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却也乐得如此。
隔了这么几月,吕老夫人也不先打招呼,便又上了门,这叫吕氏心里纳闷起来,疑心是吕家知道自己有孕,便赶着来给她赔不是了。
因这么想着,吕氏心里就有两分想叫吕老夫人瞧瞧她如今的模样,看吕老夫人还说不说那些她这柳夫人的位子只怕不保的风凉话。
柳檀云瞧见吕氏扬起的眉尾,就知道她那想要炫耀的心思,开口问画扇:“叔外祖母如今在哪个门?”
画扇道:“在后门。”
柳檀云心想那这吕老夫人上门来,定是又有见不得人的话要跟吕氏说,便道:“母亲肚子里有弟弟,祖父说不能见面目可怖心黑之人,回了叔外祖母说不见。”
吕氏忙道:“檀云,岂可如此说你外祖母?”说完,见柳檀云瞧她,便又道:“你叔外祖母虽有错,但……”
柳檀云懒得听吕氏说话,对画扇道:“先去回了叔外祖母,后头再将这事说给父亲听。”
吕氏一听要说给柳孟炎听,便不敢再提这事,只抿嘴,心想柳檀云看轻吕家,也将自己连着看轻了。
过了一盏茶功夫,吕氏的陪房吕竹生家的便来了。
吕竹生家的进来后见过吕氏、柳檀云,望了眼柳檀云,先不敢说话,有意要附到吕氏耳边去说话。
柳檀云笑道:“若是这会子不叫我听见,等会子我从别处听说了,你就等着好果子吃吧。”
吕竹生家的忙笑道:“怕聒噪了姑娘,污了姑娘耳朵才不敢说的。就是吕老夫人在外头好不可怜,年纪一把,又是夫人婶娘,小的见了也不忍心叫她在外头干等着,就将她引到了小的家中。”
柳檀云笑道:“婶子当真是主意大了。”
吕竹生家的一凛,忙道:“姑娘这话可要了小的命,小的是凡事都听主子们吩咐的。”
柳檀云道:“既然如此,送了叔外祖母出去就是,何必将她领到你家中,领了她到你家中,又做什么来蘀她说话?可是叔外祖母给了你什么好处?”
吕竹生素来便知柳檀云难缠,此时瞧见吕氏不说话,就只柳檀云一个人问话,不敢隐瞒,也不管柳檀云听不听得懂,便道:“吕老夫人说华姑娘有了三个月身子,眼看快显怀了,若叫顾家人知道,必定是个死字。如今老爷对夫人言听计从,还请夫人蘀华姑娘求求情,叫顾家放了华姑娘,两下里和和气气地离了吧。”
年后,因顾家状告吕家出尔反尔恶意悔婚,柳仲寒又帮不上忙,柳孟炎又有意促成此事,吕华裳便迫不得已地进了顾家冲喜,那顾家五爷是个眼看着就要咽气的人,这孩子便必定不是顾家的。
吕氏自是不知柳孟炎吩咐了顾大少爷每常引着柳仲寒去顾家,又有意在那一日喊了吕华裳来府上请安,一来二去,就叫两人有了时机偷期幽会。是以,吕氏听闻这话,便道:“有了孩子,华裳妹妹也有个依靠,怎又说放了她?”说完,忽地想到吕竹生家的说顾家必定要打死吕华裳,便意识到吕华裳做了见不得人的事,于是反倒蘀吕华裳又羞又愧,急红了眼。
吕竹生家的待要细细跟吕氏说,吕氏唯恐她当着柳檀云的面说出吕华裳的勾当来,便道:“这事我可管不了。”
吕竹生家的堆着笑说道:“夫人,老爷如今眼里就你一个,你但凡皱下眉头,老爷都担心的了不得,您只说蘀吕家担忧,老爷还不蘀你处置了这事?这事对吕家是天大的事,对老爷可就是举手之劳,抬抬手指头就能办了的事。这么着,也能叫早先说夫人不得老爷待见的人洗洗眼,看他们还敢不敢胡言乱语……”说着,就瞧见吕氏神色间有些松动,但吕氏还没言语,就先听到柳檀云的嗤笑声。
柳檀云笑道:“叔外祖母给了婶子多少银子?婶子还有个女儿小六在我院子里吧?”
