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辞,告辞”
他不再多说一字,便自走了。留下晏博斋在那儿,虽然表面竭力保持平静,但心头已然掀起了惊涛骇浪
该死这家伙竟然去翻查以前的旧账了晏博斋当然知道,他在查抄当年的燕王秘密处中,鬼使神差的就截留那批御米壳和南梦膏。因为他用过,所以当然知道这东西的妙处只是他原本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根本就不会有人动心来查,可现在孟子瞻要来查了,这可怎么办?这种事情当然是可大可小的,可若是孟子瞻接着往下查下去,查出那桩事来,恐怕……
晏博斋眉毛拧得更紧,大踏步往轿中而去,吩咐左右,“回府”
再一次进了库房密室,晏博斋看着那些个打着燕王府印记的瓶瓶罐罐,咣啷一声,砸个粉碎想想又砸了几只古董瓷器,混在一堆,“邱胜,你进来收拾一下”
邱胜领命,收拾了东西出来,却没有扔,而是拿一个布袋将这些碎瓷烂瓦悄悄装了起来,交给自己的心腹,“去古玩店里寻几个能工巧匠,看能不能拼凑出来”
他费了偌大的力气,在裴静和晏怀瑾的房间里,是什么也没寻到,自然也就不会放过手上任何一个机会。
晏博斋正在心神不宁的时候,又得到一个更糟糕的消息。
负责监视晏博文的人来回禀,“瞧见一个老女尼,给他来送了些东西,后来小的跟着那女尼回去,却是到了金玉庵。小的顺便就打听了下,原来那座庵堂里,住着宁府当年的那位小姐给他送东西的,就是宁小姐的奶娘”
啪晏博斋重重的一巴掌拍在了桌上。心头窝火之极连守着孝也要跟他捣乱么?那宁府的小姐什么时候又跟他接上了头?这孤男寡女,私相授受,能干出什么好事来?这个弟弟留着,始终是个心腹大患
此时邱胜又过来回禀,“明儿奴才去跟那姓方的老头接货,老爷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晏博斋正待说“没有”,却忽地一停,生出另一个念头来。孟子瞻现在仍不死心的要追查从前的旧事,而方德海又住在乔仲达的地方,乔仲达又跟孟府的关系匪浅。万一那老头一个沉不住气说出去,或是被乔仲达发现他私自给自己提炼御米壳的事情,始终是个隐患
还有晏博文,也跟方德海、乔仲达等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当年的事情虽然沸沸扬扬,极不光彩,但现在那位宁小姐应该也年纪不小了,若是她按捺不住寂寞,跟晏博文做出什么苟且之事,那难道永昌侯府还能不认么?晏博文身后本来就站着一个裴府了,如果再站上一个永昌侯府……
晏博斋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越想越觉得讨厌他是多么辛苦才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可是晏博文呢?几乎不需要怎么努力,就有现成的这么多的东西。甚至就连做了牢,等他一出来,还是有这么多的人等在这儿帮他,这世上的事情怎么这么不公平?
晏博斋曾经动过的杀机再一次暴涌出来,而这一次,他要斩草除根
第二卷 (四一六)突然就允了
(四一六)突然就允了
晏博斋为人谨慎,方德海炼制出来的东西,当然是越少有人经手越好。这个邱胜,虽然可用,但为人心太贪,雁过都想拔毛,难保不起什么别的心思。
心念一动,很快就做出了决定,“我亲自去取货你把那些人手挑几个带上,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也该是他们出力的时候了,记得让他们做得利索点”
邱胜一愣,抬眼瞥见晏博斋眼中的杀意,激灵灵打了个冷战。眼珠一转,轻声问,“那事成之后,尸首是往哪儿处理?要不老爷您给个令牌,我让他们带出京城,埋到山里或是扔进河里?”
