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染帝业(出书版) 作者:端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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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染帝业(出书版) 作者:端木摇- 第8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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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你喜欢,我的心思便没有白费。”刘曜的眸色渐渐深浓,“我不在你身边,就让这盏花灯代我陪着你。”
  “将军要出征了吗?”
  “父王还没旨意,不过应该快了。”
  他忽然覆着我的手,“容儿,你万事小心。以你的聪慧,你应该知道,父王这么做,是为了阻止我和四哥。待我立下战功,就请求父王将你赐给我。”
  我就知道,他还没死心,刘聪也还没死心,那我应该怎么办?
  他眸光深深,“你对我说过,倘若再嫁,你要嫁一个睿智贤明、深谋远虑的帝王,手握兵马,掌控朝纲。你的话,我从未忘过,而且以此为志。”他伸出三指,下巴微抬,目光无比的坚定,“我刘曜向天起誓,今生今世,若娶羊献容,必为君王;若为君王,羊献容必为后。假若有违此誓,必遭天谴。”
  这番话,这誓言,的确感人至深。我看着他的万丈豪情与隐隐浮现的君王气概,心弦隐隐地颤动。
  刘曜握着我的手,诚挚道:“我知道四哥不会罢手,说实话,四哥的才智、才干不在我之下,其成就将会无可限量。容儿,我知道你很难选择,但我希望你慢慢考虑,不急于一时。无论是什么时候,无论是什么境况,我会等你。”
  我呆呆地看他,失去了言语。
  刘聪,刘曜,这两个雄才伟略的男子都钟情于我,我如何抉择?
  其实,我不想选择,只想远离纷争。
  ——
  蒹葭和苍苍说,回国过年的几个大将即将出征,此次,刘聪也被派出去率军征战。
  也许,这是汉王平息四子和义子争女所出的招。
  原先还想着,刘曜一走,刘聪留在黎亭,我还是逃不过他的纠缠,没想到汉王早已想到这一点,做出安排。
  这夜,刘聪如期前来,与我告别。
  他执起我的手,“容儿,明日一早,我就要出征。”
  “王子保重。”我庆幸,将有很长一段日子不会再有压迫感,“我在宫中很好,你不必记挂我。”
  “此次出征,我定会凯旋而归,立下战功,父王就会有所封赏。”他好像看见自己胜利凯旋的样子,豪气顿生,“届时,我向父王讨要你。”
  这对同族兄弟竟然想到一块儿,以战功向汉王讨要我。
  不过,我大可不必担心,相信汉王有法子应付他们;如果他真的不知道如何平衡,刘乂这个鬼灵精也会有法子。
  刘聪的指尖轻轻抚过我的螓首,“我不在的这段日子,要记着我的好,要每日每夜都想我。”
  我不知道怎么说,就没有开口。
  “大哥好色,不会轻易放过你。不过你放心,我已安排人手保护流云轩,尤其是夜里,我让他们严加巡守。”
  “我自己会当心。”
  “容儿,以前我那么待你,是我的错,我很后悔,原谅我,好不好?”他万分诚恳地说道,眼中流动着真挚的悔意与情意,“往后我不会那样了,相信我,我只会宠你,不会伤你。”
  “待你凯旋归来,我再答复你。”我应该相信他吗?这些年他给予我的伤害,我无法忘记,一见到他,我总会无端的恐惧。
  “好。”刘聪笑道,“对了,还记得你我的约定吗?那年在洛阳,你我约定两年之期,你说:如若我再嫁,就嫁一个手握生杀大权、执掌朝政、为臣民敬仰的帝王,呵护我一生一世。”
  “记得。”当初这么说,我的确有意让这对刘氏兄弟为了我争夺汉国君王尊位,引起汉国内乱。
  他的眼中浮现丝丝缕缕的豪气与霸气,“只有位尊九五才能更好地保护你,只有我当上汉王,你我才能厮守一生。容儿,汉王之位,我志在必得。”
  是我激起他和刘曜的斗志吗?是我激起他们的野心与权欲之心吗?还是他们本就有野心,只是没有那么强烈而已?
