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记起了许多往事,我便急急赶到这一带,就是想找回过去的记忆,同时看能不能找到自已战友的尸骨。但是很不幸,由于国共两党在过去并不相容并存的原因,因此我在寻找记忆过程中,和人民解放军发生了一些误会。”
阿力木凝望着李志远,许久才说:“这么说,你身上的伤不是和野猪搏斗时受的伤,而是同人民解放军交手时受的伤喽。”
李志远说:“不错!现在你要是后悔,我可以马上走,当然啦,你也可以把我送到人民解放军那里去。”
阿力木仰天大笑:“你一个人都不怕人民解放军,我阿力木要是怕的话,那还有什么面目带领族人。你放心,既然我已收留了你,就不会再改变心意啦。”然后他紧盯着李志远说:“你可知道老龙河那一带危险异常,到处是野兽和毒蛇,你一个人去那里无异是送死!”
李志远叹了口气说:“生有何欢,死有何惧!要是一个人连自己是谁都搞不清楚,那么他活在这个世上又有什么意思?”
阿力木许久才说:“既然我相信你是阿力克的好朋友,那么你已是我阿力木的朋友啦,我可以帮助你到达那一带,如果你需要什么,只管提出来。”
李志远低声道:“谢谢!”
这时帐篷外有人走了进来向阿力木报告,他们说的是维吾尔语,而且声音很低,李志远则识趣地走出帐篷外,只见外面的篝火边停着三辆运输卡车,全部被涂成了土黄色,很多人正在向车里面搬运箱子。
帐篷里面突然说话声变得很响很急促,显然里面的两个人发生了争执,但很快便又安静了下来,接着阿力克走了出来,他的眼睛已变得异常的明亮,他对李志远笑道:“真是凑巧的很,我们的运输车今晚必须出发,如果志远兄身上的伤不碍事的话,我想大可以送你一程,但是条件是,你必须蒙上眼睛,绑上双手。”
李志远淡淡地说:“没问题,只要你愿意送我到老龙河,什么条件下都行。至于身上的那点伤,算不了什么。”
阿力木说:“刚才你还不是担心我会把你卖给人民解放军,怎么现在又忽然相信起我啦?”
李志远哈哈笑道:“我只不过想试一试你罢了。”
阿力木也哈哈笑了起来:“好!够坦白!合我的脾气!”说着在李志远左边的肩膀上狠狠地拍了两拍:“走!我们继续喝去,将剩下的那点酒喝完就差不多可以出发啦。”
八、包藏祸心(5)
李志远坐在驾驶室里,他的双眼被黑布蒙着,两只手也被绑着,旁边坐着阿力木和司机。运输卡车在黑暗中颠簸着,李志远的心中涌起了一种奇异的感觉,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李志远努力克制住头部一阵一阵的疼痛,尽管不用闭眼他也看不见什么,但他还是闭上了眼,他闭着嘴,用力地从鼻子吸入一口气,让气流在心肺转了一圈,然后将注意力集中在双眼,努力地想看到一些什么。
李志远的眼前一片黑黑的,什么也看不见,但他还是努力着,如同老僧入定一般。
突然间他想了11年前自己被马化藤抓到了莫斯科的一些情景,他被关在一座大院里,这座大院处于一座动物园里,由于战争的原因,这里已经没有人来了,动物园中的动物不是被饿死就是被人吃了,只剩下一座猴山还有那么几只猴子。
这座大院是一座三层楼的红色的别墅,里面有很多的房间,多数的房间里面布满了各种各样的仪器,许多穿着白大褂的人在里面走来走去,里面的病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李志远,李志远那时记忆全无。每天他被无数的医生包围着,身上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线,各种各样先进的仪器闪动着。这么多的医生这样做,就是要为了治好李志远的失忆症。但是几年过去了,却一无所获。