晏博斋不悦的皱眉低斥,“蠢材偌大个京城,出几个流民匪寇,闹点命案那岂不是再正常不过的?还拿着令牌折腾出京城之外,难道你是怕人不知道我们晏府跟此有关联吗?等我走了,你们就找个黑巷子,把那老头打上一闷棍,身上钱财收走不就完了?只记得动作要快,千万别让人发现才好,记得蒙上面,知道么?”
邱胜怕他疑心,不敢再问,只得垂首应了,心中却暗自失望,这想从晏博斋手上弄点把柄,还真是不容易
今儿初十,是约定来交货的日子,方德海早早的就收拾了调料,拿一只崭新的细白瓷瓶装了,又用布包得严严实实的,塞在怀里,掩在大棉袄下头。把全身都收拾好了,却不慌着出门。
因为今儿也是太学院里讲学的日子,赵成材一早就和杜聿寒上京城了,方德海特意错开了他们好一会儿,这才另又拿起只粗瓷青瓶,出得门来。
见了章清亭等人,笑吟吟的道,“琢磨了这些天,可算是弄些东西出来了,咱们今儿要不就拿去烤肉试试吧,应该还不错的”
“那敢情好”章清亭很是积极的就把那瓶作料给接了过来,当下就吩咐众人,“那咱们今天可得好好的乐一乐一会儿架个火炉,把那鱼肉都腌上,烫几壶好酒,把人都请来,一边烤一边吃,一边行个令说笑,一边喝着小酒,那才有意思呢老爷子,您说是不是?”
“还是你这丫头就最懂得过日子”方德海呵呵干笑着,“嗳,那你们就快准备着吧我到京城里去转转就回来”
方明珠觉得老大的古怪,“爷爷您又要上京啊?”
“是啊”方德海扯了个谎,“我突然想起我从前在这儿的几个老朋友,也不知道他们还在不在的,过去瞧瞧。瞧完了,回来再带点好酒”
“那我陪您去吧”方明珠一语刚落,却被章清亭拦了下来,“明珠你跟着去凑个什么热闹劲儿?咱们几家可都请过客了,今儿就算你们家请客了你爷爷的事情是已经做完了,接下来就该你大显身手的时候了,怎么?你还想躲懒不成?”
有她这么一插科打诨,弄得方德海想找借口都用不上了,呵呵笑道,“就是就是明珠你就在家好好露一手啊这个只是香料,那盐啊酱啊什么的还得弄弄,你也都会的,好好在家弄啊,可别丢爷爷的脸”
方明珠有些没反应过来,章清亭把她胳膊一拉,笑着把话接了过来,“明珠你就快跟我过来吧,今儿这餐饭不弄好,你是哪儿也去不成小蝶这可都有婆家了,你再不好好表现表现你的厨艺,看以后哪有好人家愿意要你?老爷子,您就放心的去吧”
“好咧”虽然觉得今天的章清亭有些过于好说话,但方德海现在是乐得赶紧去把事情办了,早点回来。
等进了厨房,眼瞧着方德海跟吉祥一块儿走了,章清亭先把那青瓷瓶打开,倒了一点问方明珠, “你瞧瞧,和从前的有甚么区别?”
