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梅应了一句便大步走了出去,玫瑰走到曾太医的身边道:“今日里劳烦太医了!”说罢,她从怀里取出一块元宝给了曾太医。
曾太医原本想要推辞,只是想到今日之事,他原本不是个太懂得变通的人,但是在宫里呆得久了,也懂得了一些人情世故,他知道今日他若是不收下玫瑰的银子,明云裳只怕是不会放心,她不会放心,婷韵交待给他的事情也就难以办得成了。
曾太医只微微一犹豫便将银子收了起来,然后又道:“世子妃好生休息,这里的药只怕不是太全,我过去看看。”
明云裳微笑道:“有劳曾太医。”
曾太医施了个礼离开后,玫瑰微皱着眉头问道:“世子妃,你与这曾太医平日里可交好?”
“他为我看过两次诊,不过那两次他都是来揭穿我的。”明云裳轻声道:“他今日里实在是有些奇怪,竟会主动帮我掩饰,这突如其来的好心,实在是让人心里有些不安。”
“世子妃疑心他别有用心?”玫瑰微愕道。
明云裳轻声道:“如今也不好说,只是有他在,皇后的那一关如今是过了,他也算是帮了不小的忙,只是他的真正目的是什么我们还不得而知,万事小心绝对没有错。”
玫瑰轻轻点了一下头道:“世子妃说的甚有道理。”
明云裳突然想起一件事,便又问道:“不知玫瑰知道容景遇今日有没有来参加今日的狩猎?”
“好像也来了。”玫瑰轻声答道:“之前我听王爷说起过,容景遇冬税征的不错,天顺帝对他甚是满意,他虽然是文臣,今日却也得到了恩诣。”
明云裳轻轻叹了一口气,今日外面发生什么事情她不得而知,只是却又让她的心里生出几分担心,但凡有容景遇在的地方绝对不会有好事,曾太医她也放心不下。
药很快就煎好了,夏荷端进来道:“世子妃,这药是我亲自煎的。我以前跟人学过一些药理,对于药方也有些了解,曾太医看的药的确都是固胎所用的方子。”
明云裳看了一眼那碗热气腾腾的药碗,闻到那股苦味微微皱起眉头。
夏荷笑道:“世子妃可是怕苦?”
“有一点。”明云裳淡淡地道:“我本没有病,这药虽然是你亲手所煎,但是还是不要喝得好,你把这碗药倒在后面的花池之中。”
夏荷应了一声,正准备前去倒药,玫瑰却道:“慢着!”
明云裳看着玫瑰道:“玫瑰可还觉得有什么不妥?”
“我说不上来。”玫瑰轻声道:“我总觉得这药好像有些不妥。”
“哪里不妥?”明云裳反问道。
玫瑰的眉头微微皱起来道:“以前我姐姐有孕之时,也曾喝过一些保胎的药,可是我闻着味道似乎和世子妃的这碗药味道不在一样。”
“安胎药的方才甚多,药材也甚多,每张方子都会因为孕妇的体质不同而有所差异,味道自也有些不同。”明云裳看着玫瑰道:“反正我是不喝这药的,倒了想来不会有事。”
玫瑰轻轻摇了摇头后道:“世子妃有所不知,我的嗅觉素来比寻常人要敏感些,一般人闻不到的味道我都能闻得出来。不管是哪一种保胎药味终归是药草,总归有一些极为草药独有的味道,可是今日这碗药里我却闻到极为特殊的香味。”
明云裳闻了闻,除了药汁的苦味之外,她再也闻不到任何其它的叶道,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正在此时,腹中的胎儿剧烈的动了一下,她顿时大吃一惊,忙将那药碗推得远了些。
玫瑰将那药碗接过来仔细的闻了一番后道:“世子妃若是信得过我,就由我来处理这碗药。”
“多谢。”明云裳穿越前也看过不少的宫斗剧,那些女子为了争宠,所用的手段当真是五花八门,什么事情都想得出来,容景遇不是寻常的人,皇后还曾恶毒的送过她那有虫卵的发簪,手段之狠是她生平仅见,这样的对手,容不得半点粗心,什么事情都得小心应对。
玫瑰闻言寻了另一个碗将那碗倒了进去,然后命秋梅将药碗送了出去,再寻了块木板将那碗盖住。
她在倒药的时候面色微微一变,却没有出声,见左右无人时将那碗药倒入了屋后的一棵树下。
