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机灵的小二赶忙上来收拾,我只木木的又在脑里重复了一遍方才所获得的信息。
关刀刀。
阮家。
乘龙快婿。
作者有话要说:
☆、22江湖与再遇
22江湖与再遇
并非我不相信关刀刀的为人。
也不是我怀疑说书人讯息的真实性。
关刀刀、阮家还有乘龙快婿三个线索串联在了一起,我能脑补出来的却并不是一件值得交手称赞的江湖轶事。
有些浑浑噩噩的回到小白家的别院,小桃正含情脉脉的看着小夏散发出春天的气息。
我苦笑的看着她,没想到竟然会在这样的地方狠狠跌倒。
小白并不知晓我今儿个究竟听到了什么惊世骇俗的消息,正兴致勃勃的拎着厨房刚做的糕点来找我品尝。
我食不知味的捻起一块红豆糕,慢条斯理的嚼着。
小白刚起了个话头说了两句,便见我状态不对道,“老板娘,你今儿个怎么了。”
我咽下嘴里的红豆糕,又喝下去大半杯茶。
苦涩混杂着砂糖的甜腻引得我不由皱眉。
“没什么大事,我找到关刀刀了。”
小白的瞳孔收缩了一下,不过很快又掩盖过去他的失态,“哦,他怎么样,有没有在道上混出什么名堂?”
我冷笑一声道,“混得还算不错,现在已经是阮家倒插门的女婿了。”
小白愣了一下,不解问道,“阮家,魔教的那个阮家?”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下来情绪道,“对……我想,这些天约他出来见一面,听听他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因为得到了小黑的消息,所以约人这一步进行的格外迅速。
大约在我到达京都的第三日,我总算在小白家别院的桃花林里见到了那个久别重逢的人。
他依旧一身黑衣,随身带着那把屠靡。
深秋的季节,桃花林里的花朵早就凋谢,半光着的树枝怎么看都显现出一股凋敝的味道。
我给他沏了杯茶,心平气和道,“阮家的小姐,为人如何。”
小黑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神色,但还是冷静道,“冰雪聪明,武艺高超,与我……情投意合。”
我强忍着才没把手里的茶勺直接扔到他脸上,滚水如壶,袅袅的茶烟腾起,我隔着雾气看他,便觉得眼前的人朦胧如水,也不过一个不经意间,便已从身边淳淳流过。
我叹口气道,“好,我知道了,祝你们琴瑟和鸣,也祝你……大仇得报。”
关刀刀抬眼看我,眼神深深如暮。
我端起杯子,以茶代酒敬他,他没有抬手,复又将头垂下不去看我。正午的风刮过,吹得桃树枝簇簇做响,我将杯子里的新茶饮尽了,这才将手旁重新默写下来的刀谱递到他手中。
“偶然得到的关家刀谱残卷,就算是……对你大婚的一份薄礼。”
关刀刀的瞳孔猛的张开,将刀谱接过快速的翻看起来。
我便静静的看着他。
儿女情长,果然永远抵不过血海深仇。
“依依。”
小白如期过来唤我,我起身,将茶壶盖上,掩下蒸腾而上的水雾。
关刀刀看着小白,欲言又止的样子。
小白视而不见,伸手把我半揽住,笑道,“怎么,大喜的事情都不通知一声。”
关刀刀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我也笑道,“没想到专门北上还能赶上你的婚礼,我……”
剩下的话没有说完,小白虚掐了我一把接过我的话茬道,“我跟依依专门准备了一份厚礼给你,现在就放在后院,你要不一会儿跟我们去看看,喜欢不喜欢。”
“不必了。”
关刀刀终于开口,声音微哑。他冲我跟小白抱了个拳,眼神淡淡道,“好意心领,告辞。”
“喂……”
小白虚情假意的跟上快步离去的关刀刀厚着脸皮客套,我便站在原地看着他俩的背影,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情投意合,也不知是骗我还是骗他自己。
阮桃这一路上含情脉脉看着的人是夏兮夜,命运真是弄人,既然他愿意用自己的幸福去赌自己的血海深仇,我又何妨不推波助澜,帮他达成心愿,也算是了却自己这段求而不得。
接下来的日子,我便甚少再待在小白的别院里。
江湖之上,想要闯出些名堂,光等天上掉馅饼是根本熬不出头的。
关刀刀的身手已算上流,缺得也不过是人脉,还有机遇。
阮家的乘龙快婿,根本就算不上什么上得了台面的身份,当年关简豪叱咤魔教教坛的时候,光他一句话,都足够让下头的分坛跟着抖上三抖。
我拿着老乞丐给的玉牌去了不羡仙。
掌柜的用见了鬼的表情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终于严肃的收起脸上世故的笑容,将我迎去了后院的包间。
我在里头不过等候了片刻,便有一个瘦弱的男人冷着一张脸出现在我跟前。
我笑道,“元捕快,好久不见。”
他不笑的时候满身都是杀意,潇隐镇上一身滑稽的官服早已换下,握着刀的手骨节分明,只消拔刀出鞘便能教江湖人闻之胆寒。
他皱眉道,“依依,你何必……”
我摇头,“元捕快,我的目标很简单,我不计较当年追杀到潇隐镇的那笔旧账,我只想央你出山,帮我在后头推一把关刀刀。”
“……”
元捕快看着我,欲言又止,我又笑道,“很多事情我早就知道,老乞丐零零碎碎的同我说了一些,我自己也猜到了一些。”
