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丫摒着呼吸不敢大声说话:“云,云秀小姐?”
席云芝点点头,做出一副不愿跟她卖关子的样子,爽利利的说道:
“我把你当自家姐妹才告诉你的,你也知道,席卢两家定亲,云秀下月就要嫁入知州府,可是昨儿春熙楼的婢女却来寻我,说是知州公子卢浩知道芳菲姑娘爱吃我们店的菜,便要用两千两将我们店买了去,送给芳菲姑娘,你说,云秀这还未进门,知州公子便与那青楼女子不清不楚,我怎能不为云秀担忧呢。”
翠丫听得大为震惊,但见席云芝说的言之凿凿,不像作假,况且昨天下午确实有春熙楼的婢女到店里来找,席云芝不在店里,她便与张廷在后厨说了好一会儿话才出来。
如此说来,大小姐说的肯定是真的了。
若是那知州公子真的花了两千两将这家店买了送给芳菲姑娘,那……席家这回的脸可就丢大了……
席云芝看着翠丫魂不守舍的转身,便就垂头兀自算起帐来。
作者有话要说:
☆、签字画押
席家后院掀起了轩然大波。
五奶奶商素娥一拍桌子,二管家桂宁便吓得跪在了地上,只听她厉声指着桂宁说道:
“你所言可是真的?”
桂宁连连点头:“真的真的,那丫头昨儿刚把大小姐店里的账本给我偷了过来,我抄了一份,她又还了回去,大小姐根本不知道这事儿,还把那丫头当做姐妹般信任,这才将这般私密的事告知于她。”
商素娥面带疑惑,一边转动手腕上的玉镯,一边若有所思的问:
“席云芝当真没有怀疑翠丫?”
桂宁拍着胸脯打包票:“一点都没有,大小姐感念翠丫之前帮过她,根本就没往那方面去想,平日里对翠丫好的不得了,要什么就给什么,有好东西也是第一个留给翠丫。”
商素娥又一次陷入了沉默,踱了好好一会儿步子后,才又道:“那知州公子与那妓子之事,也是她告诉你的?”
“是。”桂宁点头,獐头鼠目的脸上露出一种即将立下大功的欣喜:“小的也怕有假,便也暗中派人去调查了一番,昨日那妓子的贴身婢女确实去过大小姐的店逗留好些时候,而且……”
桂宁有些犹豫,吞吞吐吐的,商素娥一记厉眼扫过:“说。”
“而且……小的一年前就听说过知州公子为夺花魁芳菲初夜,与人大打出手,他痴恋那妓子,这回为讨她欢,买下一个店送给她亦不足为奇。”
商素娥听了桂宁之言,气愤之色溢于言表:“哼,伤风败俗。”
桂宁被骂得往后缩了缩脑袋,见商素娥满脸怒容,便只敢试探着说道:
“五奶奶,四小姐出嫁在即,这事儿……”
商素娥狠狠瞪了他一眼,骂道:“这事儿给我封死了。要是被我知道那个贱蹄子捅了出去,我便要了他的命。”
桂宁吓得屁滚尿流,连连点头:“是是是,小的知道,绝不会透出半丝儿的风,只是老太太那儿要去通报吗?”
商素娥白了他一眼:“通报什么呀?席家四小姐出嫁在即,新郎官却豪掷千金讨个妓子欢心,这事儿你好意思说,老太太都不好意思听。”
怎么偏就在这节骨眼儿上呢?知州府那里也不好明着去打听,人家只需一句空穴来风便可将席家的嗓子眼儿堵的死死的,若是硬闹,两家都不好看,若是不闹,四姑娘嫁过去还有什么威信可言,四姑娘在知州府没了威信,那便是落了席家的脸面,真要到了那步境地,大家全都掩着帕子出门,不要见人了。
为今之计……商素娥沉吟片刻后,对桂宁问道:“你说那知州公子欲花多少钱买下席云芝的铺子?”
