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忽近忽远,有时候温顾庭流露出的关心让她受宠若惊,可当她想迈步的时候他却又突然退得很远,她摸不透他的心,后来,她生辰之日终于鼓起勇气约他出游,决定告诉他自己的心意,可她在雨里等了一夜也没等到他,转天早上回去,她看到他和付阮清正有说有笑的吃早饭,虽然那个说笑的人是付阮清,可那一刻段续笙的心也凉了,她决定趁新帝即位回京,夺回她应有的东西,然后遇到了湛亦……
温顾庭渐渐地皱起了眉头:“你什么时候在雨里等了我一夜?”
段续笙闻言愣了愣,道:“我二十一岁生辰的时候。”
温顾庭想了片刻,道:“你那天不是去找你曾在戏班里的朋友去了吗?”温顾庭说着突然醒了神,原来那天是付阮清骗他的……
付阮清说段续笙是因为被戏班里的情人骗光了钱财流落街头因而被人囚禁,那天她那情人到了洛延,她去见那人了,而且一夜未归,转日回来也没说什么,后来没过几天,她就收拾包袱偷偷走了,温顾庭原以为她是和那人走了,是付阮清打听到她独自一人回了京城,被皇帝强迫娶了个凶狠的女人,他才决定到京城来找她的。
付、阮、清……
段续笙疑惑的看着他:“你不知道我那日约了你在河边见面吗?”
温顾庭刚要解释,头顶的灯笼晃了晃,突地灭了,杀气从四面八方涌来,他赶忙抱住段续笙一跃而起,抽出腰间的长剑挡开飞来的镖,所来共有四人,武功一般,若是他一个人必然应付得来,可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段续笙在怀中他便应付的有些困难了,当务之急是带段续笙回客栈!
“抱紧我!”
段续笙不敢迟疑,赶紧抱紧了他的腰。
温顾庭单手揽着段续笙的腰迅速向客栈掠去,一手持剑抵挡着飞来的镖,又要左右闪躲渐渐有些力不从心,被其中一人追了上来,他不得不与之缠斗,又要保护怀中的段续笙,后面飞镖飞来他躲闪不及,右肩胛骨中了一镖,左右剑是无力拿住了,他便猛地将剑刺了出去,那人躲剑退了一步,他立刻抱住段续笙飞掠出去。
湛北湛南正站在客栈门口张望,见他们二人回来立刻赶了过来,瞧见后面跟来的四个刺客,拔剑就冲了过去,那四人见敌不过收势逃走了,湛北湛南见此也没有追上去,转头回来保护段续笙。
“王爷!您有没有受伤?”
温顾庭放下段续笙以后,立刻将肩上的镖拔了出去,鲜血喷涌而出,吓得段续笙眼泪都快出来了,她赶忙招呼湛北湛南过来:“快把他扶进去!”
温顾庭将湛北湛南两人拂开,自己捂着肩膀向客栈内走去。
段续笙捡起地上的镖快步跟了上去,焦急的看着他的伤口:“顾庭,你怎么样啊?”
进了客栈四周便亮了起来,显现出温顾庭有些苍白的面色,他咬着牙摇摇头:“我没事。”血却从他捂着伤口的指缝中涌了出来。
段续笙看着那不断流出的血心急如焚:“还说没事呢!”说罢她看向后面跟着的湛北湛南:“湛北,你去找小二要些热水。”
湛北领命离开,段续笙又看向了湛南:“湛南,王妃回来了吗?”
湛南摇摇头:“王妃还未回来。”
湛亦还没回来?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你立刻去叫湛东,和他一起去找王妃,有人来行刺本王,必定还会有人去行刺王妃,他一个人太危险了!”
