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的人赶紧扶了王爷想给他解毒。李束樘说不出话,手颤抖地指着那人消失的方向不肯放弃。队伍里领头的几个立即带着小分队去追,留下几个照应李束樘。
他们追至鬼港,早有七王爷的人马在港口守着,那人并不惊慌,前后夹击下扭身直接跳入了冰凉的海水里。待后面的人赶到他落水的地方,就剩下几圈旖旎的水纹一波一波荡漾圆晕开去。
李束樘对属下向来训练有素,事已至此也决不放弃,立即有十几人跳入水中继续追捕,两个小队长则站在岸上皱眉不爽快。
“船呢?”
“我们来时已经开走。”
“三海里外有我们的船。飞鸽传书过去拦了吗?”
“刚有消息过来,那船拦截到了。可船上根本没人。”
“艹他老娘的!”
最后等七王爷到鬼港,看看自己周围这群手下,有一半变成了落汤鸡,狼狈不说,要紧的人也没有抓到。李束樘怒极,什么话没说。错乱的真气窜上来,“噗!”直接喷出一口鲜血,吓得小梅花们“乒乒乓乓”丢了兵器,跪了一地。
※
再说跳入海里的那双人,像游鱼一样灵巧地甩开追击的那群尾巴,明显都是善水之辈,且活力充沛,身体硬朗。哪里是旱鸭子林四小姐和内力耗尽的严公子可以比拟的?
他俩游到某处,水面上有小船等候,一见有人冒出水立即把人拉上来,其中一个等候的大大松了口气,“你们总算回来了!”竟是神户三郎。
“林姑娘和十四呢?”三爷旁边凑过来一脸焦急的崔牧阳。
被先拉上来的男子把黑面罩连着头巾一起丢去,呼了口新鲜空气才说:“先回船上再说。”以上两句对话都是瑞昭语。视线落在说话男子的脸上,这个横空冒出来的第五个人是谁?
“梅十四和你妹妹都受了伤,你怎么好丢下他们?!”崔公子一时情急,脱口而出。
这第五个人正是林杝的好哥哥,那个久久未现身的林家二公子,林仲之。
他无语瞥了一眼崔牧阳,神色之中的鄙夷丝毫没有掩饰,带着那两个大活人,还怎么转移李束樘的注意力?!你以为我是神仙吗,可以三头六臂,可以上天入地,可以无限装逼?!
崔牧阳脖子一缩,顿时想明白了。
小船停泊的地方,是在距离鬼港不远的正规码头附近。此时正好有一艘普普通通的商船驶来,慢慢靠近林仲之的小船,从甲板上抛下来一根绳梯。神户三郎的几个手下都在船头,唤着自家老大快点上来。
白衣女子立即用东瀛话嗔道:“奴不去,真叫误上贼船了!奴在坊子里好好的,作何要与你们作奸犯科。”
神户三郎拍案而起,用东瀛话恶狠狠对曰:“命都在我们手里,没门说不去。”说罢,就要出手去抓女子。
“诶诶!别动手啊!瑟娘无端被我们拖下水,三爷您对她好些罢。”崔牧阳向来心善,赶紧阻止神户三郎对女子施暴。
瑟娘只穿了一件水色坊里的白袍,现在水浸透了衣服,贴在身上显得身体玲珑有致,长得又风骚,此刻真是水灵灵的模样,看似斯文的神户三郎怎么忍心对这样的妙人动粗!
她被神户三郎一吼,吓了一跳,小兔子似的怯怯环视船上三名男子,最后明智地投向崔牧阳的怀抱,“公子救命。”
崔大公子其实并不是喜欢寻花问柳的人,崔家是世族大家,家教严明,对瑟娘这等风尘女子没什么喜好,但男人之间偶尔有些虚荣心膨胀,眉开眼笑揽了瑟娘安抚:“没事,没事,三爷跟你闹着玩的,今次的事情若害你无处栖身,尽管找严安和林仲之负责,大老婆没你的份,小妾的位置总会给你的。”
呸!
