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几人的脚底溜了出去。
那黑鸦鸦的蛇,身躯交缠在一起,吐着信子,火把下,小眼睛更是绿莹晶亮,寒意森森,有的还大大方方地盘在了床上,桌子、横梁上,几乎到处都是,才短短一会光景,屋里挂满了蜘蛛吐的毒丝,火光下,发着蓝蓝的光晕。
突地自门梁上方垂下一条全身通红的蛇,离景帝的头顶就差三寸光景,李安惊叫一起,拉着景帝往后退去,那蛇却被后面疾身上来的洛铭睿斩为数段,掉在地上,犹在扭动着残躯,蛇腥弥漫。
景帝的一张脸都气黑了,胸口一鼓一鼓的,指着那一屋的东西,竟颤抖的说不出话来。
容妃看到那一室景象,早已花容失色,想她一世荣华,哪里看到过这情景,一时间,小肚都不由地打着颤。
“查!查!一定要给朕查清楚这到底是何人干的?”景帝怒气嘘嘘,险些肺都要气炸了。
眼光抛向云华殿的上方,当年的她,就是因为自己一时的疏乎而断送了性命,痛失了一世的至爱,这个皇宫已经夺去了她的生命,他不允许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眼光瞥向冷晴儿,心里一动,内心涌出一股无力感,想他一生高高在上,却连自己最想保护的人都保护不了,眼睁睁看着她的生命一点一滴消逝,却无能无力,那种痛一直陪了他十几年,夜夜难眠,噬心蚀骨。
“老三,这事就交给你去办,无论是谁,一律严惩不贷!”景帝抬头看着云华宫三个大字,道。
“是,父皇!”洛铭睿应道,身上的戾气身看到屋内的情形后,有增无减,唇抿得紧紧的,嗜血的眸子闪着狠厉的光茫。
“皇上,只怕这事并不简单,有人把吸血虫放入公主的锦被之中,就不会多此一举引毒物前来,臣大胆以为,此事应该是不同人所为!”方正上前一步道,身上的凛然正气让人无法忽略,却又心思细腻,观察入微。
换句话说,两批人不谋而合,虽然目的一样,但手段却不相同,一个张狂,敢在皇宫内驱使毒物,一个阴晦,用的是杀人不见血的方法,很像是宫中惯用的伎俩。
方正想到了,冷晴儿也想到了,无悔、冷君然几人也想到了,容妃更想到了,只是她没想到有人会提出来,脸色更是一白。
景帝因为那满屋的毒物气得倒把进院时看到那盆东西给忘了,经方正一提,胡子差点都竖起来了。
目光转向那盆中,一条条喝得滚圆的吸血虫在里面蠕动着身体,分不出头尾的地方还有红色液体溢出,想到那饱润的肚子里装的全是冷晴儿的血,不由一阵玄晕,竟气的咳了起来。
“皇上,要注意身体呀!”容妃忙上前扶住了他,柔声说道,手还拂上他的背,轻轻拍着。眼睛瞟了一眼盆里的东西,似是不忍般转了开去。
“老三,一定要查清楚,不论是谁,杀无赦!”想必景帝是真的气到了,再一次的交待洛铭睿。
“还有,云华宫的奴才全部拖出去杖毙!”想想竟有人在皇宫中下此毒手,他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不由恨恨道。
院里顿里响起了太监宫女的求饶声,不一会,外面就传来了杖责声,全是御林军亲自执刑,那一声声杖击落下,伴着无数凄厉的惨叫,在这夜里森森渗人。
“丫头,你怎么样?”景帝走到冷晴儿身边把拥在怀里,别人不知,冷晴儿却感到景帝的手在颤抖,这一刻,他只是一个年迈的老人,在心疼自己的儿女般,虽然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却同样有他的无可奈何!
“我没事,放了他们,杀了他们,也许有些线索就断了!”冷晴儿淡淡说道,眼神有意无意地瞄了一下容妃。
容妃对上她的目光,忙扯了个笑脸道:“这丫头心底就是善良,那些宫女太监中不泛无辜可怜之人,放了他们,慢慢审,也许能查出些什么来!”
