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念诚也有些奇怪:“老张啊,最近你怎么脸这么臭?谁惹到你了?”
张承岳道:“神乐和炮姐留学去了,队长你身边只有我了,我当然要认真些。”
谢念诚估计,这老张是精神压力有些大,不由莞尔一笑:“老张,你别搞得那么夸张好不好?你这个样子,谁看到你都要多瞧几眼,不是反而更容易惹出事吗?正常点儿,多笑笑。”
谢念诚的话就是命令。
张承岳努力挤出点笑脸:“小歆呀,刚才是我不对,凶了点儿,嘿嘿。”
这强挤出来的笑看上去有些滑稽,姚小歆又怕又想笑,连忙道:“谢念诚,我过去和夏娜她们玩。”
和张承岳相比,夏娜和洛丽塔简直就是天使。
谢念诚拍拍张承岳的肩膀,两人下了车。
谢念诚一行人走的是贵宾通道,他们上车的时候,其他客人都还没有开始进站,这儿耽误了一会儿后,普通乘客才开始上车。
三等车厢是没有座位号的,谁先到谁坐,以汉国人的脾性,自然要抢位子,谢念诚肯定不会去挤,只是站在人群外围,等其他人都上了车,才不急不忙上了十号车厢。
火车票不便宜,最便宜的车票,上海到广州也要三十个大洋,所以在始发站,车厢没有坐满。
张承岳感慨:“这些人跑什么呢?不都有位置吗?”
谢念诚懒的理他,只是顺着车厢走,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座位。
和谢念诚想象中的乌烟瘴气、鱼龙混杂不同,三等车厢里的乘客总体看上去也还是干干净净的,看上去基本上是商人、游客和学生。
十个大洋,毕竟不是小数目,许多经济条件窘迫些的都会选择船票,最便宜的船票只要一个大洋,这个价差足以打动大多数人了。
车厢大概坐了一半的人,谢念诚从尾走到头,没看到想要认识的人,就直接从十号车厢往前继续走。
直到走到六号车厢,发现三个学生打扮的人,二男一女。
张承岳见谢念诚走向女学生身边那个位置,叹道,谢队长果然是英雄爱美女啊。
那个妹子五官精致,穿了件有些宽松的浅色衬衫,头发很柔顺地披在肩上,正和对面的两个男生聊天。
谢念诚也不客气,过去直接就坐在那妹子旁边,张承岳坐在了谢念诚的对面。
对面一个男生主动打招呼:“同学你好,看样子你也是学生吧?”
谢念诚点点头:“对,我叫谢念诚,是这一期的新生,这是我同乡,他在广州工作,和我顺路。”
旁边的学生妹很是大方:“我们三个也都是去广州上学的,不过,你要喊我们师姐哦,我可是二年级了。”
年轻人在一起熟络得很快,谢念诚不久就了解到,这个妹子叫程雨佳,广东人,在广州音乐学院二年级学小提琴,是暑假到江浙一带旅行到的上海。
两个男生都是青浦军政学校政学系的三年级学生,一个叫黄雪,一个叫苏桅。三个人也是上车才认识的。
他们几个都不是文学青年,所以不知道“文曲星”谢念诚的名头。
张承岳感觉和学生们没什么共同语言,回他的一等车厢去了。
程雨佳很大方地打开一个小包裹,从里面掏出几盒子点心,“来,大家都尝尝,哎,我姑妈真是的,让我带这么多。”
谢念诚一点儿都不客气,伸手拿了块冰皮豆沙糕,味道还不错。
黄雪和苏桅也把自己带的小食摆了出来,两排椅子中间的旅行桌堆了个满满当当。
程雨佳奇道:“谢念诚,你没有行李吗?”
