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滔马上冲著长渊侯,摆出一副为心爱的未婚妻出头的恶脸,「你不是说看中意的东西,郡王可以尽管拿别客气吗?」
「是……是这样没错。」慑於他的威势,长渊侯嗫嗫嚅嚅地应著。
「那就好。」律滔满意地绕高嘴角,又低首亲亲沁悠粉嫩的脸蛋,轻声的在她耳边问:「还有没有喜欢的?」
长渊侯大惊失色,「还要拿?」他的私产都已经被搬走那麽多了,再搬下去的话——
沁悠随即黛眉一敛,跺著脚作势要推开律滔,「他眼里还有没有你这个翼王?一个小小地方侯的待客之道都那麽差,你是怎麽治理东内的?就连个下入也教不好。」
「好好好,别生气,是我没教好……」律滔边不舍地把她拉近怀里轻哄,边把杀人的冷眼瞪向长渊侯。
收到警告的长渊侯马上改口,「郡主看了喜欢的就尽管拿,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垂雪。」沁悠快乐地环抱著律滔的胸膛,轻快地对旁边的宫垂雪吩咐,「这幢宅子里金的银的东西我全都要了,还有後头库房里的东西也派人去搬一搬。」
「是。」
强……强盗啊?
又不是在进贡,成个亲哪需要那麽多贺礼?他们是在行赠礼之名,行抢劫之实才是真的。
「多拿几样小礼物,你不会又心疼了吧?」沁悠倚在律滔的臂弯里笑咪咪地问逢抢人。
长渊侯痛得心头在滴血。
「不……不会。」他一手捶著胸膛,心痛又心怜之际,还硬是挤出配合的僵笑。
拥著大大方方作恶的沁悠,律滔已经暗笑得快得内伤。
好可怕的女人,明的不成,她就来暗的,居然来这一招黑吃黑,把长渊侯贪来的金银财宝全都正大光明的给摸走,派人送回京纳入国库里,由户部清点完毕後再利上加利的还给亦州佃农。
亏她想得出来,她是哪学来的这种不得罪任何人的五鬼搬运大法?
而在欣赏她的聪颖灵巧之外,他也愈来愈爱看她倚在他怀里撒娇的模样。
会醉的,她再这般对他展现出如此艳丽的娇态,他会醉的。
他甚至不希望这场特意演给长渊侯看的戏结束,就这样让她一直停留在他的怀里,听她轻轻柔柔地唤著他的名,感觉她主动地用那双小手拥紧他的胸膛,全心全意的依靠他,将他视为珍宠她的情人。
埋藏在心底深处不知名的温柔,自她出现在他生命里後,开始一一被她挖掘了出土,倘若感情是必要的、把心放在另一个人身上是必经的人生过程,那他还在等待些什麽?
接近她的理由他已经忆不起了,在他的眼底,深深烙下的,只有她的一颦一笑。她用一双清澈的杏眸看世人的方式,她聪慧得让人会心一笑的小恶小计,每当亲吻她後她便陶醉恍惚的甜美模样,她欲拒还迎闪躲他目光的羞态……
天上繁星点点,人间的星辰却只有她一人。
他想摘下这颗为他明媚的星,将她捧至掌心里,看她闪烁,看她只为他一人明灿。
「律滔。」沁悠甜美的嗓音拉回他的神智,「我好喜欢这座宅子,我们在这里多往一阵子好不好?」
「你们还要再住一段日子?」长渊侯听了立刻如临大敌。
「是呀。」她笑吟吟地应道。
「但……」他的冷汗一滴一滴落下他的额际。
律滔吊高了眼眉,「你不欢迎?」
「不,当然不是……」他期期艾艾地指出他们此行的重点,「只是王爷不是应当奉旨到其他地方巡视秋收吗?」现在他只希望这几尊瘟神可以远远离开这里,别让他的损失更加惨重。
「唉,说到这个我就头疼。」律滔忧愁地抚著额,「都因前阵子赶来亦州的路程太过辛苦,使得我的未婚妻整个人消瘦了一大圈,我可舍不得在她身子没养好之前又起程,让那遥远的路程又再折腾她。」
「对呀,成天赶路累死人了,还不如舒舒服服的在这休息好。」沁悠拉下他,甜甜地在他颊上赏了一记响吻,「你最疼我了,你会答应我吧?」
「那咱们就再多住几天吧。」律滔乐得享受美人恩。
长渊侯的脸部严重失血,「再多住几天……」还住?再让他们住下去,他的老本就要被他们搬光了!
