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百姓已开始云山雾罩,实在想不通,既然摄政王已经有传位诏书,先帝已然驾崩为何迟迟不即位,反倒要秘不发丧,除非诏书是假的……
果然,城下已有人大喊。
李弘换做一脸苦痛,“慧帝深爱上官皇后,本王又何尝不是……”
“…………………………………………………………………………………………………”(此省略号代表城门下,百姓共同的脸。”
李弘无奈说道:“坊间不是一直都在传深宫内事,本王想常听书的应该听说过,本王与上官皇后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当初先后是要将上官皇后赐予本王为妃的。”
李弘一脸苦闷,说得是情深意切,其实他说的都是真的,没参什么虚假,但九九听在耳朵里怎么那么别扭。
李弘接着说道:“奈何因上官伯父手握兵权,先帝又心系六王,即决定将上官将军之女许给我六弟,本王当时已是悲痛欲绝。后来……六弟为保大晟江山,英年早逝。九九惦记六弟终始未嫁。而本王也一直未忘记她,一直没有立妃纳妾。直到慧帝登基,本王才再次去御前请求皇兄赐婚,却怎料……”
怎料,又给皇兄抢去了。
“本王已是绝望,一边要辅助皇兄身侧,一边还要见他夫妻和睦恩爱,这对本王实在太过残忍,在大晟江山稳固皇兄不再需要我时,本王便辞去辅王之职,远走封底,离开这伤心地。”
底下群众,“哦!”怪不得四王原本就手握重权,却急流勇退,放弃一切,远走他乡。
李弘继续道:“怎想,才刚刚过一年,皇兄突得急症升天,把江山留给了本王,却要将九九带走。”李弘真是越说越入戏,“可本王不想要江山,只想留下九九,所以本王做出了一个愚蠢得决定,将皇兄厚葬在帝灵,却没有发丧。本王亦没有拿出遗照登基,亦未将上官皇后送去帝陵。本王只想,就这样已摄政王的身份替皇兄打理江山,在本王有生之年,大晟的皇帝永远都是慧帝。”
李弘这一席话,离着近听得清的百姓已经开始潸然泪下,特别是没事儿来参合的妇女,更是哭着感叹,摄政王真是一个痴情的人,为了爱情宁愿放弃皇位,更是憧憬,自己要是摄政王心中所爱该是多美好。
更是有些埋怨,慧帝在位时拆散了一对鸳鸯,驾崩后还要让他们阴阳两隔。
李弘接着说道:“上官皇后因我阻拦虽未与帝同眠,可整日在宫中吃斋念佛为慧帝守丧超度,与我叔嫂相称,从未逾越。而本王也未再跨出一步,只想着能把她留在这大明宫就好。”
这故事真是越来越狗血,九九都有些听不下去了,只能掩埋做感动哭泣装,她怕自己笑场……
李弘突变愤怒,“可本王没想到,本王的一时愚蠢却被有心人利用,竟给上官皇后冠上谋反的罪名,本王的爱情反倒给上官皇后带来了灾难。长安的百姓不知,可北方的百姓应该清楚,上官皇后曾大力主张修运河,让北方民众躲过了一场旱灾,试问这样心系天下的皇后怎么会杀夫弑君。”
“现在边境匈奴突袭,边疆百姓陷入水火,三王李烃他不请命去打匈奴,反倒在封底起兵造反,还捏造实事,打着为先帝报仇的旗号却干着谋反的勾当,试图逼宫,煽动百姓。本王接到密报,三王李烃,为图皇位,竟然与匈奴勾结,一个为了皇位置百姓与水火而不顾的人,你们怎么能相信他。”
看底下百姓的情绪,九九知道他们这场戏演的算是成功了。隐瞒皇帝死讯,变成了一段让人惋惜的爱情故事。李烃为兄报仇,变成了贪图皇位的卖国贼。
今日李弘所说之话,全部被文官记载,将会写成檄文发布天下,以后白雀楼和四方楼还会继续讲这个故事,让人们更加深信这个故事。
九九知道,他们所言,天下人不会全信,但也会将信将疑。但这就足够了,没有绝对的舆论优势,李烃的叛乱就将成为一个笑话,更何况,李弘还给他扣了一个勾结匈奴的帽子。
