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她重复着之前的话,还在重复着要她负责。可是,她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小唐便不见了,她的面前,仍旧是黑暗一片。
她梦到,朱英武正拚命地扯着小唐,不让他再上前一步。可是,小唐却发了疯一般地想要再一次的走到她的身边去。
心里的痛,仿佛什么在生生地扯。陶心然张了张口,却发现只有泪水倒灌而下,呛住了喉咙,最终将那一声呼唤,最终淹没在心里。
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有泪水流满陶心然的腮边,她不停地抽泣,不停地流泪,不停地想要挣脱身上的束缚。可是,那束缚仿佛是无形的,她的生生地想要扯开的手,只是扯痛了自己的肌肤,扯碎了自己的衣衫,最终,一切还是无能为力……
梦和现实交错,心的挣扎和身体的挣扎交错,陶心然竟然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里。不停地流着泪水的他,不停地流着汗水的她,最后在焦躁不安中醒来,睁开眼睛之际,是刺眼的光线,一团桔色的光,正将屋子照亮,而她,就躺在燕王府的自己的床上。
陶心然一坐而起,环顾四周,屋子里很静,只有烛花爆开的声音,响在这个空间。远处,三更的更鼓,正在惊醒地响,敲碎行人的心。
原来,刚刚的这一切,都只是梦吗?
陶心然轻轻地吐了口气。拭了拭额头的冷汗,这才跳下床,去为自己倒了杯水过来。怎么回事?怎么会有如此清晰的梦境?就仿佛是亲身经历一般?
那一地的血,那衣衫的碎片,那无数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涌过来的人群,到了现在,这一切还历历在目,恍若刚刚发生过的一样。
“唉……”陶心然微微地发出一声叹息,用手抚了抚额头,这才慢慢地向窗前走去。新年就在眼前,天地间一片漆黑,是不是每个人都在盼望着新年的太阳升起来的时候,会有更加美好的一年呢?
可是,那一场梦啊——一想起那一场梦,想起小唐的眸子里的不舍,想起他的最后回眸时的坚定还有绝望,陶心然只觉得整颗心,都在撕裂一般的疼痛——她这是怎么了?
陶心然诧异地抚上心口,抚上依旧还在酸楚疼痛的前胸,只觉得不明所以——要知道,四个徒弟之中,她对轩辕子青一向比较倚重,或者说是尊重。因为,她总觉得自己的这个向来老实沉默的大徒弟的心里,似是藏着许多的心事,而他每次投来的不经意的一瞥,都似带着无限的心事。
二徒弟是一个惜字如金的人,从来不会多说一个无用的,或者是他认为不必要的字眼,那样的人,虽然并非什么都藏匿在心里,可是他却将和别人交流的机会,都留在了独自的沉默里。他那样的人,并不是难以接近,而是根本就不给你接近的余地。
至于三徒弟,虽然向来喜欢调皮捣蛋,无祸不闯,可是,却是个非常细心的人。所以,陶心然总是觉得,单单看他呵护小唐时的细心和无微不至时的样子,就知道,他将这游戏人生的外表展示给世人,可是内心,却一定不是这样的。
再说起小唐,那才是陶心然的心头肉。前生的陶心然,也是孤身一人,在孤儿园长大,然后考进了一所安保学院,后来成为一个物警,可惜的是,她始终是一个渴望亲情,渴望温暖的人。而小唐,恰巧满足了她的这点——需要她的关怀,同时又对她十分的依赖。那感觉,就仿佛陶心然是小唐的最后一条救命稻草一般,所以他才紧揪不放——是否就因为这样,陶心然才会在无意之中对他的投注了更多?所以,轩辕子青才会在受伤昏迷之前,对她说出那样的话?
而她呢?她的四个徒弟在自己的心里,究竟是哪一个更重要一些?而她除了关怀,除了教导,对哪一个,投注的感情更多一点?
