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要顾着自己的喜好,更要顾着未来的生意。
贺家是扎兰堡数得着的富户,但在整个北安国比起来,那是小巫见大巫。北安国是马匹生意兴旺,但与此同时,各大马场之间的竞争也相当激烈,就算一掷千金,谁家也不会把自己最优良的**拿出来转手。贺家的马是好,但也并非无可挑剔,而要想得到别人的好马,唯一的办法,就是联姻。
贺玉堂早有打算,将来要在各大马场主中挑选一位的千金结亲。所以他一直很爱惜自己的名声,娶妻前从未想过纳妾的问题。
可凭空杀出来的张蜻蜓,这女孩的聪明和慧黠确实让他动了心。
男人嘛,总是想坐享齐人之福的,他蓦地就生出这个念头,先纳了章清亭回来协助打理生意,再娶个正妻料理家务,侍奉双亲。一内一外,这是多么完美的搭配!所以在禀明父母并得到同意之后,便兴冲冲来找章清亭宣布这一重大喜讯。
贺玉堂想得很是理所当然繁花似锦,可偏偏拂到了章大小姐的逆鳞。
我就知道!天下哪有这么幸运的好事落到我的头上?搞了半天原来是做妾!
章清亭的小脸迅速板了起来,“对不起!贺大爷,小女子虽然身份卑微,但也决不给人做小!”
她一语毕,贺玉堂还没表态,后面忽然传来轻轻一声嗤笑,有人在说风凉话。
“有人要就不错了!别这么挑三拣四的不识抬举!”
谁这么缺德,偷听人墙角?
章清亭又羞又恼的回过头来,这一瞧,顿时火冒三丈。
怎么走哪儿都能遇到这个缺德倒霉又讨厌的路人乙?简直就是阴魂不散!
方才贺玉堂想着说话方便,便将章清亭带到了二道子沟边的临河路上。路边植着一排排高大挺拔的白杨树,清幽雅静,却也容易藏匿形迹。
“别误会啊!千万别误会!”路人乙一脸幸灾乐祸的指着河里的游鱼,“我骂的是它,可不是你!”
这大白天,两人终于对上眼,能够清楚的看见彼此的容颜。
章清亭心想,怪不得此人一贯刻薄。你瞧瞧他,文弱瘦削,脸色苍白,尖嘴猴腮,肯定是把脑子都用到怎么害人上去了,一看就是福禄不长!
路人乙心中也想,看这姑娘,虽然改了装扮,仍掩不住粗枝滥造的膀阔腰圆!哼!涂脂抹粉的扮纯真可爱,活该人家只要她做妾!如此刁蛮泼辣,难当正妻之位!
反正,这二位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章清亭深吸一口气,脸上泛起了甜甜的笑意,走近了一步,“公子是知书识礼之人,怎么会干偷听人说话之事?小女子不管误会谁,也不会误会您啊?您说是不是?”
笑容再甜美,话说得再客气,也掩饰不住她眼里的腾腾杀气。
“那……当然!”路人乙被章清亭逼得连连后退,伸手在前虚挡着,“你……你别走这么近!”
贺玉堂瞧着这两人眼神之间刀来剑往,似是有什么重大过节一般,也不好出言解劝,先在旁边静观其变。
“公子您怕什么?”章大小姐脸上继续笑着,丝毫不肯放过他,“小女子不过是想上前跟您致个歉意!象我这等女子怎么能未经通传就冒昧的出现在这大街上呢?更不该出现在您眼前,最最不该就是打扰您捉鱼了!”
听着这些阳奉阴违的话,路人乙知道她没安好心,一面退却,一面犹自嘴硬,“你知道就好!那还不速速退去?”
“小女子当然要退,只不过,总得先给您赔个不是!”
