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子好跟我一起去老太太那里。”除了尹大太太,尹府其他的主子们她可以说
是一个都不认识,到时候少不得要珊瑚从旁提点一二了。
珊瑚行礼谢了她的赏,又小心翼翼看了一旁白书一眼,见其脸上并无异色
,方退了出去。
孔琉玥一直瞧着她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以内后,方指着面前的匣子笑向
白书道:“你也给自己和蓝琴都挑一样东西罢。”反正她首饰多,白放着也是
放着,还不如拿来做顺水人情,让几个丫头都念她的好呢!
白书却笑道:“姑娘放心,我和蓝琴不会再醋珊瑚了,您不用再赏我们东
西了。”这两日珊瑚的谦逊她和蓝琴也是看在眼里的,再加上珊瑚的确能打听
到她们所不能打听到的消息,为姑娘分忧,她们就算是看在姑娘的面上,也不
会再挑她的刺了。
“让你挑你便挑,难道还怕挑穷了你姑娘我不成?”孔琉玥嗔道,难得白
书蓝琴这么快便想通了,就是再多给她们一些东西,她也高兴。
白书听得孔琉玥这么说,也就不再推辞,为自己挑了一对镶翠耳坠子,又
为蓝琴挑了一支如意云纹赤金簪子,方屈膝行礼谢过了她的赏赐。
用过早饭之后,孔琉玥换了一件浅蓝色褙子,配了天青色的百褶裙,然后
让蓝琴给自己梳了一个斜云髻,插了一根珍珠嵌金的簪子,另外再在发髻上点
缀了六只白玉吐珠的银簪。
收拾完毕,她往镜子里扫了一眼,只觉镜中人典雅端庄,既不显得太过朴
素,又不显得太过出挑,这才满意的系了缎地刺绣兔皮披风,扶着珊瑚的手,
第一次走出了她已住了整整两个多月,都未曾踏出过一步的安苑。
第二十回 表哥(上)
廊台琼宇,红墙琉璃瓦,水榭楼阁。
鸟语花香,微风拂面,灿阳高照,正是一年春好处。
孔琉玥扶着珊瑚的手,不疾不徐的行走在雕梁画栋的回廊里,不时有身着
浅绿色或是牙黄色比甲的丫头们经过,瞧得主仆二人,皆是满面堆笑的矮身行
礼。
珊瑚先还含笑一一与其寒暄,待次数多了以后,便有些不耐烦起来,暗想
自家姑娘还没嫁入永定侯府呢,这些人的态度已是大不相同,怪道连老太太都
说过,府里的人由上至下皆是‘一颗富贵心,两只体面眼’呢,只不知她们当
面殷勤,背地里又会说些什么不入耳的混账话儿就是了!
“前几日还大雪纷飞,今儿个已是一派花红柳绿,今年这天气,果真是有
够怪的!”
耳边忽然传来孔琉玥的声音,让珊瑚攸地回过神来,忙笑道:“是挺怪的
。不过我前儿个听我妈说,早年间也曾有过几次类似的情形,都是冷过之后,
便立刻暖和了起来,想来今年也是如此。”
孔琉玥点点头,“如此便好,这些日子都待在屋里,也够闷的了。”说话
间,一双妙目扫过四下里已有新芽冒头的娇杏艳李,不由心情大好的深吸了一
口气。她虽然不想与尹府诸人打交道,但随着她身体的一日好似一日,这些显
然都是避免不了的,那么,她便只能尽量多往好处想,譬如现在,若不是因为
要去见尹老太太,她又怎么能欣赏到这清新的早春风光呢?
珊瑚笑道:“这些日子姑娘的确闷坏了,不过很快就要到往年姑娘们起诗
社的日子了,待天气再暖和一点,只怕二姑娘就该给姑娘下帖子了,到时候姑
娘便不会觉得闷了?”
