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黑狼,打。”三岁的小长歌用着软糯呢哝的嗓音也催促长生,亮晶晶的大眼睛圆溜溜的,虎头虎脑的小模样可爱极了。他脖子上带着嵌宝金项圈,是吝啬奶奶专门给打造的,特意又请了皇觉寺的主持给开了光,保佑小人平安长寿,谁叫这小家伙是个带把的,自是得到盼孙心切的吝啬老太太亲睐,宠得不得了。
☆、第二十七章 萌物·长歌
“小家伙,来,到娘亲这来,总是赖着你二姐姐怎么行,看把你二姐姐累着娘亲可饶你。”坐在软榻上打络子的苏馨儿上身穿着缃绮的外衫,下身穿着紫绮的秋裙,梳着倭堕髻,上面插一根玉簪头,虽是三十过半近四十的年纪,然而她却是驻颜有术,脸上不见一条皱纹,皮肤光滑如练,艳若桃李。
看着摇摇晃晃跑过来的小儿子,苏馨儿心中无限感慨,谁能想到将军那三天三夜的疯狂竟收获了小长歌,这已经不被所有人期待的小人,又是自己盼了十几年的儿子竟是在那般的情况下来到这世上。
“馨儿娘亲,长生没事,早和你说过,长生的身体健壮如牛,没有你想的娇弱。”长生放下手中的书卷,无奈的摇头,都说过多少次了,自己的身体很好,偏馨儿娘亲不信,死活每日都要自己喝下滋补的药,天知道她最讨厌的就是那股子药味,上辈子就是泡在药罐子里的,这辈子没病没灾的怎么还要受折磨。不过,只要馨儿娘亲甩出帕子准备哭诉一番之时,长生只有抚额投降乖乖喝药的份,天知道她最怕的就是女子猫儿似地哭哭啼啼。
“二小姐真会说,怎会将自己比作那庞然大物般的牛。对了,听说匈奴人很残暴的。”跪坐在席上的凝碧八卦兮兮的道,得意的模样好像她知道了什么天大的秘密,就等着跟人分享,还是水色给她面子,催促她快讲。掩嘴轻笑,她知道凝碧向来如此,最爱的就是扎堆聊八卦,张家长李家短,倒是馨儿娘亲的开心果,与老爹冷战的那几年还多亏了她哄娘亲开心。
“奴婢是听阿二讲的,你们知道阿二曾经跟着将军去过战场的。他说啊匈奴人为防止自己的小孩子长胡须会戳破他们的面颊,使长成瘢疤,你们说怎么会有这么残忍的父母,还有啊,男孩子就是要长胡须的,匈奴人为什么不要小孩子长胡须啊,好奇怪。”
“对啊,为什么?”馨儿娘亲被提起了兴趣赶紧问。
“唉,我真笨,当时怎么没问清楚阿二呢,下次奴婢一定要问清楚。”凝碧懊恼的捶头一下。
“哎,凝碧何时跟阿二这般亲近了。”水色揶揄凝碧,上下打量起来,“我瞧着咱们凝碧红鸾星动喽。”
“去,小心我撕烂你的嘴。”凝碧红了一张俏脸,啐水色一口。不过这倒是给苏馨儿提了个醒,自己的确耽误了这俩丫头的姻缘了,抽出一日来一定要为她们好好合计合计,为她们找一个好夫婿,嗯,将军身边的阿大和阿二都不错,只是那脾性却都绝不是温和的主啊。
“他们的身体粗矮,胳膊既大且长,还有一个很大的脑袋。他们的长相是很可怕的,而且他们像畜生一般的生活着,他们的食物不煮不烧不加香料,他们吃野草根和马鞍压软了的肉。他们不会用犁耕地,没有定居的房屋、土房或是木屋。他们呀跟着水草走,哪里有鲜嫩的水草他们就赶着牛羊去哪里。他们从小时候就习惯了冷、饥、渴,他们把家眷装在车上拽着到处走,在车上他们的妻子纺着线给他们缝制衣裳,而且呀孩子也是在车上生的。”咕噜噜喝下大碗的茶水,凝碧再接再厉,兴奋的表情好像她曾经亲临其境。
“我跟你们说呀他们从不洗澡的,除了不穿了否则啊衣服都腐烂在他们身上,啧啧,想想都怪恶心的。但是有一样是我们中原比不上他们的,就是呀他们一旦骑上马就像是钉在马背上的,他们会在马背上开会、做买卖,吃、喝甚至把前身倒在马颈上睡觉……”