林仲之脚点船板,手稍微在绳梯上借力,迫不及待离得崔牧阳这二货远些。
※
那严安和林杝到底在哪里?
回想当时的情况危急。严安带着林杝率先冲入水色坊,夜深人静时,坊内没有洗澡的人,但此地还有一个生意做的是类似客栈的买卖,只是比客栈便宜,收留一些没钱住客栈的浪人,所以门从来不会关。
瑟娘正在打瞌睡,就感到自己被一股力气揪过去,赶忙睁开眼睛,发现是一个陌生的俊公子拽住了她的胳膊带着她脚不沾地往里跑,脸色凝重严肃,好像要绑架她。正要挣扎,俊公子上手点了她的穴道,对身后的两个人说:“你们先回去,按原计划行动。”
“那你呢?”
问话的男子瑟娘倒是认得,眼睛瞪大,“崔公子!”
林仲之没直接把瑟娘的哑穴点住,是因为后一句就是问她的:“此地可有密室之类?”
公子你问归问,犯得着那小刀片放弱女子脖子上吗?瑟娘根本没打算隐瞒什么,“密室没有,有个酒窖还算隐秘,在茅厕旁边的假山石之后,上头盖了薄土,但是可以摸到铁环,一拉就开了。”
严安听罢立即向茅厕的方向而去,还好他来过一次水色坊,知道茅厕的位置。林仲之刚刚安顿好,外面李束樘的人马就风风光光杀过来,他拉着瑟娘便上了房顶,顺便解决了屋顶上那个埋伏的眼线,省的他去跟李束樘通风报信,再之后的事情,就是李束樘看到的那样。
仔细想想,林仲之和崔牧阳都应该对七王爷死忠才是,这会儿跟着梅十四一个叛徒做这等不忠不义的事情,心里居然也没有一点惭愧。说到底还是李束樘平日里对这帮子手下太好,少了管束!
酒窖是个高一尺,长宽不过一丈的小方格,一半放了尘封的酒缸,严安和林杝躲进去就被挤得满满。林杝还处在震惊中,她方才是不是幻听,好像听到了二哥的说话声,想要挣扎开严安的束缚看一眼,却被强势的假表哥一路带到了臭烘烘的茅厕旁边,躲在这个潮湿阴暗的小密室里。
现在严安和她平躺着,这地方只能平躺,两个酒缸的高度根本不容她坐着,严安一只手将她揽在怀里,另一只手护着她的脑袋。林杝能听见外面悉悉索索的搜查声,也能听到严安规律的心跳,还偶尔有人踩到了门板,就有泥从夹缝里落下来。
等过了半天,林杝被这暧昧的姿态弄得尴尬了半天,大约天都已经蒙蒙亮了,严安才把她放开,整个身子松懈下来,林杝的头顶感觉到严安吐了一口气,随后没有了动静。
“严安!”
林杝抬头,入目是严安紧闭的双眼,白到比白纸还要离谱的脸色,她伸出那只可以动的手在严安的脸上一摸,冰凉冰凉。
“严安!”她急得想哭,以为他要死掉了,开始胡言乱语,“你这个人是不是脑子不好使?!你主子都来了,要你出什么头,弄成这副好死不活的样子,让我怎么办!你警告你,你要死了我就把你留在这酒窖里,反正旁边就是茅厕,尸臭了都不会有人发现!”
谁料严安还有一丝意识,气若游丝吐出两个字:“林杝……”你好狠的心……
【208。生死同穴?】
208。
也不能怪严安不知死活硬要将林杝拖到水深火热里。站在他的角度想一想,当时的情况如此混乱,他又是一个失忆的人,往事尽忘,谁好谁坏傻傻分不清楚,就算李束樘是真心要救人,严安却无法判断应不应该相信这个看着眼熟但不知底细且外表冷酷无情的“主子”。
与其把林杝交给一个打问号的人,不若由他自己保护。如果李束樘不出现,严安觉得他们都已经安稳坐在新买的大船上悠悠出海。所以当七王爷在怪曾经的手下捣乱时,严安也在抱怨曾经的主子碍手碍脚。
当然,严安心底深处的角落里是不是藏着私心,就只有公子自个儿清楚。
林杝受不了这狭隘的空间,两人紧贴在一起的暧昧和尴尬,正想掀开门板出去透口气,严安诈尸似的突然出手,拉住四小姐半抬的藕臂,不说话。
这厮表面上看着虚弱,手里的劲挺足,林杝用力挣开,他趁着手划落又拉扯住她的衣袖,林杝生起闷气,咬着嘴唇欲把袖子管从不依不挠的严安手里抢回来,心里腹诽:此地挨着茅房,臭气熏天,你是失了嗅觉吗?!
