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绯看着他道:“真没偷看,魏姑娘为什么要抓你,她闲着没事干么?不怕你做错,就怕做错了还不承认。那就没人能帮你了。”
缪吉一把鼻涕一把泪道:“小的是有这个心思来着,但连魏姑娘一片裸背都没看到,我着实冤枉啊。”
宋绯沉吟,看他这副模样,倒不像是说谎,可他既然什么都没看到,魏蓉何必将人往死里打?
抬眸觑了魏蓉一眼。魏蓉则将视线调到别处,日光下的侧脸晶莹如玉,着实是一位大美人。她拢了拢披风,冷笑道:“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继续打!”
话音一落,立即有两个护卫走上前来要讲缪吉拖走。缪吉吓得紧紧搂住宋绯的双腿,头埋在她的衣襟里,哭道:“世子,你快救救我吧。”
宋绯长这么大还没别人这样抱过,心里臊得慌,使了劲要挣开他。缪吉更加慌了,压低声音道,“世子,小的知道您的秘密,你就帮我一把,自今往后我再也不向第二个人提起。
他混着鼻音的威胁传入耳中。宋绯顿了一顿,眼看那两个护卫张牙舞爪地逼近,忙朝田业使眼色,田业会意,拱手忙迎上去,赔笑道:“两位有话好好说。”
宋绯又低下头看着缪吉,想起韩云起的那番话,佯装发怒地一脚踢开他,拂袖道:“我能有什么秘密,之所以来帮你不过是看在你舅舅的面子上,你若再血口喷人,气极乱咬人,我就撂摊子不管了!”
缪吉吓得半死,搂着宋绯的腿哀嚎:“别呀,世子,小的知错了。”他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小的纯属妄言,你就救救我吧!”
他确实不知道宋绯的秘密,那日酒醉醒来头上起了个包,他心里犯嘀咕,沿着屋子找了一圈,发现窗沿上有泥屑,看来是有人夜里偷偷潜进来,可这人是谁呢?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本打算就这么过去的,后来田业来找他喝酒,他心里才起了。刚才那一番话不过是诈宋绯罢了。
眼见宋绯不上套,他以为自己料错了,忙赔礼道歉,希望宋绯能帮他一把。
宋绯听到这里才放了心。
缪吉见宋绯不说话,干脆磕起头来,他脸上本来就有伤口,此刻沾上泥土,更是触目惊心。
宋绯摇头叹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话不假缪吉好说也帮过自己一把,被打成这样也算是受到了惩罚,犯不着要人命。她转向魏蓉,微微笑道:“魏姑娘,他虽然做错了事,但也罪不至死,您若把他打死了,他家里人肯定要来闹的。一旦闹大了,整个王都的百姓都知道魏姑娘的身子被人看光了,到时有损姑娘清誉,不如绕他一命,他肯定不敢往外声张的。”
魏蓉似笑非笑:“依我们魏氏的地位有几个敢来闹的。这是我的私事,世子若是偏要管的话,我可不会客气。”抬手比划了下,“继续打。”
那两个护言毫不客气地拨开田业,眨眼间将缪吉拖到墙角。
宋绯呆了呆,她没想到魏蓉这么不讲理,想拦拦不住,她也不愿为了微不足道的一人去得罪魏家。惨叫声断断续续地响在耳畔,她忍不住道:“魏姑娘真不肯放人?”
魏蓉不理她,转头对侍女道:“烟罗,送客。”
唤作烟罗的婢女走上前来,欠了欠身:“世子,请吧。”
宋绯也不好赖在这里,心想干脆去门口等卿季宣得了,他出面肯定比她管用。瞥了眼被揍得很惨的缪吉,不忍看,转身欲离开。
拳头如雨下,缪吉眼睛眯成一道缝,眼见宋绯要走,心知他若真走了,自己肯定会把打死,横竖都是死,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忍着痛意猛力一个翻身滚到一边,冲着宋绯大喊:“世子,魏蓉是跟人有□□被我发现,打算杀我灭口的。”
魏蓉美名在外,他垂涎已久,魏家与骊山别馆只有一墙之隔,他没事就喜欢爬到墙头偷窥,希望可以一睹魏大姑娘的芳颜,只是从来没看到过。今日也是凑巧,他无意听到墙那边传来魏蓉的声音,忍不住心痒难耐,爬上墙想偷偷看上一眼,结果发现了魏蓉和别人的□□。
他现在满心后悔,真想挖了自己的双眼!