虽然研成了粉末,但方明珠尽得方德海真传,拨开细细一瞧,便知端的了,“少了点辛辣的东西,多了点清润的。现在天冷,爷爷说吃太燥热不好的。”
她一时也皱起了眉,“不过真奇怪,这里头没有爷爷前儿做时的那股异香还有大姐,你今儿怎么拦着我,不让我跟着爷爷去?让金宝跟去也好啊”
章清亭也知道这老头不会害他们,问问方明珠,只是借她的鼻子来确认一下,那证明真正有“货”的东西还是在方德海自己手里。
现在没空解释了,章清亭交待了她一声,“你今儿就在家好生料理这个,哪儿也别去让玉莲给我看着喜妞,我去去就回”
“可是大姐……”你到底要上哪儿呀?方明珠还没问完,章清亭已经抬脚出了门。
她径直找到了阎家兄弟,开门见山的道,“老爷子今儿又出门了,应该是给人交货去了,我去找二爷要辆车,跟去瞧瞧你们就等着我的信儿吧”
“我们陪你去”阎家兄弟神情肃然起来,“万一那伙人有什么歹心,你一个妇道人家带着寻常家丁也太危险了有咱们在,也好有个应对不过这事得跟二爷打个招呼,让他有个准备,毕竟我们都是在他的地盘上,免得连累了他”
这话说得很是三人匆匆去跟乔仲达分说明白,乔仲达心思细密,当即意识到事态严重,他想了想道,“那张夫人你也不能就这么去,稍稍打扮一下,你跟着阎二哥先走,别让人认出来才好。我不大方便露面,便和阎大哥跟在你们后头接应,这样就更稳妥些了。”
那行当下事不宜迟,分头行动。乔仲达虽然现在没有夫人,但陈姨娘才刚回去,又是打算以后过来长居的,东西还剩下不少。章清亭就借了套她的衣裳首饰戴上,特意把脂粉涂得厚厚的,乍一看,竟与牛姨妈故意弄的那暴发户形象差不多,与平常不太象了。阎希北扮作车夫,驾着辆小车就带着她先走了。
乔仲达在京城人面太熟,若是乔装打扮给人认出来就更不好了。仍是寻常衣着,只当作是要上京城铺子里查看,也和阎希南出了门。他特意留下阎家老大,也是怕他一个按捺不住,冲动坏事,相形之下,倒是阎希北更能沉得住气。
顺着往京城的道儿走,不一时,就见到路上吉祥偷偷洒下来的小米,章清亭原本还很是自得,却未料阎希北实话实说,“这法子对于一般象你们这种没有经验的人还成,可若是有经验的,一眼就能瞧出问题。再说这小米又不比别的,现在是路上空旷,你还瞧得见,等进了京城,除非你是沿路洒,否则人一多车一多,很快就踩得连影儿都没有了”
章清亭原本还不信,可渐近京城才发现阎希北所言非虚。京城往来的人多,牲口也多,在这大冬天里,别说是一把小米,就是一棵枯草根,也得给那些路上的牲口啃去吃了。
没有了引路的小米,阎希北却一点也不慌乱,注意着车辙变化,赶着车不紧不慢走在路上,胸有成竹的东弯西绕,不一时,就到了瑞华楼附近。
“吁”阎希北突然把车停了下来,“方老爷子好象在这儿下车了”他往左右瞧瞧,尽是酒楼店铺,“这可说不好他去哪儿了。”
章清亭瞪大眼睛,“那吉祥呢?是不是给他打发走了?”
阎希北苦笑,“这老爷子心机太重,若是他换了车轿,那可就没办法再找了”
章清亭想了想却道,“应该不会老爷子腿脚不利索,换来换去的,很是麻烦。多半应该就在这附近了咱们在左右转转,瞧能不能碰碰运气。”
借鉴了上回张金宝的教训,她没有下车来瞎打听,怕惹人疑心。既然自己会盯着这里,那很有可能对方的人也会盯着这儿。慢悠悠兜了半圈,章清亭再一次看到了瑞华楼的标识,心中一动,“咱们就在这儿等着”
既然上回是在这里,这回又到这个地方来了,那十九还是在这里有时候把问题简单化,倒比复杂化来更加的合情合理。
章清亭猜得没错,此刻的方德海,就在楼上的一间雅间里会见晏博斋,就连邱胜都被赶到外面守大门。
将精心提炼的调料递上,方德海知道自己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资本,也就根本不做那个指望了。只低声下气的再次恳求,“大爷,您让我做的事情我都做了,您就把我儿子的尸骨还给我吧”
本以为晏博斋还要伺机刁难,没想到他竟然意外的好说话,指着桌上备好的笔墨,“行啊你把这调料的配方及详细制作方法写下,我自然就把你儿子的尸骨还给你。”
这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