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二少夫人忙道:“这我就并不知道了,但我瞧见两个老姨娘去跟母亲说话去了,等会子母亲定然也会知道这事。”说完,心里纳闷这样大的事,柳檀云听了怎还这般镇定。
柳檀云笑道:“祖父可知道?”
何二少夫人迟疑道:“钟老姨娘在祖父那边伺候呢。”
柳檀云哦了一声。
大皇孙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便开口问道:“小舅妈还有个弟弟?不是只有清风吗?”
柳檀云笑道:“早先有一个,是我的孪生兄弟,在我母亲肚子里斗不过我就成了个死婴。”说着,不由地失笑,早先以为柳孟炎会将这事处置的干脆利落,不想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总会叫人知道这事。
大皇孙好奇道:“小舅妈六道阎罗真身,巡海夜叉转世的名声就是这样来的?”
柳檀云笑道:“你来得正好,新近我就能叫你瞧瞧我这名声是如何来的。”说完,心想这次的事,哪一个都甭想跑了。
何二少夫人并不知柳檀云心里的算计,但叫人知道柳檀云克死一母同胞的兄弟总不是好事,忙道:“新近你又不去下厨,又不碰针线,大嫂子、五弟妹那边你也不去,府里都猜测你是有了。若这这么着,少不得……”
柳檀云说道:“多些二嫂子关心,凡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说着,听到外头明月的声音,便对何二少夫人说道:“二嫂子且陪着皇孙吧,母亲叫我去呢。”说着,就向外头去。
大皇孙开口道:“这是说小舅妈命里带煞吗?”
何二少夫人说道:“也不能这样说,但听姨娘说的很是吓人,一个娘胎里,一个白白胖胖的,一个干干瘦瘦跟被人吸干了一样。”
大皇孙说道:“我瞧见霞歌皱巴巴的。”
何二少夫人说道:“听说六弟妹生下来就白白净净的。”
大皇孙听了这话,心里不知想什么,便向何老尚书那边去了。
何老尚书也才听说这事,又听大皇孙将何二少夫人的话说给他听,就问何二少夫人:“那如今她们是想拿檀云怎么样?”
何二少夫人望了眼在一旁伺候着的钟老姨娘,不敢多嘴说话。
何老尚书转向钟老姨娘,问道:“你们想怎么样?”
钟老姨娘不敢言语,随即怯怯地看着何老尚书,忙道:“婢妾不过是按着老夫人的吩咐说给老太爷听罢了,哪里敢怎么样。”
何老尚书冷笑道:“那老夫人是想怎么样?”
钟老姨娘忐忑地说道:“老夫人的意思是少夫人连自家兄弟都不放过,这命硬得实在吓人,不敢跟她一个院子里住。”
何老尚书说道:“如今是在一个院子里吗?”说完,醒悟过来何老夫人的意思是叫柳檀云搬出这尚书府,又问:“到底是谁传出这话的?又是谁跟老夫人说的?”
钟老姨娘战战兢兢地说道:“这婢妾就不知了,早先有人说是听个接生的婆子说的。如今那接生的婆子也没了,大家都说是叫柳家给灭口了。”
何老尚书嗯了一声,随即问何二少夫人:“檀云叫你母亲叫去了?你去将檀云叫回来,就说我找她。”
何二少夫人为难道:“母亲想来有话要跟檀云说。”
何老尚书见何二少夫人怕何夫人为难她,就也不勉强她,又叫钟老姨娘去。
钟老姨娘走了没一会子,就白着脸回来了,说道:“五少夫人小产了,外头三少夫人说……”
何老尚书问道:“说什么了?”
钟老姨娘说道:“三少夫人说是六少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命硬克的。”说完,小心地看着何老尚书的脸色。
何老尚书不言语,随即又对何二少夫人说道:“你去瞧瞧你六弟妹,若是你三弟妹再胡说,你只管赏了她耳光,告诉她,我这就写好休书,她再多嘴一句,就休了她回娘家。”
何二少夫人忙答应着,何老尚书想了想,又叫人去找了苗儿过来。
苗儿过来后,忙说道:“五少夫人原先好端端的,忽地就说肚子疼,没一会子就见红了。”
何老尚书问道:“新近她吃了什么?做了什么?”
