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是相公给我净的身吗?”感觉身上是清爽干净的,长生问。
“是。”君莫笑眼睫微颤。
“哦。”长生静默片刻又道:“相公,穿着衣服睡觉不舒服,对吧?”被子底下的手开始不老实,摸索道君莫笑的腰扣悄悄的打开,手触及他光滑的温热皮肤,君莫笑身体刹那僵硬,哑着嗓音道:“你做什么?”
“我们是夫妻不是吗?”沿着强有力的腰肢,长生作势要往下探去,被一只干燥温暖的大手一把捉住,不能移动分毫。
君莫笑深呼一口气,颤音道:“你身体不舒服,所以,今天不行。乖,睡觉吧。”
“我觉得身体很好,相公。”长生翻身一下压到君莫笑身上,一把扯开君莫笑的衣服,露出他如玉坚实白皙的的胸膛。
“别闹!”君莫笑声音略微提高,捉住长生作乱的双手,扯过被子覆上。
“我累了,今天不行,睡觉。”君莫笑红着脸道。不敢看长生,隔着薄被抱着长生。
“明天就可以吗?”长生冷笑,语气仍是淡淡的的却不再胡为,垂下眼眸,安静下来。
“天晚了,睡觉吧。”君莫笑苦涩的扯扯唇角,并不接话。
垂下的眸子冷芒一闪而逝,翻过身去不再对着他,两人之间拉出了距离,鼻端萦绕着从他身上传来的淡淡清香体味,令人安逸,可长生无由的感觉如站在云端,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粉身碎骨。浑浑噩噩,仿佛一切都不再掌握之中,她是鱼肉,人家是刀俎,她很不安。
腰腹结实有肌肉,有三处淡淡的伤痕,根据愈合的伤口判断大概是剑伤,十指修长,指甲缝里无泥垢,干净整齐,虎口和手指肚上有茧,手掌上无茧,相公不是一个农夫,更像是一个长期执剑弹琴的贵公子,那么,相公为什么会来这里?而我又因何想不起一些事情?
即是夫妻,为何不行夫妻之礼?可,我能感觉到他对我所做的都是出自真心,难道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还是为了躲避仇家才来此地暂居?
太阳穴青筋突突的跳,好疼,不能再想,相公即是真心,无论他做什么我都该支持的,不是吗?想不起的事情,就不要去想了,现在的生活,很安逸不是吗?
一根银针扎进了长生的曲池穴,天地都安静了,头脑中再没有混乱的画面跳出来搅合,夜晚的蛐蛐声就像是催眠曲,好困。
收起银针,君莫笑凤眸含伤,自嘲的笑,比哭还难看。
似是忽略了你的敏锐,早该知道即使混乱了你的记忆,亦不会长久。
同床异梦,大概就是这般吧。
君莫笑你真是丢尽了师傅们的脸,要靠这种卑劣的方法留住人,何其悲!