此时站在九九身侧的李弘,就是上一世那个欺世盗名的李弘,一只披着羊皮的狼,永远胸怀天下,永远的忍辱负重。
李弘这一席话,算是解决了如今的舆论危机,可仍然没有解决九九的死亡危机。现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李智要九九陪葬,其实不管李弘说不说,这已经瞒不住了。所以,可能都等不到叛乱结束,九九就得被活埋……
面对大明宫外这些为宫廷秘事操白菜心的大晟子民。
李弘又缓缓说道:“既然本王的自私已然造成这么大的误解,让上官皇后白白受到这样的污蔑。既然本王宁可放弃皇位,也不能保住这大明宫的安稳。既然本王已经自私得将皇后留在宫中,那本王就再自私一次,本王剿灭叛党逼退匈奴之后就会择日登基,迎娶上官九九为后。本王与九九明明两情相悦,却一次又一次被分离。现在这冰冷得皇宫只剩下我二人相互依靠,本王不能再失去她,本王宁可背负全天下的骂名,也要守护我们这段爱情。”
“…………”九九惊悚得看着李弘,他们这段戏,没有这段台词啊!
现在这种情况,九九不能出言反驳,只能沉默,在旁人眼中,上官皇后已是震惊加感动的说不出话了。
李弘把违抗圣旨偷换成家庭伦理。有人嘲笑宫廷关系复杂,也有人佩服摄政王敢爱敢恨。但概念已被偷换,即使有反对的声音也无关紧要。现在即使再有人用李弘违抗先帝遗照的名义质疑李弘,也会被人认为是在阻挠真情。
不得不说,李弘这是剑走偏锋,化解了九九即将陪葬的危机。
回到后宫,九九气急,“你为什么不跟我商量一下?”
“商量你会同意么?”李弘得意的笑道:“再说,这不就是最好的结局么?”
“你……你不会真得准备再立我为后吧?”
“什么叫再?我立过你为后么?”
九九怔了一下,“我是指,我已经做过李智的皇后了。”
“那又如何?前朝又不是没有先例,大晟之前的大豫朝,王皇后就是先嫁了父亲又嫁了儿子,做了两代皇后,他们母子关系可比我们叔嫂关系还……”
九九听不下去了,赶紧打断,“那是前朝,不是大晟,再说我没想过再嫁人,特别是你……”
“九九!”李弘握住九九的肩膀,“你只有再嫁给我才不用去陪葬,既然你能与皇兄做有名无实的夫妻,为何跟我不行。难道时至今日,你还不信我么?”
“李弘,我很怕往事重演,更何况,我一直都想离开。”
“我知道。”李弘放开九九,背身而立,“不是还有半年么?我给你半年的时间。即便你将来成为我的皇后,只要你想走,我就放你走。”
李弘的身影已渐行渐远,看着李弘落寞而孤寂的背影,九九忽然不清楚,自己现在对李弘是什么样的感情。
曾经是爱恋,后来是仇恨,再后来是同袍战友的情谊,而把这些交织在一起,九九只是感觉到很痛。
这个男人,自从她来到大晟就与他交织在一起,他们就像烛火里摇曳的两根灯芯注定要纠缠不死不休。九九突然想到,李沐尘曾经说过,她只有嫁给李弘才能保十年安稳,她平安的过了九年,却仍然躲不过命定的第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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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那日李弘在城门上的一席话被一传十,十传百,有人歌颂,有人嘲讽,但舆论对待九九已不再尖锐,那些观望时局的野心家也不再敢轻易投靠李烃,李烃再攻打长安已是师出无名也无人支持。
李烃派人送来和书,承诺永不出封底,再不回长安。
又是一盘新局,九九问李弘,“李烃放弃叛乱,你可会放过他?”
