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喊啊喊啊,你越喊我越兴奋,力气就越大!”谢表哥也来气儿了,压低声音,目中闪过一丝难得的精光:“你是不是跟皇上有什么事?不用不承认,那天在建始殿,圣上瞧着你那模样……啧啧啧,可别打算瞒过我,你表哥虽然还没娶亲,但嘿嘿……男女陷入爱河的那种反应,那种神态……表哥有什么不知道?”压在四书五经下面的艳情话本子是白读了吗?
谢福儿顿时就呆了,这闷**还好意思说!可是表哥是说皇帝对自己有意思?
怎么听起来脸有点儿发热……不过热了一下就凉了。
有意思个大头鬼!什么陷入爱河。
那货要会陷入爱河,早就掉河里淹死了!一个个轮得来么?
这回轮到谢福儿反手抓住谢表哥的手腕了,拖到了巷子尾,威胁:“表哥,东西你随便乱吃,吃死也不紧要哈,可是!话不能乱说。”
谢表哥一看就明白了,自己戳着了真相,哼道:“表妹叫皇上准我回长沙郡,我就考虑不在姨丈面前不小心失言。”这表妹看起来抗拒得很,好像很不愿意曝光,连家里人都不让知道,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也知道京城和皇宫里那些的事复杂,闹不清,哎,管它的,还是回家啃哈密瓜最舒服最单纯!
谢福儿一咬牙:“交易成功。”又把准备走的谢表哥一拉,提醒:“你可千万别在我爹娘面前提起。阿寿也不行,那货早熟。”
谢表哥稀奇地八卦:“表妹你真是个怪胎,这是多好的事啊,瞒着干嘛!”
瞒着干嘛?谢福儿也不知道。一开始是怕家人伤心,后来知道是当今圣上,当事人都不愿昭告外人,瞒得死紧,她又何必自作多情?
他只是春风一度,她难不成还得幻想天长地久?
最关键的是,他是天子。
他不对外宣布,表示是不愿意的,那她就得顺着他。
他这段时间的表现,应该也是余兴未了……就算吃个窝窝头,还得有个咂味儿的光阴呢!何况自己,再怎么也比窝窝头美味一点吧!
也许再过一段时间,就淡了吧……
自己是怪胎,还好意思说别人是怪胎,谢福儿也没时辰跟他穷耗了,诛三族迫在眉睫,抓紧表哥衣袖,最后一次拖出杀手锏:“反正,你要是敢在别人面前胡说,我就跟爹说,等我出宫了嫁给你!谁都不要,死都要嫁给你——”
巷子幽静,“死都要嫁给你”三个字在石墙两边回响,异常清晰。
谢表哥刷的一下,变了脸色,眼神放直,半天不讲话。
嘿,就知道这杀手锏管用。谢福儿得意,但又不对劲……表哥面朝着巷子口,好像是在惊悚别的。
循迹望过去,谢福儿也没血色了。
巷子口一左一右守着两名彪悍的汉子,身子板儿和脸孔一看就是南军禁卫,旁边是再往前面是胥不骄。
胥不骄旁边的皇帝,那套沐象时的便衣还没换下呢。
巷子深长,皇帝面朝一对男女,大踏步咚咚走过来。
谢表哥精神一抖擞,推开表妹,迎面扑上前去,掀袍一跪,尖着嗓子:“万岁——”还没说完,胥不骄谢表哥拉到一边捂住嘴:“这是在外面!小心说话!”
谢福儿也不知道皇帝怎么过来了,愣是没来得及开腔。
那边不久之前,谢福儿走后,皇帝在护城河边转悠了会,问:“不骄啊,现在什么时刻了?”
胥不骄望天:“皇上,这还没半盏茶的功夫呢!”谢令侍呆的地儿,热气都还没散呢!放人出去,又碎碎念……
皇帝怒了:“你这是在讽刺朕心急?”
明明您自己不打自招!胥不骄大惊:“不敢不敢,不骄这不是在禀报实际情况吗!”
