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他大大方方地点了个头,就见所有人动作一致地退离他远远的。
料俏的额际流过丝丝冷汗,「你……拿它来做什麽?」要命,卧桑是想玩他们的命吗?
卧桑懒洋洋地耸著肩,「我只是想查一查藏在玉玺里头的某个秘密。」
「你查完了吗?」众人异口同声问向他。
「查完了。」他早就做完坏事了,只是忙得没空去完璧归赵而已。
司棋忙推著离萧,「快把它放回翠微宫去!」被人知道的话,在场除了卧桑之外,其他人恐怕都要被推出千门外。
「喂,他常常做这类高危险的事吗?」被吓出1身冷汗的料俏,按著有些无力的心脏靠在司棋的身旁问。
司棋苦情地皱紧了一双眉,「他三不五时就在做……」绝对不会有人相信,这个太子每每入了夜就露出他的本性来,什麽英明神武、众皇子的典范?那都是他白日用来欺骗世人的!
[这个太子太危险了……」她有些消受不了地坐下,感觉自己需要去冲杯浓茶来压压惊。
卧桑任由司棋拉著料俏躲至殿外絮絮叨叨地抱怨,只是扬高了一双剑眉,走向殿内的角落看著神情凝重的那嫣。
「从地道出来後你就一直很沉默。」他走至她的面前一手抬起她的脸庞,「怎么,没话要对我说?」
那嫣锐利的目光随即迎上他,「盗皓镧,叫料俏进宫。散布 鬼怪流言、遭刺客袭击,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
[不全是。]卧桑把自己的所作所为撇得很清楚,[至少那些想行刺我的刺客我就 不曾安排过。]他还没闲到派人来杀自己。
[为什么你要做这些事?]她真不懂,以他如此权望皆备的身份,他何需暗地里背着人做这些与他身份不合的事?
卧桑倾身在她面前,靠在她的唇边低喃,「我当然不是闲著无聊或是闷得慌,我所做的每件事,所走的每步路都如弈棋,每一步,都有着我的目的。]
[目的?]她用力推开面颊上这阵火热气息的来源。
[是啊。]他伸手拍拍自己被拒的胸膛,夹带着阴沉的眸光抬起头来,[很可惜,我不是你想像中那个忧国忧民的好好太子,我是个善于功心计、胸怀目的,什么都能做也敢去做的太子。]
那嫣一瞬也不瞬地望着他。
这就是她一直 在追逐的身影?为何他眼底的温柔全都消逝无踪了?昔日的那个卧桑呢?他又是到哪去了?
她不分清此刻心底的那份感觉是什么,是怅然若空?还是悔意深深?驱不走的荒凉将她层层笼住。
早知道,假象后的真相是如此让人难上接受,她情愿不去探索她所想知道的那些,她宁愿,还是捉不到那道影子继续在心底藏着一个迷,也不至于此刻她得去接受这血淋淋的现实人生。
卧桑不以为然地看着她此刻冷漠的神情,在她的眉宇之间,他清楚地看见深深的遗憾事和惊愕过后的失落。
他扬着笑,[你很失望?]
