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后摇摇头,“不会,弘儿若想称帝,怎么会将本宫撑到现在这个地位,而不去着重培养自己的势力,如今弘儿虽外有白雀楼,大铭国支持,但最重要的朝内宰相却未有人支持他,他就靠着一个江湖组织一个外国番邦是登不上皇位的。”
“恕老奴愚钝,着实猜不到四王爷所想。”
“本宫也是猜不透啊,或许本宫一直在朝内压制他,觉得本宫对他有劳无功,心生不满,或许本宫该适当对他放些权力,对他更好些,明日本宫便下诏,封他为安国辅王,让他在大晟亦是万人之上。”
“神皇,如若这般,两日内连封公主,辅王,若是他二人在宫中将势力做大,怕是也对神皇不利啊。”尚公公焦心劝道。
“本宫如今趁早登基最是要紧,这事再拖,怕智儿隆儿两边也得机做大,到时候本宫腹面受敌,登基更是难上加难。”
“可老奴还是觉得,在这大明宫中,四王爷的城府最为深重,那上官九九也不是省油的灯,比二殿下六殿下更难对付。”
“九九本宫倒是不怕,那孩子要的本就不是权力,让她舒服得活着便可,本宫就先松松她那根弦,如今她还为本宫所用,算是本宫的左膀右臂,待到日后再处理她不迟,她是不是公主还不是本宫一句话的事。”又道:“至于弘儿,本宫至少与他有十几年得母子情份在,他念着本宫对他的养育之恩,不会太过分,先稳住了,待到本宫登基之后再慢慢对付他。”
“圣母神皇足智以令天下。”
“马屁就别拍了,本宫是真的乏了,你也退休息吧。”
这一席话说出来,崔皇后像是给自己吃了一颗定心丸,便也踏实了不少。
此时天已破晓,日月交替,九九在万记,却一夜未眠,与红缨伏案就着昏暗得烛火,规划着这万记禁卫军今后得排兵布阵,以及重新安排自己在宫中得暗线网络。
不同得地点,一样的时间点,不论是高高在上的掌权者还是掌权者手中的傀儡,都在为自己今后得权益步步为营。
这辉煌宏大得大明宫内,谁活得都不轻松。
九九被封为太央公主的懿旨翌日被搬上朝堂,因只是册封公主,朝堂之上便也无人反对,只有少数忠义老臣心中难免唏嘘,这上官家如今真是甘愿做了崔后的走狗。
崔皇后紧接着又下了第二道懿旨,封李弘为安国辅王,李弘早已是崔皇后得幕后辅臣,有资历得老臣人尽皆知,须知出言反对也无用,便也只好假意奉承,也知道崔皇后如今这般提拔亲信,登基之日怕是不远了。
然,六殿下李隆得老师太傅司马维及门生出言反对,却也很快被朝堂上得附和之声所掩埋。
但六殿下与四王爷不合,却是已然被搬到了台面上。
唯独李智一派,声音甚微,隐匿在朝堂之上不为所动,一副天下大乱与我无关的架势。
李智一派已得九九通传,韬光养晦,对时下一切政局不闻不问,不参不予,使得天下人似乎都忘记了,他们还有一个未登基的皇帝。
李弘在朝堂之上谢拜,领了册封诏书,也顺便将这朝堂上各党各派得作风收于眼底。
自知,自己想要的现在怕是等不来了,封了辅王便直接向崔皇后卖了好,“儿臣安国辅王李弘,定将尽全力辅助圣母神皇治理江山,行好辅王之责。”
“弘儿自幼懂事,眼界开阔,相信你定能替大晟之主排忧解难,也定会亲民勤政,爱民如子。”
崔皇后终于是舒心得笑了,原来李弘要的不过是一个名号,是手握实权,才会跟自己闹别扭,自己算是猜对了。
李弘也朝崔皇后露出谄媚一笑,身子压得低了又低,一副知足得模样,屁颠屁颠得捧着招数站回了原位。
这样的李弘让朝下臣工一半欢喜一半忧。
喜得是崔皇后重用一个这样的给点好处便卖乖的辅王有削实力,忧得是此等人做了大晟的辅王是大晟子民之不幸啊!
