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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梳理纷乱的情绪,忽然,那红漆铁门咣当一声打开了,一大队人马从里面冲了出来,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列成方阵。那些人个个身穿紧身短衣,蒙着面,身挎大刀,看上去年龄都不大——
为首的那个人身披银色铠甲,手拿一把弯月刀,五十上下年纪,身材适中,长相儒雅,隐隐有一股凛然之气,让人观之便生出一股敬怯之心。或许是养尊处优的缘故,那人白净的脸上略显富态,说话时,脸上的赘肉随着短须一颤一颤的,仿佛要从脸上掉下来。
只听他说:“听着!本王仰仗魔君多年眷顾,终于等到出头之日了,成败就在今晚!成了,你们便是本王最得力的臣子;败了,我们便是遗臭万年的叛国贼。所以,今晚你们要拿出平时的看家本领来,别给本王丢脸!此事只可胜,不可败!听清楚没有?”
“听清楚了!我等誓死追随王爷!”铿锵的回应声在王府上空久久回旋。
隐藏在暗处的清心听到此话,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叛国贼?!——原来,这王爷真有叛变之心啊!不仅欲谋朝篡位,夺人江山,而且还是那玉面魔君的爪牙?
自己可能真错怪锦蓝枫了!
这人,是自己的亲爹吗?自己怎么没有一丝熟悉的感觉?有人说,即使一个人失忆了,但当面对自己最亲的人时,那种血缘关系也会让彼此有潜意识的亲近感!但她没有,一点感觉也没有!仿佛这个人与自己没有半毛线的关系!
那自己要不要上去试探一下他呢?若贸然上去问话,万一他不是自己的亲爹,他会不会一怒之下杀了自己?毕竟,自己无意中撞见了他的阴谋。锦蓝枫说,这王爷野心勃勃,为了实现宏伟目标,他可以六亲不认——
万事留一线,自己还是等他们远走了之后,再敲门找门厮摸摸情况再说。
就在这闵王爷训完话,准备朝皇宫进发时,忽然从王府里面跑出来一个中年女子。这女子穿着华丽,容貌姣好,虽是半老徐娘,但却风韵犹存,而且眉眼间散发着一股养尊处优的贵胄之气。跟随女子跑出来的,是一个还未及笄的小丫头和两个慌慌张张的丫鬟。
女子跑到王爷的马前,忽然拉着那小丫头的手跪下,她一把抓住王爷手中的马绳,含泪道:“王爷,看在你我多年夫妻的份上,看在皎儿的份上,你就饶了皇上吧?!”
“福晋,你跑来做什么?快和皎儿回去。这是男人的事,女人少来搀和!”王爷眉头皱了皱,不耐烦地朝她们挥手。
“不!我身为皇上的堂妹,有权维护皇家的利益。王爷若执意如此,那,那贱妾就死在你面前好了!”女人说着,忽然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剪刀,抵在自己洁白的脖子上。
“爹,爹,你就听娘亲的话,别去了好不好?好不好?”那小丫头见母亲这样,顿时吓得大哭了起来,她起身跑到闵王爷身边,讨好地抱着父亲的大腿可怜巴巴地乞求着,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看得清心鼻子一酸,也差点也掉下眼泪来。
如果这王爷是自己的亲爹,那么这小女孩便是自己的妹子了,而这女人——是不是自己的亲身娘亲呢?清心想着,双手攥得紧紧的,脚步不由往外面挪了一挪。
那王爷却并不为这母女的泪水感动,反而为她们拦住马头而恼羞成怒。他回头朝府邸大声喝道:“来人,快将福晋和小姐弄进屋去!”