冷晴儿看着她,这一刻的容妃真的很善良,可惜这宫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善良这东西存在!
“睿王爷,希望您真的能秉公办案,查明事实才好!”冷晴儿盯着洛睿铭道。她敢肯定,她前脚一走,这些宫女太监中某个人就会立刻丧命!
“放心!本王不是那徇私枉法之辈!”洛铭睿抿着唇,厉目瞪了她一眼,她竟然不相信他?心里不由一气,恼意上头。
“希望睿王爷真能说到做到!”冷晴儿大大方方地给他一个“我就是不相信你”的眼光,气得洛铭睿怒目圆睁,咬牙切齿。
“女人,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一阵桃花香扑面,众人眼前红影一闪,来人将冷晴儿紧紧抱住,声音急切而关心,紧接着,一个青色身影也落在她旁边。
景帝这次差点背过气去,他本来把玄夜和云墨羽夜闯皇宫的事给气忘了,现在风楼绝和皇甫倾伶又大大方方地出现,不说对他行礼了,就是连眼神也没瞄来一眼,彻底无视他这一国之君的存在,不由又是一阵怒火上头,这四大世家也太嚣张了吧!
“皇上,这云华宫怎么处理?”见他生气,李安忙上前问道,一边还拼命给冷晴儿施眼色。
景帝一听李安问这云华宫,怒火一滞,不再去看风楼绝几人,转身望着这座金丝琉璃瓦的宫殿,这里,有他最美好的回忆,曾经的她就在这里住过,她走后,这座宫殿一直空着,直到冷晴儿来,这里才又有了人气。
眼光瞥向屋里安然栖身的各种虫子,这里已经被污浊了,再也找不回那种安然、纯洁之气,而她也早离开自己多年了,如今连这唯一的念想也没了。手拿起一支火把,闭上眼,带着无尽的回忆,带着哀伤、悲痛还有心酸无奈,把火掷进了屋内。
“烧了吧!”语气很低很沉,刻满皱纹的脸上有着伤痛,胡须微微颤着,眼里还有丝明亮。
无数的火把飞进屋去,有的还抛在了房顶,屋内飘着的纱幔迅速燃起火苗,由地上飞快地延到屋顶,屋内传来了什木着火的声音,还有虫子的嘶叫声,火势力一发不可挡,转眼间,火光冲天,照亮了院内每个人的脸,也把这半个皇宫照得灯火通红。
毒蛇毒虫飞快地朝未起火的门口移动,有的走在半路,已被火焰吞噬,有的一半的身体已经着火,犹在做着垂死挣扎。
一只黑黑的蜘蛛蓦地从屋内飞快地爬出,身上竟是完好如初,一双小眼瞪着院里的人,停在了门口,黑黑的毛茸茸的爪子张牙着,口里流着毒液,蓄势待发,就等着谁阻止它,它就上去给谁一口的样子。
“黑寡妇?”侍卫中有人认出来惊叫道,一时间甲胄早撞的声音传来,竟不自觉地全都退后了几步,可见对这“黑寡妇”的忌惮。
无悔等人的眼眯了起来,洛铭睿的剑也举了起来,李安拉着景帝迅速地后退,侍卫们立刻上前护起了一道人墙,如临大敌般地注视着那东西的一举一动。
一缕细笛声响起,“黑寡妇”忽地窜到冷晴儿面前,张口就喷出数点毒液,肚子里也吐出数条黑丝射向她,正抱着冷晴儿的风楼绝甩袖拂出一阵疾风,揽着她疾身后退,衣服上还是沾到了一丝“黑寡妇”所吐的丝线,瞬间烧了一个大洞,妖媚的脸陡地沉了下来。手一晃,寒玉剑就要甩袖而出,却被冷晴儿按住了,对他摇了摇头,私闯皇宫已是大罪,再私带兵器进宫,这罪就更重了!