  刘聪面色冷沉,威霸慑人,“这一日很快就会到来,容儿,我要你当我的王后,与我并肩而站,看我强大汉国、成就不世功业;看我开疆拓土、名垂竹帛青史!”
  我在他的笑容里看见了他的千丈斗志、万丈雄心和王者之风,不自禁地呆了。
  他唤道:“容儿……容儿……”
  我回神,淡淡一笑。
  “你早点歇着,我先走了。”
  “嗯,王子早点回府歇息。”我看得出来,他不想就此与我分别。
  “容儿……”刘聪忽然伸臂揽我入怀,越抱越紧,掌心摩挲着我的背,“成大事者不可太过儿女情长,我却不这么认为。铁汉也有柔情,上位者也可以是痴情种,容儿,江山与美人,我都想握在手中!”
  良久,他松开我,轻轻一吻我的脸颊,尔后,转身离去。
  我默默地望着夜色,一时感慨,一时叹气。
  ——
  正要入睡,刘曜来了。
  他为我穿上貂裘,说要带我去一个离月亮最近的地方看月亮。
  今夜的月亮很亮,虽然只是一弯弦月,与万千星辰争辉,却皎洁如乳,仿如一枚精心雕琢的白玉。
  离月亮最近的地方,原来是流云轩的屋顶。
  我们坐在屋顶最高之处,寒风呼呼,寒气袭身,他用大氅包着我,长臂揽着我,如此一来,就没那么冷了。
  弦月和星辰近在眼前,仿佛触手可及,然而,遥不可及。
  “假如是夏夜,坐在屋顶看月亮、看星星,更为惬意。”刘曜语音低沉。
  “冬夜看月亮、看星星,我们会结成冰。”我笑道。
  “容儿,喜欢吗?”
  “嗯。”
  “我真希望,余生的无数个夜晚,就像现在这样抱着你,一起坐在屋顶看月亮。”
  我无语,他这个愿望,也许穷其一生只能是一个美好的愿望。
  他揽着我,我没有抗拒,也许是因为冷,也许是因为我知道,他不会冒犯我。
  风冷凄凄,霜重屋瓦,苍穹的如弓残月似乎也冷得发抖。他不说话,我也不出声,整个王宫静谧如斯,整个夜空广袤无际,穷极目力,也无法望到边际。穷尽脑力,也无法预料下一刻、下一日会发生什么。
  过了良久,刘曜问:“容儿,四哥与你告别过了吧。”
  我颔首,他笑起来,“那你多陪我一会儿。”
  我笑睨着他,“结冰了怎么办?”
  他用力紧紧揽着我,“倘若结冰了,我给你捂热。”
  我挣了挣,“有点儿透不过气。”
  他缓了力道,“容儿,明月当空,不如我们想想咏月诗句吧。”
  “好呀。”坐在屋顶吹风、赏月,也有点无聊,不说点儿什么就更冷清了,“我先,《诗三百·月出》,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曹操《短歌行》,明明如月,何时可掇。”刘曜立时接口。
  “曹操《短歌行》,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曹植《怨歌行》,明月照高楼,流光正徘徊。”
  “班婕妤《怨歌行》,新裂齐纨素,皎洁如霜雪。裁作合欢扇,团团似明月。”
  “都被你说了。”他冥思苦想,想了半晌才道,“我想起来了,这句你一定不知道。”
  “说来听听。”
  “明月何皎皎,照我罗床帏。忧愁不能寐,揽衣起徘徊。”
  他这两句,的确没听过,也从未在诗书、籍册中见过。
  刘曜得意道:“还有两句,我保证,你在历代诗书中没见过。”
  我笑,“洗耳恭听。”
  他念道:“明月皎夜光,促织鸣东壁。玉衡指孟冬,众星何历历。”
  “确实没听过,也没见过,这四句出自何处?”我大为惊奇。
  “我辗转得到一册残本,是前汉无名氏所作的古诗。”
  “那不算,世间只此一册残本,我又怎么会知道?”