渐渐地,别墅里的医生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两名护士和一个看守外,马化藤也渐渐失去了耐心,但他还是不愿放弃,于是他决定听从医生的劝告,给李志远自由,但这自由也只限于这动物园后大院,这里除了那一座猴山外,就没有别的啦。李志远除了每天吃药后,其余的时间就在猴山玩,他特别喜欢和猴子一起爬假山,爬树,以至于他的身手渐渐地和猴子差不多了,许多看起来很陡很峭的地方,他都可以好像猴子一样爬上爬下。
直到有那么一天,马化藤来看李志远,那时李志远正从假山下跳下,他的嘴里还咬着一个花生壳,然后围绕着马化藤转来转去,又蹦又跳的。
马化藤恶狠狠地说:“李志远,你还真行,装傻一装就是十来年,死活都不肯说出风沙堡的秘密。好,今天,我就把你扔回风沙堡去吧。”
就这样,马化藤带着李志远出现在新疆的大沙漠中,按照马化藤的计划,他会把李志远扔在11年前见到他时的那个地方。
李志远被扔在了一辆经过特别伪装了的军用卡军,他被绑着双手双脚,塞着嘴扔在后面加了蓬的车厢中间。
卡车在广漠的一片沙漠边缘行驶着,李志远被颠簸得在车厢内左右滚来滚去,车厢两边各坐有三个苏联士兵,他们全身武装,神情冷默,没有人说话,更没有人正眼看他一眼,他们或吃着面包,或喝着伏加特,或把玩着手上的匕首。
一阵剧烈的颠簸将李志远的身体颠到了一个苏联士兵的脚边并撞了他一下,这个士兵便将嘴里还未吞下的面包渣用力地喷在了李志远的脸上,然后高高地抬起又长又厚的马靴,狠狠地在他小腹踏了下去。
李志远顿时打了个寒颤,他只觉得一阵剧痛由腹部遍袭全身,他忍不住大喝一声。立刻,一声长长的尖锐刺耳的刹车声响起,运输车猛得停了下来,李志远的头一下子撞在了前面的挡板上。
李志远只觉得有人扶住他的肩膀在摇动:“志远兄,你怎么啦。”
李志远摇摇头,用力地挣大眼睛:“怎么眼前这么黑啊?”他喊道:“我瞎了!我看不见了!”然后开始挥动双手,可是他的双手怎么也分不开。
一阵刺眼的阳光在李志远眼前闪动,那是阿力木拉下了李志远眼上的黑布,他关切地问道:“志远兄!你醒醒!你醒醒!你怎么了?”李志远下意识地将被绑着的双手举起挡在眼前,他的头脑开始慢慢清醒起来。
李志远所坐的这部车在车队的中间,此时前后都有人急着跑了过来问是怎么一回事,阿力木挥挥手说:“没事没事!大家先休息一下吧。”
李志远满脸歉意:“对不起!阿力木兄弟,我刚才做了个很可怕的恶梦,一时失态,给你添麻烦啦。”
阿力木双眼炯炯地望着李志远说:“我看志远兄是个意志极其坚强的人,能让你在梦中产生恶梦,想来志远兄以前曾遭受过无数非人的折磨,昨晚我不曾多问,现在恕我多嘴问一句,是不是人民解放军做的?”
李志远摇摇头说:“我和人民解放军只不过是误会一场,只是这种误会只怕这一辈子都难消除了。”
阿力木坦然地说:“我对人民解放军说不上有什么好感,不过我听很多同胞说,比起国民党来,那是好了不知多少倍。我记得我父亲曾说过,国民党刚开始时也是不错的,可是后来就变质了。所以,我目前还不是很相信人民解放军,只有时间一长,才能真正看清楚其本质。”
李志远叹了口气,既好像是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对阿力木说:“会看清楚的。共产党、解放军应该是好的,他们会得民心的,要不然我们国民党也不会被赶到台湾去了。”
车队继续向前,李志远也恢复了平静,这一夜他又做起了恶梦,但他只在浑身颤抖着并没有叫出声来,他的记忆在慢慢地恢复,他又想起了许多的事和许多的人。
第二天中午时分,车队再次停了下来,阿力木问李志远:“志远兄,我们现在已到了老龙河附近,你是否还想孤身一人前往老龙河?需不需要我派两名兄弟和你一起去,好有个照应。”
李志远坚定地说:“谢谢!我还是决定一个人去,这样可以安静地回想往事。”
阿力木说:“可是,你一个人实在是太危险!”