“常家离开了潇隐镇,便已经是声明自己叛皈阮家。我爹能在潇隐镇帮我打造出一个世外桃源,可是却架不住我自己死乞白赖的追着一个男人,又来淌这趟浑水。”
魔教原教主古刑天,因为一个女人金盆洗手,归隐山林不问旧事。
二十年后,胡依依却因为一个男人,东山再起,动用起当年古刑天埋在魔教深处的那些棋子。
半月之后,魔教沽唐分坛叛变。关刀刀以一人之力镇压,名声大噪。
一月之后,衡山之约,一匹黑马技压群芳,夺得衡山之巅武林至尊之名。
三月之后,门客三千,一呼百应,京都无人不识关刀刀之名。
半年之后,宝刀屠靡重登兵器榜榜首,遗落的关家遗铺尽数寻得,关刀刀于刀之一行再无敌手。
……
我燃了炷香,将宣纸铺好了,研磨开始思索应该如何提笔才能完全将这局棋收尾。
初春梅开,外头的院子里尽是绽放得如火如荼的花蕊。
刚在抬头写下关刀刀的名字,我不由一个恍惚,房门被人从外头踢开了,我扭头过去,便见三五个黑衣人皆带着兵器,疾行而入。
元捕快做事果然利落,不过半年时间,原本掩藏在魔教深处的那些盘根错节便尽数蓬发,将阮家现有的统治四分五裂,宛若摧枯拉朽。
关刀刀在魔教里的声望水涨船高,连带着原本倒插门的帽子也在不经意间被有心人摘掉。
我把毛笔放下,破门而入的黑衣人可不知道什么叫做客套。
就好像许多年前还在潇隐镇时一样。
刀刃抵在脖子上,寒刃割破了皮肤,空气里开始弥漫出血腥味。
我笑道,“阮桃是不是嘱咐你们要抓活的?没关系,我不抵抗,你们自便。”
于是便带着伤口跟阮桃坐在魔教别院里听水赏梅。
我先声夺人,“你是不是觉得是我毁掉了你的一切?”
我笑道,“小桃,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你以为夏兮夜是你想掌控就能玩弄在股掌之上的人么?”
医药山庄的二少爷,因为天生异瞳自小便被大房压了一头。
能在那样的环境下依然坚韧的存活到现在,甚至还在江湖上闯出些名堂的夏兮夜,又怎么可能是看似无害的等闲之辈。
世人常说夏家儿子是药师佛转世,他只消淡淡站在那里浅笑便有前仆后继的病人跪下喊着谪仙转世,如若让他在潇隐镇寻得了当年失传的药方,医药山庄哪里还有他大哥可以立足的地方。
我又道,“还有你爹跟关简豪……阮家当年也不过是魔教芸芸众多分坛当中不起眼的一个家族罢了。如果不是抱着关简豪的大腿,在背地里插刀,栽赃关家背信弃义,暗地里灭他满门,又哪里会有你今天魔教大小姐的地位。”
“你也不必恨我。当年我爹让位,阮离又怎么可能放心让他归隐。”
“其实最该恨的人是我,如果不是因为你家,我娘又怎么可能英年早逝,我又怎么会……”被方无常诊断为活不过二十岁。
作者有话要说:
☆、23江湖与尾声
23江湖与尾声
最终,我是被小白四平八稳的请出阮桃的梅花小筑的。
眼下阮家在京都的声望已不再是当年模样,小白也不过带着一只商队护卫,梅花小筑便不攻自破,只剩下阮桃一个泫然欲泣的女人。
我对商队里头混杂着的武林中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在返程马车上的时候,小白便一手搭在曲着的膝盖上,看着我深深如许。
“老板娘……值得么。”
我并非不知道阮桃手底下的那些小动作。
小白家的别院也并非三两个武林中人便能轻易进入的。
只不过……
我挑开帘子看了眼队伍尾部那些悄悄撤离的武林人,不知是自嘲亦或是满足道,“我也只不过想看看,是不是把魔教所托非人了。”
关刀刀在知道我被人劫持的消息时还是背地里遣了自己的人前来接应小白,我乖巧的放松肩膀任由小白帮我将脖子上的伤口处理了,大约是因为缺血过多,我眼前恍惚了好半晌,最终才在小白关切的眼神中抚慰他似的摇了摇头。
大约是在第一支桃花吐露芳菲的时候。
我终于带着小白还有小夏从京都撤离了。
彼时整个京都里再也听不到阮家的大名,所有人提及阮家,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阮家新一代的乘龙快婿关刀刀。
我抱着暖炉靠在铺了许多层棉垫的马车里头打盹,怎么也没有料到这一次江湖之行在踟蹰满志中成行,却在京都一拖再拖,一直拖到了现在草草撤离。
想了想,觉得实在是不甘。
我气鼓鼓的从马车上探出来半个头,倒是将外头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的小白吓了一跳。
他上前来摸摸我的额头,又有些不放心道,“怎么,老板娘,是不是觉得哪里不舒服?夏兮……你快来帮老板娘看看,别路上落下什么毛病……”
我打断他老妈子一样的话语道,“改道改道改道,我不要再走水路无聊到长蘑菇,不是说快到边梁附近了吗,听说那边有一个斧头帮掌控了芦苇荡里的水贼……”
于是,我们便沿途这样漫无目的的走着,见识了斧头帮帮主舞得虎虎生风的那把大斧,见识了水上漂踏水采莲的精湛轻功,见识了霍三娘束湿成棍打的一帮上前调戏的三教九流满地叫娘……
我一直淡淡的在旁边看着,便也觉得,原来江湖并没有我所想象的那样精彩。
当年元捕快虽然贼眉鼠眼,但是他的那柄捕快长刀但凡出鞘,便也是不输给斧头帮的总舵头。
当年潇隐镇的采莲小妹一手船桨能让一叶扁舟在莲花荡中风驰电掣。
当年街角王媒婆见着自家闺女被人调戏,亦是能踩着自己的三寸金莲追得人上屋顶翻墙。
我看看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