  刘曜宠溺一笑,“好好,算你赢了。对了,六弟才高八斗,日前做了一首不伦不类的曲词,说是听到坊间一个歌女在抚琴,他就照着那曲子写了曲词,我看着挺有韵味的。”
  我来了兴致,问:“是什么样的曲词?”
  他从怀中取出一张白纸,展开给我看:
  相思
  落花三千 相思漫长 谁惜流年
  似雾非雾 似烟非烟 心有相思弦
  琴弦断了 苍天老了 谁曾记如霜明月
  情如流云 爱如飞花 相思无断绝
  对酒当歌 人生几何
  谁思念 朝朝暮暮 谁相伴到老
  *
  暮色斜阳 浮光漫长 如何怜惜
  似浓非浓 似淡非淡 如何携手言爱
  琴弦断了 苍天老了 谁曾记如霜明月
  情如流云 爱如飞花 相思无断绝
  *
  落花三千 相思漫长 谁惜流年
  似雾非雾 似烟非烟 心有相思弦
  琴弦断了 苍天老了 谁曾记如霜明月
  情如朝露 爱如短歌 相思有断绝
  *
  此曲字词浅显直露,情意绵绵,感叹光阴,道尽相思,的确别有韵味、别具一格。
  我莞尔,“不知道唱出来是怎样的。”
  “改日你问问六弟。”刘曜移过我的脸,目光灼灼,“容儿,对我而言,相思无断绝。”
  “我明白你的心意。”我不自在地垂眸。
  “琴弦可断,苍天会老,我心如明月,此情永不变。”
  他靠近我的唇,我连忙别过脸,没想到,他还是侧过头,吻住我的唇。
  残月冷寂,夜色如染,我陷落在他的火热中。
  

胭脂染帝业【十三】
  刘聪、刘曜离开汉都,率军出征,此后,我在汉国王宫的日子真正的安静了。
  平时只有蒹葭、苍苍陪着我,偶尔到流云轩附近走走,仅此而已。汉王刘渊只是给我一个名分,未曾来过流云轩,呼延王后和张夫人也就不会视我为眼中钉,因此,这一后、一夫人与我不相往来。
  起初还担心刘和会有所行动,一个月来,流云轩人迹罕至,我的防备之心慢慢松懈。
  听闻刘乂训练了一个歌姬,唱曲为汉王解闷。
  这日,我随处走走,听见了远处传来的隐隐约约的琴声与歌声,音律和唱词都很熟悉。
  是那曲《相思》。
  循着歌声找去,我看见,小亭中一个男子优雅地抚琴,一个女子轻盈而立,启口而唱。
  “是六王子。”蒹葭提醒道。
  “这曲子真动听。”苍苍赞叹道。
  我走过去,站在小亭外听这曲子。刘乂看见我,朝我一笑,继续抚琴。那歌姬淡淡看我一眼,兀自唱着。
  歌姬容貌清秀,淡淡匀妆,胜在年轻,别有清新淡雅的韵致。其所穿也是清雅的淡绿色袍服,犹如墙角一朵随风摇曳的兰花,亭亭玉立,引颈而唱。
  那熟悉的曲词经她唱出来,空灵清澈如天籁之音,又别有一番风韵缠绵的韵味,缭绕在半空中,经久不散,令人神清气爽、烦忧顿消。
  她将此曲的内涵与意境都唱出来,不知道刘乂从哪里找来的歌姬。
  一曲唱毕,歌声歇,琴音止,我拊掌,“好曲,好琴,妙音佳韵。”
  “母亲过奖了。”刘乂站起身,含笑介绍,“兮兮,这是单夫人;母亲,这是兮兮。”
  “夫人。”兮兮淡淡一礼,颇为冷傲。
  我笑一笑,“乂儿,我有事跟你说。”
  刘乂让兮兮先退下,“母亲有什么吩咐,尽管吩咐孩儿。”
  我道:“也没什么,这曲《相思》,是你作词的?”
  他一愣,随而笑道:“《相思》并非孩儿所作。”
  “不是你?那是谁?”我诧异,刘曜不是说,是刘乂所作吗?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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