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故意的是不是?”黑煞眼里闪过一丝暗芒,他尽量压制住心头的仇恨,咬着牙说:“解咒经是什么,快念给本煞听!”
“你,你……我……我不能……。”苍桓弯曲着腰,痛苦地揪着胸部,脸扭曲得像条大苦瓜。
黑煞额头的青筋直跳,手在袖中握了又握,但因锦瑟魂魄上的恶咒还没有解开,所以,这个时候还不能杀掉这蜈蚣精以解心头之恨。于是,他手一松,指尖一弹,将苍桓的血脉打开,但仍然将他罩在在结界里。
“快念!”
“我念,我念——。”苍桓汗如雨下,任脉打通后,那种锥心彻骨的疼痛像潮水一样褪了下去。他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气,将解咒经细细念给黑煞听了。
黑煞记性甚好,只一遍便全部谙熟于胸。他警告似地看了苍桓一眼,然后走到空地的中间,双手合十,闭上眼将那解咒经默默地念诵了一遍,然后再缓缓打开画卷——
就在这时,天空突然滚过一声响雷,紧接着一阵狂风裹挟着落叶席卷了过来,将黑煞来不及掩藏的画卷一下子吹到了半空之中。刚才炽烈的阳光仿佛也被这阵风给吹散了,只见天上阴云密布,电闪雷鸣,一场恶雨似乎就在顷刻间来临,整座山笼罩在一片簌簌的惶恐之中。
天气骤然变色,令人始料不及,苍桓愕然片刻后,阴险的脸上慢慢露出一丝得意的笑。
见画被风卷走了,黑煞悲怆地大叫一声,也不顾天上的雷鸣闪电,飞身朝那画追了上去——
刚追到半空,一个雷电倏尔劈来,紧接着倾盆大雨一泄如注,细细密密的雨丝很快将黑煞与那幅画卷隔开了。看不到画,黑煞像一头发狂的狮子,狂啸一声,一掌劈开身边的雨帘,再看时,心中一喜,只见那画卷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像一叶浮萍孤怜怜地飘摇着。
心骤然一疼,正要冲上前去将它捧在怀里时,忽然眼前金光一闪,一股雷霆之力如泰山般压了过来。黑煞全神贯注在那幅画上,自然来不及挡开这股力量。一个趔趄,他从高空翻坠了下来。
眼前,骇然出现了一条张牙舞爪的金鳞巨龙。
这巨龙盘旋在空中,以讽刺的眼光睨了黑煞一眼,忽然前爪一伸,将那幅画捏在龙爪里,然后长长的尾巴一甩,窜进雨帘里不见了。
“站住!”黑煞大叫道,顾不得膝盖上跌碎的伤口,唰地抽出灵蛇剑,极度悲愤地去追那条半路杀出的巨龙。
雨愈下愈密,就像一床绵绵密密的网,将周围的一切都网在一片朦胧之中,可见度微乎其微。黑煞念动避雨咒,也只能将密集的雨线分出一条两尺来宽的空间来。而那条该死的黄龙,早已不知溜向何处了。
“啊——!”黑煞长啸着,悲怆地挥动着灵蛇剑,将满腹的仇恨化作一道道凌厉的剑花,在雨中痛苦地开成了千万朵。他满脸都淌着水,分不清哪是泪水,哪是雨水。
“出来!死泥鳅,你给我出来!”他仰天长叫,黑氅猎猎飞舞,满头黑发根根竖起,像一头狂躁的雄狮,只是回答他的,是一阵阵无情的雨声。
“偷袭算什么?有本事出来和本煞较量较量!不然,本煞若找到你,定将你碎尸万段!”黑煞盲目地飘走在雨中,像一个没有依靠的孩子,那份悲伤与无助,看得一路尾随过来的锦蓝枫与清心内心一紧。
本来,他们已经进了月华洞,准备将那几千人救出来,不料一场突如其来的恶雨,将他救人的心情一下子就冲淡了。这场雨下得奇怪,不由他不提高警惕。而且,当黑煞与那幅画不见了之后,他的心里就隐隐感到不安!而且,这种不安越来越强烈——
所以,这雨一来,他就和清心冲了出来。一出来,便看到黑煞在雨中挥剑长啸——
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动情的黑煞!若不是深爱过,谁又会如此撕心裂肺的疼?若不是深爱过,谁会舍弃天上至尊的战神宝座,到凡间来经历一次又一次的磨难?以前只知他冷漠无情,像一块捂不热的坚冰,却不知道他冷漠无情的背后,原来是一颗多情的心啊!