苗儿说道:“五少夫人在屋子里好端端地坐着,什么事都没做。至于吃的,也是原先那几样,只是……”说着,瞧了眼大皇孙,“家里进上来一些点心,大皇孙发恩赏了下去,五少夫人看见了,就要了一些。”
何老尚书问道:“其余的点心呢?”
苗儿忙道:“还在呢,问了下,是四老爷送来的。”
何老尚书不禁扶额叹息,心想这事若细究起来,那陈氏就要么是被柳檀云克的,要么是被何四老爷害的,不论是哪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事。
苗儿忙道:“那点心,可要叫人查一查?”
何老尚书苦笑道:“查出来又有什么用?”
苗儿说道:“若不查,五少爷回来奴婢也没个交代给他。且五少爷若听到什么风声,以他的性子定会怪到六少夫人头上。”
何老尚书待要说叫何役怪到何四老爷头上也不是好事,随即又想到这事总要查个水落石出的,于是就对苗儿点头,说道:“你且叫人好好查查,看看是谁这样大的胆子。”说完,想起何三少爷才回来,家里就多了事,又记起早先何三少爷弄来那鹰的事,越发怒火中烧,说道:“定是老三捣的鬼,他在外头做的那见不得人的事被循小郎挑出来,他就黑心下了这毒手。”说着,脸上青筋跳个不停,怒道:“立时将老三那狗东西叫来。”
何二少夫人唯恐何老尚书怒极攻心又伤了身子,忙道:“祖父且息怒,老三还在衙门里头呢,将他叫回来,岂不是将事闹大了?”
何老尚书胸口起起伏伏,越想越觉得是何三少爷何徎捣的鬼,待要再骂他几句,就见大皇孙也在一旁看着,想起那点心是要送来给大皇孙的,忙开口道:“看来有人知道皇孙不吃那点心,于是有意要送了那东西给老五媳妇呢。”
大皇孙忙道:“定是这样,那人当真是其心可诛。”说着,又去给何老尚书抚着胸口。
何老尚书忙又叫人去喊柳檀云回来,没一会子,柳檀云就领着柳清风回来了。
大皇孙忙说道:“小舅妈想开一些,别伤了身子。”
柳檀云笑道:“多些皇孙关心。”说着,见柳清风一头雾水地看他,便对柳清风说道:“清风坐下听我跟何爷说话。”转而见苗儿、何二少夫人皆在,又说道:“苗儿且去看着五嫂子,免得有人趁空将点心茶水换了。二嫂子去帮着母亲一些吧,三嫂子只顾着说嘴,帮不着母亲。”
何二少夫人说着是,就向外头去了。
何老尚书叫柳檀云、柳清风坐了,试探地问道:“你弟弟那事可属实?”
