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情,不过你父王那么待你,你难道不怨恨他么?”
宋绯道:“天下哪有子女怨恨父母的,景公待陛下也不好,甚至想杀了你立桓子义,陛下不是照样为他守孝三年?”
桓止笑了,她倒是会拿话堵他,他守孝的目的她能猜不出来?沉吟了片刻道:“去见吧,若有一天你嫁到晋国来,恐怕更难见面了。”诸侯之间联姻的不少,但凡公主嫁了出去几乎没有回去的了。他若不让她见,她心里肯定会怨恨,这样下去,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得到她的心,适当放松一点,她会很感激的。
果然,他语气妥协,她脸上立马露出了笑容:“谢谢陛下。”
桓止笑道:“以后不必谢我,太见外了。”叹了一叹,其实她一直在跟他见外。
宋绯红着脸退了出去,为了让晋王放心,她特地带了朱雀过去。老远瞧见姜云尚站在廊下迎接。四十岁左右的年纪,精神矍铄,身体挺得笔直。卫国出美男,这位上卿年轻时也是美男子一个。
她疾步走过去,姜云尚正欲行礼,宋绯一把拦住了他,微笑道:“姜卿不必多礼。”
两人寒暄了几句,踏进屋中坐下来。姜云尚斟酌了下道:“世子在晋国没受什么委屈吧?”扫了朱雀一眼,笑道,“这位美人该不会是晋王赐给世子的吧?”他是在试探。
宋绯点头:“朱雀确实是陛下赐的。晋王待我还是不错的。”
姜云尚心中一动,公主先前在信中说自己的身份恐怕已暴露,眼下晋王又赐她美人,没有男人会放着美人而不碰的。所以怀疑恐怕已经成肯定了吧。
他斟酌了片刻又想问个明白。宋绯忽然长长地叹了一声:“可惜我无福消受,可怜这么个美人就这么被晾在一边。”
姜云尚道:“老臣知道世子待世子妃一片情深,可是男人三妻四妾的不是很正常么?冷落了美人,美人去晋王面前告状可怎么好?”
宋绯打断他道:“不用告状,晋王已经知道了啊。”这些说出来没什么,反正晋王已经全部知道了。她想了想,语声转为哀求,“姜卿,你去父王面前替我说说情,让他用城池来换我回去可好?”
朱雀倒是没什么反应。
姜云尚吃了一惊,果真是暴露了。他心思数转:“这样啊,这事本来就是我们不对,若不是世子临时失踪,我们也不会如此。晋王没对公主怎样已经是慈悲为怀了,公主稍安,老臣回去便告知卫侯。当初若不是晋王,我卫国早沦丧在秦国的铁骑之下了,几座城池又算得了什么。”他说到这里,意味深长地一顿,“卫侯一定会答应的。公主就等着好消息吧。”
宋绯心中一跳,卫侯一定会答应的?她什么时候在父王眼里变得这么重要了,姜云尚那意味深长地一顿不像是在说给朱雀听,反倒是在说给她听。父王怎么可能会答应?除非大哥在才有这个可能……想到这里,她浑身一震,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眨眼看着姜云尚,端起茶杯假装喝茶,唇无声地动了动:“大哥。”
姜云尚握着茶杯往下压了压。宋绯不敢相信,盼了无数次早已不报任何希望,眼下……她手指都在颤抖,无声地又问:“真的?”
姜云尚不动声色地喝了口茶,又压了压茶杯。宋绯眼里浮现一丝水雾,怕朱雀看见,她忙避席朝姜云尚顿首道:“姜卿若真能说服父王,宋绯感激不尽。”
姜云尚吓了一跳,忙避席同样顿首道:“公主真是折煞老臣了。”
宋绯抬头破涕为笑道:“怎么会?恁是我的救命稻草。”
送走姜云尚后,宋绯心情久久不能平复,大哥是怎么死里逃生的?这半年来是怎么过的?为何现在才回来?她脑中一连串疑问,好想问个明白。可只得压下来。
大哥一定在想办法让她回卫国。她越想越激动,但是朱雀守在身边,她想笑都得克制。回卫国,这是她长久以来的盼望,若是能回去……晋王会答应的吧?他是心怀天下的人,不会儿女情长,她在他眼里还没有重要到比得上城池吧?