谢念诚道:“出门念个书,不用带什么东西吧……带钱就行了。”
“谢老弟,你可真洒脱,我家里的那些姑妈、姨妈、舅母什么的给我好多东西呢,人家拿都拿不动了好伐。”
黄雪感叹。他是上海人,因为是独子,从小被家里人百般宠溺,长大后逆反心被激发,国民考试后不顾家人反对,硬是到广州读书。这次新学年开学,他再三抗拒,最后还是被逼着带了两大箱子东西。
苏桅是个愤青,所以他选择青浦倒是完全自愿。
程雨佳突然想到谢念诚还没说去哪儿报道:“谢念诚,你还没说你去哪个学校念书呢?”
谢念诚笑道:“还没报道,总觉得自己还不是大学生嘛……说起来我还算得上是两位的师弟,我是青浦大学经济系的新生。”
有了这层关系,黄雪和苏桅对谢念诚热情不少,开始向他介绍青浦大学里的一些事情,加上程雨佳这个美女在旁边适时的插插话,几个人倒是相处得其乐融融。
想到自己到了广州要开个酒吧当做据点,谢念诚开始向程雨佳打听这方面的事情,黄雪和苏桅从小都是只念书的人,有些插不上嘴。
苏桅从座位底下摸出一个琴盒,从里面拿出一把吉他开始校音。
程雨家出身教授家庭,对酒吧、做生意所知也不多,眼看就要答不上谢念诚的问题,看到苏桅摸出把琴,心头倒是一喜。
“你们会弹吉他?”
现在的音乐学院里,并没有开设吉他专业,在“大师”们的眼里,吉他这种东西和钢琴、提琴、萨克斯这些比起来,实在有些上不了台面。
倒不是说对吉他有偏见,而是这个时代还没有普及电声乐器,吉他先天音量小,在大的场合无法公演才是最主要的原因。
但吉他自然有它本身的魅力,尤其是年轻人,不少都很喜欢那种抱着吉他唱歌的感觉。
苏桅调好音后有些不好意思,他学这个才一年多点,也没下多大功夫,就会点儿简单的东西,对面的程雨佳可是专业的科班出身,他实在没有演奏的勇气。
“程雨佳,你会弹这个吗?”
程雨佳摇摇头:“不会,不过我挺喜欢的,吉他当伴奏乐器挺好的,比小提琴强多了。”
程雨佳很会说话,原声小提琴独奏的话,可要比原声吉他强出不少呢。
赶鸭子上架,苏桅不动手也不行了。
不知道是因为有程雨佳这个美女专业人士在对面看着自己,还是因为自己学艺实在是不精,苏桅起手演奏的是这个时空一首流传颇广的民歌,几个小节的演奏干涩无比,节奏也有些散乱,更加致命的是,他连音都没有调准。
程雨佳眼神中的期待逐渐黯淡,还好她家教极好,脸上还是保持着微笑。
黄雪暗地叹口气,自己的这个好哥们儿看来是要演砸了。
起手就乱了,苏桅接下来进到主歌部分时干脆就没好意思开口,弹了几个小节后讪讪放下了琴。心里有些想抽自己。
苏桅,你以为对面坐的是那种只会读书、没见过世面的萌妹子吗?脑子一热想显摆什么啊??不知道对面这个美女是学音乐的吗?
如果有条地缝,苏桅真心想要钻进去。
程雨佳善解人意:“我听这琴音准不太好,是不是因为天气让琴颈有些变形啊,要不我来帮你调调?”
谢念诚前世最大的业余爱好就是玩吉他,虽说达不到那个时空专业录音师的水准,但也差不了太远,一早他就听出了音准不对,只是没开口。
听到程雨佳要调琴,他主动道:“来来,我来试试吧……要是琴颈有变形,手法不好容易把琴弦拧断,程雨佳你以前没接触过,怕不知道怎么用力。”
从苏桅手里接过琴,谢念诚先竖起来看了看琴颈和琴桥,这琴是几块普通桃木拼接而成,只能算是把练习琴了。
不过平时保养还不错,基本没有变形,谢念诚也是给苏桅留了面子:“嗯,这里稍微变形了点,所以特别容易走音,我反过来调一下就好了。”
谢念诚装模作样地掰了掰,又把几根弦拧了拧。
“叮叮叮……”
谢念诚在调音品上飞快地打了几个泛音,“没问题了”,就要把琴递还给苏桅。
************
ps:国庆过去一大半了,巨火求推荐票和收藏支持,谢谢啦!
