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火河山- 第307节

督战的巴顿中校也总是及时出现在最危险的地方，嘶吼着，咆哮着让他的士兵们打起精神，不要当一个孬种。他的话非常粗鲁，但总能让美国士兵精神为之一振。

子弹在空中横飞，构筑成一道道充满着死亡的火网，仗打到了这个份上，人命在这里已经完全不再值钱。攻击者一具具的尸体横倒在前进的道路上，同伴们直接踩着尸体向前进攻，仿佛那不是人的身体，只是前进道路上的一块垫脚石；防御方的伤亡也在不断增加，但美国士兵却把战友的身体当成掩体使用。

被巴顿集中起来的重机枪成为了前进道路上最大的障碍，将冲在最前排的士兵成批成批的扫倒，菲律宾人干脆趴在了地上匍匐前进，在他们看来只要冲过了这道火网就有生的机会。

当他们爬到了距离美军阵地还有十几米的时候，突然齐齐的发出了声呐喊，举着枪就跳着蹦着冲向对面不远处的美国士兵。这时美军的机枪爆发出了更疯狂的吼着，象阵阵海浪一样把菲律宾士兵刮倒在地，边上拿着步枪的美国士兵简直不用瞄准，几乎每一颗子弹就能打倒一个敌人。

突然从菲律宾的人群里扔出了一排排的手榴弹，砸向美军阵地，顷刻阵地上巨响连连，火光冲天，美国人发出痛苦的喊声倒在地上不停地挣扎，直至咽气，重机枪的声音也哑了下来。

菲律宾人狂叫着冲到了阵地，他们的刺刀狠狠地刺想还在血泊里呻吟呼救的美国士兵，直到阵地上再也没有敌人为止。统一阵线的士兵为了自己的胜利而欢呼雀跃，但他们这样的兴奋并没有维持多长的时间，不远处巴顿设在圣何塞城外第二条防线的机枪就响了起来，完全没有防备的菲律宾士兵惨呼着倒下，剩下的人纷纷抱头龟缩到了地上。

接着，第二道防线上冲出了上百名美国士兵，端着刺刀叫着向丢失的阵地扑来。一名中国军官见状，大声喝斥着菲律宾人站起来，但菲律宾人在起初的玩命冲锋之中似乎已经用光了勇气，又恢复到了老样子，抱着头在阵地上不敢动弹。

这名中国军官看到美军越冲越近，再顾不得理会胆小的部下，将阵地上的重机枪费力的转了个个，向着冲上来的美国人狂射。

正在冲锋的美国人被突如其来的弹雨一时打懵在那，有些不知所措，但发现对面阵地上只有一个军人在战斗时，立刻打起了精神嗷嗷叫着继续猛冲。

这名中国军官红着眼扣动着扳机，射杀着一个又一个敌人，边里大声叫骂道：“你们还象个男人吗，懦夫，你们这是在保卫自己的国家！”

中国军官的勇气和叫骂声象是终于惊醒了怯懦的菲律宾人，他们从地上抬起头来，抓过被他们扔在一边的枪支，重新投入到了战斗。

一个人并不能改变一场战斗的胜负，但一个人的精神有时候却能影响到一支部队战斗情绪，此时菲律宾人部队还是那支部队，但战斗的面貌却焕然一新。

统一阵线的士兵被中国军官激励起来的血性让他们咬紧了牙根在战斗，虽然他们的训练远远不及美军，但凭借着人数上的优势居然硬着没有让美国人多前进一步。

突然，一发子弹打中了那名中国军官，鲜血从他的胸口渗出，但他一声也没有坑，用身体顶着重机枪，强忍着巨大的痛苦继续战斗。边上的供弹手发现了异常，他焦急地叫道：“您负伤了，请换我来吧！”

中国军官瞪了他一眼，只说了两个字：“战斗！”

终于，美国人放弃了进攻，重新撤回了防线，阵地前、阵地中尸积如山，刺鼻的血腥味弥漫着整个天空，这里已不再是战场，而变成了人间地狱。

菲律宾人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们突然开始后怕起来，刚才的勇气究竟是从哪冒出来的，是什么样的力量让他们忘记了死亡而倾情战斗？

