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恬妃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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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恬妃传- 第9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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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番莲、黄芩、缬草、蛇麻草、甘草适量,加以山泉冲泡,能够安心定神,让人思睡。皇上这碗茶下去,恐怕可以睡到天明了!”
  “怪不得,连味道都不一样!”赫臻缓缓喝下了剩余的茶汤。
  茜宇笑道:“恐怕总管为您冲泡的是宫里常用的宁神汤。”
  赫臻笑着点了点头,也不言语。
  “若晴公主明日要出宫了!”茜宇接过茶碗,回到茶几前。
  赫臻微微紧了眉头,“嗯!”他说着躺了下去,手抵在额头。茜宇见此情景,便不再多说。
  片刻后,赫臻突然开口,“如今连这安逸茶也不得让朕思睡了。”
  茜宇心头一紧,却不说话,只是拿下他的手掌,轻柔地为他按摩。
  “宇儿!”赫臻道,“昨日朕与妍儿探讨撤藩一事,她示意此事宜快不宜慢,你看呢?”
  茜宇不明白赫臻为什么又转到了这一茬,但还是接道:“臣妾尚不及姐姐聪慧,怎么会有所见地!”
  “但你比妍儿纯良,会顾及地多一些。”他顿了顿道,“朕如今已很难再顾及什么了。”
  茜宇心中有些不忍,“皇上!”她唤道。
  “你说吧!你想说些什么,都说出来,朕今日允许你议政!”赫臻睁开眼,信任地看了他一眼。
  茜宇微微报以笑容,低低道:“撤藩一事,臣妾认为势在必行。”她随即坚定地望着赫臻,“臣妾晓得,皇上撤藩是在其次,首要的是为了夺去太后在后宫叱诧风云,翻云覆雨的权势。”
  赫臻惊地坐起来,眼神异样地看着茜宇。
  一丝惶恐略过心房,任何一个帝王都不愿意被人看出他的心思,曹操尚且容不下杨修,即便是赫臻也恐怕难容一个小女子揣测帝王的心思。茜宇紧张地望着他,似乎有些后悔刚才的话。
  “你知道什么?”赫臻的语气让茜宇有些害怕!
  “臣妾……”茜宇痛苦地低头看自己的肩旁,“皇上您抓疼臣妾了!”
  赫臻这才意识到自己正紧紧抓着茜宇的肩旁,于是松开手,复又躺下去,口中道:“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朕不想你知道,只是不想你难过!”
  茜宇眼眶湿润,她点了点头,道:“是!臣妾知道一些事情,就如皇上说的,臣妾曾因此而难过!”
  “所以你这么疼惜若晴?”赫臻道,“即便她还比你年长一岁。”
  茜宇点了点头,娓娓道来:“懿贵妃入冷宫那日,臣妾曾去看过她,她告诉臣妾,元皇后死于非命一说!”她抬头看赫臻,却发现他的眼神黯淡下来。
  

议政(三)
  “懿贵妃的眼线曾经偶然听到太后和皇后对话,才知道元皇后是被鼠尾草慢慢毒死的!”茜宇此言一出,已感到赫臻的身体在颤抖了。
  “天下人只知道元皇后是因病薨逝。”茜宇这般说着,却再不敢看赫臻的脸。
  “你还知道什么?”赫臻凄然地问道。
  茜宇欲言又止,她分明感到赫臻紧紧抓住了自己的手,所用之力仿佛要把骨骼捏碎了。
  “这些朕都知道……”赫臻抬眼望着茜宇,冷冷道,“只是朕一直都想不到是谁要害她。”
  茜宇的眼睛迷离了,她不确定赫臻是否真的不晓得,这一刻的他是如此的陌生。
  “她告诉你什么了?”赫臻锐利的目光似乎要穿透了茜宇。
  茜宇诺诺道:“懿贵妃曾经把太后赐的用于服药甜口的蜜饯送还过去,从此……从此便和太后结下了梁子。”
  “你是说……”赫臻脸色青紫,他迅速回忆着十五年前的一切,当时佩琴时常服用的补药全部都彻查过了,蜜饯,何尝有蜜饯?他愣愣地对茜宇道:“那一年宫中除了张佳氏三位姐妹,再没有其他宫嫔了,日日给皇后送补药的……是蓉郦!”