尹府的姑娘们以前还起诗社?孔琉玥有些意外,但转念一想,《红楼梦》
里林黛玉等人闲着无事时不也起了个诗社作耍,还作出了好些经典诗句?既然
荣国公府的姑娘们可以起诗社作诗,没道理柱国公府的姑娘们就不可以罢?
想到林黛玉,她忽然又想到,前身的命运跟其何等相似,都是父母双亡寄
养在了外祖家,都是被侵吞了家产无依无靠,都是错把一腔真情所付非人,结
果弄得自己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殒……惟二不同的是,林黛玉是贾敏亲生的,孔
琉玥却不是尹鹃亲生的;林黛玉死了便死了,孔琉玥却还有她何田田来继续她
未完的人生。
孔琉玥想得出神,脚下自然就慢了下来,看在珊瑚眼里,以为她是大病初
愈经不得累,忙笑着说道:“姑娘是不是累了?要不我们歇会儿再走?”
“没事。”孔琉玥回过神来,“只是想到了一些以前的事罢了。对了,我
病了这几月,免不了跟大家生疏,你待会儿记得多提点提点我。”
刚才一路走来,她已经在脑子里将待会儿可能要见到的人大概过了一遍,
尹老太太是府里的老祖宗,府里最年长的人,这个她是绝不会弄错的;尹大太
太她已见过两次,也不可能弄错;她最担心的是,她分不清尹二太太和尹三太
太谁是谁,再来便是尹府的三位姑娘谁是谁,所以少不得要先给珊瑚打过招呼
,免得待会儿弄错了。
珊瑚是知道她病了一场后,便有些不大记得之前的事的,闻言忙不迭应道
:“姑娘放心,奴婢理会得的。”
主仆两个一边说着,一边继续往前走,眼看就要走到去往尹老太太慈恩堂
必经的垂花门了,冷不防一道年轻男子的身影却从那后面晃了出来。
孔琉玥正暗忖这里可是内宅,怎么会有男子出入,就见身侧珊瑚已经矮身
行了个福礼,口称:“奴婢见过大爷。”
大爷?孔琉玥一怔,瞬间反应过来男子身份的同时,人已跟着珊瑚行了个
半礼,嘴里则淡淡打招呼道:“大表哥。”
年轻男子不是别个,正是柱国公府的大少爷尹淮安。
尹淮安身为尹府嫡长子世子爷,自然是打小便受尽万千宠爱于一身,难得
的是,他身上却少有纨绔子弟的习性,反倒十分喜欢读书,并于前年十六岁第
一次下场参加会试时,便一举中了举人,若非他将来是要袭爵的,不便再继续
参加考试,人人都道他是准保能中进士的。
除了好才学让人争相称赞以外,尹淮安还有一个让人争相称赞的优点,那
便是他的好相貌,整个京城十停人倒有五六停人,都是知道柱国公府世子爷年
少有为,才貌双全的。
基于面前的人系自己前身念念不忘的心上人,孔琉玥在打招呼的同时,也
不着痕迹打量起他来。但见他一枚玉簪束发,面容清俊,锦绣丝袍飘逸,身量
修长,举止温雅从容,进退斯文有度,端的是面若冠玉,丰神俊朗,也难怪前
身会为他送了性命!
“表妹,你身上,可大好了?”尹淮安的声音也很好听,温润如水,音质
如玉,里面夹杂着满满的惊喜和关怀,还有一丝轻颤,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关
心孔琉玥。
孔琉玥淡淡一笑,“多谢大表哥关心,琉玥已是大好了。琉玥还要去给老
太太请安,就此告辞。”绕过他便要经过垂花门,前身或许稀罕他的关心,但
她却一点不稀罕!
不想尹淮安却长腿一伸,挡在了她的前面,语带哀求的说道:“表妹能否
稍等片刻,容我说几句话再走。”又吩咐珊瑚:“劳烦珊瑚姐姐回避片刻,我
有几句话要与你家姑娘说。”
珊瑚并未就走,而是有些紧张的拿眼看孔琉玥。
孔琉玥很满意她的这个动作,冲她摇了摇头,正想回绝尹淮安的请求,他
却抢先一步又哀求道:“我只说几句话,就几句,求表妹听完再走,好吗?”
