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福儿挤眼角呜咽起来:“可不是。”
皇帝手劲一大,紧掐进怀里:“谢福儿,朕都快把你宠成个奸妃了,什么都敢提,还敢逼朕。”
谢福儿嘴儿一弯,咂吧甜笑:“福儿倒是想当个奸臣,比奸妃可好玩多了。”
皇帝看她今天这一身打扮,不就是个奸臣样子,心痒难止,手掌一滑,伸到了她下面摆子里,扯远她的心思:“朕来试试多好玩。”
谢福儿:“您可真下流!”人已经扭成了一团,被皇帝窝着裹在衮服御赏内。
胥不骄见两人大白日里打情骂俏,啧啧两声,压着嗓子装模作样喊了两声:“圣上,下半场宴席只怕要开了,该过去了。”
喊了两句没应,也就叫人临时拉了面步障,摆手打发人退场。
裙里一如惯例,光无一物,让天子很是振奋,浓浓喘息:“你又晾了朕好些日。”握住她手放在唇际,又想起什么,浓眉一蹙:“还被那长毛怪物给咬了,回了远条宫,朕亲自给你从头到尾洗洗,一股子怪味。”
怀里美人儿手一缩,避开了人言辞就大胆起来,附在他耳轮边:“咬您的更多!蛇精狐狸精蜘蛛精!我给您要是戴一顶绿帽子,您得给我戴一百顶绿帽子还不止!”
皇帝早习惯了,不以为忤:“那群匈奴女人朕不是送给太后那边使唤了吗,回不来了。”
谢福儿没说话,皇帝明白了,主动开了口:“你是想问皇后跟朕的事?”
谢福儿巴在他胸口上,揪住一片衮服衣襟,声音开始有些低弱:“不想。”
“那天特地叫太姬来坏了朕跟皇后的事,还说不想?”皇帝对于谢福儿的占有欲很是窃喜,也没发觉她声音渐小,“其实当年朕派人慰问皇后……”头一低,这人今日一天的体力到了顶,竟撑不过去,睡了。
*
这日过后,谢福儿把药方子叫赵宫人拿去给嘴巴严谨的相熟太医看了下。
确定是妇科生育方面的药方。
药材是太医署中随手可拿的,但有十八反,是皇宫里的太医们不敢轻易开的药方,还有些平日注意事项以及用药期间的相克物。
确实是个要花心思的方子。
谢福儿叫赵宫人每天按方抓药,在远条宫混在排毒药中一起煎煮饮用。
这方子初初喝起来没什么反应。一两月后,行经通畅多了。
*
匈奴使臣队离京后,赵王也暂时入驻宫中,就在太子含丙殿附近的元泰殿。
赵王每日侍奉母榻不怠,闲暇之余去给皇帝、太后请安,当然,也忘不了后宫之主蒋氏。
这段光景,谢福儿每次去请安,觉得陈太后脸色和善多了,有时甚至还会跟自己说两句掏心窝子的话。
可能比起赵王的威胁,自己实在无足轻重。
时光久了,陈太后掏出真正的心声:叫谢福儿借机打消皇帝的易储之心,帮助太子保住储君位。
皇帝借贤妃之伤召回赵王,就是毫不忌惮将易储心摆给别人看了。
太子避走京城,皇帝已经开始着手清理太子留在京里的私党。
人走茶凉,朝中大臣多半见风倒,除了几个对孝昭帝一脉死忠的元老,到最后肯定都是站在赵王一边。
幸亏太子扬州击溃一事,在江南一带树立了名声,皇帝恐怕也知道眼下不是好机会,不好轻举妄动提出废储事。
深宫无人能说上话,除了谢昭仪。
女人在政治上,永远都处于特殊的地位。
枕头风的厉害劲,从民间到皇宫,都是管用的。
谢福儿在太后宫那边的请安待遇一下子从经济舱升到了头等舱。
但陈太后的恳求又让谢福儿哭笑不得。
不愿意易储于赵王是一回事,但自己也不是给她孙子照路的明灯。
这话不好跟太后说,尤其太后目前对她难得的慈爱,谢福儿不愿打破这种宁静,每次都含含糊糊应了。
反正答应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又是一回事。