李志远说:“阿力木兄弟,你放心吧,想我曾战场上出生入死十多年,早已置生死于度外,我不是那么鲁莽的人,也不是一时心潮来血,有你为我准备的武器,我想无论有什么危险我都可以安危度过的。再说上天要是真的想我死的话,也不至于让我活到今天了,老天待我如此,不就是为了让我今天可以替战友收拾残骸吗。”说到这里,哈哈大笑,同时眼中也不禁涌出了泪花,他的心底在呼唤着:“卫国兄弟,你在哪里啊?阿力克兄弟,你怎么这么快就离开我了呢?还有穆典赤,你去了哪里?你们知不知道,我是多么的孤独和寂寞啊!”
阿力木叹了口气说:“既然如此,那志远兄你可要多保重啦。”说着,拉着李志远下了运输车。
八、包藏祸心(6)
李志远手上的绳子被解了开,然而眼睛上的黑布却始终没有拿下来。阿力木拉着他,向前面走了十多分钟,感觉上是上了一座高坡,然后就听到有马喘气的声音。
阿力木对李志远说:“志远兄,我只能送你到这里啦,余下的一点路我安排了一名族中的兄弟送你,只要一两个小时就可以到达目的地啦,那时你就可以取下眼罩了。一路保重!”
李志远心中涌起一阵感激之情,但他并不多说,只是抱抱拳淡淡地说:“大恩不言谢!一路顺风!”然后有个人过来扶持着他上了马,吩咐他抓好缰绳并抱紧马头,然后带着他缓缓而行,离开了阿力木。
在之后的一两个小时里,两人的马只是小跑,在李志远适应了节奏后,就好像在散步一样轻松,阳光并没有特别的毒辣,耳边风轻柔地吹着,除了欢快的马蹄声外,偶尔也能听到风掠过芦苇丛沙沙的声音以及鸟儿鸣叫的声音。
整个路途中,带路的人只是说了几句,不过是提醒李志远要小心抓好缰绳,他的汉语很生硬而且极不流利,李志远也就不想说些什么啦。
不知什么时候,带路的人突然生硬地说:“这位朋友,你先前面慢慢跑,我路边上个厕所马上就回来。记住你的诺言,不许偷看!”
李志远并不在意他的无理,任凭马儿向前小跑着,过了很久,他并没听见后面有马蹄声跟上来。
李志远突然心中一动,但他还是等了一会,然后停下马高声喝道:“阿力木的兄弟,得罪了!我可要脱下眼罩啦!”连喊三声,并没有人回答应。
李志远缓缓地拉下眼罩,但他并没有马上睁开眼,他将眼罩遮拦在眼前好一会,才慢慢地睁开眼,眼前先是一片白光闪动,四处的景象一片模糊,过了一会,李志远开始逐渐看清楚眼前的景象啦。
李志远正处于一个地洼地带,两边都是连绵不断的黄绿相杂的芦苇丛,其中还时不时涌起一座座的石丘,向前望着去,一座雄伟的山脉在蓝天白云间横卧,一条闪动着银光的河流蜿蜒曲折,顺着地势在其中时隐时现,不用问,那就是老龙河啦。
李志远策马上了最近的一座高坡,四下观察地势,可是他根本没有一点的印象。李志远跳下马,在马背上的行囊里很快找出了阿力木为他准备的地图,地图上用一个红色的圈表明了李志远现在所处的位置,他又从随身的袋子中翻出了从解放军战士那里得到的地图对比了一下,心中对方位开始有了一个清晰的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