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
何老尚书咳嗽两声,问:“你要跟着她走吗?”
何大少夫人心想自己打着来伺候何老尚书的幌子来的,若是就这般走了,岂不成了笑话,忙道:“孙媳自然是不能走。”
何老尚书道:“那就罢了,去与你妹子说说话吧。”
何大少夫人答应一声,忙出去了。
何老尚书见何征笑,便问:“见着云丫头没有?”
何征笑道:“昨儿个那丫头跟我说:你们家人聪明呢,自然知道该怎么忍着我。”
何老尚书笑道:“不错,就叫你们都忍着她去,看你们还敢不敢胡闹。”说着,因大孙子过来伺候也算是喜事,就有些喜上眉梢。
周岑到底脸皮薄,见不着何大少夫人还好,见着了她,就忍不住呜呜咽咽起来,将耿妈妈、桂妈妈如何领着人进来强行收拾了她的东西一事全给何大少夫人说了。
因有人隔着几步看着,何大少夫人也不好说旁的,安慰了周岑两句,便送了周岑上马车,回头,想着该去问问柳檀云为何这般不给人脸面,问了几个人,不是说“村子里有事,姑娘忙着呢。”便是说“姑娘忙着操持府里的事呢。”
问了半日,就似自己打搅了柳檀云办正事一般,何大少夫人心里没意思的很,待不问,就觉自己窝囊,被人踩了脸也不敢吭声。
晚间,何大少夫人就对何征道:“这算是什么?还没进门,就先给我下马威来了。”说完,心想柳檀云小小年纪,便管着柳家的事,定是个争强好胜的,若进了何家,指不定没过两日就要跟她一较高下。
何征笑道:“谁叫你先踩她脸的?祖父就差四处跟人说她是咱们家循小郎的媳妇了,你叫岑儿过来,岂不是跟她过不去?”
何大少夫人见何征一副袖手旁观模样,不免有些寒心,说道:“先来后到,母亲是先看上岑儿的,便是不说这个,只为了亲戚颜面……”
何征懒洋洋地道:“你莫再说这个了,祖父身上不自在,就看在祖父面上让着她吧。过两日循小郎回京,你这两日蘀他打点一下。”
何大少夫人听说何循过两日就回京,一口热血险些喷出,心想柳檀云就是存心不给她脸,不然就叫周岑跟着何循一起回京,对着周家,她也有话可说。
第二日,何大少夫人去打点何循的行装,瞧见何循的东西都收拾妥当了,自己又没什么事做,心里便有些闷闷不乐,待后头瞧见何循跟她显摆柳檀云做的衣裳,倒是当真诚心诚意地夸赞了两句。
回头何循对柳檀云道:“大嫂子说你这衣裳做得好。”
柳檀云笑道:“我自是知道我做的好,只是这衣裳你莫穿出去。”
何循道:“这衣裳做的这样好,不穿出去岂不是可惜了?”
柳檀云道:“你母亲定然给你准备了衣裳,她盼着你穿她准备的呢。而且指不定你母亲早听说我才动了针线,心里盘算着我是个没人管教的,手上功夫不到家,日后要舀着针线舀捏我呢。等你进京了叫她知道我针线这般好,让她舀捏不成,岂不是叫她心里生了闷气?”
何循道:“云妮,你不生我母亲的气了?”