陈太后却对于谢福儿的这种乖巧懂事很是大喜,为了礼尚往来,这日跟皇帝用茶小叙时,提出晋位一事。
已经是九嫔首了,再升就是妃位。
四妃除贤妃,前面三个都空位以待。
彼时,谢福儿跟着御驾前伺候,立在皇帝身后,瞧见皇帝脊背一震,估计是在惊讶太后怎么转了性子,会提点自己。
谢福儿上前跪下:“妾进宫年数太短,后宫太多夫人比妾年资长,不敢专美。”
☆、第82章
陈太后对昭仪的谦虚表示满意;装模作样地喊她起身:“六郎几年来眼皮下就这么几个可心人儿;郦氏命途多舛,再难胜侍圣责任;萧嫔虽得了天子开恩免去死罪;但遣去皇寺冷殿礼佛,余生一身罪孽,惹得余下几名承过雨露的夫人如同雨后惊蝉……也是该多给六郎拔些人起来了,至少遇到事情;总有个人能辅助皇后给皇上照理后宫啊。”又瞟了一眼谢福儿淤肿渐褪的左手:“……昭仪经这事也受累;手总算是保住了;可还是留了个嗜睡贪觉的后遗症……天可怜见,就当是个补偿也好。”还朝谢福儿眨巴两下眼睛;以示修好。
皇帝望着母后;又瞥一眼谢福儿。
陈太后什么时候能关心过后宫女人的升降,前些日子还对谢福儿满身防备,要不是赵王回来,只怕还是当做仇敌,这会儿却垂爱加提拔起来。
三人当天的会面小聚是在永乐宫的一处偏殿。
空气悬荡着花茶香,气氛和谐,谢福儿用胸前挂着的薄荷叶香囊袋,时不时嗅一下,挡住说来就来的睡意,撑着催人入眠的午后时光。
殿内伺候的宫人谁不知道昭仪是皇帝如今的心头宠,难得陈太后主动提出要拉她一把,皇帝肯定是答应都来不及。
一个个扯直了袖子,已经是准备下跪恭贺,就看是晋个德还是淑了。
隔了会儿,皇帝开了口,打破一室人的等待:“眼下忙季,过些日子还得去近郊勘视皇陵,准备事情多,这事再说。”
金口玉言一出,气氛凝固了须臾。
这不是客气,这是赤/裸裸的拒绝。
众人见谢昭仪顿了一顿,语气淡淡:“太后关心了。皇上既然都说了,那就再说吧。”
等太后回去,宫人们只见皇帝脸色彻底垮下来,谢昭仪脸色阴得也不逊色。
皇帝刚开口说了一句:“谢福儿,你跟母后背后做了什么事别当朕——”谢昭仪听都没听,直接甩开帘子,进了隔壁内室。
皇帝扬起金丝靴踢踢踏踏进去:“谢福儿你好大胆子——”
吵起来了。宫人们一呼笼地拢上去。
天子与嫔妃吵架拌嘴的事,难得一见,遇着迁就的皇帝和任性的妃嫔,算有一场好戏。
宫人既新奇又有畏惧,更多的还是兴奋,正要巴过去,被赵宫人和胥不骄二人甩手斥下去。
两人虽然打发了人,却不敢怠慢,趴在帘外拢袖竖耳朵,随时好扑火。
谢福儿见皇帝跟拢过来,坐在一面绣榻上:“我当然不够胆子,我只是个昭仪,能够有什么胆子。”
皇帝的语气丢进了冰里:“亏你还知道自己只是个昭仪?你也不过仗着朕对你有几分耐心罢了。你当朕不知道你跟太后近来手足无间,无所不谈?太后是什么目的,你是知道的,你到底是对赵王有偏见,还是根本就袒护着那个人。”
往日的调笑撩弄,没了。谢福儿知道,他这是真的愠了。
这一回是黄泥巴掉了裤裆里。
这阵子,她跟太后亲近,今天太后又提出晋妃,依皇帝的疑心病,绝对会断定昭仪维护太子,不喜赵王,站在太后那一边。
皇帝看见她的眼睛,心中闷气直转,心虚了?要是真没做过,她这性子哪会不解释?只怕还得调过头来反驳自己几句。别的事被说中了没关系,最后一句使不得!麟奴跟她私会驿馆那事还是个结,沉在心里虽没提,但不表示已经解开了,就看哪天摊上事。
皇帝腾腾走到书案边,蹭的抓起一叠没系金丝线的折子,摔到她腿上:“你当他真那么安分守己?你看了朕那么多折子,也不差这一封了!你自己表哥亲手禀来的!”