风楼绝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只得恨恨地又收回剑,对着地上的“黑寡妇”就是一掌,凌厉的掌风把它扫到很远才落下。
就在笛声响起的同时,冷君然和玄夜几乎是同时飞出,疾掠笛声传来之处。
云墨羽玉手一抖,数根银针发出,瞬间钉入“黑寡妇”的身体,把它钉在原地,也要了它的命!
“黑寡妇”在原地蹬了几下八条腿,挣扎了一翻,终于不再动弹。肚子里的血液顺着针眼流出,地上一片黑焦。
“女人,你的脚脏了,我抱你!”风楼绝这才看到冷晴儿赤着足,而刚才拉着她走动,地上的石子隔得她的脚有些疼,见她稍皱的小脸,不待她回答,风楼绝拦腰打横抱起她,脸上带着一丝温柔。
这时,冷君然和玄夜也回来了,对众人摇摇头,表示没有追到人。
无悔的气息很沉,盯着风楼绝抱着冷晴儿的手,一股寒气射了过去,却被风楼绝闪身躲过。欲再出手,却看到风楼绝对着他用眼扫了一下怀里的冷晴儿,意思在说:你再出手,我就用这女人来挡。气得无悔恨恨的拂袖转身。
云墨羽走过来,用袖子轻轻擦了下冷晴儿脚底的污渍,有丝心疼地帮她扯了扯外面的披风,当他看清是男人的披风时,顿了下手,又若无其事站在一边。
景帝这时才把目光转身众人,眼光深沉,却又带着一丝怒气。
容妃毕竟和他多年的夫妻,怎么会不知景帝在想什么。对身边的宫人道“你们几个还愣着干吗?没看到公主没穿鞋吗?你们也太不懂事了,还不快去为公主拿套衣服来!”
一句话既说了冷晴儿没穿鞋,又说了冷晴儿衣裳不整,没有体统!在古代,女子的脚就相当于第二操守,那可是只有夫君才能看的,如今冷晴儿不但赤着足,还大大方方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由男人抱着,身为一国公主,就算是受了惊吓,也不能这样没有操守!也在变相地提醒着景帝,冷晴儿前些时日的流言蜚语,并不是空穴来风!
冷晴儿的眉挑了一下,本来想下来的身体,听容妃这么一说,干脆又不动了,闭着眼靠在风楼绝怀里,看你下面还要说什么?
景帝的脸更沉了,看到冷晴儿苍白的脸,想起那半盆东西,转头对李安道;“把朕的轿辇抬来,带公主去紫辰宫休息!”
此话一出,李安当场愣住了,容妃也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紫辰宫,那可是太子的东宫呀,景帝年轻时住过,前太子洛铭谟住过,她还想着接下住的人会是洛铭睿呢,怎么可能让一个女子去住?皇上已经把太子在宫外的府邸赏给了冷晴儿,难不成这太子宫也要给她?
洛铭睿只是稍稍惊异了一下,又恢复了一惯的表情,反正他想要的东西,别人是阻止不了的,哪怕那个人是她!
“皇上,不可呀……”容妃上前道。
“老奴才,还不快去!”景帝见李安没动,有些怒意道。打断了容妃的话,也在彰显他一个帝国的威严,决定了的事,就不容更改。
“是,老奴这就去!”李安一路小跑地出去了,边跑还边擦了下额上惊出来的汗水。
“方正?”景帝又喊道。
“臣在!”方正忙由后面走上前应道。眼眸一直垂着,她是那么优秀,而她身边有那么多出色的男子,那抹身影对他来说,终是一抹梦呀,可望而不可及,心里不由有些落寞,有些痛意。
“玄夜,风楼绝,皇甫倾伶,云墨羽擅闯皇宫,立刻拿下,关入天牢!”景帝威严地开口,一股凛然的帝王气势,也在告诉他们,皇权不容蔑视!
冷晴儿的脸更白了,从刚才李安给她打眼色时,她就料到了,却也一时陷在了两难里,如果留下,就肯定是现在这个局面,皇帝一定会抓他们,如果刚才让他们找个机会走了,那他们从此就变成朝廷通辑犯,还没容她想出办法,景帝就下了命令,不由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