜到了。不患寡而患不均,这院子给就给了,旁的三嫂子可不能不问。再者说,我什么亏待您老了?今儿个不是吃了鱼肉了吗?”说着,觉得天有些凉了,就催着何老尚书进屋里去。
因饭菜早是柳檀云做好的,便是鱼面,也只叫人炒了端上来就好。于是这会子柳檀云不去厨房,就陪着何老尚书、何循吃饭。
何循吃了一口,忽地说道:“你这鱼面吃起来,”说着,又尝了两口,“倒像是宫里御厨的手艺,上回子陛下听说我进宫了,要太子姐夫领着我去,问了许多祖父的事,然后留我吃宴席,宴席上就有这么一道鱼面。”
柳檀云笑道:“承蒙您夸奖了,我这也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