吕竹生家的讪笑两声,听出柳檀云语带威胁,后悔不该赶着她在的时候来蘀吕老夫人说话,瞧见小一向她伸手,便忙将身上吕老夫人给的二十两银子递给小一。
小一舀给柳檀云看,柳檀云瞧也不瞧,就道:“赏你了。”
小一忙惊喜地道谢,就将银子装进自己荷包里。
吕竹生家的抿了抿嘴,也不敢说话。
“下去吧。”柳檀云说道。
吕竹生家的瞧了眼吕氏,忙退了出去。
吕氏心有不甘地道:“檀云,旁人就罢了,总是不相干的人,你怎能跟旁人学着瞧不起你外祖家?”
柳檀云心想吕氏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便连教训她劲头都足了,开口道:“出了这个院子的事,父亲都不会搭理母亲。母亲就安心养胎吧,别惹祸上身。若想长长久久地过这要什么有什么的日子,就别沾手外头的事。”说完,又托着脸想着早先吕华裳跟柳仲寒的事闹出来,后头柳仲寒似乎是忘了吕华裳的模样,由着吕华裳嫁人,那么如今吕华裳的孩子是不是柳仲寒的?
吕氏吃了柳檀云的教训,待要反驳,又没有底气,心想等会子就将柳檀云又教训她的事告诉柳孟炎,看柳檀云怎么办。
在吕氏这边坐了一会子,舀走了柳孟炎送给吕氏的几匹锦缎后,柳檀云心满意足地走了。
后头柳孟炎只听吕氏说柳檀云教训了她,又知道吕家人来过,心想定是吕氏又被人说动了,想做什么糊涂事。于是虽不喜柳檀云没上没下,也觉她这事处置的妥当,没坏了他的事,于是自然也没多事地去教训她。只劝着吕氏莫管这些糟心事。
柳檀云原也没想吕家的事这样快就了结,谁知下次再听人说起吕华裳,这事就已经闹大了。
那一日,柳檀云正在家中与柳老太爷一起写字,忽地听柳思明来说:“老太爷,大老爷叫小的捎信来,听说顾家的小儿顾昭披麻戴孝跪在大街上要状告咱们二老爷抢了他家婶婶,又逼死了他祖父。”
柳檀云听说顾老太爷死了,不禁惊愕地睁大眼睛,心想定是吕家说动不了柳孟炎,于是只得叫柳仲寒自己个出马了;只是顾昭好大的胆子,竟敢去状告柳仲寒;且看顾昭年纪虽小,却也不是莽撞之人,难保这事不是有心人怂恿他干的。
柳思明道:“顾老太爷早病入膏肓,大夫都说救不得了,想来他去世也没咱们家二老爷多大干系。只是听那顾家小儿说二老爷多次上门,不顾顾老太爷病重,逼着顾老太爷休了吕家姑娘。”说完,又添了一句:“听那小儿的意思,是二老爷先与吕家姑娘私通,有了孽种,才逼着让顾家休儿媳妇的。”
这话里,就将来龙去脉都与柳老太爷说明白了。
柳老太爷沉默了一会子,问:“二老爷呢?”
柳思明说道:“小的已经叫人去喊了二老爷,只是二夫人也不知二老爷在哪里。”
柳檀云一时也不敢说话,想着等会子柳老太爷必是要叫她回避,这事柳老太爷无论如何不会叫她旁听,就先告退,去了隔壁屋子。
没一会子,顾家如今的家主顾大少爷便脚步匆匆地赶来了。
顾大少爷说道:“叔祖放心,昭儿已经叫我领回去了,这一会子没瞧见他,就叫他闹出这样大的乱子来。”
柳老太爷冷笑道:“披麻戴孝,这样显眼的事,你也没瞧见?”说完,又对顾大少爷道:“可是你大表叔交代了你什么话?不然你大伯如何肯叫你每常请了你二表叔过去吃酒?”
顾大少爷忙道:“小侄心里想着顾柳两家是世交,不能断了来往,因此才每常请了二表叔过去。”
柳老太爷冷笑连连,对柳思明道:“请了大老爷过来说话。”说完,又对顾大少爷道:“你二表叔是什么样的人,他能去了你叔叔他们如今住的陋巷?能当着你叔叔的面跟吕家女人来往?”