答案本来呼之欲出,可是,却又能在追溯的时候,不得而知,小唐的倔强的带泪的面容,又一次的出现在陶心然的面前,她甩甩头,用力一想要将他甩开,可是,那抿紧的薄唇,那水汪汪的眼神,还有他归来之后蜷缩在床头,可怜楚楚时的样子,都幻灯片一般地在陶心然的面前,挥之不去。
小唐,你究竟怎么样了呢?
感觉到心里又是一阵不安,陶心然轻轻地抚上仍然在剧跳不止的心,微微地叹了口气:“小唐,师傅也想你了。不知道,你是否会想师傅呢?”
慢慢地握紧拳头,陶心然望着窗外的无边黑夜,又轻轻地叹了口气。忽然之间,指尖有什么东西在摩挲,陶心然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地抬起手来,却发现自己的指间夹着一条小小的、仿佛已经揉成碎屑般的纸条。
心里蓦地一跳,陶心然将纸条慢慢地展开。只见小小的字迹慢慢地呈献出来:“师傅,后日午时,悦来客栈。”
陶心然的眉,慢慢地蹙紧了,因为她认出来了,这是小唐的字迹。这样的传递信息的方法,她也只教给了小唐一人。看来,小唐已经进京了——可是,他为什么不直接的来燕王府找她呢?或者说给个消息给袁烈——毕竟来说,若是徒弟来找师傅,袁烈也是没有办法拒绝的吧?
可是,向来心细的小唐这样做,一定会有他的目的,看来,后日的悦来客栈,她一定可以看到自己最牵挂的徒弟。
用力地握紧了那张小小的纸条,陶心然仿佛将自己的拳头要生生地握碎——小唐……
袁烈的那一大堆妃嫔,是趁着袁烈外出之时,闯了进来的。她们进来时,陶心然正在看书——这是她的习惯,无论前生还是后世,她没事的时候,就喜欢拿本书来看,一来打发时间,二来么,可以增长知识。而这个习惯,袁烈竟然都知道,这不,陶心然的居处,自从她进门开始,就堆放了一堆的书籍,其中有几本,还是她平时最喜欢看的。
陶心然是个既来之,则安之的人。袁烈曾经对她说过,请她来京,是希望她能帮他挡去一桩婚事,还有就是帮助他将那些烦心的女人推开——要知道,一个想要做大事的人,是屑在这些女人堆中打滚的,可是,又因为种种原因,他对那些女人,又不得不虚与委蛇,这令他实在的不耐,所以他决定利用一个没有感情的女人,来做一次挡箭牌。
不得不说,袁烈的这一个理由,虽然算不上冠冕堂皇,可是,却也是可以被陶心然接受的极限。作为皇家子弟,位登九五,才是最终的目标,万里江山在手,又是什么样的美女,什么样的纸世姿色,不是呼之即来的呢?所以,在未登基之前,单单是为了达成自己的愿望,已是十分艰难的事情,更何况这些因为私欲或者说是政治而达成的联姻,通常是他们所不齿的。也是绝对不会放下心思的。
所以,袁烈如此说了之后,陶心然也答应了,毕竟他们这是交易,是各取所需,没有理由将对方不违背自己原则,不违忤常理的事情,统统拒绝。
知道袁烈对于这一位未过门的未来大皇子妃十分的重视,门口的小丫头明月一看到一群莺莺燕燕朝这边走来,就立马跑进来告诉陶心然,让她小心。
谁知,那个一向温和的大皇子妃只是微微一笑,就让明月放心,然后嘱她准备冲茶,用来待客。
因为小柳一直的留在陶家,帮助朱英武照顾小唐,所以这一次陶心然来京,就没有带其他的丫头,此时,看到明月十分的机伶,她也就对她分外的温和——是谁说的,同样端着别人的饭碗,没有理由将他身边的所有人,都看成是敌人吧……
154——女人们之间的辩驳
当一群妃妾们来到陶心然的院子里的时候,陶心然已经走出门口迎接——这也是陶心然的习惯,先礼后兵,若你客客气气,她自然也客客气气,可是,若你咄咄逼人,也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那一群女子,足足有七、八个。也是的,贵为当朝的大皇子,袁烈也是有着自己的力量后盾的,而这些力量后盾,为了要抓牢这一根未来的浮木,自然会无所不用其极的巴结,然后想尽一切办法,攀龙附凤。
这本是古代巩固力量的最简捷的办法,每个人,都在为自己家族的利益还有未来着想,只是,陶心然在乍一看到这些莺莺燕燕的时候,还是觉得头狠狠地痛了一下——唉,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七、八个女人,再加上一大堆的丫头起来,你算算,得有多少台戏了?