“他,真可怜!”怀里的清心似被触动了心事,泪眼婆娑地叹道:“这样痴情又重情的男子,天地间恐怕也寻不出第二个来了!”
“谁说的?”锦蓝枫一面念着避雨咒,一面很不高兴地回道:“本座就不是这样一个人么?”
“谁知道呢?”清心苦涩地一笑,手却下意识地环住了他的腰,轻轻道:“你是不是这样一个人,得等我恢复记忆之后才能定夺!”说这话时,心却没来由地微微一沉,脸色也微微一白。
恢复记忆对她来说,是既期盼又害怕的一件事。期盼的是,恢复记忆之后,自己便可知道一些实事的真相;而害怕的是,万一连以前的记忆全部恢复,因为某个未知的因素,自己对锦蓝枫的抵触会不会加深?
或者说,会不会因为某些因素而破坏如今的这份美好?
“你现在觉得怎么样?有没有感到灵力的提升?”锦蓝枫并没有感觉到清心变化的情绪,只觉得环在自己身上的那双手是那么柔软可亲。但因心里那份强烈的不安,让他此刻没有半点心情与清心逗乐取笑了。他面部表情凝重,声音沉缓道:“若想早一点恢复记忆,我们回头就去找那苍桓妖道。——咦,黑煞怎么不见了?”
112,湖底水怪
绵密的雨点中,刚才还舞剑狂啸的黑煞竟无声无息地消失了,而且,周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的动静!
这一惊非同小可,锦蓝枫只觉得心在一点一点的往下沉。第一个反应竟然是:黑煞出事了!
作为天界第一战神,若非与情有关,黑煞出事的概率是非常之低的。联想到他刚才愤懑痛苦的样子,想来那幅画肯定已经不在他身上了,或许说,已经被另外一股未知的力量夺去了。不然,一向冷清如雪的黑煞不会有这样疯狂的举动!他忙将清心朝怀里紧了紧,加快速度冲到黑煞消失的那块地方。
雨下得昏天黑地,根本看不清来路和去程。黑煞行走的路线,由于灵蛇剑发出的威力还未在,雨倒是稀稀疏疏的,而且,还似乎还氤氲着黑煞悲愤的气息。但剑气在,人却不知所踪了。锦蓝枫无奈之下,只得打开了天眼——
原来,他们已经行走在一片湖水的上空。那湖很大,四周环绕着翠柳和常青藤,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但那湖水却不是常见的深蓝色,而是一片幽深的墨黑色——
锦蓝枫的嘴角蓦地勾勒出一抹淡嘲:这湖水的颜色迥异,而且波澜诡秘,里面肯定有他认识的东西!
“你在这里乖乖等着,待本座下去会一会这湖底的主人!”他如流风回雪般飘然而下,将清心放在一块干净的石头上,然后捡来几块石头,巧妙地布置了一个阵法,然后在阵的周围又布了一层结界。这阵法取自上古天神的手法,不仅牢不可破,而且,无论什么人看,这里就是一堆乱石,根本看不到里面有什么玄机。
弄好这一切后,锦蓝枫满意地笑了笑,然后跳进湖水中,念动避水诀,直沉入湖底。
离开他的怀抱后,清心心里顿时感到一股莫名的失落感。她无聊地看看周围,又看看泛着波澜的湖水,低低地幽息一声后,便极为无趣地把玩起旁边被雨水摧残的花花草草来。
因为周围布了一层结界,所以,外面的雨点再大再猛,她在里面也淋不到一点一滴。而且,这里面不仅安全,还十分的温暖,这温暖,似乎并不逊色于他的怀抱——
想到这,清心失落的胸怀又升起一片柔软的情愫,花瓣一样的红唇一翘,她甜蜜的笑了。
虽然不知道锦蓝枫去湖底做什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既然黑煞是在这上面不见的,那么,这湖水里就必定有什么神秘的力量存在着!而锦蓝枫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想必,此去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想到这,心情更加明媚起来。——唔,两天没有练功了,不知道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一点灵力还在不在?
