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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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的抉择- 第38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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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颓废之气,重拾中学的尊严。”

“不想让朝廷使用西夷之法颁布皇历。那就应该虚心请教,踏实治学。力争在天文学上超越西人,编撰出比西历更为准确更为严谨的历法。到时候别说是朝廷会用汉历,就连西人亦会采纳我中华之法。而不是像这般用神话、传闻和伪书,将别人的东西改头换面归在自己祖宗名下,占点口头上的便宜。”黄宗羲一脸肃然的正色道。

黄宗羲本想对所谓的西学中源艳论再作深一步的驳斥。可当他看见冒辟疆低垂的眼眸中所闪过的尴尬、不甘与失望之时,他忽然明白了,西学中源并不是单纯的学术问题。其间还夹杂着中华士人心中难以抚平的心结。这即是出于汉民族的自尊心,又是对传统的盲目自信抱残守缺。一方面中华帝国迫切需要引进西方天文学来制定历法,需要与世界接触,需要新式的工艺学来制造天文仪器和大炮,等等;另一方面,朝廷又要继承中国几千年来的文化传统,以“夏”自居,以“天朝上国”自居,以维护其统治。在这种情况下,提倡“西学中源”说,不失为一个巧妙的解脱办法。如此想来,冒辟疆等人会热衷于求证西学中源,文教部会对此事睁一眼闭一眼,也就不难理解了。

黄宗羲心里十分清楚,面对这种问题,中原历代王朝都是政治高于科学的。但他打从心底里不想看到朝廷因为政治原因篡改科学。因为若是那样做的话,即是对科学的亵渎,更是对传统国学的不尊重。在这一点上,黄宗羲坚信女皇陛下与自己想法是一致的。至于西学中源之说之所以没有被取缔,只不过是出于女皇一贯的主张的言论自由。可他的内心深处却又隐约透着股不安。如果这真是朝廷的默许怎么办?就算朝廷不提倡西学中源,其目前发展的亦是极其迅猛。一味的反对可能事得其反。至少眼前的冒辟疆虽一直对自己唯唯诺诺,但在其心里应该还是坚持西学中源之说的。

于是在脑中飞快地转了两圈后,黄宗羲当下便换了个口气,拍了拍冒辟疆的肩膀,心平气和的说道:“冒大人,不必灰心。我中华文明源远流长。但金无足金,中华文明亦有自己的薄弱之处。而今的西学恰恰能补足我们弱项。正所谓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摆正心境才能取长补短。中华的文明不会因为一两处弱项变得一无是处,中华的尊严亦不是靠自欺欺人求来的!”

“大人教诲,下官定当铭记于心。”冒辟疆一个抱拳,虚心受教道。

眼见冒辟疆的态度远较先前诚恳了不少,黄宗羲又跟着点头道:“其实西学中源亦不是完全没有道理。这主要看是何种学,又是何种源。古周髀盖天之学与现在的天文学有着本质的区别。将两者牵强附会地联系在一起显然是不合时宜的。倒是西洋的政术,多与《管子》一书相合。《管子》有云:‘量民力,则无不成。不强其民以其所恶,则诈伪不生。不欺其民,则下亲其上。’这不正合当今朝廷设上下国会之意吗。”

听黄宗羲这么一说,冒辟疆顿时就又来了精神,却听他赶忙附和道:“大人所言甚是。下官在江南与一些在野士人交往,便听人提起过朝廷现行之法,以富国强兵为宗主,正暗合《管子》之旨。”

“是何人所言?”黄宗羲一听,有人同自己持相似的观点,不由也来了兴趣。

“王夫之。”冒辟疆的话一出口便立即收了口。心想自己怎么当着黄大人的面提起了东林魁首。

可黄宗羲却丝毫没有在意这点。却听他以惺惺相惜的口吻赞赏道:“哦,原来是衡阳王而农啊。嗯,如此见识不愧为东林魁首。”