  “是!”茜宇哽咽道,“懿贵妃猜测元皇后就是被那些服药时用来甜口的蜜饯害死的。”
  “朕要杀了她,朕要杀了她……”赫臻激动异常,眼里似乎要喷出血来。
  “皇上!”茜宇摁着他,“您冷静一些,您要杀谁?如今懿贵妃都归了黄泉,死无对证,您拿什么来服众?”
  赫臻望着茜宇,眼神突然软弱下来,仿佛一个被欺骗的孩子,他声音哽咽,“朕那么信任她们,可是她们,可是她们竟然帮着那个老太婆害嫡亲的姐姐!你要朕怎么做?你要朕怎么做?”
  茜宇的眼眶湿润了,因为她分明地看到赫臻眼角沁出了泪水。是!谁说男儿不能有泪?是!谁说帝王就不能悲伤?茜宇用身体拥着他,用自己的一腔柔情温暖着这个孤寂无助的男人,这个自己用生命去爱的男人。
  “皇上,您不要这样!”眼泪挥洒,几乎湿了赫臻胸前的衣襟。
  慈宁宫里,太后搂若晴公主在怀里,祖孙二人这样静静地坐着已许久,内殿里安静地仿佛能听到绣针落地的声音。
  良久,太后开口道:“孩子,苦了你了!”
  若晴面无表情地靠着她,微微地摇了摇头。
  “你还年轻,将来还能再有孩子,额驸会善待你的。”
  她点了点头。
  “明日出宫后,要好好地照顾自己,把身体养好了!”
  她依旧点了点头。
  “孩子,”太后的声音哽咽了,“你恨哀家吗?”
  若晴凝望着前方,眼里却没有光芒,她并没有作出答复。
  “你不要恨哀家,将来你都会明白的,孩子……”
  若晴抬头望着她,报以凄凉的微笑,“老佛爷,晚了,您安置吧!”说着她起身离开,缓缓地向仪门走去。
  太后不舍地望着她,伸手唤道:“孩子……”随即泪如泉涌。
  嘴唇被贝齿紧紧地咬住,眼泪含在眶里,她幽幽地转过来,深深地福下身子,“若晴就此拜别,还望太后日后一切保重,万福金安。”语毕徐徐起身,缓缓消失在太后的眼前。
  “孩子……”太后声泪俱下,一无往日的威严和泰然。
   若晴公主黯然离去,慈宁宫复又宁静下来,但馨祥宫却一阵吵扰,不知所以。 
    “哐”的一声清脆,惊了等在殿外伺候的滕海和缘亦等一身冷汗,不知所措地望着内殿的仪门。
  “后宫干政!”赫臻的吼声传出来,“牝鸡司晨,你一个小小的嫔妾竟敢妄议朝政?你以为你有几颗脑袋?”
  殿内,赫臻愤怒地望着被自己一掌打倒在地的茜宇,脸颊上红肿的指印分明,嘴角沁出鲜血。她的身边俱是碎裂的瓷片,尚有碎片溅到了手臂,沁出点点的鲜红。
  茜宇绝望地望着眼前的皇帝,竟流干了泪水,脸上没有半点的血色。
  “滕海……”赫臻一声怒吼,滕海闻声近来,看到一片狼藉,不禁哑然,战战兢兢道:“皇上……有何吩咐!”
  “传旨!”赫臻血红地眼睛却没有离开茜宇,“恬嫔妄议朝政,居心叵测,失仪失德,特夺其封号”赫臻声音颤抖,一字一顿道,“降为八品充人,幽禁馨祥宫正殿,除圣旨外,不得踏出仪门半步,违者斩!”
  “皇……皇上……”滕海惊呆了,兀地跪在地上,“皇上三思!”
  赫臻一脚把他踹倒在地上,厉声骂道:“狗奴才,小心朕连你一同斩了!滚……”又回头看了一眼茜宇,方才阔步而去。
  滕海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口里忙不迭道:“娘娘,您放宽些心,奴才会劝劝皇上的!”说着匆忙跟了出去。
  殿外缘亦等早已跪了一地,待赫臻一离开馨祥宫,便冲了进来,看到主子这般狼狈地跪躺在地上,心都凉了半截。
  “主子,您起来!”缘亦过来搀扶,只是忍不住哭泣,抽噎着道,“主子,您起来……起来,您的手受伤了!”
