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安皇后 作者:微雨细细(晋江2014.02.19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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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安皇后 作者:微雨细细(晋江2014.02.19完结)- 第5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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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漪脸色黯淡下来,慢慢地把头垂了下去,神情伤感。张嫣瞧着他,一言不发。这少年又一次屈服在她强硬的态度下,抬起头,苦涩地一笑,缓缓道:“皇后娘娘。”
  张嫣摇摇头,三年了,他一点没成长。
  “我已经好了,你们不用担心。”她生动活力的目光转过张国纪和池漪,微笑说道。
  池漪贪婪地看着她,一腔火热的思念化作滚滚烫烫的关怀的话语:“你在宫里过得好不好?那昏君对你怎么样?还有那可恶的客氏奶妈……”
  提到客氏,他眼里迸出狠厉的光芒,额头青筋都爆出来了,咬牙怒道:“让我抓到这恶妇,非手刃了她不可!”
  “哥!”张嫣大惊失色,又急又恼道,“你还是这么冲动,这话你有没有在其他地方说过?锦衣卫和东厂的人到处跑,让他们听见,你……”
  “听到又如何?”池漪越说越愤怒,“京城里的人谁不知道这事是那奶妈做的,只有那昏君一个蒙在鼓里。都说他是躲在奶妈怀抱里的皇帝,看来此言一点不错!”
  张嫣头疼了起来,抚额坐到椅子上。
  张国纪叹息一声,站起来走到池漪身旁,拍拍他肩膀道:“年轻人,你太冲动了!这话是我们能说的吗?你一口一个昏君,叫人听到,杀头都不为过啊。”
  “舅舅,”池漪无限怜惜地看着张嫣,心疼得直皱眉头,“你看嫣……皇后,三年前进去是什么样,现在是什么样,那里面是人过的日子吗?怎么把一个好好的人折磨成这样。”
  他别开头,眼泪在红红的眼眶里打转。
  张国纪默不作声了。
  气氛一阵沉闷。
  张嫣揉揉额角,改口道:“哥,你怎么来了?”
  池漪脸一红,躲闪着目光,结结巴巴道:“我……我……”皇帝进城回宫这么大的事谁不知晓,他一听说这个消息就过来看看了,没想到皇后真的回了娘家。
  张嫣瞅着他面红耳赤的模样,头更疼了。
  天启回到宫里,稍作停歇,就马不停蹄地赶到承乾宫里看儿子。梅月华正愁眉苦脸地守在摇篮旁,猛然看到那张纯真孩童的面庞,欣喜若狂,掩口惊呼。
  天启理都没理她,直接看孩子去了,这一看眼泪就滚了下来。离京时还白白胖胖,现在瘦巴巴的,眼睛里含着一泡眼泪,恹恹的,无精打采。许是不认识他了,他的手刚伸过去,那孩子就哇哇大哭起来。
  梅月华把孩子搂在怀里,一边抹眼泪一边哄着。
  “怎么会这样?”天启尴尬地立在摇篮边,担忧道,“他是不是病了?”
