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士兵齐声回答,声如雷鸣。
日落西山,夕阳的余晕染红了险峻的山林,晚霞比血更艳,比血更绝。那崎岖险要的山间小路,印下了将士们的足迹,也埋没了他们的血泪。看着数名弟兄从这以险闻名的岚山上直直摔落,他们莫不胆战心惊,悲愤莫名!
他们是皇城禁军,是应在前线上奋勇杀敌的军队,是要在国家危难时保家卫国的军队!
皇帝庸碌无为,国师暗藏野心,王爷阴谋篡位,而他们呢,却是任人摆布!
就算是强兵又如何,若无明主,强兵又有何用?
军权在三王爷手里,他要他们搜岚山,他们就得搜,他要他们杀皇帝,他们就得杀!
一腔热血又如何,满是悲愤又如何,他们不懂反抗,只是统治者手中的棋子罢了。
一整个下午,五万大军搜遍岚山各处,竟仍是没见皇帝踪影。
云山居上五十多人,还真的是消失了不成?
“混账!”易延暴躁起来,“难道还真有人会妖法吗?”
无人敢应,军帐内一片沉寂。
究竟这五十多人,消失去了哪里?
☆、17 伪帝
易延一想到就这么被皇帝逃了,心里实在窝囊,视线移向夷谡,见他仍是沉思,一整个下午几乎没作过声。
“国师,可想到什么应对的方法了?若这次被十三逃了回去,我们就更难抢得帝位了!有了这次,易渊肯定会寸步不离地保护他,到时恐怕不会有什么下手的机会。”易延口中的十三指的便是皇帝,天帝有十三个皇子,其中皇帝排最末,因此其在未登基前都被人称作十三。然而在登基之后,再称皇帝十三就是大不敬了。
易延这样叫,多少也有些蔑视之意。
夷谡看到军帐外一个士兵的身影,灵光一闪,随即面色沉郁,道:“糟糕!三王爷,恐怕他们此时已经离开岚山了。”
“你说什么?国师!你不是说岚山各山口都有人把关,他们绝对逃不出去的吗!”
“请王爷细想,方才禁军搜山,在岚山上四处走动,要趁机逃离岚山不难。”
“他们要逃走,早就被发现了!我精点的这五万大军还不至于有眼无珠!”
“三王爷,倒是有种方法可以在你我眼前走动,却也不被我们发现。”
易延稍稍冷静下来,面色一变,道:“国师的意思是,他们假扮成皇城禁军?”
“正是。”
岚山山脚,约有五十名皇城士兵集聚。他们虽有大部分因中毒而面色略白,但此时皆是神采飞扬,像是刚打了一场胜仗似的。
“皇姑娘年纪轻轻就有如此计谋,老夫佩服!”看那个身体强健的老兵,显然就是华无闻所扮。
“这次我们能够脱逃,全靠皇姑娘。”
“皇姑娘再次救驾有功,朕回皇城后定给你论功行赏!”皇帝死里逃生,那脸上又挂上了稚气的笑。但一国之君竟也身着士兵铁衣,狼狈地随众人脱逃,这实在不得不让人心忧。
蓂夜听得华无闻的居所中的密室能够藏得下所有人后,在禁军攻上云山居之前,便让所有人都躲在了密室之中。晌午时分,禁军上了云山居,自是不见他们的人影。而当禁军开始搜云山居时,竹吟、抹雪、听松便无声无息地解决了五十多个禁军,将他们的铁衣给众人换上。之后,他们便打扮成禁军,大摇大摆在夷谡和易延眼皮底下走动。
蓂夜这一障眼法,成功地瞒过夷谡和易延,让众人安全地逃离了岚山。
只不过,也仅是逃离了岚山而已……
有夷谡那老谋深算的老狐狸在,只要稍稍花些时间,便能看破她的障眼法。皇城五万精兵,他们的速度又岂会比不过这五十多个身中剧毒,动作迟缓的武林人士?
蓂夜深知这点,回望岚山,看到那山林隐隐微动的树影,料想夷谡肯定是追捕到了他们的足迹,大军已经追踪而至。
昨晚她便与竹吟说过,无论是任何结果,他们静观其变就好。如今她已用计将他们带离岚山,总算也是尽心尽力了。而且她完全不知道凌天倾在打什么主意,若她一个不小心做得太多,触犯了他,那后果,一想就觉得恐怖……
看着大军逼近,她脚步一停,对众人道:“此地不宜久留,禁军很快追至,大家最好分散开来。蓂夜有事先行一步,在此与各位英雄拜别。”
“好,此事过后,请皇姑娘再到岚山来,下次老夫必好好招待你!”
“蓂夜谢过华掌门,各位告辞!”
蓂夜这么急着走,自是想早些逃离禁军,但没想到禁军如此神速,在她离开之前就已追至。她刚一转身,就听易延的声音道:“有本事离开我们设下重防的岚山,皇上,我是不是应该称赞称赞你呢?”
禁军上前,轻易就将这五十几人紧紧包围。
“我倒要看看,现在你们是否还能再来一次凭空消失之法!”
蓂夜习惯地哀叹一声,就差一步,她就可以远离这些麻烦事了。被大军重重围住,根本就插翅难飞,哪能再来一次凭空消失?
“皇上,你的大势已去,就乖乖地将天帝传与你的帝印交予我,或许我还会放你一条生路!”