皇帝来回徘徊两趟,摇头:“不行,得去看看。”反正几步路的距离,也不远,胥不骄悄悄叫上两名禁卫,避了人群就跟着皇帝过来了。
刚一出来,就撞见谢令侍跟小县令表哥拉拉扯扯地进了深巷。
这还得了!胥不骄没等皇帝变脸,提前朝禁卫开了口:“跟上。”
禁卫把在巷子边,堵了进口,不让人靠近。
隔了点儿距离,两人在里面说话又轻,皇帝在外面听不清,就听到最后那句最大声的,谢福儿跟自家表哥说,出宫了死都要嫁给他……死都要……死……
谢福儿见表哥被胥不骄拎到一边,才回过神,心口一个咯噔,寒碜得慌:“这不还没到两刻么,奴婢正准备回呢。”
皇帝没理她,背着手,眼睛盯在谢表哥身上,话却是朝胥不骄发号:“叫他择日启程,滚回长沙郡去,不得上允,今后不得跨入京城半步,永世不得跟京城谢家来往!”
哎,到了手的荣华富贵没了,胥不骄替小县令惋惜。
谢表哥一个激灵,大喜过望,本来只想离京,现在喜事成双,还能逃过被魔星动不动拿嫁给自己的事威胁,“啊”一声振臂挣扎出来,趴在地上,真心实意低低道:“皇上真是明君!千古一见的明君啊!下官在县内必定为皇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几人前后一齐出巷,谢表哥拜过皇帝,得偿所愿地离开了。
禁卫开道,胥不骄殿后,谢福儿跟在皇帝身边,隐在人群里,朝皇城那头走去。
洗象节,御街喧闹。
经过露天茶肆,刚出炉的糕点香气,伴着跑堂的吆喝,朝着道路一蒸笼一蒸笼地往外扑,皇帝忽然开口:“丫头,你跟你表哥感情不错?”
互相要挟、彼此利用的革命感情,确实还不错。谢福儿点头。
皇帝脸一变:“嫁到那种小地方,当个县令太太,也愿意?”
谢福儿这可就站在表哥这边了,小声说:“别拿豆包不当干粮,别拿村长不当干部。”
皇帝一怔,笑了:“什么鬼话?有意思!”
谢福儿见他表情舒展了,松了一口气,茶肆里面传来一阵喧哗,一群穿着富贵的家丁簇拥着个尖嘴猴腮儿的珠冠紫袍男子朝外走,沿路赶人踢桌的给主人开道,引得其他人侧目怒视,又不敢吱声,只得纷纷快速搬桌挪位,好不热闹。
一名老人领着个弱女移得慢了点儿,一家丁凑上去一掌拍桌:“呀嘿!竟敢不动!两头猪啊!”说着就要来掀桌。老者苦着脸:“这就挪,这就挪。”
那弱女是个十三四,长得白白嫩嫩,紫袍猴腮男眼一亮,上前一个爪子贴人家脸,一边揉一边回头骂家将:“骂那老头儿就好,美人是要摸的。”
皇帝凝住那男子,岿然不动。胥不骄加快两步,低声说:“是逊矍王。”
这货没别的爱好,爱少女嫩妇在皇亲圈里是出了名的,越小越爱。
谢福儿一愣,太子死党之一,双胞胎王爷里的弟弟?哎,龙生九子,历来王爷里总得有个风度翩翩正人君子迷倒万千少女的大众情人,又永远得有个走猥琐流路线还不亦乐乎的宵小之辈。
谢福儿看不过去,小萝莉都被摸哭了,见皇帝沉着一张脸,估计也看得心烦,想要去打圆场,皇帝将她暗暗一拉:“干什么。”
谢福儿都快急死了:“去说说啊,逊矍王鱼肉百姓,也是丢皇上的脸啊……您放开我,快点儿……您瞧瞧,亲王的手都快摸到那女孩的衣襟里去了。”
“摸摸,又不掉块肉。”皇帝搞不懂谢福儿是怎么想的,摸一下怎么了?顺便也把握在掌心的小手抠了两把,又放在袍子里揉了揉,以此来证明:“你瞧瞧,你看掉了肉吗,这不挺好吗?”
谢福儿风中凌乱。
逊矍王摸完了民女小嫩手小嫩脸儿,甩开爷孙俩,满足地带着下人扬长而去。
皇帝忽然开口:“不骄,两弟兄现在的宅子在哪儿?”