寒鸦飞过枝头,抖落一片枯枝败叶,四下里静极无声。魏蓉脸上浮现一丝绯红,绝不是羞愧,而是被戳穿之后的羞恼。
还是宋绯率先反应过来,她做出一番惊讶的表情,然后义正言辞地斥责:“胡说,魏姑娘冰清玉洁,怎么可能……你真是烂泥糊不上墙,如此污蔑魏姑娘,我都没脸帮你了。魏姑娘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
她自觉表演的还算到位,田业也很配合地露出惊讶以及绝不会相信的表情。但是韩云起……他太不会掩饰了,他脸上不仅没露出丝毫惊讶,还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鄙视表情。
魏蓉也是玲珑心思,只消一眼便觉得有些不对劲,卫世子不能动,先解决一个是一个。她手指颤抖地移向缪吉,一字一顿道:“把他给我打死!”
一切都发生得突然,那三个护卫里最高壮的一位直接拎起棍子朝缪吉头上重重一击,缪吉先前已被打得去了半条命,这致命的一击挥下来,他连丝声音都没发出来,直接瘫软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体连丝起伏都没有,护卫上前探了探呼吸说:“死了。”
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死了。
人命有时候真是贱如蝼蚁。宋绯别开眼,暗叹魏蓉真是心狠,把人打死不正显示了她的心虚么?
魏蓉神色缓了缓,转向宋绯,脸上丝毫没有刚解决了一条人命之后的惊惶,那样动听的嗓音却透着一股冷意:“世子,他说我偷情,你信么?”
宋绯忙摇头:“怎么会呢?姑娘是冰清玉洁的人物,打死我我也是不信的。”
魏蓉不知他话里有几分真假,倒是韩云起刚才的神色像针一样扎进她心里,她不动声色道:“世子刚才也听到了,他如此污蔑我,毁我清誉,实在不能怪我心狠。”
宋绯嗯了声,强笑道:“本来也没我什么事。我也该告辞了。魏姑娘赶紧回屋歇着吧,湿着头发可别着了凉。”
魏蓉又看了韩云起一眼,笑道:“那好,世子慢走。我就不送了。”
宋绯一路走回别馆,虽说心头之患解决了,可她心里并不舒坦。魏家实在是嚣张,若是魏家的奴婢,魏蓉想打想杀没人会管,可缪吉是自由之身,她无权杀人,简直是草菅人命。
李管事得知外甥已死,一屁股坐在地上,老泪纵横道:“等陛下来了,我要告状,他魏氏欺人太甚!”
王宗印也没想到会这样,叹了口气:“你告陛下也没用。陛下骄纵魏氏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李管事气得捶胸顿足:“我管不了,自有天来灭他!”