湛南闻言有些犹豫,但思酌片刻还是决定去找湛东了:“王爷要小心,切莫不要再让湛北和湛西离开王爷了。”嘱咐完了这才立刻离开。
环儿正在顾庭房里睡觉,段续笙便把温顾庭带进了她和湛亦的房间,进了屋,她便把他按在椅子上,催促道:“快把衣服脱了,我要检查你的伤势。”
温顾庭捂着肩膀,五指时而松时而紧,似是在犹豫,段续笙见此直接上去扒了他的衣服:“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可犹豫的!若是伤口有毒你马上就没命犹豫了!”说罢低头检查起温顾庭的伤势。
好在,血是鲜红的,伤口四周没有乌黑的痕迹,镖上没有毒,她仔细检查了一下,也没有伤到骨头,只是皮肉伤,伤口有些深所以流的血才会那么多。
段续笙松口气:“幸好没有毒,一会儿热水打来我替你清洗伤口,把药上好就可以了,伤在右肩,你近日恐怕要好好休养,不能动武了。”她说着将随身携带的药箱拿了过来,将要用到的东西一一取出,自嘲道:“我这个人还真是扫把星,谁在我身边谁就要受伤。”
温顾庭闻言抬起头,灰眸紧紧地盯着她:“你不是扫把星。”
段续笙对上他认真的灰眸,愣了片刻,垂下眼眸:“你救了我不知道多少次了,我不管怎么做都没办法还你这份恩情……”她说着心头又泛出一丝苦涩:“顾庭,你以后不要救我了,生死有命,你不必这么替我卖命,我……还不起。”
温顾庭看向她垂着的眼帘,想起那无数个夜里,在他怀中熟睡的小笙儿,那个抱着他求他不要离开的小笙儿,那个泪水涟涟可怜兮兮的小笙儿……
他无意识道:“我愿意的……”话说出口,他自己都愣了。
段续笙抬眸看向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正巧湛北端着热水敲门进来,段续笙也不再胡思乱想,赶忙替他医治伤口。
温顾庭现在受了伤,她又怎么能再让他走?
作者有话要说:王妃,你夫君又让情敌救了你造吗?
妹子们 为了证明你们没有弃我而去,出来冒个泡可好?
☆、第95章 温顾庭番外(上)
温顾庭番外
温顾庭第一次见到段续笙不是惊艳于她的美;而是震惊于她的狼狈;那是段续笙一生中最狼狈的时候;比小时候被皇兄揍得头破血流还要狼狈……
那年,温顾庭四方游历;正巧路过北阳城,夜色中他看到有一伙人扛着三个被黑布包裹起来的人型物品闪进了一间大户人家的院子;他觉得其中必有隐情便偷偷跟了过去;只是里面防守严密他没办法闯进去;便在外面守了一夜。
转日城中人心惶惶,一夜之间三户清白人家的姑娘居然全部消失不见了,温顾庭觉得此时必然与那户人家有关,便写了密函用箭射进了衙门里。
可衙门里的人却一点也不着急;好一会儿才集结了两、三个人去查案,而且只是询问了一番并没有进院子里面搜查,温顾庭便认定这户人家早就和官府相勾结了。
他虽不是个劫富济贫的大善人,却不也不会做见死不救的事情,他观察了两日,趁夜色只身闯进院中,救出来那三个女子,当他要将最后一个女子扛出去的时候,他路过一间房间,里面传出凄惨的叫声,像是绝望的哀嚎,听的人心悸。
那是一间很特殊的屋子,门从外锁了好几重,所有的窗子都被木板钉了起来,一丝光也透不进去,凭他的直觉他觉得这里一定有猫腻。
转日,三个女子同时失踪,院中果然乱了起来,那个神秘的房间也多了两个人守卫,屋里却安安静静没有声响,他趁着人荒马乱,将守门的两人打倒,一脚将门踹开,光瞬时散满了屋子,一股霉味从屋内冲了出来。
他掩住口鼻,逐渐看清了里面的形势,里面什么家具都没有,只有地上铺着一块薄毯子,毯子上坐了一个白衣的女子,她低着头,长发披散,有干涸的血从她脖子的位置蜿蜒下来,在白色的衣服上留下了一条蜿蜒的小河,她一动不动如同死了一般。