“他们……可能……还在外面……”
“无妨。”李束樘还能杀了她不成。
严安懒得跟她在争辩,用那只空余的手往林杝身上一揽一捞,女子纤细的身子就与他的贴在一起。就像是两个被困在墓穴里的恋人,最后出不去就这样合拥着死在地底下殉情吧。
“严安!”林杝大怒,正要发作。却见严安的嘴角溢出鲜血来,心里一惊,“你到底怎么样?”
近在咫尺的那张平凡的脸,双目紧闭,没有再回应林杝的问话。林杝害怕,哆嗦着手指伸到他的鼻子下面去探严安的鼻息,发现这人还有气,才稍微放心一些。
姑娘也不是胡搅蛮缠的人。严安说得不无道理,按着李束樘那脾气,找不到人不会罢休,等他事后冷静下来想想其中的经过,反应过来自己可能被骗,必然要回水色坊重新搜查。她是没关系,可严安就难说。若因为这件事害他有个三长两短,林杝过意不去。何况外面各方势力的眼线参杂,万一先被大宗或者鹤之澜的人发现小鸡似的他俩,死的还要惨。
遂安安静静窝在严安怀里,就当被长了胳膊的大号酒坛子给缠住了,反正这人身上跟酒坛子一样没有温度,冰凉冰凉。
林杝迷迷糊糊里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感觉身边的人动了一下,似乎是觉醒了。她想要睁开眼睛问他一句“身子可好?”可惜喉咙口火燎火燎的疼,发不出一点声音。她敢肯定自己的嘴巴上都长了泡,那种嘴唇皮被密密麻麻的小泡泡顶来顶去要发作出来的恶心和不适,叫她有些想吐。
有双凉手附上她的额头,这会儿她觉得凉凉的东西也不是一无是处,起码能叫她发昏的脑袋有些降温。
“孟赖。”熟悉又冷漠的声音在叫她。现在林杝了解严安,知道他其实不是真的冷漠,他的声线就是这副德行,估计那些情意绵绵的话从他嘴巴里讲出来都会像变成被寒霜打过的茄子。反倒让人起鸡皮疙瘩。
他叫不醒林杝,两巴掌温柔地拍在人姑娘的脸蛋上,林杝依旧皱眉闭着双眼,不过那痛苦的神色里似是多了几分不情愿,仿佛在抱怨严安打她的脸。严安之前见到她腿上和肩上有伤,又中了毒,虽然解了,这种东西一时里定然也会对人的身体有些副作用。又是潮湿阴冷的酒窖。寒气入侵,不留心就发起高烧。
“你忍一忍。”
严安说罢,人扭来扭去,居然一路扭到了林杝的下半身。四小姐意识到自己的双腿被外力强行掰开。猛地打了个机灵,彻底清醒过来。单膝向前用尽全力一曲,直接打在严安的下巴上,安静的地窖里能清晰地听见严安下巴发出一声“咔嚓”脆响,想必十分疼。
“你……干……嘛……!”沙哑的声音里带着恼怒。
她真的不是故意想歪,严安这人从来不会让人有浪荡子的感觉,可这种姿势,叫她忍不住想起一句她二哥从青楼里回来调侃过的话,“四妹啊,二哥我今日听到一句话,十分有意思,女人两腿之间,男人犯罪深渊。哈哈哈哈……”所以这位冷面公子为了防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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