她把药倒完后回来的时候道:“世子妃,我终于想起了碗药有什么地方不对了。”
“哪里不对?”明云裳有些好奇的道。
玫瑰咬着唇道:“那药里有一种极为霸道阴毒的东西,名唤易子香,那种东西虽然名唤易子香,其实本身并没有太重的味道,只有在和水溶在一起时,才会散发出淡淡地香味。”
“那易子香是什么东西?”明云裳有些好奇地道。
“那是天底下最易引起女子小产的毒药,比之麝香要厉害十倍,却又没有麝香那么浓重的味道,常会令女子在不知不觉中小产,小产完之后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玫瑰咬着牙道:“这种东西狠毒无比,通常情况下只要孕妇闻上一两日,不管胎盘如何牢固,必定会导致小产。”
明云裳闻言大惊道:“这世上竟有如此狠毒的东西?”
“这种东西最可怕的地方还止这样。”玫瑰看着明云裳道:“它除了会让女子小产之外,还会让女子在小产时大出血,很容易一并丧命,世子妃如今已有六个多月的身孕,胎儿已大,若是小产,只怕是极度危险。方才若是将那碗药倒在屋子里,那药一散发,世子妃必能闻到,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明云裳的眸子里有了浓烈的怒气,却又有些好奇地道:“玫瑰怎么会对这么狠毒的东西如此了解?”
玫瑰咬着牙道:“实不相瞒,当年我姐姐就是死在这种药下。当年因为家姐横死,所以我才会彻查那碗药的来历,最后便让我查到了。”
明云裳奇道:“北王妃不是病重去的吗?又和这种药扯上什么关系?”
玫瑰的眼睛一片通红道:“世子妃有所不知,家姐当年有孕的时候,王爷曾因为心软收养了一名女子,那女子日子一久对王爷生了爱慕之情,家姐是个心软之人,虽然知道她的心思但是并没有做过多少举动。而且家姐也一直觉得像王爷那样的人,日后必定是会纳妾的,与其日后纳个不相熟的回来,倒不如纳一个知根知底的女子,日后相处起来也没有那么难。于是便主动去请王爷将那女子纳为妾室,不想王爷面上虽然风流,却与家姐感情甚深,却不愿意纳妾。偏生王爷又是个极为温和之人,待女子更是极少声色俱厉,寻常情况下都极好相处。那女子试探了几回,王爷并不理会,那女子便以来王爷有心于她,只是碍于家姐的面子,所以便对家姐存了嫉恨之心。”
她说到这里,眸子里已有了三分怒气,明云裳轻声道:“想来那女子后来便用那恶毒的药对付你姐姐了。”
玫瑰轻轻咬着唇道:“世子妃猜对了,那女子数次勾引王爷未果,反倒被王爷斥责了一通之后,她便觉得若是家姐不除,她永远也做不了北王府的王妃。后来家姐有孕,王爷甚是开心,那女子便更加恨家姐了,她数次设计害家姐,都被家姐识破,家姐认为那女子太过狠毒要将她赶离王府,王爷却又觉得那女子太过孤苦,便只是惩戒了一番,并没有将其赶走,认为家姐的言辞太过,不过是因为女子的嫉妒之心,并未太放在心上。当时但凡家姐心狠一点,又或者王爷手段厉害一点,也断然有后面的事情发生。”
明云裳之前便瞧着玫瑰和北王之间有些古怪,如今听到玫瑰的这一番话后她终是知道这两人的中间还隔了这么一件事情。
玫瑰微微顿了顿后又道:“事发之后,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王爷连夜进宫请太医救姐姐,当时鲜血染红了整床的被褥,太医从鬼门前将姐姐的命给抢了回来。可是姐姐的身体已经大伤,又痛失腹中子,心里难过至极,一直郁郁寡欢,往后的身体变得极差,动不动就感染了风寒,没过多久就……”
她的话说到这里有些哽咽,轻轻吸了吸鼻子。
这件事情明云裳第一次听说,却也知这是北王府的秘事,她上次在妓院里见到北王时见他风流倜傥,以为他只是个风流骨,却没料到竟也是个深情的人。
她忍不住轻声问道:“王爷后来怎么处置那个女子的?”