见他满脸痛苦之色,孔琉玥的心莫名一紧,拒绝的话也如鲠在喉,再也说
不出来了,只得点了个头:“珊瑚姐姐是我信得过的人,表哥有什么话但说无
妨。”
才刚一路走来,已是路遇了不少的人,谁敢保证这里就不会有人经过?再
说前身还跟尹淮安有过那样一段过去,当然是留下珊瑚,做个见证的好,不然
落在旁人眼里,瓜田李下的,她就算浑身是嘴,只怕也说不清了!
第二十一回 表哥(下)
尹淮安见孔琉玥终于肯听他说话了,不胜喜幸,连有珊瑚还在也顾不得了
,就怕他再坚持要珊瑚回避,又惹得她不高兴,不肯再听他说,是以忙不迭开
了口。
却没想到,他一连翕动了好几次嘴唇,急得额头都有汗珠了,依然什么也
没能说出来。
还是珊瑚瞧得不忍,最重要的是觉得自家姑娘该跟他有个了断,因凑上前
小声劝孔琉玥道:“姑娘索性趁今儿个把话与大爷说清楚罢?以后又不是不见
面了,下次若再见了面大爷依然这样,让大太太或是大奶奶知道了,可怎么样
呢?”自孔琉玥与她分析过眼前的形式后,她便不再对尹淮安抱希望,而是一
心一意等着跟孔琉玥过去永定侯府了。
孔琉玥一想,觉得有理,命她:“那你站远一点,留神点四周,瞧见有人
来了,立刻让我知道。”
珊瑚点点头,退到了一旁的山石后面,眼睛则警觉的一刻不停的四下里扫
视起来。
这里孔琉玥方客气有礼的向尹淮安道:“大表哥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
罢?”
许是珊瑚回避了之故,尹淮安这次终于能把话说出口了:“前一阵子便想
去瞧表妹的,一来怕表妹身体还未大愈,见了我生气,反倒再加重病情,二来
……今时不同往日了,我自己倒没什么,就怕坏了表妹的闺誉……但是我心里
,其实是一直记挂着表妹的,只是老太太和太太那里……总之,都是我不好…
…是我辜负了你……”
声音渐渐变得低沉晦涩起来,但很快又回复如常了,且还多了几分坚定,
“你放心,我辜负了你一次,绝不会再辜负你二次,我一定尽快想出一个万全
的法子,让你不被嫁入永定侯府去,让我们两个能正大光明的在一起!”
“哦?大表哥有什么法子,不妨先说来我听听?”孔琉玥一脸晦莫不明的
问道,心里却已是约莫猜到他会说什么了。
见她终于有了几分被自己打动了的样子,尹淮安心里一喜,忙压低了声音
道:“我这一程子都在想这个问题,觉得如果表妹再‘病’上几个月的话,只
怕永定侯府就该坐不住,就该有所行动了,到时候我再去求求老太太和太太,
我们不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尹淮安这是在暗示自己装病?孔琉玥暗自冷笑一声,面上却依然一副喜怒
莫辨的样子,“‘光明正大的在一起’?怎样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呢?大表哥别
忘了,你现在已经有大表嫂了!”他难道还会为了她休了尹大奶奶霍氏不成?
如果他真做得出为她休妻之事,霍氏如今也就不可能是尹大奶奶了,只怕他是
跟之前珊瑚打的一样主意呢!
果然就见尹淮安一副难以启齿为难样的小声说道:“霍表姐……霍氏她…
…毕竟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她又才过门短短几月,并未触犯‘七出’之条的
任意一条,我实在找不到休弃她的理由,母亲那里,也一定不会同意……因此
少不得只能在名分上委屈表妹一些了,但请表妹放心,我保证你除了在名分上
差她一点之外,其他样样都比她强,等到将来我袭了爵之后,我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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