「侯爷,我家郡主前阵子在参观你的库房时,不巧看中了几样珍宝,不晓得你愿不愿意割爱?」仇项笑意满面地走近他,拍拍他的肩,朝他亮出一张清单。
「这叫几样?」他的一双老眼死死地瞪向那一长串拖曳至地板的清单。
仇项不以为然地耸耸肩,「是只有几样啊。」也才一整座库房的东西而已。
「愿意……」在津滔的目光注视下,备受压力的长渊侯再次心痛的低吐。
「那就快带我去拿吧,正好可以一块让外头的车马运回京。」仇项笑意满面地拖著他直往里头走。
在厅里的人都走後,律滔望著空无一物的物架,忍不住要对怀中的人儿提出这个疑问。
「是谁教你的?」他的声音显得正经八百的。
「我爹。」沁悠的语气听起来也很严肃。
「他不是个清官吗?」他低下头凝视她,眼底的笑意却泄漏了他此刻真正的心情。
她也不再假正经,笑靥如花地搂著他的颈项,「我爹在死前曾说过,如果有下辈子,他想做个大贪官以补偿这辈子没贪到的部分,我现在正在实现他的心愿。」
「你哦。」律滔柔情蜜意地以额抵著她的额际,享受著只有他们两人能够意会的愉悦。
他的气息就近在她的鼻梢,暖融融的胸怀紧密又自然地圈住她,与他靠得那麽近,她都能看得见他眼瞳里的虹色,和那眼底真正的笑意。
他笑了,笑得很真,不再像以往那般的虚假,而且,他是为她而笑的,是她让他有这种笑容出现的。
沁悠出神地瞧著他,思绪有些不能集中,两手不自觉地抚上他的脸庞,捧住他的笑,让它属於她。
律滔定定的看著她的一举一动,瞬间,他能感觉到,空气里似乎正酝酿著某种情愫。
「好了,下戏了。」她红著脸蛋,不自在地松手推开他,「我去帮垂雪看看还有什麽没有点到的。」
律滔没说什麽,心头反覆地回味著方才她脸上红嫩的霞色,静静看著她在廊上步步走远。
两手按著心房的沁悠,无法阻止胸坎里的那颗芳心剧烈地跳动,她更明白方才在他们两人之间,似乎一切都已变了质,她再也无法继续漠视它的存在。
可是,她没有勇气……
她怎会没有勇气呢?这一点也不像她,该承认什麽,她都知道,而且她向来就不是个会逃避的人。
不一会,她的脚步在廊上定住,犹豫了很久後,她回过螓首来。
远远地看著他,沁悠看见他的眼眸里正灼灼燃烧著什麽,这让她的心跳得更急更慌。
她忽地转身就跑。
律滔随即大步追上去。
「怕我?」他两掌将她抵按在墙面上,急促的喘息窜进她的耳底。
「不是!」她飞快地反驳,但面颊上瑰艳的红潮却透露出了一切。
律滔不语地凝望著她,一点一滴地缩短他们两人的距离,直至彼此气息相交分不清你我。
「这场戏,是你导的。」他沙哑地说著。
「我说过,下戏了。」她别开水漾的明眸,再次跨出脚步。
「不,它才正开始。」律滔在她身後淡淡一笑,随後上前将她转过身来,措手不及地锁吻住她。
许久之後,沉沦在她香馥气息里,律滔感觉到,沁悠悄悄地、悄悄地伸出一双柔荑,环上他的颈项。
他想,他真的上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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污走了长渊侯这些年来,辛辛苦苦黑来的成果後,本来只是打算短住一会的律滔,碍於外头怀炽四处派人找手谕的风声正紧,於是乾脆大方地鸠占鹊巢,霸占了整座府邸充当处理视察秋收的公务用馆,直接把长渊侯踢出府,理直气壮的继续长住下去。