皇帝一见大军到来,便已知自己气数已尽,绝望地跪倒在地。
然而看着易延居高临下俯视他的神情,他却傻傻地回问:“什么是帝印?”
此话一出,易延、夷谡皆是面色一变。自前朝开始,皇帝登基都是以帝印为凭。帝印即代表了皇帝的最高权力。反之,无帝印便不能登基称帝。
然而,当朝皇帝竟不知什么是帝印?
“皇上,这时候还来装蒜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夷谡开始感到事有蹊跷。
“朕、朕真不知什么是帝印。”少年皇帝惊恐的双眸看来不似说谎。
夷谡和易延都心觉古怪,对视一眼。
夷谡再问:“八年前,天帝在众皇子以及妃子面前亲自交予皇上的帝印,皇上会不知道?”
“朕、朕不记得了,八年前的事朕全都不记得了!”皇帝惊慌地摆手。
夷谡眯起双眼,问易延:“三王爷,在你心中,八年前的十三皇子是怎样的人?”
“八年前?”易延细想了一下才答,“十三虽不是各方面都特别出众,但是他很特别……不管什么事,他都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但对任何事都不是很感兴趣。我最看不惯的是他那双眼睛,深沉到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记得有次在父皇面前,我写的文章赢了他,当时我很高兴,回头看他一眼,却看到他在笑。他那双眼里也不知道是不屑还是嘲笑,看得我一阵发寒。”
夷谡又问:“那三王爷觉得登基之后的十三皇子如何?”
“说起来,十三登基称帝之后倒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得庸碌无为,战战兢兢的……”易延的眼看着跪在地上的皇帝。
夷谡心里暗道,皇帝会这么战战兢兢的是因为他屡次派人想要暗杀他,不过因为七王爷易渊时刻警惕,所以暗杀都失败了。后来因为皇帝实在太过没用,让他独揽了朝权,所以他也没继续暗杀皇帝。
难道……
“三王爷不觉得十三皇子前后简直判若两人吗?”
“十三曾当着我们与父皇的面问,若易氏王朝毁在他手中,如何。所以我一直以为他不理朝政是这个缘故,莫非……”
“莫非这个皇帝是假的!”夷谡、易延同时开口。
“这皇帝是不是假的,只要扒开他的衣服看他背后有无胎记便可知。十三的背后应该有个龙纹胎记!来人,动手!”
士兵当着众人的面将皇帝身上的铁衣扒开,果然,他的背后并无龙纹胎记!
“你不是皇帝!你到底是谁!”易延暴怒。
“朕、朕……”
“大胆逆贼!竟还敢自称朕?!”
“朕…我也不知道。我失忆了,醒来后大家都说我是皇上,所以我一直以为……”少年惊恐地在地上发抖着,事情究竟为何会演变成这样,他是真的不知道。
“是什么时候的事?”夷谡的声音听起来也有些不冷静了。
“八、八年前。”
“八年前……刚好是十三刚刚登基。的确,有一次十三打猎时失足掉落山崖,就是从那时候起十三就变得有些奇怪。”
“哈、哈哈,十三皇子居然找人假冒自己,而且还是八年!”眼前这人不是真正的皇帝,那么帝印是拿不到的了,夷谡一阵干笑。
十三皇子为何要找人假冒自己,这答案,夷谡怕是心里清楚得很。
早在天帝得病前,他已有称帝的野心,因此他在朝廷树立威信,建立起自己的派系,到天帝驾崩,他已掌握了大半朝政。新帝登基后,纵使新帝再厉害,纵使有再大的雄心壮志,也无法在朝廷一展拳脚。一切,都将被夷谡压制住,而皇帝的结局,不是自身太具威胁而遭夷谡暗杀,就是壮志未酬,永远压在夷谡脚下。
十三皇子怕是看清了这点,才找人当自己的替身。
他见过十三皇子好几次,每次想起那个清俊少年的眼神他都心里发毛。为什么没注意到,为什么没发现一直以来在深宫中的那人只是伪帝!
十三皇子带着帝印出走八年,他的目的是什么?
或许今日在岚山下,他们揭穿了这假皇帝,正中十三皇子下怀!
如今众人皆知皇帝是假的,而易延和他都得不到帝印,自是无法登基称帝。帝位悬空,百姓知道后,必会在心里期待真正的十三皇子出现。
岚山动乱,让易延在百姓心中失去威信,本是他的目的,想不到他这么做,反而正好帮了十三皇子一把。而他自己,虽是国师,但近些年来权势太大,早已引起一些人的不满,因此他才会这么急着利用易延发动政变。十三皇子,莫非是想将他们一网打尽,建立真正的易氏天下?
“国师,这人好歹跟我们生活八年,我敢肯定此人的面相并不是易容的。十三他虽心思叵测,但他又从何找出一个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三王爷难道忘了么?”夷谡苦笑着,道,“十三皇子九岁时曾发生意外,一张脸用纱布罩着长达一月之久。小孩子在那时发育快,就算脸稍稍改变了,旁人也是看不出来的,何况那张脸还是阔别一个月未见的!”
易延听了,猛地一震,全身仿遭雷霆万轰!许久,他才道:“国师的意思是,十三从九岁起就已经策谋了好了一切,从九岁起就自己易容成现在的皇帝的样子?”
夷谡默默地点头,脑海里又浮现十三皇子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心里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了彻骨寒意。
夷谡千算万算,没想到最终竟被十三皇子摆了一道!
在场五万皇城禁军,得知一直以来那个庸碌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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