“东林的王而农在江南儒林名气虽响。可身为复兴骨干的大人您,现今在北方儒林亦是名声鹊起。难怪世人会称‘北太冲,南而农’。”冒辟疆适时地奉承道。不过他口中的北太冲,南而农倒不是在夸张。身兼河北省长与燕京府伊两职位的黄宗羲成了北方诸省最高行政长官。他的学说更是在北方造成了巨大的影响。此刻的他俨然成了北方儒林的领军人物。

“那里,冒大人言过了。”虽然黄宗羲并不是好大喜功之辈,但给人这么一奉承多少还是会有点心动的。却见他咳嗽了一声,便将话题一转道:“说来真是惭愧,今日冒大人本是来向我探讨学问的。却不想,听我发了半天牢骚。冒大人来燕京才三天相比还未好好游历过这座古都吧。”

“大人客气了。能得大人一席教诲实乃下官的荣幸。至于游历燕京想来下官是没这福分了。此次工部派遣下官前往山西主持栈道工程,下官即日就要启程继续前行了。”冒辟疆委婉的推辞道。

“嗯,修筑晋察冀栈道是朝廷二五计划的一项重点。不过晋、察等地山峻地险,冒大人此次可谓是任重道远啊。”黄宗羲颔首嘱咐道。

“大人放心,下官定当全力以赴,不负陛下、朝廷托付的重任。”冒辟疆连忙起身一个拱手道。

“好!就让我们一起努力打通天险罢。要知道一旦打通此三地的交通,沿海地区的物资便能源源不断地运往内地。如此一来不仅北方百姓的生活将得到极大改善,更能增强朝廷对塞北的控制。”黄宗羲一提起晋察冀栈道计划,脸上顿时就流露出了得意之情。要知道,如此庞大的计划,正是由他亲手制定的。

“其实冀、鲁、辽、黑诸省这些年所发生的翻天覆地变化即是托陛下洪福,亦是大人您治理有方。而今的渤海湾更是在大人您的经营俨然成了一个小江南。不过这次的晋察冀栈道工程,耗费巨大。但依照大人的上书,朝廷在此项工程上仅出二成的费用,另有近八成的费用有地方出资。如此庞大的工程费以河北一省之力担负,是否太过苛刻了啊?”冒辟疆略带担忧的问道。身为工程主管的他可不希望工程款方面出问题。

“冒大人似乎搞错了。工程八成的费用确实是由地方出,但不是完全由河北府承担。”黄宗羲故作神秘的笑道。

“不全部由河北府承担。难道说要北方的豪强捐款修路吗?”冒辟疆想了一下问道。

“冒大人说的不错。这笔钱确实将来自民间,但不是要豪强缙绅捐款。而是向各商会商贾公开招标。”黄宗羲微笑着纠正道。

第63节 争标段晋商巧贷款 为商务倭朝遣特使

正如黄宗羲所言,此次晋察冀道工程依照施工地域被划分成了八个标段公开向民间招标。消息一经发布自然是引得各方财阀商会跃跃欲试。与以往香江商会一枝独秀的情况不同。此次前来应标的,除了与香江商会并肩的杭州、松江等江南商会外,亦有不少实力不俗的北方行会、财阀加入了角逐。他们中有些是京津地区自明朝起就已富甲一方的缙绅,有些是依托渤海黄金航线迅速窜红的新贵,还有一些是常年往来于朝鲜、倭国的国际倒爷。相比之下来几个来自山西的商贾明显就看着寒酸多了。然而面对实力雄厚的竞争对手,他们却丝毫没有怯懦之心。反倒是在各方势力间四处游走起来。

“二哥,咱们真的要去向香江银行借钱吗?”大街上一个满脸稚气的年轻人匆忙地赶上了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追问道。

“承雷,你不待在客栈,跑这儿来干什么。”男子一皱眉头责问道。此人便是山西祁县商贾乔承雨。被他责问的少年则是他的幼弟乔承雷。显然他并不想让幼弟介入买卖的事。可乔承雷却毫不介意哥哥的责问,抹了一把汗嚷嚷道:“哥,我都听说了,德兴票号没答应借钱的事。我想你一定会来这儿,所以就赶来了。哥,你是想向香江商会借钱吧。”

眼看着乔承雷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毫不避讳的大谈贷款的事,哭笑不得的乔承雨二话不说,一把扯住了这小祖宗的胳膊将他拽进了一旁的茶社。在找了一处僻静的位置坐定之后,乔承雨立刻板起了脸呵斥道:“不是让你待在客栈准备应考之事嘛。你跑来搅什么局呢!”