看着渐次静谧的湖面,想必锦蓝枫短时间内还不会上来。于是,她干脆盘腿坐好,双手交叠放于前胸,缓缓吐气,全神贯注地练起功来。
再说锦蓝枫一路往湖底潜下去,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潜了多深,才于一片光亮的地方抵达湖底。他收了避水诀,给自己的周身弄了一层避水的透明结界,并在一块类似珊瑚礁的上面落了脚。
湖底一片通亮,里面纤毫毕现。不需要打开天眼,便可将里面的东西一览无余。奇怪的是,这里到处都爬着一种红色透明的藤蔓。这藤蔓粗如儿臂,微扁,叶子也是红色,椭圆形,它们的周身长有无数条触须,这些触须短如鱼须,长如兰草。它们在湖水的微漾中一张一合,甚是怪异。
锦蓝枫邪魅一笑,手腕蓦地一翻,一道白色冷焰毫不犹豫地击了过去。那些藤蔓遭此一击,瞬间蜷曲虬须在一起,像婴儿的声音一样连连惨叫数声后,便被烧成了一团黑灰。锦蓝枫袍袖一拂,这些黑灰就全部被清除了,露出一片被绒绒嫩嫩水草覆盖的湖底。
原来,这些红藤是一种成了妖的湖草,那些触须上面满身毒汁,只要接触到人的肉体,便会全身发黑溃烂而死去。只可惜,它们道行太浅,还来不及逃逸,便做了锦蓝枫手下的炮灰。
锦蓝枫正要往前掠去,忽觉脚下一动,那块珊瑚礁竟然剧烈地蠕动了起来。同时,脚下似乎有湖水灌了进来,浸了足,袍角也浸湿了一块。他微微一惊,脚步停滞了一下。这结界虽只用了他一层灵力,但其韧度并不能小觑。即使玉面魔君想要破它,也需要费一番周折,但这诡异的家伙居然能轻而易举地弄穿它,可见其功力不同泛泛之辈。
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双足迅速往上一提,想以最快的速度跳离这个家伙。然而,这家伙的反应还真不是一般的快。就在锦蓝枫提足的一霎那,它的背部突然凹了进去,将锦蓝枫的下半身紧紧裹住了,随即,全身又抽出无数条肉藤,以闪电般的速度紧紧缠住了锦蓝枫的双腿,接着缠上了他的身子,然后是双手,脖子——
而且,这些肉藤上面滑滑黏黏的,沾到身上火辣辣的疼,像是有很重的腐蚀性。好在锦蓝枫身上的衣服是上了千年的蚕丝织就,已经沾满了仙气,坚韧牢固,即使现代再强烈的腐蚀剂也不能奈何它一点点。因此,锦蓝枫除了感到一点热疼之外,并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
双手被捆,用追魂冷焰已不成了。但这毕竟只是一个小湖怪,功力再高,也扑腾不到天上去,所以根本不足为惧。锦蓝枫并不挣扎,却在暗暗凝聚一股灵力,然后,趁这家伙放松警惕的当口,身子往前一弓一直,同时将一股灼热从体内散发了出来——
缚在他身上的肉藤像火烧着一般,疼得倏地缩了回去。锦蓝枫哈哈一笑,好以整暇地跳出小湖怪的背部,然后反手一扬,欲将这不自量力的家伙送往西天——
就在这时,湖水迅速动荡了起来,湖草和湖螺蚌壳随着这股动荡纷纷朝两边‘飞’去,那小湖怪也把持不住,身不由己被远远地抛到了一边——
锦蓝枫收了掌力,兴致勃勃地站在一边观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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