谢福儿打开看,加急的夹单密禀,一字一句,确实是谢表哥的字迹。
表哥什么时候成了皇帝的阴差,谢福儿来不及问了。
奏折上言明,太子在击匪期间曾秘密跟双胞胎亲王的属地家臣联系过。
借由扬州太守的口风试探问过,太子只解释,生怕剿匪不力,提前做好准备,方便到时搬兵,两王虽犯了事儿,还软禁在京中,但属地精兵良将不少,大可调用,为国效忠。
储君在外地私通亲王属地的臣子,怎么都由不得人瞎想,看用剿匪的临时突发大事来掩饰,确实不好说什么,毕竟也没实际证据。
太子的蠢蠢欲动,引得皇帝愈发想要快些提拔亲子。
以至于竟然完全顾不上自己解释……谢福儿坐得矮,皇帝站得高,明黄金黄御袍因为主人的不快和愤懑,在眼前轻微地一晃一摇,叫她心思也跟着飘起来。
某些事上,他任性,可是在正事上,他绝对不是个昏聩之君。
可这次,他问都不问就猜忌太后跟她染,笃定了她跟太后已经结了同盟。
这只能说明他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如今在他眼里,膝下的赵王才是最重要的。
十三岁的天之骄子赵王是皇帝的希望,由不得被别人的荼毒和设计。
太子派人提醒她赵王不是个好相与的性子,一旦登位,怕她得不到什么好处。
所谓的“得不到什么好处”,太子还算说得好听,谢福儿却不能不明白,新帝母子迫害旧帝妃嫔宫人的事还算少吗?光本朝就有好几名。
她当时虽然心里潮涌,但赵王若要即储,也不会多真多嘴一个字。
但现在,皇帝这种严防死守、不能叫别人动自己儿子半点心思的反应,打破了她的淡定,让她真的畏惧起来。
他们始终才是一家人。
谢福儿站了起来,走近了几步。
皇帝脸色稍微和缓了一些,见她白兮脸蛋透出不自然的红晕,好像是忍过头的激动,语气压了几分,退回坐在简榻上,双手覆在膝头,是谢福儿从来没有看过的庄肃:“朕甚至能满足你的兴致,让你在御书房晃悠,可有些事情,你知道朕是完全不可能让你碰。太后有他的谋算,你却只用安心享受朕对你的好就行了,”顿了一顿,吐出心中话:“哪个女子没有私心?赵王又不是你亲生的,朕体谅你。但你不要跟与朕唱反调,更不要站在与朕对立面的人身边,这是朕对你唯一的要求。”
只用安心享受朕对你的好?高祖宠戚姬怜如意,在生时把江山赠予这娘儿两都不打哽,却能猜到死后两人会遭什么下场吗?
他嗝屁了自己可怎么办!
她秀眉一蹙,压得眉心挤出一团怪异的酡淤。
那是婴儿欲哭之前憋出来的红痕,皇帝生了怜惜,举起手,轻轻一环,想要把她抱住:“晋妃一事,你也别气,这次朕只是做给太后看,今后自会给你亲自安排……”
不触犯他儿子的利益和他的目的,谢福儿相信他会安排。她福身一鞠,不易察觉退出圈抱,行了个跪安礼:“圣上的话,福儿都听进去了。福儿困,差不多要吃药了,怕失礼御前,先回远条宫了。”还没等应,倏的一转,扇起一小股裙风。
皇帝愠恼,将她一捉:“谢福儿,你始终还是不信任朕……就再没别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