李弘黑子一落,已显露杀气腾腾,“我曾说过,野心家是不会轻言放弃的,他们所做出的承诺就如同废纸,现在关外匈奴还未撤兵,一旦匈奴一招得胜,三王必定会举兵相应。我不会再给他机会。”
九九只表无奈,“看来是注定又要兄弟相残了。”
李弘雷厉风行,不给李烃一丝喘息的机会,亲自领兵兵临城下。
☆、第一百四十一章
谁人都以为李弘是仁慈的,就连李烃也这样认为,可能是因为李烃久居封底,也可能是李弘为人太多低调。
李弘气质温和,举止优雅,嘉谋善政,谁人都以为李弘只是个和善的小猫咪,他能手握重权,不过是因为他当初留在宫中得崔氏善用,无外乎是幸运。
而谁又想过,李弘的幸运是因何而来,他能在这波云诡谲的大明宫中独善其身,可不是幸运能解释的了的。
总之,直到李弘包围了李烃的豫州城,李烃仍然没感觉到大难临到。
李烃依然狂妄的笑着出城迎接。
“四皇弟,你我兄弟真是好久未见。来看三哥,搞这么大阵仗做什么,快进城跟三哥喝上几杯。”
未等攻城,人已送到眼前,还真是没有危机意识,就这种无脑狂妄之人,还敢做皇帝梦,李弘只冷冷一声说道:“给我拿下。”
几个强壮的士兵立刻上前扣住李烃,李烃的亲兵抽刀护主,可刀还未出鞘,就已被李弘所带精兵斩成两段。
面对地上身首异处的死尸,和那一滩猩红的血液,李烃才开始慌张,质问道:“四弟,你这是做什么?”
李弘骑在高壮的战马之上,冷眼斜睨着自己的亲生哥哥,“罪臣李烃,你可知罪。”
“本王何罪之有?”李烃想要挣脱钳制,可奈何无法挣扎,见李弘一脸冷酷,李烃顿觉恐惧,瑟缩得道:“四弟,你这是误会了。本王只想将那上官皇后治罪,替二哥报仇,不是冲你而去。”
“到现在还敢诬陷上官皇后?”
李烃才明白,李弘是为谁而来,慌道:“本王是听信小人谗言,实在是不知……不知皇弟与上官皇后……”
“住口。”李弘冷冷的打断,“你勾结匈奴,卖国求荣,本王是要将你拿下,以告天下百姓。”
李弘不与李烃再多费口舌,策马命令道:“将罪臣李烃押解回京。”
“李弘,你以为你是谁?你竟敢定本王得罪!”李烃愤恨,“本王是贵妃所生,现是最年长的皇子,这皇位本来就该是本王的,你治本王的罪,有违天理!你个罪妃所生之子,要不是本王离宫过早,哪论得到你在这作威作福。你要敢动本王……”
李烃话还未说完,一口鲜血迸出,“李……弘……”
李弘取出绢帕擦拭着手中的佩剑,道:“李烃本王现在就告诉你,本王即将是大晟的皇帝,而你连入帝陵的资格都没有。”
转身策马,“李烃勾结外族,叛国投敌,意图篡位,死后逐出皇籍,抛尸乱炆岗。”
李烃一死,豫州城李烃的兵马立刻投降,而李弘却没有给他们生的机会,那一日,豫州城硝烟弥漫,尸横遍野。
李烃,先帝的第三子,才刚要登上政治舞台就已陨落,而另一边,先帝第五子李坷同日身亡。
之后,铁骑席卷了叛党所聚之处,这场叛乱被迅速镇压,快得就像从未发生过。
至此,先帝李德的六个儿子,只剩下李弘一人。而这个儿子却是他生前最不喜欢的那一个。
九九后来问李弘,既然他们已被你处死,为何还要剥夺他们的皇籍,甚至连一座坟墓都不给他们。
李弘回答,他要告诉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