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清亭冷笑,“你们以为你们是谁?知县老爷?我又是犯人么?凭什么跟你们交待?婆婆你年纪大了,有时难免糊涂,我不跟你一般见识!明珠你更是年纪小……”
她语音未落,却听方明珠忽然尖声哭叫了起来,“我不是小孩子了!你们为什么总把我当小孩子!”
章清亭一下怔怔的说不出话来,这小丫头哪来这么大脾气?
“明珠!”方德海让晏博文搀着,阴沉着老脸进来了,“快给你张姐姐道歉!有你这么不懂事的么?一大早的跑到人家家里来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别说阿礼骂你,就爷爷也骂你!你以为你跟着你张姐姐学几个字,读两本书就长大了?就有学问了?你离他们差得远呢!什么都不懂就跑出来胡闹!没的让人笑话!”
“你们……你们都怪我!我……我不跟你们说了!”方明珠哭得更加伤心,扭头从后门跑了。
章清亭一看这可不行,“阿礼你快去把她追回来!”
晏博文踌躇了一下。方德海道,“阿礼不用去!让她自个儿好好反省反省!”
章清亭另派他人,“小蝶跟去瞧瞧!把她劝回来!”
张小蝶应了,匆匆忙忙追出去了。
方德海瞟了一眼赵王氏,“赵大婶,你自己的媳妇难道你还信不过?非得往她身上泼脏水你才觉得舒坦?是不是要把这街坊邻居都惊动出来瞧你是多么威风,多么本事的训斥媳妇你才高兴?”
赵王氏给说得有些脸红,她当然知道名节的重要性,否则她也不会昨晚人多时不说,今儿一早才悄悄来章清亭房中训她了,这种事情一旦传扬开来,不管真的假的,首先丢脸的可是她自己的儿子!
方德海见她低了头,拿拐杖一指章清亭,“这丫头什么人品,我想大伙儿没有不知道的?就是阿礼,我也绝对信得过!也不说多了,他的教养可比咱们这两个老家伙绑一块儿学得还多!懂得还深!若是再有人胡说八道他俩有什么,老头子我头一个撕了他的嘴!”
章清亭心中感激,晏博文眼中却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愧色,埋下了头。
方德海左右一瞧,“行了!都赶紧吃饭吧!昨儿都开始下雨了,要是不抓紧着点,这房子可就真盖不成了,那大伙儿才要喝西北风呢!再有闲心嚼舌头根子的,全给我上工地干活去!”
这一下无人再敢言语,赵玉兰帮着张罗氏摆了饭,一家人吃了自去忙着。
现方明珠不在,章清亭再与晏博文去工地。彼此都有几分尴尬之色,反而显得越加拘谨了。
章清亭心中坦荡荡,不想这么别别扭扭的相处,本说带张金宝或是两个小dd在旁边,转念一想,若是如此,反倒显得心虚了。
这光天化日之下,难道还怕人说三道四?她想通此节,便很是落落大方的邀请,“阿礼,我们走吧!一会儿明珠回来了,让她来工地找我们!”
晏博文明白了她的意思,便也拿出该有的气度来,从容不迫的跟随上去。二人的身影,竟是说不出的和谐与般配。
赵王氏越想越觉得不放心,儿子不在家,她这个做婆婆的可得替他看好媳妇,一面在这儿帮着忙,一面抽空到工地上去瞄几眼。
章清亭自然瞧见了,也不理她,大大方方的由她瞧去!
张小蝶直追了一盏茶的工夫才追上了方明珠,小丫头仍在闹脾气,坐在河边。就是不肯回去。张小蝶只好坐下来陪她聊天,她们二人年纪相仿,说起话来也更加随意。
“明珠,你平常不这样的?干嘛今天对大姐发那么大脾气?真跟她生气啦?”
“不是!”方明珠扯了根刚刚抽了绿芽的杨枝,有一下没一下的拍打着树干,生着闷气。
张小蝶抿嘴笑了,“就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不是喜欢阿礼?”
“才不是呢!”方明珠耳根子微红,又羞又恼,不肯承认。
“脸都红了。还不承认?”张小蝶得意洋洋,“我们早就看出来了!”
“谁……谁乱说呢!”方明珠脸更红了。
“切!喜欢就喜欢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张小蝶嗤笑着,很是瞧不起她的忸怩作态,“要是我喜欢一个人,我就敢说!”
方明珠抬眼斜睨着她,眼睛里存了几分好奇,“你……你也有喜欢的人?”
张小蝶两手一摊,很是大方的承认,“现在没有!不过以后肯定会有的!”
方明珠微微一笑,“那你先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
张小蝶不加思索的道,“就我姐夫那样的!”
方明珠啐了她一口,“你也真不害臊!姐夫可是你姐的相公,你怎么能喜欢?”
张小蝶大大咧咧的道,“我又不是跟我姐争什么,只是我将来要是嫁人,就想嫁一个象我姐夫那样的人!”
“你姐夫有什么好的?”方明珠略带鄙夷,“比阿礼哥差远了!”
这话张小蝶不爱听,“我姐夫有什么不好?又识字,又懂道理,还有耐心,肯教我们念书,为人又和气,他还很聪明!”
“那也比不上阿礼哥!”方明珠很是不服气,“阿礼哥读的书更多,懂的道理更多!他还会功夫,那么粗的棍子他轻轻一折就断了,还会拿那么小的石子打鸟打兔子,一打一个准儿!可厉害呢!”
“我姐夫说,君子动口不动手!要凭计谋让敌人投降!会打架有什么用?我姐夫可是有功名的!”
“不过是个酸秀才,有什么好得意的?要是阿礼哥去考,肯定能考个状元回来!他琴棋书画就没有不会的!”