“军官先生不行了！”从重机枪那传来了惊呼，菲律宾人立刻围拢了上去。

那名中国军官因为失血过多，脸色苍白得已经不成人形，他张大着嘴象是竭力要呼吸一点新鲜空气，菲律宾人象帮他解开衣服包扎伤口，但却发现衣服早就被鲜血牢牢的粘在了他的身上，轻轻一碰就让中国军官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他们不得不放弃了这个想法。

“战斗！”中国军官的嘴里吐出的依然是这两个字：“象个男人一样的去战斗。”

他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死在了这块他不熟悉也不喜欢的土地上。这是中国军事顾问团在菲律宾战死的第一个军官，也是唯一的一个。

美国人又对阵地发起了第二次冲锋，虽然缺少了中国军官的指挥，但菲律宾人胸中战斗的热情已经因为中国军官的死而彻底调动了起来。“战斗！象个男人一样去战斗！”的声音享福遍了阵地，他们操起手边一切可以利用的武器，给于冲上来的敌人大量的杀伤。

很快，后续部队增援了上来，一线阵地稳稳的控制在了菲律宾人手中。美军不再发动新的攻势，而是安静的守候在第二线阵地等待着菲律宾人下一轮的攻势。

“伤亡太大了。”陈明豪连连摇头：“仅攻破一线阵地，就伤亡了将近千人，敌人伤亡还不到200，这在我们的国防军里已经足够把指挥官送上军事法庭了。”

艾莫斯苦着一张脸说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陈将军，我们的士兵缺乏训练，完全是由一群空有战斗热情的农民组成，能够打到这个样子，或许我们还应该为之而庆幸，毕竟取得胜利才是我们想要的，陈将军，您说我说的对吗？”

陈明豪苦笑了下，也不知道是赞同还是反对，这位“菲律宾统一抵抗阵线”的最高领导人，看来除了胜利和权利之外，死了多少人似乎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将军，下一轮的攻击什么时候开始？”艾莫斯问起了他最关心的事情，圣何塞就在眼前，只要能拿下这里，他已经准备把这建造一座属于自己的官邸。

陈明豪无可奈何地说道：“既然这样的话，半小时后我们将发动新的攻势，争取在一天之内扫清圣何塞外围的所有阵地，明日发起对圣何塞的总攻。”

“听说一支美国代表团已经到达了南京。”艾莫斯犹豫着说道：“我还听说美国人愿意将他们在菲律宾的一切权益卖给中国，但是贵国政府好像拒绝了这个建议。将军，能否利用您的影响力劝说贵国元首接受这个建议呢？如果成功的话，请不要担心钱的问题，我用我的名誉向您保证，只要我得到了菲律宾的最高权利，我将承担中国付出的这笔金钱的全部，还有它的每一份的利息。”

陈明豪有些厌恶地看了他一眼，这算是什么最高领导人，在战斗最激烈的时候，他想着的却是自己的权利，真不明白政府为什么会看中这人来扶持他。

“我会把你的请求汇报给国内的。”陈明豪克制着不快说道：“但是我无法利用我的权利去影响政府的判断，我只是一名军人，而不是政治家。”

艾莫斯又是高兴又是失望，起码只要中国人知道了他的心思，他想中国政府一定不会拒绝的，因为中国肯定希望在菲律宾安插一名完全忠实于他们的代理人。

此时的艾莫斯对最终胜利的信心奇怪的比中国军官还要强烈，他甚至非常迷信中国军官的指挥能力，他现在想的最多的就是如何牢牢抱着中国这颗大树，只要有了他们的支持，菲律宾未来的最高统治权将肯定会落到他的手里。