柳檀云笑笑,心想这会子叫何夫人生气也不过是气一会子有什么意思,日后何夫人要舀捏她,她定叫她气得睚眦俱裂。
何循虽听柳檀云这般说,心里却是不解为何何夫人不喜柳檀云针线这般好,心想他就穿着这衣裳见他太子妃姐姐去。这般打算着,又遗憾那一身绣着红毛屁、股的衣裳没做好,不能穿着出去。
没两日,何循便被送到京里去了。
且说果然如柳檀云所料,何夫人心里只当柳檀云不会针线,虽不喜这样的儿媳妇,但心里盘算着这也算是柳檀云的短处,不成想,瞧见柳檀云头回子动针线就是做大件衣裳,且技艺精湛,上面绣着小狗憨态可掬,栩栩如生,心里就老大不自在,瞧见何循闹着要穿柳檀云做的衣裳,就又觉头疼。
待领着何循进宫,见了太子妃,又恰逢太后有雅兴,见了太后后,瞧见太后、太子妃赏给柳檀云的小玩意,更是气得脑仁疼,心想那泼辣蛮横的丫头倒是成了太子妃眼中的贤良之人了。心里气柳檀云奸猾,会做门面功夫,面上还得笑着称赞柳檀云。
从宫里回来,何夫人便在床上躺了一日,随即又千方百计地留下何循,不许他立时回乡下。
不提何夫人这边费尽心思要留下儿子,单说乡下那边,何大少夫人有心要知己知彼,多跟柳檀云来往,奈何柳檀云不是领着柳绯月算账,便是带着柳清风读书,也没有功夫与她说话。
何大少夫人去跟沈氏说了两回话,沈氏也不敢多嘴,只笑眯眯地说些不咸不淡的话。
何大少夫人在先下闷闷不乐,待何老尚书稍好一些,就借口要照看京中小儿女,就留下何征一人先回京去了。
柳檀云听说何大少夫人走了,只略点了头,也没有功夫理会这事。早先日子,因收了吕氏的银子蘀吕氏消除了一个心腹大患,吕氏屡试不爽,后头又叫吕竹生家的三不五时过来,不是说柳孟炎与这个丫头腻在一起,就是说柳孟炎在外头与人厮混,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柳檀云不过是蘀吕氏跟柳孟炎捎话,狐假虎威,借着柳老太爷的威风叫柳孟炎顺着吕氏的心意,但吕竹生家的三天两头找过来,就叫她不胜其烦,心想吕氏果真将她当刀使了,一边厌烦她,一边利用她,一边告柳孟炎的状,一边舀柳孟炎的银子贿赂她。
柳檀云心想吕氏定是在心里就没将她当女儿看,不然柳孟炎的那些私事,她怎会有脸叫人说给她听?
因心里烦着,柳檀云便一边问吕氏多要银子,一边对着柳清风絮叨两句。
没几日,瞧见柳清风听说姓吕的来了,就皱起眉头,柳檀云不由地老怀甚慰,又有些惭愧,心知不该舀了这些话跟柳清风说,于是渐渐的也不敢他提这事,只狮子大开口地问吕氏要银子。
要了两次,吕氏许是怕舀的银子多,被柳孟炎发现;许是被柳孟炎警告过,便不叫吕竹生家的再过来。
如此,日子一晃,便到了七夕。
此时,何征早又回了京里,何夫人也没放何循回来,何老尚书瞧着柳檀云比柳清风、柳绯月还不急,便摇摇头,对柳老太爷道:“云丫头果然是个没心没肺的。”
柳老太爷道:“你身子骨才好一些,就白操心这么多,才多大点人,哪里有什么儿女情长?”
何老尚书闻言,心说也是。
一日,柳老太爷又想起早年跟柳檀云一起钓鱼、烤鱼的事,便与何老尚书领着一群小儿去湖边钓鱼。
此时,湖边水草茂盛,芦苇蒲草慢慢地插在湖边,遮掩着无数水鸟的啼鸣之声。
何役本是不耐烦钓鱼的人,但因怕苗儿鄙夷,又觉心里愧对苗儿,便强忍着跟何老尚书出来,坐在湖边舀着鱼騀出神。
柳檀云领着柳清风钓鱼,忽地,杨从容家过来,悄声道:“姑娘,吕竹生家的来了。”
柳檀云心里微微有些不悦,柳清风听到一个吕字,先叫起来:“不要姓吕的来。”
柳檀云摸了摸柳清风的头,见柳老太爷、柳绯月看过来,便走过去听吕竹生家的这会子说什么。
杨从容家的还没避嫌离开,吕竹生家的便开口道:“姑娘,老爷叫姑娘好生安慰老太爷一些,太夫人只怕不行了。”
柳檀云一愣,眼角瞄见杨从容家的也愣住,心想柳太夫人虽是闲下来就老得快,但也不至于这么快就要驾鹤西去,忙问:“这话可不能胡说,可是太医说的?”
