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常理,这一番中毒后果,应该能让人瞬间毙命。但是四皇子气息尚存,仅是脉象虚弱漂浮……这现象极为异常,实属罕见至极。”额上紧张的冷汗不断滴落,落到地板上,溅出小小的水花,晶莹的水花差点没晃花了老御医的眼,老御医眨眨眼,不敢抬手擦拭,只是四肢匍匐在地,更加卑微地告知:“七皇子恕罪。四皇子胸口的剑伤,臣等已将血止住,只那毒药……臣等学艺不精,请七皇子恕……”
“来人,把这人拖出去——”
一个砍字未离口,一直未出声的轩辕帝开口了,“皇儿,住口。”
不浓不淡的声音,却夹杂着绝对的威慑。仅仅两个字,就令轩辕祺收敛所有棱角,安静了下来。
“皇上饶命,七皇子饶命。”
知晓七皇子是真动了杀机,老御医颤抖着身体,埋首高呼求饶,他的下首几近二十名资历丰富的御医也跟着求饶,一时间,求饶声此起彼伏,哀嚎不止。
轩辕祺冷怒地瞪了他们一眼,懒得再跟他们废话。几步上前,走到床边,盯着床上奄奄一息的男子,俊秀的面庞浓眉拧起,搁在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放开,攥紧,再放开,再攥紧,反反复复,一如他明灭不定的星眸。
半晌,轩辕祺咬着牙回到外间:“本皇子命令你们,不论有多难,都得治好四皇兄!四皇兄活,本皇子就饶了你们的狗命。否则,你们一个个,都等着给四皇兄陪葬!本皇子绝不说笑!”
闻言,一群太医骤然颤抖如筛,七皇子说到做到的个性,他们绝对知晓,以皇朝宠七皇子的程度,也绝对不会插手。正因为太过知晓轩辕祺话里的真实性,在轩辕祺话话音落后,立马又是一阵千篇一律的鬼哭狼嚎:“七皇子饶命……”
轩辕祺冷下玩世不恭的笑脸,充耳不闻。
轩辕帝虎目闪烁,沉稳喝令:“都给朕住口。”
哀嚎声戛然而止。
沉沉地看了眼刚替他解决一大难题的四皇子,轩辕帝眸色未明,半晌,只听他似乎叹了口气,道:“既然你们无能医治,那么,发榜寻人!”
听言,轩辕祺心神顿了一下,随即眼一亮,迫不及待地领旨行事:“父皇,儿臣这就去办!”
047 各方反应
继采花贼通缉榜之后,十万悬赏遍求名医的皇榜成了冀城又一要闻,在民间传的沸沸扬扬。明黄色的榜单上那令人眼红的白银赏金,那治愈之后许诺的高官厚禄,惹得众多医者驻足流连,仔细推敲皇榜上的症状,却发现自己无能为力,也只能摇头叹息,一脸遗憾和可惜。
不过三日,皇榜以绝对的速度遍布皇朝域内每一处角落,也是三日,全无医者揭榜的信息。
眼瞧着轩辕禛的皮肤上又莫名起了红疹,伤病加重,众多御医束手无策。
轩辕祺急得眼红,脾气愈发暴躁。二话不说,当真的砍了两名御医的脑袋,将一众御医震慑在当场,令原本就小心翼翼行事的御医,更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一刻都不敢离开轩辕禛的房屋。就直接跪在地上翻遍医术,一边遍寻书中可用的方子,一边随时候命,生怕轩辕禛出现意外情况却无人诊断医治,更加触怒帝王与轩辕祺,性命不保。
那些奴才女婢,更是低眉折腰,谨言慎行,唯恐被轩辕祺的怒火波及。
一时间,四皇子的所有人,闻轩辕祺色变。
本就安静的四皇子府,更是一片死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绝望的味道。
另一厢,栖梧宫里,被陆皇后责令反省了几日的陆雨笙,却是不曾听闻这件大事。只见她一脸憔悴地从栖梧宫的西殿走出,往正殿走去。正殿之上,陆皇后早已等候其中。
“如何了?”