她咬着被角,心里又觉得若有所失。
第45章 美人倾城
宋绯激动得一夜未合眼;起床洗漱了一番;觉得精神格外奕奕。朱雀给她梳头时;她心情好;话也不自觉多了起来,笑道:“有人给梳头的感觉真好。我以前束发自有侍女打理,可是初到晋国时身边没有贴心手巧的婢女,只好自己束发;经常弄半天看起来才像那么回事。唉,朱雀,你手真巧。”
朱雀俯身望着铜镜里容颜焕发的脸;不由笑道:“世子似乎很高兴?”
宋绯点点头:“久不回国,见到故人;心里自然高兴。朱雀;你说我们卫国若是拿出诚意来,晋王会不会放我回卫国?”她从姜云尚屋里出来,眨眼就看不到朱雀了,想必是进宫禀告晋王去了。
朱雀手下一顿,“世子何不亲自去问陛下呢?”笑了笑,“陛下一定会很乐意告诉世子的。”
宋绯就是不想和晋王有过多的接触,叹了一声道:“朱雀,你真是个称职的好助手。”该说的就说,不该说的一个字也不会多说。晋王真是慧眼识英才。
朱雀没再说话,专心地给她梳头,案头摆着好几个束发的玉簪,她扫了一眼,习惯性地拿起常用的那支,宋绯突然按住她的手,慢吞吞地自袖中摸出一支碧绿的玉簪来,“用这个吧。”
朱雀还纳闷呢,有什么不一样么?不过还是照做了。
宋绯打理好后出了寝室,姜云尚以及一干随从站在廊下等候多时。寒暄了几句,一同朝外走,各国使节这会儿全聚集在前院里整装待发。
此番前来朝聘的有郑鲁陈蔡等小国。因为同是小国,在大国之间的夹缝下生存不易,所以分外有惺惺相惜之感,聊得很热闹。
宋绯一眼望过去,人不多,多的是各国使者带来的厚礼,大车小车的,真是琳琅满目。用脚趾头也能猜出来,无非就是些美玉黄金丝绸以及青铜器之类的东西,并不稀奇。
稀奇的是这么多男人中竟然夹杂着一位美人,美人衣着华贵,面上均覆了一层轻纱,即使裹着厚重的大氅也丝毫不见臃肿之态,白色的领口边缘镶了一圈红色的绒毛,更显女子娇柔玉致之态。虽看不到脸,但可以肯定绝对是大美人。
为什么呢,因为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位美人是准备要献给晋王的,而送给晋王的怎么可能不美?
宋绯感慨,怪不得这么多人想称王,不仅坐拥天下,还有数不尽的人花着数不尽的心思前来巴结讨好你。她想起上次戎族也献了五位美人,晋王当时笑纳了,但转手又送给了臣子。不知道这次会花落谁家呢?