“你就吹吧!”
“我才没有吹!不信你让秀才哥来跟阿礼比试!阿礼哥肯定不会输!”
两个小丫头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情窦初开的少女就如两只小母鸡似的,斗得脸红脖子粗。
张小蝶为了取胜,不加思索的脱口而出,“阿礼还犯过事呢。可跟我姐夫没得比!”
这一句话可戳到方明珠的痛处了,当即气得满面通红,胸脯一起一伏的,“你……你们就会欺负我阿礼哥!他当年那事,肯定不是他的错!说不定……是别人陷害的!”
张小蝶毫不留情点出真相,“可他自己都承认了!难道他自己还能诬赖自己不成?”
方明珠气得无法,扭过头去,“我不跟你说了!你走!”
张小蝶反倒乐了,“咳!你说咱俩在这儿吵这么带劲干嘛?”
方明珠横了她一眼,“明明是你跟我吵的!”
张小蝶道,“我姐夫再好,你阿礼哥再妙,都不是咱们的。”
方明珠听得这话蹊跷,不由问道,“你姐夫当然是大姐,可阿礼哥又是谁的?”
张小蝶耸耸肩,“难道你没瞧出来啊?阿礼根本跟咱们不是一路人!姐夫说,他在咱们这儿,是那个啥……就是大半夜的穿得很漂亮的在外头走,没人瞧得见,那意思就是说被浪费了!”
方明珠听得心里一惊,犹自嘴硬,“可阿礼哥……他又没个亲人了,不在我们这儿,能上哪儿去?”
张小蝶一笑,“都说我不懂事,你聪明!我瞧你比我还糊涂!象你方才说的,阿礼那么有本事,干嘛非得在咱们这儿当个小伙计?你真以为这天大地大,就没有他的容身之处?那是他自己不想飞,要是哪天他想飞了,你还能拦得住他?”
这话听得方明珠脸上变了颜色,“他要往哪里飞?”
“肯定是往高处飞呗!”张小蝶指着高枝道,“那儿才是他的地方。”她又指着地上的小草,“这儿是我们的地方。你说,你能让一只能飞到天上去的鸟儿,成天在地上走么?走几步是可以的,但他迟早还是要飞走的。”
“你胡说!”方明珠的心里恐慌起来,“阿礼哥的家人都不要他了,他才不会飞的!再说,我们也不是草儿,大姐不说过么?只要自己努力,女孩子肯定也能长得跟树一样高!”
“你拉倒吧!你是阿礼什么人?他为什么要跟咱们在一起过一辈子?”张小蝶略带不屑的瞧了她一眼,“我问你,阿礼哥是会琴棋书画,你现在会了哪一样?”
“我……”方明珠想了半天,还真象爷爷说的,除了会写几个字,念了几本书,她所会的着实有限。
张小蝶问倒了她,很是得意,“要说能飞上枝头的,咱们中间,就只有我家大姐了。虽然我是没瞧见过大姐琴棋书画,但想来她应该也是会的。你看平时,就她能跟姐夫还有阿礼说到一起去。上回过年的时候,姐夫多喝了两杯,还问起大姐了,跟阿礼那回谈酒是怎么回事?那些酒都是在哪儿喝到的,非让她什么时候给他也整两杯尝尝,把我们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他们还一起喝过酒?”
“嗯,有一回,是玉兰姐要嫁人的时候,大姐不同意,跟赵大婶吵了一架,跑来铺子里喝酒,听姐夫那意思,他们俩说了好多东西,都是书上有,咱们的生活中没有的东西。他们俩倒是谈得挺投契,只是咱们全都听不懂。”
方明珠也百思不得其解,“书上有,生活中没有的?”
她忽然想起来,在拟定房子图纸时,章清亭和晏博文也有许多的共同语言,讲到那些雕梁画栋、亭台楼阁,细处的装饰风格,二人的说词都是一套一套的,自己根本就插不上嘴。这么说起来,自己是不是真的配不上阿礼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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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一五○)同心传情
(一五○)同心传情
见方明珠神色,张小蝶更加吹嘘起来。“我这个大姐,按姐夫的话说,就是那个老天给了块大饼的奇才!总之就是那个特别厉害的意思!虽然咱家也穷,没钱供她读书,可我大姐就没有不会的!以前是杀猪,你们都知道的,现在不杀猪,你看她不管是打马吊,还是做生意,再有建房子,就没有不懂不会的!你呢?你又会些什么?”
方明珠低下了头,有些自惭形秽,难道,自己真的那么差?
张小蝶好心的拍拍她的肩,“当然,这些都不是你的错!大姐说,真要学东西,那是从一出生就开始练习的,咱们从多早晚开始?能学一点是一点吧!反正学了东西都是自己的,别人抢不走了。你就是真喜欢阿礼,能天天跟他说什么呢?难道真跟他谈做菜研究配方啊?”
方明珠轻轻的摇了摇头。确实,晏博文不是该做那些的人。
“这不就结了?”张小蝶两手一拍,“玉兰姐姐嫁那姓孙的时,大姐曾经说过,这嫁人呀,要竹门对竹门,木门对木门,你差上那么一点点可以,差得太远就不行了!你瞧瞧你,小了阿礼多少岁?又比他少懂多少东西?也不是我瞧不起你,他能看上你才奇怪呢!”
方明珠听得不高兴了,嘟起了小嘴,“那你又不是他!”
张小蝶一笑,“还不承认喜欢人家?这就承认了吧!”
“承认就承认!”方明珠下巴高高仰起,“难道不行么?”
“当然不是不行!你爱喜欢谁就喜欢谁,这是你自己的事情,可你干嘛刮拉上我姐?跟她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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