  “不知道……”梅月华无助地摇头,眼泪哗啦一下淌了出来,“上个月有几天天气凉,孩子冻病了,天天发热咳嗽,有七八天才好。我心里害怕,让他们带话给陛下,谁知一去无音信。这两天不知又怎么了,胆儿小的很,听见一点声音就哭……”
  正说着,外头的猫忽然“喵喵”叫个不停,这一下不得了,那孩子眼睛惊恐地睁大,身子一哆嗦,又放声大哭起来。那哭声跟一般小孩子闹人的哭不一样,凄凄厉厉的,叫人听了毛骨悚然。
  春日暖洋洋的天里,天启浑身窜过一丝凉意。
  内侍赶跑了猫,梅月华安抚一阵,那孩子才慢慢地停止哭泣,安静地趴在他娘的肩头,大气也不敢出。
  “这孩子咋恁胆小?以前他不是这样的。”
  孩子睡着后,天启轻声问道。
  梅月华呆呆地摇摇头,“忽然有一天就变成这样了,我也不知中了哪的邪。段姐姐说可能是沾上了脏东西,最好请高人作法,驱一驱……”
  她想起皇后死在腹中的胎儿,幽黑瞳孔猛然放大,脸色一瞬间变成惨白,余下的话生生噎在肚子里。
  天启眼望着孩子,没注意到她的异样,闻言道:“试试吧,我让他们留意着。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他莫名地觉得诡异,也不再说话。
  这一下午天启都在承乾宫里陪着孩子,他心头愧疚,恨不得把缺失的父爱一下子补给儿子。傍晚时,孩子一觉醒来,精神好了许多,也不惧他了。父子两个“咿咿呀呀”地交流起来,不时发出笑声。吃晚饭时,他抱孩子在膝头,亲自喂饭,自己都没怎么吃。
  二皇子吃过晚饭精神十足,天启硬撑起眼皮与他玩闹,看着那软软的被窝,他真想一头栽到上面昏睡不醒。
  孩子睡着时已是深夜,天启打着呵欠起身。连着两天旅途劳顿,今天一天也没得空休息,他现在已疲累至及。一站起身,头晕眼花,不得不靠在雕花床架上闭目养神。
  梅月华已卸了妆,换了衣服,羞羞答答过来抱住了他。陌生的香味,陌生的身体,一下子惊醒了他。
  “陛下,”梅月华期待地看着他,低低道,“今天晚上留在这里吧。”
  他怜悯地看了她一会儿,轻轻推开了她,向门外走去,一边低声吩咐侍从:“回宫。”
  梅月华傻傻站在原地,听到辇车碾过青砖渐渐远去的声音,眼泪滑出眼眶,流淌在脸上。
  晚饭后,仆人来来往往撤席,池漪站在正厅的角落里,低头抠着红色檀木椅子,眼角余光不离开那抹红色倩影。
  仆人离开后,正厅里安静下来,只有张嫣悦耳的声音温柔地响起,弟弟妹妹正拉着她袖子说话。
  张国纪看了看两人,抬脚出了屋。
  弟弟妹妹仍缠着张嫣说话,池漪焦急,鼓起勇气走上前,注视着她红润面庞,深情开口:“嫣儿……”
  张嫣眉头蹙了起来。
  池漪心中一痛,黯然改口:“妹妹。”
  张嫣安抚了弟弟妹妹,朝门口走去,月色笼罩着庭院,一派清幽静谧。池漪默默跟在她后面。
  张嫣在廊下站定,扭头看着跟她保持一定距离并排站立的池漪,道:“我听父亲说,你跟一个叫汪文言的人过从甚密,是不是?”
  池漪道:“我跟他是朋友,我们在国子监就认识的。”
  张嫣肃然道:“他的身份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我知道,”池漪匆匆接住她的话,“他是东林党人,和齐楚浙三党都有来往。以前是大太监王安的门客,王安死后,魏忠贤诬陷他,把他抓进了诏狱。不过他认识的三教九流人物多,后来竟然无罪释放了。”
  张嫣沉默片刻,道:“你也看到了,他的背景很复杂。他出了狱后,更是交游广阔,达官显贵的门没有他不踏的,现在他内阁的中书舍人职位,可是首辅叶向高替他谋来的。这种人你还是不要接触的好。”
  池漪不以为然:“他是个仗义的人,值得交朋友。”
  “他是个政客。”张嫣叹息一声,神色和缓下来,“我提醒你一句,不要和这些山人墨客来往。哪一天他犯了事进去,会不会牵连到你头上?君子之交淡如水,你可以和他交朋友,但不要走得太近。”
  池漪的性子激进,她总担心他受人影响,误入歧途。
  “现在东林党如日中天,他游走在权贵之中,应付自如,哪能就进去了?”池漪还是那种毫不在意的调子。