老爹自前年开始就训练新兵了,这一仗已经是非打不可的了,只是最怕的是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老爹手握的军权不得不被上位者猜忌。更何况,自己身上佩戴的血凤,加上准太子妃的殊荣,月孤尘是不会容许外戚势力盖过君王的,长孙家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王者的网已经洒下,就等着鱼儿咬钩。
“娘,我们一定要和那母女俩一起用膳吗?”长笑秀眉轻蹙,轻咬红润的下唇,一副敢怒不敢言的娇俏模样。她们就像强盗一样,看着什么好从来都不知道客气,也不问人家愿不愿意,好讨厌。前几日长欢从宫中回来,非闹着和自己换地方住,哭闹不休,活像母亲亏待了她,最后还是父亲拉下脸来斥责了她一顿才罢休。
“重阳节啊,本就是一家人团聚的日子,她们都是你父亲的责任,长欢更是你的妹妹,不在一起能怎么样?”原本欢快的气氛登时没了,长笑自知说错话,低下头乖巧的绣自己的帕子。
“呦,怎么都这么安静,发生什么事了?”千殇狂在玄关处脱了鞋步入竹席,水色遂转身在杌子上拿起一套家常服静立一旁,苏馨儿生气的睨了那嬉皮笑脸的男人一眼,起身给他更衣。他的腰上就是那一条绣了多年的云纹嵌墨玉腰带,流畅飘逸的碧绿青丝绳淡化了千殇狂身上过于刚硬的气质。
“没什么,还不是你惹出来的。”千殇狂摸摸鼻子,他才刚下朝回来好不好,女人心啊就是那海底针,这都处了半辈子了他还是摸不清自家娘子在想什么。
“爹爹,抱。”小长歌摇巴摇巴跑过来一把抱住千殇狂的大腿,豪不吝啬的给了一个大笑脸,可是把千殇狂喜坏了,拎着小胳膊就提了起来。
“老爹的好小子哎,还是你知道心疼人,不像你娘,老爹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都没人管。”
“行,就你儿子好,让你儿子给你端饭去吧。”苏馨儿一下气笑了。拿这人没办法,遂让人上了一盘点心先垫着肚子,一会儿就要去老太太那里了,留着肚子吃正餐。
☆、第二十八章 安定侯
“呼,累死了,这哪是过节啊,就是受罪的。还有老爷的那些个妾室,竟给妾找事,毫无修养。见老爷进了妾的屋,那一个个的脸登时拉下来了,刻薄的嘴脸,活像要吃了妾。”拔下头上的金钗、玉饰一把摔在梳妆镜台上,姜氏一脸不满的瞪向坐在床沿上只穿着雪白绸缎中衣的长孙一鸣。
“夫人莫恼,那些个都是玩物,一百个也不及夫人的一根头发丝呀。”放下心爱的紫砂壶嘴,长孙一鸣一把将姜氏抱在怀里,凑过嘴去就“吧唧”一声亲了一口。
“去,跟老爷说个事。”推开眼前的这张看了十多年的老脸,姜氏将浅黄的帘帐放下来,拉着长孙一鸣躺了下来,一本正经的道,
“前些年从姐姐那里探到的消息,不确定的事妾一直搁在心里没跟老爷说,可是这些年观察下来,那边的荣宠越发盛了,连个庶出的三小姐都能进宫伴读,如此看来,皇上好像真的内定千殇家的二丫头为太子妃了,那我们依依怎么办呀,那丫头从小就喜欢太子,咱们也按着太子妃的标准教养她,这一下子落了空,依依心里该多难受呀,一定会和老爷闹。”
“不是好像,而是一定了。早在皇上将血凤玉件赐给千殇家二丫头的第二天我就知道了,我在承乾殿安排进了一个小太监,什么消息我不知道。”长孙一鸣毫不在意的道。身体大张四开的舒展一阵,传来“啪啪”骨骼摩擦声,嘀咕道,“老喽,老喽,不认老是不行了,膝下孙子都满地跑了。时间过得真快啊,一转眼我们都要做爷爷奶奶了,我还记得和皇上一起上学的时候,我们三个趴在墙头上看女院的女学生弹琴跳舞,谈论着哪个漂亮哪个丑,哪个能娶回家哪个身份低家里人不同意。”