这两册,一王一主,上到宰相臣工,下到普通百姓,都同时接到了一个这样的信息,那就是要想升官发财,无疑是要投靠崔氏皇后。
而此事算是让崔皇后与九九同时捡了个便宜。
这万民请愿得第二劝,便轰轰烈烈浩浩荡荡的展开了……
与此同时,大铭王子也将要回国,临行之前,托李弘相约,想要与九九再见一面……
☆、第66章
如今身份已不再是一个四品都统;九九脱下一身戎装,换上一件红艳得拖地长裙;外面罩了一层淡色薄纱;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纤细锁骨,一头青丝绾成了凌虚髻,一根白玉梅花簪斜插在发髻之上;略施粉黛,便从一个英姿飒爽得女将军变成了气质出尘得大晟公主。
九九一身华装跪于大明宫前;身后是几个自愿参合进来得宰相臣工;再之后就是万千百姓。
如若再往人群中看;百姓中间更是掺杂着和尚道士;等等;还有西藏来的喇嘛;所谓各类品种一应俱全,这样得架构几乎涵盖了大晟各级子民。
人员也从上一次的五百人增加到三千人左右,这其中是九九花银子请来的人已经不占多数了,大部分人都是自愿而来。
九九也未事先号召,就是带着自己早前那五百人往宫门前一跪,还未等开口喊,就一波一波得来人参与其中,半天得光景,聚集得三千人又增加了两千人。
九九觉得差不多了,率先一叩首,“圣母神皇,治国有方,爱戴百姓,实乃贤君,大晟不可一日无君,求圣母神皇登基为真皇,造福天下百姓。”
说得是铿锵有力,字字珠玑,身后五千人跪地呐喊,“求圣母神皇登基为真皇,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五千人齐声这一喊,实是震耳欲聋,也着实下了九九一蹦,不过这心里却有着巨大的满足感,这是自己第一次领导这么多人,组织这么大规模得民间请愿,用得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长公主身份,好不威风凛凛。
九九喊完这一声,就不再出声,由着身后这几千人狼哭鬼嚎,将裙摆底下藏着得软垫拽了拽,便老实得跪在那里熬着时间,这三劝得第二劝,也只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今日不出意外也不会等出个结果。
一直熬到天色渐暗,有一部分书生儒士,拿惯了笔杆子哪受得了罪,这跪了一天已是熬不住了,晕得晕倒得倒,崔皇后终于有所作为,派出宫中御医组织了一个救援小分队,在宫外救治累晕得趴下的书生百姓。
九九困乏无比,软垫都被膝盖硌成了一个薄片,歪歪扭扭得半倚半跪得窝在那里硬挺着,有些后悔,这民间劝位,自己组织就好,为什么要逞能得跟着一起跪。表示衷心,也真是给自己找了一份苦差事。
德高望重得老御医提着药匣子绕到九九身侧,“公主可还好。”说着便拿出个小香瓶,打开塞子在九九鼻前绕了绕。
一股茶树得清香,扑鼻而入,让九九瞬间清醒了不少,“赵御医多谢了。”
“太央公主客气了。”赵御医盖上塞子,将香瓶放置医箱中,“太央公主还是起来歇息下吧,别伤了身子,圣母神皇会心疼不安,要是真跪出了毛病,老夫也担待不起。”
九九借坡下驴,在赵御医得搀扶下顺势就起来了,“嗯,众臣工忠心爱国,为民请愿,劳烦赵御医带领着手下医官去给他们也看看,别身体跪出什么不妥,影响明日早朝。”
“是,公主。”
九九揉捏着酸麻得膝盖,见宫门前已是黑压压一片,分不清谁是谁,便拖着长裙隐匿在深夜之中。
她要去会会那个大铭王子,那个未曾谋面却要娶自己的大铭王子。
九九自知有千万个理由可以挡住自己得脚步,此时去见大铭王子并不明智,可却只需一个理由就足够她先把一切抛诸脑后,那就是——好奇。
好奇害死猫,但就是这么奇怪,人明明知道有些事情自己不该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去做,可就是扛不住一个好奇心,非要弄个明白。
九九去见那大铭王子,就是单纯的报着一颗好奇之心,大铭国与大晟比邻,地大物博,男人在草原上策马奔腾,女人也是举剑涉猎无拘无束。
那样一个自由得国度,王子该是什么样的呢?