“可是,二哥,德兴号突然宣布退出。以我们现在的资金根本不够应标。出了这么大事,你让我怎么放得下心安心备考。”乔承雷紧锁着眉头说道。

乔承雨则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宽声安慰道:“生意上事有二哥自会有办法解决。你只要好好念书就行了。二哥已为你在燕京物色了一家书院,待到朝廷开科之时,哥再资助你去京城赴试。”

“二哥,你太落伍了。而今这世道功名值几个钱呢。只要生意做得好,做得大,照样做大官,照样有爵位。有这个时间读那些东西,还不如跟哥你学做生意,多长些阅历经验呢。”乔承雷不服气的埋怨道。

“你胡说什么呢!大哥在老家务农,二哥我外出经商,为的就是让小弟你能安心读书,将来考取功名为祖上争光。却不想你有如此丧志之念。你若不想让大哥和我失望,就趁早绝了这念头!”乔承雨怒气冲冲地呵斥道。耕、读、商是明代山西商人家庭的一个项传统。而乔承雷从小聪颖,记忆尤其过人。年幼时与长兄们一起念私塾,往往兄长尚未读完一句,他已目数行。待到兄长再读时,乔承雷竟已熟记,甚至背诵如流了。正因为见小弟资质不凡,乔承雨和大哥乔承云才会主动放弃自己的学业,一个务农,一个经商,以资助小弟读书。可谁知他现在却说出如此“没出息”的话来。

乔承雷本想反驳,皇帝不也是贩货出身。可见到二哥起的发红的双眼时,他硬生生地将这个念头打消了。却见他耷拉着脑袋拱手告罪道:“二哥,小弟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说这话了。”

见乔承雷认了错,乔承雨也不想再多责怪于他。毕竟现今世道的风气确实偏重好利。小弟年纪尚轻极易受人鼓惑落入歧途。想到这儿,乔承雨不禁语重心长的向乔承雷告戒道:“承雷,二哥知道你在为商号着想。可你是否想过,这岭南的香江商会、江南的杭州商会为何能发展出而今的规模。还不是沾了一个‘官’字嘛。香江商会甚至还有天家做后台。所以承雷你不仅是为了你自己读书,更是在为整个家族读书啊。”

给乔承雨这么一说,乔承雷亦感到了自己肩膀上的重任。却见他低头思略了一番,还是忍不住开口道:“二哥,小弟答应你不插手这次买卖的事。可你得告诉我你现在的打算。否则我是不会有心思安心读书的。”

“好吧。你说的对。我确实是要去向香江银行贷款。”拗不过对方的乔承雨只好如实回答道。

“你真要这么做。可是那香江银行怎么可能贷款给我们呢。他们不是也想夺标吗?”乔承雷心急的叫道。

“承雷,你放心。香江银行会贷款给我们的。你就回去等我的好消息吧。”乔承雨说罢,起身自信的带上了帽子,留下一脸茫然的弟弟离开了茶舍。

与乔承雷一样,当香江银行燕京分行的罗协理看见乔承雨出现在大厅时,也着实纳闷了许久。他实在想不通眼前这个老昔儿怎么会想到向香江银行贷款来与香江商会争标。有道是,来者即是客,不敢怠慢的罗协理赶忙就将此事通报了上头。不一会神色匆匆的他便来到了乔承雨面前恭敬的邀请道:“乔公子,让您久等了。冯总行长有请。”

“那就劳烦罗协理了。”乔承雨礼貌地作了个揖,便随着对方上楼来到了一间宽敞的办公室。

此刻在案牍对面坐着的正是香江银行华北分行总总行长冯贵。一头花白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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