披衣下床,静悄悄的开门离去,独立中宵,望西月落,沾一身秋露。
☆、第九十章 独霸床
我无力的趴在窗前,在这素寂的夜里静听雨吹花落之声。
我已经几日不曾见到他了,小舞说是我把他逼走的,可我只是不知该如何面对他罢了,在那夜孟浪之后。
起初他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依旧每日端一碗殷红的药汤给我,我本想亲口向他道歉,可是当看见他脸上泛着冷芒的面具,没来由的肚子里憋出一股气,到了嘴边的话却变成了冷硬的,“出去。”
他静默片刻,似是不相信的看我,又似是自嘲,只淡淡嘱咐一句,“趁热喝下吧,冷了就失了药效。”
看似走的潇洒,可我分明看见他眼中伤色深重,不知为何,我心中竟像是被谁硬生生剜了一刀,火辣辣的疼,终是没有挽留。
关于我因何会一睡数日不醒他不曾给我答案,哪怕仅是一个谎话也不曾,渐渐的我的身体好了,我也不再追问,下意识里我愿意相信他。
如今的生活虽然简陋却很平静,那日救下小舞的爹,便让他自己收拾了柴房住了进去,至于喜欢住在屋顶上的那个蓝眸少年,只要我出门必会跟在我身后,可我出去之前分明看见他好睡正酣,真不知道他是如何知道我要出去的,我却不反感他,似乎他跟在我的身后是再自然不过的事请。
小院不大,没有一个正经沐浴的地方,我自己想去生火却弄得灰头土脸,只好去外面找,这是在山中,山泉溪水应该随处可见吧。
踏着月色,听林中兽语虫鸣,心下却怅然若失,恍惚莫名,记忆里似是空了一块,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是不对的,可每至想出些头绪之时,头却疼的厉害,只好暂时放下。
纵然如此,脑海中却从始至终都存了一个残影,若心上的伤痂,纵然愈合,也抹不去痕迹,每一触及却是浅淡的疼,不要人命,却怎样都不能忽略,那似是谁滴在我心上的一滴滚烫朱砂。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月华如练柔如水,树影斑驳。
清风袭来,水波不兴。坐在青石上,脱了鞋子浸入水中,清凉透骨,在这清风明月之下,该是有酒有船有伴侣,天为锦被地为凉蕈,即便不说话,仅是相依相偎也是好的,待到明晨醒来,纵一身湿潮,也会相视一笑。
纵身一跳落入溪水之中,我需要这沁凉的溪水惊醒遗忘的记忆,找回自己。
哗啦的水声,惊起山鸟稍许,一身冰凉的水,湿了身,凉了心。
一条温热的东西突然的伸出来钳制在我腰上,我心下大骇,下意识的便要反击,却听得熟悉的声音在耳畔道:“是我。”
腰上的也不是水蛇或是什么别的东西,而是他的手臂,心放了下来,却怔怔然想起自己方才下意识的动作,心下奇怪,却不动声色。
心生恼怒,语气便也不好起来,道:“你因何要吓我,我便是那般胆小的无用妇人吗!”
既然生活在这村寨里自是要了解此地的风俗习惯的,刚醒来那会儿,脑海之中空白一片,只知道有这么一个相公,可她不是那等糊涂度日的女子,得过且过,置身于陌生之地,她心中不安,定是要想法子知道些情境的。
这陌上村是一族的聚居之地,听那罗大嫂子说,他们是女族,世世代代都隐居在这桑林山中,女子不用耕种,只一心纺织,男子下地干活。因女子能孕育子嗣,且能将织的布与外面的人换银钱花销,所以,自他们始祖以来就是女子在家主事。
他们没有正经的婚聘之礼,只每年的配花节,少男少女看对了眼,互相换了头上戴的花,男子便去爬那家女子的窗,行那夫妻之礼,因山中蛇虫鼠蚁多,所以寨子里都是建的高高的木楼,若是男子能爬上女子的窗,便说明男子身体很健康,那以后男子就住进女子家中,一起过活。若等不及节日的那天,便要双方父母在场,让那男子去爬女方家中最高的树,爬上去了,男子便可以留在那家中,帮着干活了。
从那罗大嫂子口中也得知,他不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而是误入此间的采药人,因他不但救了族长家的长女而且治好了村中许多人的陈年痼疾,因而族中长老商议便破例为神医在寨子里建了屋,希望神医能长久住下来,全寨子里的人都动起手来,不过几日木屋便建了起来,不过却发现神医早就没了踪影,而且还带走了族长的闺女,只留下只言片语说,说收了小舞做徒弟。