第四十三章南行火车(下)
苏桅自己给琴调音,要一根一根对着调,慢不说,还调不准,看到谢念诚泛音调弦,知道肯定比自己玩得好。
“我才学不久,你来、你来。”
谢念诚也不客气,接过琴就弹起刚才苏桅弹的歌,这首歌和声结构很简单,谢念诚也就顺着和声用三和弦进行伴奏。
苏桅自觉丢了一次脸,这次集中精力跟着唱了起来,还算是中规中矩。
在音乐盲听来,这样的演出算是不错了,但程雨佳听了,感觉就实在是一般了。
就像是看女足踢球,再怎么样也觉得不够精彩。
谢念诚扫了苏桅一眼,那意思是,哥们儿,不是兄弟不帮忙,我可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苏桅有些无奈,选择在程雨佳面前玩音乐,那本来就是个错。
“程雨佳,你也奏一曲给我听听吧。”黄雪出来化解尴尬。
谢念诚有些无语,自己已经算不会泡妞了,这俩更蠢,有在火车车厢里拉小提琴的吗?
程雨佳面露难色,这尼玛也太没气氛了吧。
谢念诚灵机一动。
“这车厢里太闹,小提琴啊、民歌啊什么的不太适合,我这儿有适合闹的歌儿,程雨佳你指点指点。”
“好啊。”
谢念诚握好琴,按好和弦,用力来了个琶音,用他有些哑的嗓子唱道:“我曾经问个不休,你何时跟我走,可你却总是笑我,一无所有……”
这个时空还没有摇滚乐,谢念诚这种唱腔一出来,马上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随着歌曲的旋律推进,谢念诚开始大力用大力扫弦取代那种琶音分解,唱的声音也更大了一些:
“我要给你我的追求,还有我的自由,可你却总是笑我,一无所有,噢……你何时跟我走,噢……你何时跟我走……”
一段唱完,谢念诚停了下来,有些期待大家的反应:“怎么样?”
程雨佳科班出生,这种伴奏和唱法她闻所未闻,说是乱弹乱唱吧,可听着又觉得好听,说不是乱来的吧,可和她学到的音乐理论严重冲突;简单点说,给她一种“虽粗糙但能直抵人心”的感觉。
苏桅和黄雪平时接触音乐不多,所以他们的判断很简单。
“好!”
“嗯,这歌听着好有劲儿的啦。”
摇滚乐对年轻人有一种天然的**,很快他俩也跟着嘶喊起来。
时间是下午,所以车厢里的其他旅客也没觉得这些年轻人吵闹,反而纷纷投以友善的笑容。
玩了一会儿都有些累了,苏桅把琴收好,几个人继续聊天。
男人聚在一起,不是聊政治,就是聊女人。
大家刚认识,对面又有个美女,聊女人显然有点儿蠢。
“我从成都出来,到了上海,哇,简直和内地是两个世界,我听说广州那边比上海还要西洋化,真的假的?”
苏桅回答:“从经济、建筑这些来看,广州是没法和上海相比的……现在上海是全亚洲最繁华的城市。不过从人心上看,广州比上海进步多了。”
黄雪完全同意苏桅的观点:“上海只是外表光鲜,其实是个只认钱的地方,只要你有钱,在上海就是大爷……你是不知道,现在某些上海女人,见了洋人就奋不顾身地扑上去,根本不要脸的。”
“我们内地也差不多,有钱干什么都行。广州有什么不一样呢?”
“你内地来的不知道,最近这些年,咱们大汉的南洋属国其实已经不是属国了,它们表面上还承认是汉国的属国,实际上已经被西洋人控制了,好些国家乱了好几年,很多人从南洋、安南、暹罗、缅甸这些地方逃回来,说好多汉人都被杀了。”
“怎么会?大汉南洋都督府、安南都督府干什么吃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