两个年轻的男家丁应声而出,但刚走到跟前,就听见啊的一声惨叫,那烈性的女人已将剪刀往脖子上狠狠抵了进去,然后又狠狠地往外一抽,那鲜血顿时如喷泉一样喷出尺余许,洒在闵王爷的马头上,像一朵朵啼血的杜鹃花。女人身子晃了晃,对着闵王爷凄惨一笑:“贱妾——会看着这一切的!”说完,眼一翻,倒地气绝身亡了。
那小丫头见娘亲死了,大哭一声,一口气提不上来,竟也身子一歪,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两个家丁和那两个丫鬟愣在当场,还没有反应过来,早被闵王爷手起刀落,将四人的脑袋从脖子上齐刷刷地削了下来——
从福晋自刎到削掉四颗脑袋,前后不过眨眼之间。但这眨眼之间的功夫,却令清心如坠冰窟,冷得全身颤抖过不停——
“来人,将福晋的尸体抬进去,等本王回来后再好好安葬。将这几个没用的皮囊拖到乱葬岗喂野狗!”到底是多年的夫妻,那闵扶桑声音微微发抖。他脸色惨白,阴鸷的眼眸里闪过刹那的悲哀之色。看着福晋的尸体被人抬进去后,他悲叹一声,抬手将眼角的一痕老泪擦了去——
096,书房奇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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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心只觉得自己冷得不行,她咬着牙,扶着树干,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
要不是亲眼所见,她永远也不会想到,这百姓口中的好王爷居然是这样阴冷,狠毒,嗜血,杀人如麻一个人!为了自己的野心,竟然真的可以做到六亲不认——
不!他不是自己的亲爹!她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亲爹呢?一定是锦蓝枫弄错了!
她手脚冰凉,全身发抖,耳朵里彷佛有上千只虫子在飞。忽然,她又听到那王爷阴冷的声音:“飞彪,本王命你留下来处理后事。凡是知道福晋自杀的人,不论男女老少,一律不留活口。还有,小姐醒来后,将这粒药丸喂给她吃下。如果她问起她的娘亲,就说她娘亲得暴病身亡了。”
“是。属下遵命!”那飞彪应道。
“好!现在,皇宫里的内应应该都安排妥当了,我们出发!”一声冷喝,那个叫飞彪的人留了下来,闵扶桑等一众人踩踏着夜色朝皇宫飞驰而去。
清心口干舌燥,两腿发软,她抱着树干慢慢坐了下去。抬头望着沉沉黑夜,只觉得脑袋嗡嗡的一片混乱——
现在该怎么办?是走开,还是进去阻拦那个叫飞彪的男子?她已看到他提着一柄泛着寒光的大刀进了屋子,要是无人阻止,这王府里又不知有几条无辜的生命惨遭荼毒。还有,那个叫皎儿(或许是自己的亲妹妹)的天真少女,也将成为她亲爹背叛朝廷的牺牲品。那应该是能让人丧失一部分记忆的药丸。如果皎儿吃了,她的娘亲,便不是为保护梅兰国自杀身亡,而是被突如其来的一场暴病夺去了生命,而她心中的爹爹,依然是一位好王爷,一个好爹爹——
可是,自己除了能感知些微的仙气和妖魔之气外,并没有一星半点的功夫,怎么对付这个从黑暗中走出来的一个人?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刚才这些黑衣打扮的人,应该是闵王爷秘密培养的一帮爪牙,这些人在关键时候能毫不犹豫地为他卖命,相当于现代的敢死队。他们应该大多没有亲人,从小被闵王爷收养在一个秘密的地方,教授他们武功,教授他们怎样去杀人,唯独没有教授他们怎样去爱和恨。在年复一年的思想驯化中,他们早已沦为没有感情的冰冷杀手,除了杀人,便是为自己随时献身而做好准备!
所以,凭自己的弱柳之姿,进去阻拦一个不怕死的人无意是枉送性命!再说,现在返回宫去,不仅时间来不及,就是来得及,锦蓝枫大概也不会为了皇宫的安危不顾,来这里救区区几个卑微的下人。
就在清心思量对策时,忽然从王府里传来一声惨叫,惨叫在夜空中划成一道惊心动魄的弧线,重重地砸在清心的心上。她浑身一僵,双手不由握紧,眼眸里一片愤怒。看来,那个飞彪已经开始动手了!