菲律宾共和国最高元首，艾莫斯想到这个他自己拟定的名称就不由自主的笑了出来。

新一轮的攻击再次开始了，“菲律宾统一抵抗阵线”的士兵呼啸着从掩体后蜂拥而出，象海水一样冲击着美军的阵地。先头部队不顾一切的向前猛冲，美军也在阵地上浴血奋战，顽强的抵抗着敌人的进攻。

战斗空前的激烈，菲律宾207团自恃兵力雄厚，装备先进，在侧翼209团的配合下，轮番对正面的美军阵地冲击，企图一口将对面的美国人吃掉。

战斗到最违纪的时候，巴顿中校的身影出现在了阵地上，在司令官亲临险境的鼓舞下，美军打退了菲律宾人一次又一次地进攻，杀伤了大量的敌人，但与此同时，他们自身的伤亡也在不断地增加。

中午1点的时候，战斗空前激烈，受到重创的207和209两个团，在得到了1000人的增援之后，发起了最疯狂的进攻，整个阵地上空炮火横飞，杀声动地，菲律宾人的手榴弹让美军吃了大苦头，成排成排扔出的手榴弹，是美军伤亡惨重的主要杀手。

菲律宾的兵力优势过于明显，阵地上的几个点被陆续突破，一批接着一批的菲律宾人涌进了阵地，整条防线出现了崩溃的可能。

在这样的情况下，巴顿明白无法再坚守下去，开始逐批逐批的退回到圣何塞，而巴顿则亲自带着一个连队负责断后。

见美军开始撤退，菲律宾人加紧了攻势，越来越多的战士开始不服从指挥的跃过阵地，投入到了对美军的追击之中，但很快巴顿的掩护连让他们吃足了苦头。美国人有组织的准确的枪法让妄自追击的菲律宾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看到自己的士兵差不多全都退到了圣何塞，巴顿骄傲地看了下对面不远处“荷荷”叫着的叛乱者们，迅速脱离了阵地。

这一天的攻击，“菲律宾统一抵抗阵线”基本完成了战前目标，扫清了圣何塞的外围阵地，让圣何塞成为了一座孤城。

看起来美军在这天是失败了，但实际上他们只付出了500人的伤亡，而攻击者菲律宾士兵光阵亡就达到了可怕的1500人。在战略“菲律宾统一抵抗阵线”取得了他们想要的结果，但是在战术上巴顿却是一个胜利者。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暂时偃旗息鼓的双方经过一天的战斗都已疲惫不堪，但不少士兵甚至连晚饭都不愿意吃，因为他们总觉得食物里透露着血腥味，他们宁可把凉水大口大口的往肚子里灌下去。

在圣何塞并不十分结实的城墙上，巴顿放下了望远镜：“我不明白菲律宾人哪来这样突然的攻击勇气，他们根本就象是换了一支部队，再这么打下去，菲律宾的人海战术很快就会把圣何塞冲垮的，毕竟我们没有那么多可以支援我们的部队。”

“这都得怪那些中国人。”巴顿的参谋长愤愤地说道：“他们摆明了就是想插手菲律宾，取代美国在这里的殖民地位，竟然在海面上设立什么禁航区，不让我们的海军能为我们送来士兵。我们的政府此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难道就甘愿对中国人的做法听之任之？”

“我听说政府正在和中国人谈判，企图将菲律宾卖给中国。”巴顿的消息要比参谋长快多了：“我们的代表团正在南京，也许几天之后，或者是今天夜晚，就会谈判成功吧。”

“什么！”参谋长睁大了眼睛：“我们为什么还在这里，政府已经把我们出卖了，我们还在这里送上性命吗？”

“冷静，我的参谋长先生。”巴顿不动声色地说道：“我们此时在这里，不是为了政府在战斗，而是为了美国军人的荣誉在战斗，这是军人必须的职责。”

第382章　可笑的胜利

“难道我们就全部战死在这里吗？”参谋长有些不甘心地问道：“为了一个将我们出卖的政府全部死在这里，中校，你认为这样做值得吗？”

巴顿又重新举起了望远镜：“我不会让我的士兵白白牺牲，我将带着大家突围，当然，是在让菲律宾人得到充分的教训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