“家姐出事时,王爷便将她给杀了。”玫瑰低低地道:“只是纵然他杀了那个女子,也换不回家姐的命,又有何用?”
明云裳的眼睛转了转后又问道:“因为这件事情,所以你就不愿意做北王妃吗?”
“我只是一个妾。”玫瑰淡淡地道:“原本就不是北王妃。我与家姐虽非同胞,但是自小感情深厚,当初家姐要嫁到北王府时,我怕姐姐吃亏,我主动要求做为陪嫁的,从未想过要做北王妃,我只要陪着家姐,让她能够幸福。所以我自进王府后,一直便在旁侍候着家姐,家姐去后,我也只是北王府里的一个丫环而已。只是我名份上终是王爷的妾室,但是从来都不是王妃。”
明云裳想到明府里那一堆斗得你死我活的姐妹,与北王妃和玫瑰比起来,实在是差太多,她轻声道:“可是王叔只有你这一个妾室,他若一直不娶,纵然你没有王妃的名份,却也是北王府实际上的女主人。”
玫瑰愣了一下后道:“世子妃想说什么?”
明云裳微浅笑道:“只是想劝劝你不要执着于你的心魔而错过了你的姻缘。”
玫瑰淡笑道:“世子妃说笑了,我的姻缘早随着姐姐的故去而长埋于地下了。我们如今还是好好想想眼前的处境,总不能一直如此被动,他们一计未成,难保不会再生一计,这里是他们的地盘,我们只有防守之力,没有攻击之力。”
明云裳的眸光幽深,也不知道郁梦离那边如何了。她伸手摸了摸小腹,心里顿时有些紧张,今日若没有玫瑰,她只怕都难以识破那恶毒的计谋。她只是闻了一下就觉得极为不舒服,若是闻得久了,还真不知道会出什么样的事情。
她轻声道:“他们用了这么狠毒的东西,我们自然也不能如此被动由得他们去欺负,只是如今我们终是处于弱势,唯今之计也只有早早离开这里。”
玫瑰轻轻点了点头,眸子里却满是担心,皇后居心不良,若是再加上容景遇的陷害,天顺帝对明云裳的别有用心,她的身份一旦被揭穿,只怕会有极大的麻烦。
此时已近午时,门外传来了烤肉的香味,更听得外面满是欢声笑语,一片详和之态。
明云裳想起之前许嫔对她的说的话,她忙将那个暖炉取了出来,那是一个套着海棠花纹的织金的炉子,看起来甚是精致,她将那套子揭开,见里面果然藏着一张纸条,她将纸条打开一看,却见上面写着一行娟秀的字迹:“皇后对你起了杀心,万事小心。”
明云裳的眸光深了些,正在此时,却听得门外又传来了喧哗声,然后便见得帘子被人打起,皇后含着笑意走了进来,明云裳起身欲行礼,却挪了半天硬是起不来,她只得道:“秋梅,快扶我起来!”
皇后见到她那副样子浅笑道:“你有孕在身,如今又动了胎气,那些礼数便免了!”
明云裳轻叹一口气道:“娘娘絮罪,我如今的这副身子骨实在是笨重得紧!”
皇后浅浅一笑后道:“世子妃是本宫唤来的,如今动了胎气,实是本宫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