  茜宇软软地任人摆布,眼神冰冷,只是嘴里不停地喃喃道:“他说允许我议政的……”
  “哇……”侧室里,臻昕哭地凄惨,仿佛感应到了母亲此刻的伤痛。
  “孩子!”茜宇这才从震惊和伤痛中醒过来,她望着仪门外的侧室,泪如泉涌,“我的孩子……”
  茜宇努力地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冲向仪门,她要见儿子,却忘了赫臻刚才的话,才到门口,便有几个方才跟着赫臻过来的小太监拦住,尖声道:“李充人,皇上圣旨,您不可以出仪门!”
  “李充人!李充人!”茜宇冷笑,心在滴血一个连封号都没有的充人,这就是我深爱的男人,我愿意用生命去爱的男人赐给我的回报?荒唐,太荒唐了。
  她突然来了精神,对缘亦道:“去,去看看小阿哥,看看他怎么了!”缘亦一迭声应了,但刚刚迈出脚步,便见几个老嬷嬷浩浩荡荡地走进来,直直地冲进了侧室,片刻后抱着襁褓出来,襁褓里是正哭地凄惨的臻昕。
  缘亦本能地冲上去拦道:“你们要做什么?要把小阿哥抱到哪里去?”
  “啪!”地一声,一个嬷嬷扬手把缘亦打在地上,“没眼见的东西,还以为自己是有主子撑腰的体面人!”说罢便跟那抱着孩子的嬷嬷要走。
  “你们要做什么?要把我的孩子抱到哪里去?”茜宇哭喊着几欲要冲出来,却被几个小太监死死地拉住。
  那嬷嬷冷冷地转过来,盛气凌人道:“老奴奉皇上圣旨,把小阿哥抱去坤宁宫,皇上说了,如今您一个充人身份,不配养小阿哥!”
  “把孩子放下,把孩子放下!”茜宇哭喊着,瘦弱的身躯却挣脱不开两个太监的束缚。
  小春子、凌金等冲上来要和他们拼命,两个嬷嬷却叉腰拦在了前面,一个嬷嬷一巴掌把凌金打在地上。
  “你们最好想想清楚,你们主子一旦踏出仪门,便是死罪,要死要活,你们自己看着办!”这话确实把怒气冲天的小春子等给怔了,不错,皇上刚才的那个“斩”字说得斩钉截铁,让人不得质疑。
  “我们走!”一个嬷嬷扬手到,走在了前头,那抱着臻昕的嬷嬷立马跟了上去,一行人眼看着离开了馨祥宫。
  “孩子!把孩子还给我,把孩子还给我……”茜宇扑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可是孩子的哭声渐行渐远,宫殿里只听的到茜宇伤心欲绝的啜泣。
  人世凄凉,莫过如此……
    然而馨祥宫的悲哀和泪水,却犹如惊地响雷,在这个闭塞沉闷的皇宫里炸开了锅。


香如故(一)
  谁也猜不透这貌若天仙,宠冠后宫的恬贵嫔,究竟是哪里得罪了皇帝。赫臻登基十五年来,从没有把哪个宫嫔打入过冷宫,即便是已逝的懿贵妃同李佳媛也都只是皇后下的懿旨。如今她被夺去一切封号,幽禁在寝宫,连仪门都不得迈出,甚至夺去了她抚养儿子的权利,这样的待遇,竟同那冷宫里的生活再无一二。
  猜测、嘲讽、流言如同波涛般一浪高过一浪,可是幽居在这小小宫室里的茜宇却对此一无所知,或许对她而言也是一种幸运。
  自然,她不会晓得蕰蕴与彰榕在涵心殿外跪求了赫臻两个时辰,最后被撵回了自己的殿阁;自然,她不会晓得若晴公主临行前询问父亲这是为了什么,却带着疑问怅然离开皇宫;自然,她不会晓得琦福晋着急上火病倒在了床上,但苦求傅嘉进宫面圣却只是徒劳;自然,她不会晓得殿阁里那些原本在宫内左右逢源的宫女太监,如今却处处遭人白眼受人挤兑!
  这一切她都不会晓得,她只是静静地坐在贵妃榻上,一遍又一遍的回忆着那一晚的对话,或者读书写字,在或者抱着那叠为儿子准备的启蒙书册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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