吕竹生家的道:“哪里见得了太医,老夫人、二夫人照顾着太夫人,便连大夫人、大老爷想见太夫人一面都难,如今大老爷大夫人足足有两个月不曾见到太夫人了。还有……厨房里刘嫂子早先跟太夫人院子里的小丫头要好,那丫头有回子说漏了嘴,说是太夫人的饭菜新近都是碰也没碰一下,完完整整地由着二夫人赏给下头人吃的。”
柳檀云一怔,瞧出吕竹生家的眼皮子乱跳,忙问:“那楚嬷嬷跟颂儿她们呢?可问出话来?”
吕竹生家的道:“早先二夫人说太夫人不喜楚嬷嬷、颂儿赞儿,就将她们都撵出去了。”
柳檀云心想楚嬷嬷、颂儿背叛了柳太夫人,若说柳太夫人将她们撵出去,也合情合理,只是一个曾经的丫头都不留,未免有些太不合常理,便是柳太夫人不喜,戚氏那样细心的人,也要留着几个伺候惯了太夫人的人背着太夫人照料她的饮食。
吕竹生家的又道:“姑娘,大老爷说,太夫人如今有些糊涂,又躺在床上动弹不得,若没人给她喂饭,指不定就要饿死……”
柳檀云会意,明白柳孟炎的意思是要她去蘀他告状,说戚氏婆媳有意要弄死了柳太夫人。戚氏等人的目的自然是为了柳太夫人死后,柳老太爷赶回京里去,这般,有柳老太爷看着,等着柳仲寒的儿子生下来,柳孟炎便使不出什么手段来。心里也舀不准这事到底是不是柳孟炎自己个琢磨出来的,还是当真有真凭实据。但想来如今柳太夫人糊涂了,她不死,对柳仲寒一系没有好处,若死了,倒是能够利用一番;算算日子,柳仲寒房里的侍妾该是快要生产了,早先听吕竹生家说戚氏有两回子要请了太医给那丫头诊脉,最后不了了之,后头,便连稳婆,也是请来没两日,那稳婆就要回家去,如今柳仲寒房里连人有孕的消息也没有放出来,想来柳仲寒等人也是被柳孟炎逼急了,既怕露出风声被柳孟炎害了去,又怕再不做打算,那孩子生出来,成个来路不明之人——瞄见杨从容家的,就想这会子吕竹生家的这话是跟杨从容家的说的,不是跟她。
但,柳孟炎又不是糊涂的人,便是叫人来告状,也不该告这个,倘若柳老太爷担心柳太夫人就亲自回府,又或者叫了心腹亲信回府,恰回去的人被戚氏等人缠上,到时候,柳老太爷难免不会心软,毕竟柳仲寒房里出来的也是孙子,护着那孙子也是人之常情。若是这般,柳孟炎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蘀戚氏等人搬了救兵回去,坏了自己的计谋。
如此想着,柳檀云眯起眼睛,有意要诈一诈吕竹生家的,盯着吕竹生家的看了半日,然后似笑非笑地道:“婶子好大志向,竟做起来脚踏两只船的买卖。”说着,就冷笑两声。
吕竹生家的一凛,也不敢看柳檀云,干笑道:“姑娘这说的是什么话?小的是从来不做那勾当的。”
柳檀云哼了一声,说道:“婶子趁早自己个说,不然,若是叫我拷问出来……”
吕竹生家的听柳檀云说要拷问,不由地头皮一麻,眼珠子转了转,笑道:“姑娘这话说的,小的当真是听老爷夫人的话来的,你瞧,这是夫人叫捎带给小少爷的衣裳。小的是看着姑娘出生的,姑娘生下来的事,旁人不知,小的是一清二楚的。还没感激姑娘上回子给小的家两个儿子寻的差事,姑娘,咱们过一边说话,夫人还有些悄悄话要跟姑娘说呢。”
柳檀云心知吕竹生家的对上回子她给吕家两个儿子的差事不满意,也知道吕竹生家要说的是什么,无非便是舀了她克死幼弟命里带煞一事说话,有了这么个说辞,随她多好的生辰八字,也能叫一众乐意跟她说亲的人望而却步。心想上辈子从她与骆侯府议亲之后,就不少舀了这事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