[白日 和夜里这两个你,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她幽幽地问。
「都是,也都不是。真真假假,又有谁分得清?」他闲适地把玩著十指,四两拨千金地挡掉她的问题。
「我不管你是个怎样的人,也不想去问你究竟是想做什么,但请你在做任何事之前三思,不要忘了,在你的身上有很多人的未来。」他爱怎麽做那是他的自由,只是他不能不顾虑到环绕在他身边的人。
「我的身上,也有你的未来吗?」他的话,犹如一把利刃,措手不及地插进她的心底。
千丝万缕的情意瞬间回到她的面前,在她的胸臆间紧才著他的气息,让她忍不住别过芳颊不置一词。
现在的他,说起那暧昧不明的话比往常露骨多了,彷佛就快向她挑明了似的,也不怕他人会误解。这让她想起,在地底时他那记几欲逼人窒息的吻,直到现在,她都还没有机会也不敢去问他吻她的原因是什么。
「你曾听过那块玉玺的故事吧?」他兴致很好地以指刮著她红艳的面颊,凑在她耳畔低低的问:「当年秦昭王愿用十五座城池和赵王交换和氏璧玉,你想,我愿用什麽来交换那块传国玉玺?」
「你在说什麽?」那嫣征了怔,自他指尖传来的寒意迅速漫过她全身。
「告诉我,你是怎麽知道藏龙现形的?」他的指尖不疾不徐地滑过她娇嫩的唇瓣—「在那九龙夺珠壁上,我并没刻上。」
那嫣存疑地望向他的眼眸,他说过,他做的每件事,都有著他的目的,那此刻的他有什麽目的?为何他会提起那块九龙夺珠壁?他很在意它?
他缓缓推敲,「你曾用易经占过我?」没想到,她还有那个、心思来研究他。
「对。」她没有否认,仍旧静静地等著他背後的目的。
「那想必你一定知道下一卦用九是什么,对不对?」能够一眼看出藏龙现形的人普天下并不多,而她能够看出并询问他有何目的,这代表她知道得一定不少,又或许,她知道得可能太多。
她掩著芳唇,「你怎麽可能……」他是会读心吗?就算他上一卦占得跟她一模一样,他也不可能下一卦又占得和她完全相同,除非是天意,这世上是不可能会有这种巧合的……
脑中一闪而过的答案,令她难以置信地睁大眼。
群龙无首!是天意?
原来,那一卦所指的不是他,它所指的是……
「用九,群龙无首。」彷佛要看赛她一般,卧桑黑潭般令人沦陷的眼瞳紧紧掳获她,「你可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她忙不迭地否认,心跳飞快得有如擂鼓。
卧桑顿了顿,盯审著她抗拒的眼眸,从她的杏眸里,看出了她全盘皆知,却又不愿涉入的心态,同时也感觉出,她正想不奢痕迹的离开他。
他一掌悄悄覆上她的腰肢,在她想抽身而退时截住她,而後缓缓收拢了双臂,将她困囿进他的怀里无处遁逃。
「我会让你知道的。」她愈是要躲,他愈是要把它用力揭开来。
「不要告诉我……」那嫣惶惶地摇首,两手直推抵著他的胸膛,「我一点都不想知道……」
「太迟了。」他自唇边扯出一抹诡谲的笑,「被揭开来的秘密,是无法藏回去的。」
他最想藏的,她知道;他最想做的事,她也知道;就是她了,寻找了那麽多年,就是她,但他不想在此刻逼她太紧。
趁她犹在怔仲之时,他笑笑地放开她,转身朝料消勾勾手指,「料俏。」
留在原地抚著他曾轻触过的唇瓣,那嫣抬首远望箸他亲昵地与料俏靠在一块交头接耳,烛光下,他的身影拉得好长好长,但它却没有以往的熟悉,而那与他紧连在一起,藏在卦意後的阴谋更是令她感到不安,她不知道,在这道身影下,未来将会变成什么样。
「臣:….不敢。」离萧诚惶诚恐地站在卧桑面前低垂著头,万分不同意地朝他摇首。
「没什麽好不敢的,照做就是。」卧桑被他怯懦的模样给烦透了,不满地扬著眉,一手撑著下巴瞪看著他。
「可是……」他千想万想,就是觉得卧桑的这个主意大大不妥,万一没拿捏得准确,不要说他的小命会没了,就连卧桑的也可能会被他弄丢。