原以为神医就此一去不回,屋子也就空了下来,没想到一月前神医却带着自家娘子来了,村里的人听说了都来瞧,虽然见不到神医的全貌,但是凭着神医的那般气度,相貌定也是绝好的,听那罗大嫂子的语气,竟是遗憾自家闺女没福气,话里话外对自己这从天而降的神医娘子颇有微词。
我淡笑不语,让那罗大嫂子唠叨,能不费气力便得到这般多的消息,被人咕哝几句到也没什么。
他一把抱住我,跃出水面,不置一语,将他放在树梢上的外衫披在我身上,而他却是赤裸着上身的,贴着他凉凉的胸膛,听见他有力微乱的心跳,在这微冷的山中夜晚,有些莫名的情愫悄然在心底滋生,而她却下意识的选择了压抑,甚至抵触。
我压下心底的躁动,退出他怀里,和他拉开几步距离,望进他明亮澄澈的凤眸,竟一下子就被他吸引,迟迟不能言语,更不能移动脚步。
“回去吧,夜凉如水。”片刻,只听他道。不自在的转过身去,不再看她。
“我们是夫妻不是吗?”她淡嘲。此一刻,她真恨自己的理智,若是她是一个蠢笨的女子那该有多好。
背着身,他亦听出她口中的苦闷,可他不想放她走,他想每一清晨睁开眼就能看见她,哪怕每一次看她都能从她眼中看见质疑、冷意、困惑,可是为了她那一丝丝的不确定,他无悔,他私心里想让她记得他,她不能爱他,他亦不在乎,只要他爱她就足够了。
月光照着他浑圆的肩膀,隐约勾勒出他清瘦强劲的体魄,而她却分明从那背影里觉出了浓浓的悲伤,她心中竟也跟着大恸,不忍将他就此丢下。
红衫掉落,我闭上眼靠近他,情不自禁的从身后轻轻抱住他,竟一字不能说。
背着她,他倔强的抿唇,又开心的咧开嘴笑,露出尖尖的虎牙。转过身,亦轻轻拥住,像一个乍哭还笑,眼衔泪珠的孩子。
夜,素寂如雪;月,华光流暖。
她探出手,摸上他纵然是净身也不曾摘下的面具,她想问,因何他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她想说,即使他面貌丑如夜叉,她亦不会嫌弃。
而今这面具却是碍眼的很,不若揭了去。
“别动。”他轻喝。一把抓住她的手,惊慌。
他在她眼中看见怒气,和冷意。
而她在他眼中看见,风,在悲伤的喘息。
“是你说我们是夫妻,相公!”一把甩开他,决然离去,不曾回头。
为你的回首,我画上了寂寞。
“是呵,多想我们能是夫妻。”他涩然一笑。默默的捡起中衣穿上。
“出来吧。”君莫笑对着隐在树梢的龙莲淡淡道。
有什么隐秘功夫是能瞒过他的,笑话!
“杀!”龙莲抽刀,直冲向君莫笑。
“我若是死了,你的主子就再也记不起从前了。”无视龙莲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杀气,君莫笑犹自道,看似在闲庭漫步,眨眼间已是走出十丈远。
龙莲勉强能跟上他,面无表情道:“后杀!”
“呵,怪不得她到哪都带着你,你可真可爱呢。”
☆、第九十一章 夜未央
孤灯残照,一张琴案,一张琴,一杯凉透的清茶。
他独坐在茅草搭成的小亭子里,转轴拨弦三两声,不成曲,不成调。
脸上的半面始终不曾摘下,披着红羽大氅,他望着山下灯亮如昼,忽然明白了,此夜,此景,此情,该是一曲《夜未央》。
等你在夜未央,优昙悄开。
我半躺在他守护我的地方,学着他的样子望向窗外,手边是一壶冒着热气的清茶,一炉香,想起这清冷的雨夜,他手边的清茶是否还有温度。
琴声从山上传来,我听着,像是雨落的声音,让人想起了寂寞。
小舞说我是鸠占鹊巢,这里明明就是笑哥哥的家,不是你的。
我笑笑,恍然之间,魂似飘荡起来,五湖四海,竟没有我的归处。
可他说他是我的相公,虽然别扭,可是如今,他却是你最亲的人,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呢?午梦千山,宿阴一箭,人生哪里是用理智来过的,你何必如此固执的要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