“该是在城南的牌楼街。”胥不骄一愣,不明白皇帝的意思。
皇帝宽袍内将谢福儿的手拽得一紧:“想去亲自拜会拜会。”
胥不骄明白了皇帝的意思,失色:“这不合适啊皇上,已经有人在盯着了,哪儿能劳烦皇上亲自操这份心!”
“叫谢令侍陪我即可。”扬刀跨马、战场都上过的天子,怎么会连个微服私访都磨磨唧唧犹犹豫豫?皇帝不由人。
“那不骄也跟上?”胥不骄垂死挣扎。
皇帝摇头:“你的样子,化成灰两兄弟都认得,倒是对我不熟,尤其这小的,都没见过我两次,还在大殿上隔着远。”再不废话,拉了谢福儿就跟在逊矍王屁股后面。
胥不骄像热锅上蚂蚁都快焦死了,又不敢违逆圣意,等皇帝再不会转头了,叫上禁卫暗暗跟上。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夕颜的地雷
第29章男色
牌楼街,向阳道这边云集一排红瓦高宅;主人以王侯显贵居多;是京城出了名的豪宅聚集地。
两王同住一间府邸;中间划了一道粉墙;带着自己的妻妾儿女,一个住前院;一个居后院。
别说堂堂个亲王家了,就连拜访一般地主员外家也得提前递个拜帖,看看主人有没有空;愿不愿意见客。谢福儿只当进不去,没想到这皇帝还有点鬼本事;亲自上阶;叩了门环,跟门子说了两句。
门子进去通禀后,回来说:“我家逊矍王有请。”
僮仆把两人迎进王府,直到会客花厅,斟了热茶,端了糕点。
逊矍王不消一会儿已经换了套家中便服,出来迎客,先冷着脸站在门槛前上下将来人打量了一遭,然后才露出笑意,叫侍僮闭上门,跨槛拱手:“就是这位郎君,想要征询白龙山铁矿一事?”
皇帝坐在喜鹊登梅太师椅内,站都不站起来,像个大老爷:“是。”
平时来王府结交的人不少,哪个不是恭恭敬敬地像孙子见爷爷?
逊矍王见人单枪匹马杀来本就觉得不一般,现在一看,不单衣着贵重,气势也不凡,见了皇亲还能不动声色,肯定是真有家底、见惯了大场面的人,态度又和善了不少,还是保持警惕,先笑:“这位郎君是哪儿听来的?咱们兄弟可是皇室人,当朝天子是本王的堂哥,哪儿能做有损皇上的事!”
矿产是国有资产,只有朝廷才有权开采征用,私矿是违法的,虽然正在找有钱富商合作,但都是暗中进行,找的都是靠谱贴心的,这种突然摸上来的,谁知道是什么人!
皇帝摸摸鼻子,笑笑:“在下长年七行八业地讨生计,什么门路摸不着?只要有腥,我的鼻子就灵了。我与京中达官贵人时有合作,有些还是圣上鼻子下面的人,但生意见不得光,行业规则,不便多说。老话说仁不带兵,义不行商,你不仁我不义,才能赚大钱。中间渠道怎么来的,不重要。”说着递过袖口内一柄玉牌。
逊矍王接过来一看,确实是京中一名大官的携身物件,更加放下心。
谢福儿佩服皇帝挺会装,一口行话说的顺畅,把一个亲王骗得团团转,扑哧一笑。
这一笑,出了声,两个男人望过来。
逊矍王闺房中经常情趣扮演,叫姬妾女扮男装助兴,这方面眼光远比一般人犀利,目光凝在谢福儿白嫩脸蛋上,笑得色迷迷:“叫什么?”
虽然穿男装,胸脯不明显,走的是男步,但皮肤细白,肩腰纤窄,没喉结,一眼就瞧出是个男袍女身。
皇帝意味深长盯着这个皇族内的堂弟:“敝姓奉,奉公守法的奉,亲王喊我一声奉公也可。”
逊矍王瞥一眼皇帝:“本王又没问你,自作多情个什么,本王在问这小僮儿呢。”也不戳穿是女儿身,反正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