柳檀云说道:“属实,不然父亲母亲也不会这般厌烦我。”说着,又道:“我说的是娘家的父亲母亲。方才在母亲那边,母亲怪我们家隐瞒这事。”
何老尚书见柳檀云看似平静握着柳清风的手却紧了紧,心里也气柳老太爷隐瞒这事,但这会子却不是气这个的时候,开口道:“先不说你们家瞒着这事对不对——这毕竟不是小事,对八字的时候你们家就该说出来,若不然,那八字对了也没意思。”
柳檀云笑道:“祖父说的是,若早知道,胎死腹中的就该是我。”
何老尚书说道:“如今说这话也没什么意思。”说完,看了眼柳檀云,见她眉眼间有不输男儿的气度,不由地苦笑道:“我是看着你长大的,原当你这孩子好胜一些罢了,没想到这好胜也是从胎里带出来的。”
柳檀云不由地摸了下自己的肚子,随即说道:“何爷,这次有人敢算计到他身上……不管是谁算计的,我都不会放过他。”
这个“他”,柳清风、大皇孙不明白,何老尚书却懂了,瞧了眼柳檀云的肚子,心知柳檀云在柳孟炎夫妇面前一直顶着克死同胞弟弟的罪名,如今敢弄出柳檀云肚子里孩子克死陈氏肚子里孩子的事,就算弄出这事的是何家人,柳檀云也不会手下留情。
“你三嫂子嘴碎了一些,你也是知道的。”
柳檀云笑道:“三人成虎,该叫三嫂子及早知道嘴上没把门是害人终害己的事。还请何爷立时将三嫂子撵回家去,叫她在娘家闭门思过。不然——我领着清风走。”
柳清风听的不清不楚,但也明白柳檀云这会子是被人陷害了,于是就靠在她身上。
何老尚书忙道:“这次的事……”
柳檀云冷笑道:“这次的事虽跟何爷没关系,但关系也大了。何爷是何家的家长,我是何家的媳妇,何家若连自己媳妇都护不住,就别怪媳妇命硬克了别人。”
何老尚书见柳檀云这次是不肯让步了,于是便点了点头,开口道:“就依着你,将你三嫂子送回娘家闭门思过吧。那剩下的事呢?你的事才闹出来,你五嫂子就小产,这事实在太过巧合,若说没有蹊跷,谁也不会信。”
柳檀云说道:“何爷说的是,实在太过巧合了。但说起这事前,我得跟何爷约定,不论罪魁祸首是哪一个,所有有心或者无心推波助澜的人,都要被罚。”
何老尚书劝道:“你祖母还有老姨娘们许是被人当枪使了,你母亲叫你过去问话,也算是被人利用了。”
柳檀云笑道:“吃一堑长一智,不是吗?何爷,我有弟弟要教,有孩子要养,没功夫跟他们长长久久地搅合。既然他们说我命里的带煞,谁敢惹我我就克死谁。若说会影响大局,那何爷尽管放心,只要遂了我的心意,这大局影响不了,不然,我连孩子都护不住,还会关心你们的大局?”
何老尚书鲜少见柳檀云动了真怒,这会子看她依旧面上带笑,却知何家人这回当真将她激怒了,但罚了何三少夫人一个就够了,若将何老夫人、何夫人等被人稀里糊涂被人利用的人也罚了,未免有些过了,忙说道:“檀云,等你气消了咱们再说话。”
柳檀云起身,说道:“何爷自己多保重,免得人家又说我将你也克死了。至于我说的话,若是何爷不答应,我也不勉强。总归,田贵妃之后还有三王余孽,三王余孽之后还有青田军。这些大局,到时候你们想叫我影响,也不能了。”说着,摸了下柳清风的头,就牵着柳清风出去了。
何老尚书往日里被人气一些,便要胸闷半日,如今这情形,却连一点胸闷也没有,心里满满的只剩下无奈。
大皇孙开口道:“小舅妈真的生气了,但是法不责众,曾外祖母还有外祖母这一群人如何罚?”
何老尚书苦笑道:“所以才有天子一怒,血流成河这一说。”说着,招手叫大皇孙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口道:“你来得正好,曾外祖父叫你明白什么叫做清官难断家务事。”
大皇孙笑道:“早先小舅妈还叫我瞧着她那六道阎罗真身的名号是怎么来的呢。”
何老尚书一愣,问道:“当真?”
大皇孙点了头。
何老尚书笑道:“那你如今能大开眼界了,你小舅妈行事素来雷厉风行。只家丑不可外扬,这边瞧见的事,不可说给你皇祖父听。”
大皇孙笑道:“我不说,但这事之后,若有人说小舅妈克我呢?”
何老尚书拍着大皇孙的手一顿,说道:“去找你小舅妈去,别离了她,不然当真就有这么一说了。”说着,又想自己这腐朽之人也撑不了几日了,就也站起来,说道:“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