桂宁想了想,比了个手势:“两千两。”
商素娥一拍桌子,怒道:“那你就给她三千两,就说那铺子我席家买下来送给四姑娘做陪嫁。”
桂宁不解:“五奶奶,买那破铺子花三千两?您给小的几天时间,小的让您一分钱不花,就拿下那铺子。”
“不!”商素娥目光沉着,冷道:“就是要实打实的花三千两去买,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那铺子是我席家花三千两买下来,送给四姑娘陪嫁的。”
如此,一来可以不动声色告诉卢家她席家的财力,使之不敢小觑,二来也可以顺便打一打那无良公子的脸,新娘子的陪嫁品正是他要送给外头情人的东西,她倒要看看,他今后怎么在妻子和情人的面前做人!
晚上,席云芝给步覃按了一会儿腿后,便扶着他在院子里走,席云芝一手扶着他的后腰,失了双拐的步覃也搂住席云芝的肩膀,让他们靠的更近。
席云芝将白日里店铺发生的事情一股脑儿全都跟步覃说了说,步覃的话不多,便就听着席云芝说,偶尔也会出声说一句表示他的看法。
步家的院子不大,夫妻俩说着话儿不知不觉中就走了好几圈,回到房里,席云芝又是打水又是擦面,将步覃服侍的舒舒服服坐上了床,她才又坐到床沿,缝制一些小物件。
步覃拿着书册看几页,便就抬头看一眼席云芝,这样宁静的日子是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不禁勾起嘴角笑了笑,却被敏锐的席云芝看到了,只见她也勾着唇角,对步覃问道:
“夫君,你从前生活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步覃兀自沉静在安宁的心绪之中,骤听席云芝的问题,不禁一愣,看着她小小的脸上满是兴奋,目光中透着无限期盼,敛眸想了想后,便就说道:
“小时候是祖宗家训,少年时是大漠黄沙,成年后是手握兵权,血肉横飞,封赏无数……”
席云芝听步覃一语概括了他的过往,脑中想象着他所说的一切。那样生活在云端的一个人,怎么就突然掉了下来,还不偏不倚,就掉在了她的面前,缘分这东西,当真奇怪。
正失神之际,却听步覃转而问她:“你呢?说说你小时候的事吧。”
正在用针的席云芝只觉指尖一痛,看着血珠缓缓凝聚,她看着失神,步覃见状,赶忙放下手中的书,拉过席云芝刺伤的手指,想也未想,便放入口中轻含。
温热柔软的触感将席云芝的思绪拉了回来,她羞赧不已,想要抽回手,却被步覃牢牢抓住,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席云芝这才缓缓的开声:
“我的娘亲……死的不清白,小时候爹娘健在,我和云然的日子都很好过,娘亲死了之后,爹染上了酒瘾,自此不再归家,我便一个人生活到了今日。”
步覃听着她的话,静静的看着她,许是想到些什么,席云芝的双目有些微红,低着头,一副做错了事的模样,步覃见状,心中没由来就是一悸,突然俯身亲了上去。
私密的空间十分静谧,夹杂着唇舌接触的水声,听起来格外明显,步覃将手指刺入席云芝的发髻,让她散开了发髻,不算黑的长发滑落在肩,惊醒了她的别样风情,步覃越吻越深,舌尖扫过她的上颚,感觉席云芝身子有些发抖,他这才大张双臂,将之搂入了怀。
席云芝挣扎着推拒了两下:“夫君,你的伤……”
步覃一声低吼:“不碍事。”
“……”
席云芝一声娇吟,便被压入了帐中,扒了衣衫便是长驱直入,她怕扯着夫君的伤口,只好全面配合,进进出出好几百回后,步覃才最后一击,趴在她的身上喘着粗气。
席云芝也同样喘息不已,指尖轻轻划过步覃的背脊,只觉身上的人一动,席云芝便收回了双腿,想下床去清理一下,却不了刚一转身,又被拉入了帐中,就着她向后跌倒的姿势,步覃又疯狂要了她一回,这才肯罢休。
第二日,席云芝浑身酸痛,便晚了一些去店里,想着今日可能会发生的事,便早早跟夫君借了韩峰和赵逸一同前去,他们刚在巷口出现,便被在铺子外头眺望的张延给看见了,飞奔似的向她跑来,咋咋呼呼:
“诶哟我的妈呀,你终于来了。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席云芝不明所以便被张延拉着跑回了店里,看见店里的阵仗,韩峰和赵逸倒是吓了一跳,不明所以,席云芝的脸上倒是没表现出太多的惊讶。
席府二总管桂宁一脸失去耐性的表情,看见席云芝后这才没好气的站起了身:
“大小姐你这掌柜做的可不地道啊。”
席云芝没有理他,直接勾着唇走入了柜台,仿佛没看见这大堂中的人般。
“嘿!”