「我都已经算计好了,不会有事的。」卧桑捺箸最後的一点耐性,再次试箸劝服这个脑袋顽固的离萧。
「臣……」离萧愈想愈害怕,怎麽也没办法答应他的这个主意。
「婆妈一堆。」他终於耐性尽失,「再对我多说句臣惶恐、臣不敢,我就当你是想抗旨!」
「殿下恕罪!」离萧颤颤巍巍伏跪在他的跟前,可是还是不改一派固执。
料俏与司棋坐在一旁,静看他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来去,一个命令一个拒绝,推敲了大半天後,她还是不知道这对主仆大半夜的不睡,究竟是在争执些什么。
「他到底是想叫离萧答应他什麽?」始终摸不著头绪的料俏,忍不住以肘撞撞身边的司棋,认为经验丰富的他或许可以为她解惑。
「谁知道?」司棋也一头雾水地摊著两掌,「不过以离萧迟迟不肯答应的模样来看,我可以确定一点,那就是殿下想做的事,十成十又不是什麽好事。」
久攻不克下离萧的卧桑,转了转眼眸,在看见一旁有个能用来打动离萧的人後,随即换上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一手抚著额对著众人深深长叹一声声的,每个人的眉头都不禁被他感染而蹙了起来。
料俏不解地盯著他,「你是怎麽了?」
「我太累了……」卧桑愁眉深销地摆出一副哀兵姿态,边回答著她时又刻意说给离萧听[摄政之後国事一大箩筐,而那些想杀我的刺客们又时常来拜访我,扰得我一日都不得安宁,这阵子来,我几乎没有闭眼的片刻,再这样下去,我会累垮:!」
没有心机的料俏立刻踏进他的陷阱里,「既然这麽累,那你就想办法休息一下呀。」
「想是想了,可就是有人不肯帮忙让我如愿,满脑子就想著那些死板板的规矩一点也不肯为了我变通一下,我看,那个人存心是想眼睁睁的看我累死。」卧桑更是哀声叹气,两眼微微别了离萧一眼,眼底还泛著浓厚的指责意味。
离萧在料俏渐渐同情起卧桑,转首朝他射来两记白眼时,压力很大地擦著额际上的冷汗。
「殿下……」可恶的主子,就只会变脸利用别人,等会分不清楚状况的料俏—正义感八成会为卧桑发作,然後不明就里的把他拖去外头跟他吵一顿。
卧桑可怜兮兮地摆摆手,「你心里还有我这个殿下的话,那就照我的话去做,不然你就等我累死後换个殿下来服侍好了。」
「喂,他也不过想休息一下,又不是要求你跟他一块做会害你掉脑袋的事,这也好让你罗罗唆唆个半天不答应?」料俏果然马上转过身,一手推著离萧的肩头,为看来甚是博人同情的卧桑出头。
「问题这事就是会害我掉脑袋的事。」离萧头痛万分地捧著额际,[这次要是事迹败露的话,不要说掉脑袋,恐怕连被诛九族都跑不掉!」
虽然他说得好像也有几分道理,但她的同情心又很快的将他的道理盖过,「你不是他最忠心的臣子?他若有难,你理当要为他分忧解劳,就算会有掉脑袋的风险,你也得多担待点。」
「但他是想….:」气结的离萧很想抖出卧桑到底想做什麽事,好让正义的一方站在他这边,但一别到卧桑眼底森冷的警告意味,又让他把所有的抗议都吞回肚子里。
「卧桑,交给我吧,我会说服他的。」料俏很有义气地拍拍卧桑的背脊,接著伸手紧勾著离萧的臂膀,强行将他往殿外的方向拉去。
得逞的卧桑谦谦有礼地向她颔首,「多谢。」
「慢著,我不答应.…:我不能答应啊……」硬被人拖出去的离萧不死心地嚷嚷著,然後又被料俏一拳打得消音。
「那嫣人呢?」解决了离萧後,卧桑愉快地松口气,转身寻找那个不知躲到哪去的那嫣。
「躲在书斋里帮你沏茶。」司棋慢条斯理地向他指点,并很疑惑地挑眉看向他,「殿下,她最近怎麽老躲著你?」这几日来,只要卧桑出现,那嫣的身影即不会与他存在在同一个空间,他是不是又做了类似在黑暗中偷吻她的那种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