  张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目光空落落地停在墙下的一盆夜来香上,喃喃道:“总之你还是听我一句好。”
  池漪凝视她夜色中楚楚动人的侧脸,情不自禁上前一步,道:“嫣儿……”
  “你不要再这个样子。”张嫣转过身,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盯着他,“你知不知道,现在我站在这里和你说话的事,一个时辰之后就会有人报到陛下的耳朵里。”
  池漪神色一凛,骇得倒退两步。
  “我会不会害了你?”他痛苦懊悔地说。
  张嫣淡淡道:“清清白白的怕什么?他虽然……”想到天启可怕的独占欲,她无奈地笑笑,“但也是讲道理的。”
  池漪靠在门边,远远避着她,不敢越雷池一步。
  “哥,你该成家立业了。”张嫣柔声道。
  池漪心中一酸,抬头看她,她像小时候那样,微笑着,亲昵温柔地看着他。


☆、冲突
  旭日冉冉升起,一乘八抬大轿停在了午门前。帘子掀开,机灵活泼的小内侍弯腰躬身,脸上挂着谄笑,阴柔地说:“厂公,到了。”
  满面春风的魏忠贤弯腰走出轿子,面向午门站立,双手抖了抖衣领,咳嗽一声,刻意做出庄重严肃的神色来,以匹配他今时今日的地位。
  他刚从涿州上香回来,一路随从上千人,马车几十辆,有伺候穿衣的,有伺候吃喝的,有专门为他奏乐的,还有为他撒花的,他自己则坐在一辆堪比房屋大小的马车里,饱醉则卧,醉眼惺忪。一路行来不用说,小民百姓叩头就拜,山呼“老爷”,有的把家里供奉祖宗的香案都拿了出来,跪在道旁迎接。
  魏忠贤毫不吝啬,随时随地赏银赏钱,白花花的碎银子雪花似的抛向空中,落在百姓脚下,看到他们一哄而上抢夺的模样,魏忠贤觉得幸福又满足。
  这一路收获了许多赞美,不能不叫魏忠贤得意洋洋,那摇晃着脑袋背着一只手闲庭信步的姿态看起来也更销魂了。
  刚下朝,百官闲闲散散出宫城。路遇魏忠贤,有的立马笑成一朵花,弯腰躬身,长揖下去,郑重叫一声:“厂公。”
  “哼!”步经他们身边的杨涟目不斜视,拂袖而去,只留下一句唾骂,“把读书人的节操都丢到狗肚里去了!”
  “杨公。”魏忠贤慌忙转身,对着他背影行礼。
  杨涟高高扬着头,大步流星地前走。
  好友左光斗与他个头差不多,一样目不斜视从这群人面前走过,两人保持同样的姿势。
  “啊……左公。”魏忠贤热情地招呼。
  左光斗一双牛眼猛然睁大,狠狠瞪了他一样,跟要发怒的老虎似的。魏忠贤吓得往后一缩。
  左光斗鄙夷地瞧了他一眼,连理都不想理,冷哼一声,扭头大步离开。
  魏忠贤尴尬地翻翻眼皮,扭过头来,面色已恢复如常,和众人哈哈说笑。如今三党已聚拢在他周围,他正春风得意,没工夫和这些不通事务的书呆子计较。
  到了司礼监值房,他大摇大摆往椅子上一坐,立即过去四个小内侍。一个为他捏肩捶背,两个为他揉腿,还有一个,捧过雨前龙井,跪着献给他。魏忠贤抖一抖袖,稳稳端起,送到嘴边抿了一口,眯起眼睛晃晃脑袋,香茶的热气弥漫在他那张憨厚朴实的脸上。他嘘出一口气,睁开眼睛,合上盖子。一直把眼睛盯着他的手的内侍立即摊开手,接过茶,退了下去。魏忠贤把脸色一正,精神抖擞地扬声说:“念吧。”
  “是,老爷。”李永贞弯腰答了一声,接过跟随他的太监刘若愚手中的奏折,不疾不徐展开,拿捏好最适合的声音,开口念了起来。
  魏忠贤舒服地靠在椅子上,两只手臂撑开,架在椅子把手上,凝神倾听。
  一上午下来,他听完了今天通政司送来的所有奏折,里面涉及到军事、财政以及关乎老百姓生活的农田、水利等,当然,还有每天必须有的,骂他的奏折。
  凡是骂他的奏折,司礼监的人都在上头用手指甲轻轻掐出一个印子来,用以标记。反正这种骂来骂去的折子皇帝也不看,每次都是让他或王体乾当面陈述。
  说实话,碰到这种折子,他每次都惶惶不安。他是个忠心耿耿的老实人,可又总忍不住利用权力为自己谋利,贪点工程款项或是找人弹劾那些与自己作对的人。这些事当然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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