温顾庭能感觉到那丝微弱的气息,这个人还没死,他大步走上去,将手伸到她的脖子处探她的脉搏,这时她缓缓地抬起了头,那是一张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他甚至能看到她薄薄皮肤下的血管,她有一双很黑很黑的眸子,却空洞的没有一丝光彩,在她的黑眸对上他的脸时,那双空洞的眸子渐渐有了光彩,她虚弱的一笑,用很轻很轻的声音道:“光……”说完,人像是耗尽的所有的力气向他倒了过来,他伸手揽着她,血腥味的背后还有一股淡淡的馨香,这是属于女子的香气。
外面传来喊叫的声音,他片刻不敢耽误,扛起女子直接出了城,躲到一处隐蔽的村庄,他请了村中一个老妇为那女子换洗衣服,好一会儿老妇才从屋内走出来,连连摇头:“这小姑娘太可怜了,一身的伤,你赶快去给她买点伤药吧。”
他买回伤药来,又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天色都要暗下来的时候老妇才出来,挂着满头的汗,温顾庭赶紧拿出银两酬谢老人家,连连鞠躬致谢。
老妇收下银两摆摆手:“好了好了,小伙子,快进去看看那个小姑娘吧,她还没醒,今夜你们就在老身这里休息一夜吧,我去给你们做点吃的。”说罢进了一旁的茅草棚子。
温顾庭走到门前踌躇了片刻才走了进去,那女子已经换上了老妇的粗布麻衣,身子蜷缩着躺在床上,他轻轻走到床边,低头看去,她手抓着自己的头发,脸上挂着泪痕,枕上已经湿了一大片,眉心紧紧皱着,像是在睡梦中也充满了警惕。
她的脸上并没有伤,似是许久没见光,白的透明,连唇色都是淡淡的,像个易碎的白瓷。他从来没有注意过女子的美丑,他不知道眼前这个女子是不是漂亮的,他只是觉得她很脆弱,让他有些不忍心就这么离开,于是他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了床边,静静的看着她。
不知过了多时,老妇端着饭菜进了屋,将桌上的蜡烛点燃:“小姑娘还没醒吗?”
温顾庭点了点头,老妇也不没多说些什么,将饭菜一一摆在桌上:“吃点东西吧。”说罢便出去了。
温顾庭仍是静静地看着床上的人,这个女子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因何遭此厄运被囚禁起来了呢?
床上的人儿突地动了动,缓缓地睁开了眸子,对上他戴着面具的脸,出乎意料的是,她没有寻常人见到她的惊惧,她反而松开了一直皱着的眉头,虚弱的唇角弯起了一个弧度,向他绽放出明朗的笑容,本来如纸一般苍白的面容瞬时鲜活了起来,她费力的抬起手,向他伸了过来。
温顾庭低头看向她纤细苍白的手久久没有动,而她却丝毫不放弃,似乎他不握她的手,她就不会把手放下,一直对他明朗的笑着,只是笑的越来越虚弱,温顾庭最终仍是没有狠心下去,将手伸了过去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很冰很凉,有种让人置身于冰窖中的错觉,他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她,仿佛这样她就会温暖一些。
烛光在摇曳,屋中忽明忽暗,她黑亮的眸子始终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像是要把他的样子深深记进心里,即便隔着一层面具,温顾庭被她这样灼热的眼神,看的面颊发热起来,不知过了过久,她眨了下眼睛,虚弱道:“饿。”
他这才恍然醒了神,松开了她的手,起身要去拿饭菜。
突地,他的袖边被她拉住了,她狼狈的起身,慌张无措的望着他,好似他要离她而去一般,温顾庭心像是突地被什么击打了一下,有种不同寻常的余韵荡漾开来。
他轻柔的拍了拍她的手,指了指桌上的饭菜,她看了眼,迟疑的松开了手,坐在床上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去端菜,然后再把菜端回来,他重新坐回床边,她才又一次露出了笑容,像个小孩子一般傻傻的看着他笑。
他将筷子递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