不行!我不能让他杀了那些无辜的生命!
她一咬牙,霍地站起来,抬脚就往里面冲进去。
刚冲进大门,就被一个修长的黑影给挡住了。那人也不说话,只是伸着一只钢铁般的胳膊,冷冷地挡住清心的去路。
清心的心一沉:这家伙是‘办完事’了?还是,早就察觉树背后的我,所以特意等在这里杀我的?
管不了那么多了,得赶快叫里面的人躲起来!想到这,她突然往后退了几步,然后弯腰往前狠狠一撞,一下子就撞开了那人的胳膊。她捂住被撞疼的头顶,像只被追逐的兔子,慌慌张张地往一个抱厦跑了过去——
偌大一个王府居然静悄悄的,连半个人也没有!可能是有死人的缘故,清心只感觉空旷的抱厦一阵阵阴冷,仿佛闯进了一座阴森森的古墓!
见没有人,她又穿过抱厦,来到一间书房,书房里也没有人,甚至连一个磨墨的书童也没有。她试着喊了两声,但除了外面被夜风吹得飒飒作响的树叶外,并没有谁出来或回答她的声音。
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这王府里的所有人都被那飞彪给杀死了?果真如此,那飞彪的手段也快得太不可思议了吧?再说,杀死的那些人呢,他不可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又杀又埋吧?
背脊忽然一阵阵发冷,这地方太诡异了!尽管见过太多诡异的事,但像这么阴冷空旷的感觉还是第一次感觉到。刚要合门出去,她无意中一抬眼,忽然看见书房的左边墙上,悬挂着一帧大水墨画。画中有亭子,有花草,还有几只蝴蝶,看似简单,但那勾勒出的线条,却是大家手笔。但奇怪的是,那画中似乎隐隐有一个人,确切地说,是一个长发垂腰,穿着一身紫衣的年轻女子。
这女子长得很柔美,皮肤白皙,身材窈窕,看上去楚楚动人!比之紫月公主的大气,她却是一种闲花照水般的静美,像一首婉约的宋词,看得清心神魂一荡。
这女子像是一个影像,又像是一个幽灵。虽是影影绰绰,但那微微蹙起的眉头,那秋波流转的眼眸,依然是那样的震慑人心。仿佛有千尺心结未解,有万缕情丝未断——
“好个清灵婉约的女子!”清心喃喃地说道。刚说完这句,清心便呼吸一窒,全身顿时竖起一层鸡皮疙瘩来。因为,她惊悚地看见,那画中的女子竟然朝她轻轻笑了一下——
嘭的一声,将门重重合上,清心拔腿就朝一处幽暗的灯光跑过去。
等跌跌撞撞地跑到那里,她才知道什么叫‘人背时,喝口凉水都塞牙’不是谬论了。
一个身穿束腰黑衣的男子背对着她站着。这人如一棵冷竹,修长挺拔,周身却散发着一股强大的气场,使得周围的气温都下降了许多。
“你想怎样?”见是个人,清心总算从恐怖中挣脱出来了,但随即却被一股死亡的阴影笼罩着。凭感觉,这人应该就是在门口伸手拦住自己的那个人——
“你刚才去哪里了?”那人终于开了金口,声音磁性好听。
一听声音,清心竟轻轻地舒了口气,声音里顿时充满欣喜:“原来是你?!是谷主要你来的吗?王府里的人是不是全部被你救走了?还有那个皎儿,你没有让她吃那粒药丸吧?”
黑煞转过身来,一动不动地对着清心。那张黑色的面具遮住了他的面部表情,只露出一双冷然无情的眼眸,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的冷血人——
097,无功而返
“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去了哪里?”那双冷冽的眼睛盯着清心,盯得清心头皮发麻,只觉得一股寒气朝她袭来,迫得她往后退了几步。
“我进来后,见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