九九再未见到大铭王子之前,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模糊得形象,高大健壮,身穿狐裘蟒袍,脚穿毡鞋,腰配弯刀,肌肉猛男,硬汉模样。
当然九九好奇得可不是王子得长相,而是好奇他俩素未谋面,他为何与大晟和亲却指明点自己。
再当然九九也知道这其中有李弘一部分原因,但定不是全部,九九带着这样的疑问,九九坐上事先准备好的马车 ,像约定的地点驶去。
下了马上,九九被吹得一摆。
春日的夜晚,少了阳光普照 ,也是乍冷的,寒风凛冽,九九一身薄纱,根本挡不住呼啸耳边得烈风,九九搓着一双手,抬眼望去,此处像是一个酒楼,挂着硕大的牌匾——得意楼。
“选了这么个人多口杂得地方。”九九喃喃道。
脚步有些迟疑 ,这怕不是李弘又给自己下得圈套吧,这样明显得地点,自己与大铭王子私会 ,转天便会人尽皆知 ,刚解了崔皇后得心结,别再惹祸上身。
但又一想,既然这地方是大铭王子和李弘一块选得,那便是圈套自己也要跳,九九心头一直缠绕个结,前世自己或许挡了李弘与苏离烟相爱得道,可今生,自己从未做出有害于李弘得事情,他却还在一直针对自己,到底李弘对她乃至上官一家是恨在哪?
她不该惧怕,抬脚便迈了进去。
一进【得意楼】,小二就迎上前,直接请九九进了天字一号房。
推门而入,被称天字一号,就代表着这间房是【得意楼】最大最豪华得房间,里面隔两间,外室摆放着古董书卷,架了琴案,而内室才是吃饭谈事得地方,内外室用屏风相隔 ,模糊得只能看见里面坐着的人些须影子。
小二刚要开口,请九九进入 。
九九一抬手,叫他不要出声,那小二便识相得退了出去。
里面只背对屏风坐一人,一身月白的长袍,头上束了金冠,剩余得墨色长发随意得洒下来,要不是他腰间有佩剑,那眼前得人就该是一个翩翩佳公子。
九九歪了歪脑袋,并没有急着走入内室,只是站在门口观察着那人得背影,他就是大铭王子么?跟自己想象得猛男形象倒是完全不一样。
背对之人耳力甚好 ,听见门口有声音,起身,绕过屏风,迈着翩翩步伐走了出来,“上官姑娘为何不进来 ?”
九九一怔,此人极为眼熟啊,搜索着记忆,自己是在哪里见过他?
单凌煜同是一怔,眼前这个一身红衣薄纱光艳动人得清秀女子是当初在那杂院中一身凌乱得倔强女子么?
见九九仍不动,只是眨着一双水眸像是在思索什么,又开口试探道:“上官姑娘是不记得本王子了。”
“我们见过 ?”
“当然,本王子身体里还留着上官姑娘得血呢。”单凌煜也是不确定,便说了一个只有他与那位女子明白的话。
这一句话九九茅塞顿开,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哦,原来是你。”
那时长安路上,他披一身银甲,浑身是伤,面色苍白,倒也能看出他有惊天美貌,可不曾想,他脱去铠甲,一袭长袍,长身而立,确是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