从前桂宁眼中的席云芝是懦弱的,见人总是带着几分讨好的笑,生怕你恼了她去,可是今日却有些不同,桂宁审视着她,走到柜台前,席云芝像是才看见他似的:
“桂总管来的可够勤的。”
桂宁地痞一般的晃了晃身子,这才说道:“怎的,大小姐不愿意见我过来?”
席云芝见他出言挑衅,却也不怒,深吸一口气后,便将双手撑在柜台之后,如释重负的说道:
“我就算想再见到桂总管怕是也见不到了。这店,我已经卖给旁人了。”
桂宁听他这般说,笑容不禁一晒:“卖给谁了?卢家那位公子?”
见席云芝脸色一变,桂宁却更加得意:“大小姐真是不地道,有好事儿怎么不想这咱们自家人呢?”
他边说着话,边就从袖口中掏出了一叠银票,在掌心拍了拍:
“不管你卖给谁了,都得要回来。五奶奶说了,大小姐难得做回生意,她得捧场不是?”
席云芝看着卷起的银票,不以为然:“桂总管可知那位公子出价多少吗?”
桂宁哼哼两声:“不就是两千两吗?我这里可是万金银号刚开出来的三千两银票,大小姐,卖是不卖啊?”
席云芝满脸的不信,桂宁便将银票一张张摊在柜台上头,每张都是五百两的大票,一共六张,席云芝心中暗喜,但面上却没表现出来,淡淡然的伸手去将那六张银票收入手中,爽快答道:
“张延,笔墨伺候,我要与桂总管写条款签字画押。”
作者有话要说: 庆祝换了个榜,加更一章,等会儿还有哦,敬请期待。呵呵呵。
☆、天伦之乐
席云芝将条款字据一气呵成,仿佛早已练习过千遍,上头将店铺地址,店主姓名,何人购买,购买金额等一应写入条款,在末尾处按上指印,叫赵逸将之递到桂宁面前,桂宁上下看了两眼,便也盖上了指印,合同便算是签成了。
席云芝将三千两银票收入襟中,便将准备好的店铺的地契交到了桂宁手中,无比亲切的说道:
“这家店出名的便是烤鸡,我让厨师傅将烤鸡的秘方送给你。”
桂宁将地契传给身后一个师爷打扮的人收好,自己则站起来,负手在店子里转起了圈,席云芝心中升起警戒,对韩峰他们递去一道眼神,叫他们小心留意状况。
只听桂宁得意的说道:
“既然点已经卖了,那我也就走了。”
席云芝不着痕迹向后退了一小步,对桂宁比了个请的手势,谦和的说道:“桂总管慢走,我今日便会将东西收拾了,明日全都搬迁结束。”
桂宁亦步亦趋,来到席云芝面前,韩峰他们怕桂宁对席云芝不利,蠢蠢欲动,却被席云芝在背后做了个等等的手势,只听桂宁又道:
“收拾就不用了,这店里所有的东西就照原样摆着,我下午会从辛香楼调来一个厨子,不就是烤鸡吗?从前不知道,原来卖鸡也能日进百两,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