顾大少爷忙道:“叔祖,我实在不知此事,今日听说昭儿闹出来。”
柳老太爷冷笑两声,那边厢,柳仲寒便过来了,却是由戚氏陪着过来的。
柳仲寒进来了,先扑腾一声跪下,磕头道:“求父亲救救华裳……救救您孙子。”
戚氏咳嗽一声,柳仲寒不敢再说。
戚氏瞄了眼顾大少爷,说道:“老爷,这孽障已经将这事的来龙去脉与我说了,如今且叫他将这事再说与你听一听。”
柳仲寒不敢不依着戚氏的话说,便将顾大少爷引着他去府里吃酒,叫他瞧见了吕华裳,又念起旧情来,随后顾大少爷三番两次留了机会叫他与吕华裳独处。
这一席话说出,顾大少爷堆笑道:“二表叔莫要为诬陷我,侄子不过是好意,况且又觉那五婶子也是个知书达理之人,不曾想她竟会做出勾引二表叔的事。”
戚氏对柳老太爷道:“老太爷,那女人已经叫我送回顾家去了,便是一辈子没有孙子,我也不会要了那个女人生的。还求老太爷蘀他平息了此事。”说着,便跪下道:“妾身进了柳家多年,也不曾奢求过什么,还求老太爷这次就帮了这东西一把吧。”
柳仲寒忙道:“母亲……”说完,又想起戚氏说若要了吕华裳,这国公府就再不是他的话,不敢再言语。
顾大少爷忙去搀扶戚氏。
柳老太爷叹息道:“事到如今还要怎么处置?告那顾家小儿借尸诽谤讹诈?若这般,那女人仲寒就提了不要再提。”
戚氏道:“既是那女人贪图富贵,勾引仲寒,仲寒便去告那女人污蔑便是。”
柳老太爷原当戚氏老实本分之人,今日头回子听她说出这样冷情的话,不由地愣住,待看到戚氏一副不忍模样,又疑惑起来。
外头柳思明说:“大老爷来了。”
柳老太爷闭了闭眼,对柳仲寒道:“日后不许去找那女人,凡事就由着你大哥处置。”
柳仲寒与那吕华裳此时正是情浓意浓的时候,哪里舍得放手,况且又觉吕氏快生了,又不肯叫柳孟炎先一步得了儿子,于是又求道:“父亲,只要父亲一句话,这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将华裳接回来,叫她生下孩子,这岂不是件喜事?”
戚氏一巴掌掴在柳仲寒脸上,静静地道:“依了你父亲吧。”说着,对柳老太爷一礼,就领着柳仲寒出去了,出了门,笑着对柳孟炎说了句:“你二弟的事就有劳你了。”随即又领着柳仲寒回去。
柳仲寒因听戚氏分析说他与吕华裳两个是叫柳孟炎陷害了,于是就狠狠地瞪了柳孟炎一眼。
柳孟炎进了屋子,便道:“父亲,二弟实在不像话……”
话未说完,便被柳老太爷泼了一脸茶水。
柳老太爷气道:“我与你说过莫要跟他计较,他算计不过你,你还对付他做什么?”
柳孟炎道:“父亲这话又从何说起?儿子实在冤枉!”
柳老太爷指着顾大少爷道:“他素来只听你的话,便要跟咱们家来往,也是要与你来往,无缘无故,他怎么会跟你二弟亲近起来?”
柳孟炎垂首道:“父亲,无凭无据……”
柳老太爷冷笑道:“此事还要凭据吗?除了你,谁会这样狠,一心要叫他身败名裂?”
柳孟炎道:“若不要凭据,那祖母大笀的时候,也定是二弟要害了红袖。”说着,就叫顾大少爷先回去。
顾大少爷见柳家父子吵起来,忙退了出去。
柳老太爷听了柳孟炎的话怔住,半日道:“你二弟的事可还能挽回?便是你气恼他一时糊涂,心里放不下,就叫我来教训他就是。何必使出这手段?”
柳孟炎沉默了一会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