秋日的脚步愈来愈近,满园枫红的景象,妆点了清索的天候,在律滔和仇项镇日忙於公务时,沁悠已经和宫垂雪培养出闲磕牙打发时间的默契。
沏上一壶长渊侯珍藏的白毫,堆上两小叠刚出品的柿饼,在凉意沁人的午后,沁悠和宫垂雪卸去了人前端庄正直的模样,或坐或趴地在木质的长廊上,边享受园中的秋景,边品味午后优闲的时光。
「你想,我们还要在这待多久?」沁悠趴在地板上边啃著甜甜的柿饼边问,两只纤足在空中晃呀晃地。
宫垂雪细细品尝著香茗,「大概要等到外头的风声都过了吧。」
「喂,他每回工作起来都是这麽认真的吗?」她歪著手指比向宅邸的另一个方向,一想起每当她踏进里头想要骚扰律滔办公,就会被他给拎出来的模样,心头就有些不痛快。
「王爷一向都是这样的,在他身边待久了你就会习惯。」他也是吃过几次闭门羹後才得到这个宝贵的教训。
「他为什麽要这麽努力?」平常人办事只出七分力,但以她来看,律滔可是用十成十的心力在做事。
宫垂雪偏头想了想,「因为他很在乎一个人,他不想输那个人。」根据他的观察,应该是这样没错。
「那个人是谁?」是谁有那麽大的本领可以让他如此鞭策自己?
「舒河。」
她微微一怔,笑意凝结在芳容上。
「这些年来,在王爷的眼里,一直都只有舒河。」他也不晓得为什麽,明明圣上所诞的皇子有九个,可是律滔独独只在乎舒河一人。
「舒河?」原本,她还以为他们两个势同水火,可没想到……
「他们两人视彼此为对手,自小到大都互不相让。」在成长的岁月里,他们两人由文至武、从手段到心机,样样可比、项项可争,可最奇怪的是,都那麽多年了,他们两人却从没分出过高下。
「只有这样?」没来由的一股直觉,让她认为事情并不单纯的只是这样。
「不然呢?」宫垂雪莫名且一妙地反问她。
她试探性地问:「他在舒河面前……会不会也像在人前那麽假?」
「不会。」
沁悠修长的指尖节奏有律地轻敲著地板,若有所思地沉敛起黛眉。
化不开的疑云朝她的心头兜拢而来,而她竟然发现,她并不太愿意去挖掘真相。
「你在想什麽?」他觉得她好像有点不对劲。
「在想一件很有可能但也不太可能的事。」她两手抱著双膝,躺在地板上摇来摇去。
「我被你弄胡涂了……」说的话让人迷糊,动作也让人看了头晕。
处理完公务出来透口气的律滔,不知何时已站在廊上,两眼盯著就在他脚边滚来滚去的未婚妻。
「好玩吗?」瞧她这个模样,哪像个大家闺秀?不知道啸月夫人看了会不会昏倒。
「我在学你自得其乐呀。」沁悠咧出一抹甜笑,直视正上方那张眼底下累出两片黑影的男人。
听著她酸不溜丢的口气,他就知道讨厌受人冷落的她心头又不舒坦了。
「我的公务告一段落了,可以让我陪陪你吗?」他首先放下身段来,坐在地板上扶起她的娇躯。
她淡淡轻哼,「岂敢,劳驾你这位大忙人就太过意不去了。」
「我到别的地方继续喝茶。」不忍心看主子被沁悠削的宫垂雪,两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