他看着花纹繁复的宝帐顶,忽然的就感觉到若有所失,心里空落落的,年少轻狂的时光好像还在昨日。
这些年来在宦海沉浮,耍尽手段,随着爵位越高,野心也越发的大了,好像掌握更大的权利已经成了习惯,不再总是安于一处,看着那些人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阿谀奉承,心里就一阵舒爽。
只除了一个人例外,那人从年少时就喜和自己作对,一直到现在见了面还是针尖对麦芒,是自己这辈子真正的对手。想到这里他狭长的眼睛眯起,冷寒的光芒一闪即逝,快的姜氏抓不住,心里慌慌的。
“老爷知道,那你还鼓励依依去讨好太子,妾告诉老爷咱们依依只能当皇后,妾绝不同意依依做妃子,就算做皇贵妃妾也不同意,妾的女儿自是不能屈居人下,老爷要是敢让依依委屈了妾跟你没完。”姜氏一下子做起来,气得指着长孙一鸣的鼻尖就骂。
“别气,别气,本侯什么时候说要委屈依依了,那可是我宝贝着的小女儿,要当咱当然要当皇后,大月的后宫向来都是我长孙家的,没道理从我这一代断了呀。快躺下,入秋了,夜晚寒气重,感染了风寒怎么办。”长孙一鸣一把将人按进被子里包好,他自己也钻进去,搂着怀里的软玉温香不禁心里猫儿挠似地,趴开姜氏的薄薄大红纱衣露出里面的春光,身体就有了反应,急忙压了上去,一双保养得宜的大手伸到下面就去扯姜氏的亵裤,姜氏也来了兴致,身体软成一滩水,神智迷蒙间还不忘把要说的话说完,
“看老爷猴急的样,昨晚上老爷的第八房小妾没满足你。老爷有什么办法,快说,难道咱们还能拿把刀去把千殇家的丫头都杀了?”难耐的哼唧一声,双手也去扯长孙一鸣的中衣。
“只要还没正式封后我就能让皇上的如意算盘落空,他千殇狂的女儿休想压我女儿一头,我和他斗了一辈子,他总是赢的时候多,不过,谁笑到最后谁才是笑得最好的,等着吧,我心里都有数,你就别操心了,有那功夫就张罗着给龙腾虎跃俩兄弟说一门好亲事,十五岁了也不小了,找那些个门当户对的,对我们家有助力的,记住了?”长孙一鸣动作的更厉害了。十多年了,姜氏还像是当初嫁给他时的娇媚模样,一身的凝脂玉肤是他的最爱,手上不停,轻捻慢揉那团挺翘,真想死在她里面啊。
“妾不管,老爷自己挑,或是让大少爷做主,妾这个做人家继母的不想招人家闲话,他们兄弟向来不怎么待见妾,万一有个什么,妾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你不管谁管,本侯看你就是欠管教,越发的胆大了,不知规矩的东西,快自称贱妾。”
“什么,她真要参加武师大会?”一声尖叫从长孙依依的房里传出来,惊醒了上夜的婆子,趴在门口听了听音,没事,想又是她家小姐发脾气呢,自顾自又窝回去睡了。
“是的,小姐,小人偷偷潜进万大人家里翻出花名册看见了千殇长生的名字,确是镇国大将军家的小姐。”黑衣人恭敬的立在一边回禀。
“我还以为是长欢骗我的呢,哼哼,没想到是真的,简直是不自量力,自找羞辱,千殇家就算没人了也轮不到她一个女人上场,简直笑掉人家大牙。我倒要看看她明日是怎么把大将军府的脸面丢光的。你下去吧。”长孙依依一挥手,黑衣人眨眼间就消失了。
“千殇长生,也就是你,十一岁的女孩子还抛头露面,真真不知廉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