“那……那倒不必了……”被逼得已经站在河堤边缘的路人乙完全不知道自己面临的危险处境。
再有一步,这讨厌的家伙就能落水了!章清亭眼含笑意,正欲再向前踏一步施礼。
“小虎哥!”后面有位姑娘忽然出现,娇滴滴的唤了一声,止住了路人乙后退的步伐。
那姑娘生得二八年纪,粉面桃腮,长着一张瓜子脸,身材纤细,穿一身银红衫子,竟有几分颇似真正的章清亭。
“小桃妹妹!”路人乙叫得亲热,眼见就要迎上前去。
章清亭怎么能放过如此机会?侧身在他面前一挡,手在袖里暗地向前一推。
这时却要感谢张蜻蜓,因她长年劳作,力气较平常女子大上许多,何况面对的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路人乙。
只见他猝不及防,往后退了半步,一脚踏空,整个身子向后倾斜,两手跟划桨似的向后快速挥舞着,“嗳—嗳—嗳嗳嗳!”
慌乱之间,竟抓住了章清亭。
“你快放手!”
他肯放手才有鬼!
他整个人已经支撑不住的重心后仰,直直往下倒去!
章清亭再有力气,也经不住一个人的体重完全拖着她,兼之河边青苔粘腻,挣扎中脚下一滑。
旁人只见“扑通!扑通!”两人双双掉进了河里!
***
推荐票啊推荐票!偶深情的呼唤着你!^o^/
第一卷 (二十八)想输不容易(青云榜加长章)
这一下,可大大出乎众人意料之外。来不及打探谁是谁非,先救人要紧!
贺玉堂三步两步抢上前去,却喜这河沿甚浅,只没到胸口,却见那两人落水之后,慌乱了一下,不用人救,都站了起来。却都弄得跟落汤鸡似的,狼狈万分。面子里子,全跌了个干干净净。
路人乙在水中站定,抹一把脸上的水,顾不得斯文有礼,破口大骂,“你到底是哪家的臭丫头,我是哪里招你惹你了?你居然下此毒手?你这是要谋害人命啊!我,我要到官府告你去!”
“你又是哪家的臭小子,自己站不稳跌进水里,还要拉我垫背,我又是哪里招惹你了?说我谋害你,你有什么值得我谋害的?明明是你谋害我!你要告我是不是?那好啊!本姑娘还就陪你走一遭!让县官来评评理!”
“你……你颠倒黑白,倒打一耙!方才明明是你推我!”
“你自己站不稳就不要诬赖人!就算是我推你又怎么了?你一个大男人被我这小女子轻轻一推就倒了,你好意思么你?”
“你……谁象你这么……这么五大三粗!一个女孩儿家一身的蛮力,你也不觉得羞耻!”
“你!你怎么不说你这瘦猴样的,你还算男人么你?”章大小姐真是气急了,在水里向前张牙舞爪的,“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你!”
“难道我还怕你不成!”
二人袖子一挽,准备展开水中大战。
贺玉堂和那位小桃姑娘甚觉丢脸,不住劝解,“行了行了!快上来吧!都把人招来了!”
两个几乎丧失理智的人终于恢复了几分清明,再一看岸上,真有那好事者瞧着他们哈哈大笑,也顾不得有仇报仇,争先恐后往岸上爬。
贺玉堂一手一个给拖了上来,“都快些回家换衣裳吧!”
还用他多说,章大小姐已经以袖掩面,夺路而逃,贺玉堂忙追了上去。
另一边,美丽的小桃姑娘亦嗔亦怨,“小虎哥!”
路人乙也只来得及说一句,“你放心,诸事有我。”便快快逃回家去。
今日真是流年不利,出门不吉!章大小姐从落娘胎到现在从未如此狼狈过,只觉这短短的一路几乎把一生的脸面都丢尽了。
幸喜,她回到客栈时,张家那六口还在酒楼大快朵颐,未曾瞧见。
贺玉堂很知趣的送她进了门,吩咐伙计送上热水,多的一字不说便告退离去。
待章清亭收拾干净,怒火在心头熊熊燃烧,把路人乙骂上了千遍万遍。
与此同时,路人乙也在家中诅咒章清亭。
也许是两人的怨念都太强烈了,总之,都是一个劲儿的打喷嚏。
张家六口吃得满嘴流油,摸着圆滚滚的肚皮回来时,就听见隔壁不停的“啊啾”声。
“闺女!你这好端端的怎么着凉了?”张发财有虚无缥缈纳闷,那贺大爷领她上哪儿了?