第28章 敲山震虎
十月初,卫侯派遣的医师抵达晋国。显然是打算站在晋国这一边。
这么一来,宋绯确定自己生命无虞,卫国百姓也无虞,医师在骊山别馆安顿下来,他们是卫国的臣子,自然要先来拜见宋绯。
宋绯代替兄长的事是机密,太医们自然不知情,宋绯怕露馅,便称病没见。两位医师只好作罢。
因晋王此刻不在玉都,出入王宫中比较麻烦。卿季宣便将桓缨接到自己家中。
医师们休整了一天之后,次日便上卿家为桓缨诊脉。
事实证明卫国医师的医术并不比晋国的精湛。望闻问切一番后捏着胡须说了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公主郁结心头,良药难医,唯有循序渐进,以心医之。长平君是公主信任之人,只有你才能解开她的心结。”
一番话听着很有道理,可细细咂摸,其实什么都没说,至于如何解,真是白白浪费了千里迢迢把他们送过来所花费的钱财。
不过卿季宣更看重的是心意,尽管那医师不怎么中用,他还是很感激宋绯。
前线不断传来捷报,有秦齐助阵,又打着正义之师的名号,这简直是意料之中的事。
此次伐楚之战,如果晋国主帅不是昏庸得没边,旗开得胜只是早晚的事。
宋绯心情也跟着雀跃起来,她琢磨着晋国若是胜了,晋国的地位也会随之水涨船高,周边小国依附都来不及。晋王肯定高兴,人一高兴的时候呢,万事好商量,她可以趁热打铁让父王派使者前来接她回去。
晋王指不定念及卫国助他伐楚有功,就放她回去了。
宋绯越想越觉得事情可行,恰好那两位医师明日要动身回卫国,她便让田业跟他们提了下自己的想法。
两位医师满口答应下来。
宋绯心里有了盼头,整个人变得精神奕奕,王宗印见了,笑问:“世子最近有什么喜事?笑得这样春风满面?”
宋绯当然不告诉他,面上却微笑道:“当然是前线有捷报传来,我真心替晋王高兴。晋国强大了,我们卫国也跟着有底气,不是么。”
这马屁拍得令王宗印高兴,他细细打量宋绯,不只神采奕奕,肤色似乎稍微白了一些,莹润里透着绯红。他疑惑道:“世子的肤色似乎比以前白了些?”
宋绯怔了下,不过她反应极快,微微笑道:“是不是比以前更好看了?”
王宗印:“……”
宋绯朝脸上摸了一把,继续道:“我前几日去玉人馆碰到一位仁兄,肤如凝脂跟个大姑娘似的,一问才知道他脸上抹了脂粉。”啧了一声,“以前我真是孤陋寡闻,竟然不知道男子也可以傅施抹粉。回来后便让田业给我买了些回来,一试效果竟然还不错。王大人要不让令郎夜试一下?”说着,扬声叫田业。
王宗印吓得忙阻止,心里感叹:多么别具一格的世子啊,他活了半辈子也没见过这样的,咳了咳道:“谢世子好意,不必用了。”
宋绯眨眼:“真的不用?”
王宗印摇头,敷衍了几句,赶紧找借口溜了。
宋绯笑着往回走,关上门的刹那笑容垮下来,开始揽镜自照,照了半天开始郁闷,时已入冬,半个月里也难得见一回太阳,没有大太阳可晒,她原本的肤色似乎在慢慢地变回来……真是一件愁人事。
怎么办呢?她刚才那番话也不完全是胡说。男子傅施抹粉虽然少见,但也不是没有,这世上就有一小部分人不爱走寻常路。刚才都跟王宗印那样说了,以后就得那样做。本想叫田业去给她买胭脂水粉的,但是田业上玉人馆逍遥去了,他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宋绯十分理解。
于是这个重任便落在了韩云起的头上。
韩云起得知缘由后,哭笑不得:“世子,您要真是抹脂粉更像女人啊。”
宋绯望着铜镜里的自己,平静道:“我稍微打上薄薄的一层来掩饰就好。像女人怎么了?我就是男人。”
韩云起真是佩服她的敬业。
若在平常,宋绯会跟他一起去,反正闲着无事,不巧今日月事来了,她懒懒得提不起劲来。
说起月事,宋绯简直尴尬得不能再尴尬,因为怕被人发现,每次都是让田业将染了血的棉布偷偷带出去毁尸灭迹。她一想起来就臊得慌。
韩云起走后便窝在床上卷着锦被睡去。
这大冷的天气,躺在被窝里真是舒服。
迷迷瞪瞪睡了会儿,门开了,日光透过缝隙洒进来,宋绯打个呵欠,唤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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