可是,这找上门来的女人们,是不能拒绝的。就连袁烈都说过,因为他府里的这些女人们个个都不是简单的角色,都有着极其深远的背景,所以,陶心然一定要以己力来应付,而他,无论陶心然面对什么,都只有袖手旁观的份儿——当然了,这话也是试探,袁烈也想要看看,这个将邺城陶家的十三房管事都制服得服服帖帖的如此年轻的女子,是否真有本事应付她的这一帮女人,是否真有本事,帮他将这个大皇子府管理得井井有条。
无可否认的是,袁烈是在利用陶心然,可是,这利用却是冠冕堂皇,容不得她有半点的拒绝。
一行人翩翩而来,在院子里站定,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身着湖绿衣衫的年轻女子。那女子,化着淡淡的妆容,眉眼精致,斯斯文文,一身并不耀眼的湖绿,在这些大红粉柴紫之中,显得卓尔不群,清闲自在。可是,向来深谙人心的陶心然只侧眼描去,乍一看,她就知道,这是一个有心计的角色,可以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置身事外,然后作一个幕后策划。
而紧跟着她的,则是一个身着粉红衣衫的俏丽女子。如果说,那个湖绿衣衫的女子是一株清新的嫩柳的话,那么,这个粉红色的女子,就是一枝迎风招展的桃花。
一眼望去,七、八个女子,各展姿色,倾国倾城。陶心然在头痛之余,不得不暗叹袁烈艳福不浅,怕这一堆女子的任一走出门口,都是回头率面分之二百的角色。
“哟,这位想来就是大皇子殿下所说的那位陶姑娘了罢。陶姑娘,姐妹们这厢有礼了/”站在人前的粉红色衣衫的女子,口里虽然说着有礼,可是,看她那表情,看她那神态,一点都不象是有礼的样子。而她的口里一边说着话,一边回头,已经招呼跟在身后的姐妹们往屋里坐了。而陶心然,就被她们晒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明明知道袁烈带回来的是未来的大皇子妃,可是,这个女子故意只以姓氏来相称呼,那么,就证明她根本就没有将这个病弱得仿佛风吹即倒的女子放在眼内。
这不放在眼内,当然是没有问题,陶心然也不会在乎,可是,若是口出狂言,那么,陶心然就没有必要再忍让了。
毕竟,她不同于这些个或者已经将自己的命运和燕王府早已紧紧连接在一起的女子们,也不同于那些费尽心机潜入燕王府,居心叵测的女子——她只是一个过客,来这里的目的,也只是为了一个不得不履行的承诺,一件不得不去做的事情。所以,若是陶心然在这里被人欺负了,打压了,相信不为袁烈,就为了她以后走出燕王府之后不后悔,她也绝对不会假以辞色的。
看得出陶心然的尴尬,那个湖蓝衣衫的女子微微一笑,对着陶心然点首:“我这位妹妹啊,出身将门,天生就是心直口快的主儿,还望陶姑娘不要见怪才是。”
出身将门?天生就是心直口快的主儿?陶心然在心里微微地冷笑,这女子好会说话,是不是待会儿,她那位“心直口快”的妹妹巴掌打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