陆皇后的表情平静,似乎丝毫不受外界风雨的影响。
陆雨笙施了一礼,俏脸微暗,“笙儿不才,还请姑姑明示。”
她不明白,她才从华严寺闭关回来不久,为何又被姑姑以习书为名,关在西殿里反省思考。她反省了,也思考了,但是她依旧不明白姑姑意欲何为。还有……
陆雨笙语气低落地继续补充:“还有,为何姑姑会对楚华容那般和颜悦色,还以礼相送?笙儿不知,均请姑姑明示。”
闻言,陆皇后眼底闪过一抹失望,“思索了这三日,你就只这几句话要说?”
陆雨笙咬唇,自觉理亏。
叹息一声,陆皇后挥退左右,李嬷嬷领着一群宫仆躬身退下,直到空旷的正殿之上只剩姑侄两人时,她出口提点:“本宫与楚家女的关系,亦相当于将军府与丞相府的关系。本宫问你,将军府与丞相府是何关系?”
“朝中对手。”
陆雨笙明悟。
“你只说对了一半,”陆皇后轻摇头,在陆雨笙想要深究的时候,抬手截断她的话,“但你现在,也仅需明白这一半即可。好,本宫再问你。既然如此,本宫与楚家女又是何种关系?”
“亦是对手。”陆雨笙不假思索。
陆皇后点点头,循循善诱:“那么,本宫是如何待楚家女的?”
陆雨笙一怔。
如何对待?
又是赞语又是赏赐的,自然是善待。
而这……
陆雨笙失语。经过姑姑前方的几句问话,她不会傻到姑姑真的只想她回答善待两字。陆雨笙凝眸思索,似乎隐约摸到了边际。
陆皇后并不催促,但笑不语。她涂满鲜红豆蔻的手一手搁在朱红扶手上,一手端放在左腿上,仪态雍容华贵,那朱红的锦衣凤袍,愈加衬得她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娇嫩白皙。
半晌,陆雨笙朝着陆皇后盈盈一拜,眸光是被人点醒的明亮:“笙儿谢谢姑姑指引。”
对着敌人笑,迷惑对手,才能将对手玩弄于股掌之上。
这,就是姑姑要教她的。
陆皇后点头。“孺子可教。”
陆雨笙轻轻一笑,“一切全赖姑姑指点,笙儿不敢妄自称大。”
“罢,”陆皇后摆摆手,“既然懂了,你就回吧。估摸着你爷爷也想你了。回去后,记得替本宫问候一声。”
“那姑姑好生照顾自己,笙儿先行告退了。”
陆雨笙被公公指引着离开栖梧宫后,李嬷嬷独身一人进入正殿,轻捶着陆皇后的肩膀,知心地问了一句:“娘娘可是要开始培养小姐儿了?”
陆皇后闭着眼微微一笑,笑容苍凉,语气亦是淡漠:“如何是本宫在培养?”
她也不过是听令行事而已。
听出陆皇后话中的无奈,李嬷嬷捶肩的手微微一顿,知趣地转移话题,“这几日,娘娘堵着四皇子的消息,不让小姐儿知晓。方才小姐儿离去时,娘娘可曾告知一二?”
陆皇后闭着眼,似乎没有听到李嬷嬷的问话。
李嬷嬷知趣地闭嘴,一时间,正殿安静,只有轻轻的捶肩声,以及浅浅的呼吸声。
日头当空。
烈日之下,昶王府中的氛围,与栖梧宫正殿一般无二,皆是静谧无比。
岐飞呆立着迎接轩辕珏的审视,手脚无措。
半晌,轩辕珏暂且放下手中的画卷,淡声问道:“你做的?”
那精致的眉眼,隐约透露出一抹不悦。
岐飞低头,收敛了私底下的嬉皮笑脸,一本正经地回道:“不是。”
“嗯?”