“少?嗦!”章清亭应得咬牙切齿,森森寒意让人不寒而栗。
张小蝶壮着胆子在门口关心了一句,“大姐,要不让伙计烧碗姜汤来吧?你这怕是要着凉。”
章清亭也觉得有些鼻塞眼涩,想着明日事情仍多,也不逞强了,“那还不快去!”
张小蝶领命去了。不一时奉上烧得滚滚的浓姜汤,还记得放了不少红糖。
章清亭一面喝一面骂,下回要她再到那个路人乙,非把他扒皮抽筋不可!贺玉堂的求婚,却给扔到了九霄云外。
今日上擂台,张家闺女的状态却有些欠佳。鼻塞眼慢,精神萎靡,分明是生病之兆,让本来已经一边倒,要买她获胜的盘口有些犹豫。
于掌柜看着有些担心,薛子安躲在帘后指点,“张姑娘这是欲擒故纵之计,若是一点悬念也无,最后突然翻盘,未免怀疑咱们从中做假。她这么一弄,最后即使输了,也是情有可原,别人也怀疑不到我们头上!”
“高!实在是高!”于掌柜恍然大悟,一挑大拇哥拍着马屁,“这张姑娘从前还真小看了她,竟有如此心机!要不是三爷您慧眼识美人,岂不平白放过这样一个人才?咱们赌坊要是有了她,那可当真是如虎添翼!”
薛子安唰的一声甩开洒金大折扇,半掩了面低声道,“我让你准备之事,可都准备妥了?”
“三爷放心!这前后左右都准备妥当了,到时任她插上翅膀也飞不出您的手掌心!”
“嗯!”薛子安满意的点了点头,“你也别大意了,让伙计们都打起精神来!传我的话,就说事成之后,爷有重赏!”
“那就先多谢三爷了!”于掌柜谄媚的一笑,“只是咱们这边好办,您家里头……可得留着神!”
“这个我却心里有数,到时过上一半半载的,生米早已煮成熟饭,不怕芷衡不依!只是这之前,可千万一点风声不能漏出去,知道么?”
“您放心,我就是没嘴的葫芦,包管半个字也不会泄露出去!”
薛子安微微一笑,再投向章清亭身上的目光时,却多了一份贪婪与奸诈。
章清亭可没他想得那么神,装病来混淆视听。
张蜻蜓留下的这副身材虽然强壮,昨日本来着了凉也算不得什么,奈何章大小姐却有一颗七窍玲珑心,生了一晚上的闷气,弄得气郁肝结,才当真显出了几分病态。
昨日那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忘了一桩原本极其重要之事,今日少不得要添点麻烦,章清亭心里恼火之极,面上偏偏还不能表现出来,心里七上八下的。这一开局,险险让人抢先胡了去,把章大小姐吓得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暂时摒弃那些杂念,全力以赴对待面前的牌局。
虽说前两日已经帮赌坊赚了不少银子,但章清亭心里很清楚,这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狼!这要是没按说好的完成这三场牌局,恐怕最后还是脱不去干系。
可是今天说来也怪,不仅贺玉堂没来,连赵王氏也不见踪影。章清亭人虽在台上,但一直有关注到下面的动静。
贺玉堂许是昨日讨个没趣,今日就不来了,但那赵王氏呢?最好有事绊着她,每回一见到她那如狼似虎的目光,都令章大小姐极其不适。
第一局异常艰难的险险获胜之后,章清亭此时七局已经累计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