到了时辰,一行人朝王宫出发。今日,晋王在正仪殿招待各国来使。一行人谈笑风生地来到王宫。正仪殿内已摆好,众使者依次入席,晋王还故意留了离自己最近的位置给宋绯。
宋绯默不作声地坐下,晋王含笑望过来,她的五官相较女子而言是偏英气一些的,所以穿男装也不显得违和,一身宽袍大袖,束发的玉簪掩在玄冠帽之下,微微露出点头来,那是他花了心思挑选出来的,怎么可能认不出来?此刻见她用来束发,想象那支玉簪缓缓缠绕过三千青丝,心口微热。
一朝为君妇,为君挽妇髻,可惜她现在挽的是男子发髻。真是令人遗憾。
伴随着悠扬的钟声响起,宴会正式开始,各国使者纷纷献上贡品,千篇一律都是珠宝钱帛,虽然也不少花钱,,但是令人感觉不到其中的用心。晋王见得多了早已麻木,连眼都不带眨一下的,面上平静如水。
卫国送的礼物也没什么别出心裁的,不过姜云尚出列时,魏凝之率先发难,咄咄逼人道:“我听说你们卫国最近和齐楚两国来往密切,使节往来,不绝于道,卫侯这样将我们晋国置于何地?想当初卫王都被围,秦军铁骑来势汹汹,列阵于王都之下,若不是我们陛下英明神武,出兵救卫,力挽狂澜,阁下恐怕早就是一具白骨了。不但不知感恩,反倒背着我们和齐楚往来,是想图谋什么?”他是因女儿的事迁怒卫国,如果太叔衍也在场,恐怕更难应付。
姜云尚早料到会有此问,顿了一顿微微笑道道:“在下观在座诸人脸上都没有惊讶之色,想必是都已经知道了,既然如此。”他摊手,“我们明明是光明正大地的。又何来是背对着贵国和齐楚往来之说?”
都在官场里混,修养还是很到家的。魏凝之倒没有生气,只哼了一声道:“既然如此,那么阁下说说,你们和齐楚来往这么频繁是为了什么?难道不是商讨着怎么对抗我们晋国?”
这么赤/裸/裸的挑衅,宋绯按压住激动的心情看向晋王,晋王倒是不动声色,任由两人在那里唇枪舌战。
只听姜云尚朗声道:“魏大人此言差矣。”姜云尚转向晋王,拱手又是一礼,从容道,“在下记得当年楚王初即位时,身边有两位夫人,一位王夫人,一位李夫人,但立谁为后呢?其实楚王私心里是偏向李夫人的,但是王夫人娘家势大,楚王妥协只好立王夫人为后,表面上也和王夫人亲近,可是最后呢,最后还不是抓住王夫人家族的一点小错灭了王家三族,改立李氏。所以来往得频繁并不代表关系亲密。”
他缓了口气,又道:“我们和楚国毫无渊源,前年卫国大旱,向楚国借粮,楚王都吝啬不给。再说齐国,历史上我们卫国和齐国也是和时少,战时多。而晋王陛下曾救卫国百姓于水火,我们世子也在客居晋国,谁亲谁近我们还能拿捏不清么?就算是个傻子也知道该和谁亲近,魏大人实在是多虑了。”
宋绯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个姜大人口才真是好得不得了,引经据典的让人不服都不行。
晋王瞟了宋绯一眼,不经意又看到她束发的玉簪,心情莫名好起来,不由笑道:“哦,卫国的人才都像先生这样能言善辩么?”确实是这个道理,宋绯虽让卫国依附于齐楚,可时移世易,时局时刻都在变化,她还是阅历太浅,不管姜云尚所说是真是假,他也不会拿他怎样,两国相交不斩来使,就算杀他也无济于事,且静观其变吧。
姜云尚答:“哈哈,陛下过奖,在下说得都是实话,无关口才。”
晋王笑而不语,魏凝之还想再说什么,被他挥手制止了。他又转过头,看着宋绯笑道:“世子,你们卫国的人才若都是像姜卿这样,你也不必这么发愁了。”
宋绯浅浅一笑,应了声没再说话。
宴会接近尾声时,宋国使者作为压轴的,带来一位美人。
其实宋算不上小国,国力中等罢,往年也没有来朝聘过,但前一阵子晋王联合秦齐挽宋国于危难之中,作为感恩知礼的君王,宋君特地花了心思。
殿内炉火正盛,丝毫感觉不到冬日的严寒,此刻那两位美人已褪下大氅,穿着朱红色的深衣,织锦云纹腰带束住纤腰,长发如瀑,直垂至脚踝。不看脸,单看身姿就已令人神往。再看脸,唇色不点而朱,眉目如画,脸颊微微浮现绯红之色,真真是令人屏息的大美人。
上回戎族送的那五位美人跟眼前这位比起来,五个也及不上人家一个。真该让眼睛长在头顶上的魏蓉也过来看看,什么叫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