轩辕珏不浓不淡地嗯了一声,却蕴藏着绝对的冷意与威慑。感受到主子的怒气,岐飞抿唇,理直气壮地反驳:“主子提过礼尚往来,属下只是听令从事。”
谁知道那四皇子那么倒霉,偏偏在他行事的时候,又有多股势力一同出手。多重夹击下,他趁乱要他的命也是轻而易举的。现在,他只是让他流了点血,没要他的命,那四皇子该偷笑了。
至于他所中的不解之毒,与他何干!
闻言,岐凌心一紧,担心自己弟弟倔强的回话惹主子不悦,他上前一步,补充道:“主子,岐飞做事向来有分寸。若非四皇子不顾念亲情,先一步参与策划截杀一事,岐飞也不会对四皇子出手。既然是四皇子挑事在先,那他吃岐飞一剑,也是活该。不怪岐……”
轩辕珏淡淡地看岐凌一眼,岐凌顿时说不下去了。
暗自瞪了下自家弟弟,颇有些恨铁不成钢。意思一下就行了,做什么下那么重的手?!
岐飞回瞪。他又没做错。要四皇子命的,是那毒,又不是他的剑伤。
他倒是真想下重手,一剑刺中四皇子的心脏,但也只是想想而已,事实是,他已经注意位置,偏离心脏半寸了,虽然有些致命,但还是有救的!
做什么要怪他?!
轩辕珏低下头,没去关注自己的心腹眉来眼去,执起毛笔在画卷上涂涂改改,只是不论如何涂抹,终究无法和那个瘦弱的男孩完全吻合。精致的眉眼轻轻皱起,轩辕珏不再言语。
好半晌的沉默,久到岐凌岐飞以为他们已经被完全无视了,轩辕珏飘渺的声音才轻轻响起。
“命鬼手揭榜。”
“主子?”
岐飞惊声不满。轩辕珏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眼中潜藏的威慑让岐飞浑身一凛,不甘地低头领命:“属下这就去办。”
048 年画娃娃
有人揭了皇榜。
真的有人揭了皇榜?
竟然有人揭了皇榜!
四皇子府邸门前,两个守卫瞪大眼球,直直盯着眼前的小娃娃,一脸匪夷所思。
互相对峙许久。
“你们再不去通报,小城就走了哦。”粉粉嫩嫩的小娃娃,身高不过四尺,一双明且黑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他揉了揉有些酸疼的眼睛,嘟着粉唇小声抱怨,抱怨的同时,还真的后退了几步,他背后几乎与他同高细长木质药箱也跟着震了几震。
“小城真走了哦。”
“诶诶诶,别走别走。”
见年画娃娃真的要走,两个素衣守卫赶忙一前一后,拦住小娃娃。开玩笑,这都第四天了,还没人揭榜上门,也全无揭榜的消息传来,主子危在旦夕,好不容易有了个希望,怎么能轻易放过!
“阿二,赶紧通知总管。”
其中一名守卫应声,一溜烟地窜入府邸,那火烧火燎的架势,看得小娃娃肩膀一耸一耸的,像极了抱着松子而食的小松鼠,这幅可爱的姿态,让留下的守卫忽然觉得希望好渺茫。
他吞吞口水,将怀疑压在心底,试探道:“小大夫真有把握治得了主子?”
这么久了,没有一个人上前揭榜。这个小……小孩子真行?
小娃娃可爱地看了他一眼,也不回答,在他疑惑地目光下,放在身后的大药箱,从里面取出一个揉的稀巴烂的烧饼,守卫还以为是请他吃的,连忙摆手,“小大夫不用客气,不用客气。”
“不是给你吃的。”小娃娃小脸微皱,不给面子地直言。
守卫挠头尴尬了一下,“那……”
话未完,就见小娃娃在那已经令人不忍直视的烧饼上一阵乱揉,揉一下,撵一下,撵一下,揉一下,偶尔还用力咬了一口,双腮不断鼓动,仿佛跟烧饼有仇似的。守卫咽下想问的话,只傻傻地看着小娃娃滑稽可爱的举动。
直到总管将人领了进去,看着那消失在门口的小身影,守卫才恍惚意识到什么,一拍脑袋,懊恼道:“哎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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