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届会元赵成材当庭供认,他与一桩案子有牵连,不敢蒙蔽于朕,故此自请取消此次殿试资格。所以朕,允了。”
此言一出,殿下一片哗然。谁的心里都在想,难道这个赵成材傻了么?你就是要投案自首也得等到个无人的时候啊,这么大张旗鼓的来投案,还投到御前,那不是纯粹的老寿星上吊,自寻死路?
皇上看着下面众人的反应,微微一笑,“不过赵成材又说,他不是凶手,只是为人利用。此案实情如何,他求朕亲自审理。刑狱不清,则社稷不明,朕决意接他这个案子。诸卿如有与赵成材交好,或是知晓朝中一些不为人知的蛛丝马迹的,不妨密报于朕。若是能据此破案,当论功行赏”
此言一出,晏博斋更加紧张了。脑子里飞速的盘算着,赵成材到底犯了什么案?难道是他招供自己并非毒杀燕王旧党之事?
如若果真是那样的话,皇上要亲自彻查,自己该如何应对?尤其是皇上最后一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竟是要他走上前去坦白交待么?
不对皇上如此的工于心计,怎么用这样的办法?此事就算揭穿出来,自己又没有利用燕王旧党干什么谋反之事,皇上有什么理由杀了自己?
又或者赵成材并非是告这个状,而是他和皇上合伙演的一出戏?目的就是让群臣们相互猜疑,揭发出各自的隐私?就以赵成材突然中了会元来说,这也是不无可能的
那该怎么办?饶是晏博斋素来自恃足智多谋,此刻也急出满头大汗,不知何去何从。
皇上颇为玩味的一笑,“众位爱卿不必着急,大可以回去慢慢想,想清楚了可要快点来禀奏,否则等朕亲自查出来了,那可就再不留情”
他的尾音猛地拔高,然后干净利落的起身离开,只留下一个威严而凌厉的背影。惹得群臣更加的心惊肉跳,却是连议论都不敢妄置一句。
只是苦了这些新科贡士们,一个个苦着一张脸,就连中了状元的,脸上也未必敢带出三分喜气。这一届的状元,果然是不好当
群臣渐渐散去,晏博斋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回了府。他不知道,有个小太监一直悄悄注视着他的行止,等他走了,赶紧进去回禀了。
皇上在御书房里听到消息,拿着一个小小的鼻烟壶在手中把玩了许久,仿佛下定决心般自言自语句什么,却没人听得清。只是眼中眸光坚定,似已做出决断。
晏博斋神思恍惚的回了府,进门的时候还不小心被门槛绊了个趔趄,差点摔着。幸好一旁的下人扶住,可他眉头一皱,习惯性的喊道,“邱胜,明儿把这门槛锯低些”
下人莫名,从来可没听说有人拿门槛出气的,再说,邱管家都卷包袱走路了,上哪儿找人去?
晏博斋此言一出,自悔失言,颇觉有些丢脸的左右一扫,“一群没用的奴才带路,去库房”
他迫切的想要进到最里面的密室里,好好的想一想,到底该怎么办,却不料密室里早有人等着他了。
第二卷 (四七一)众叛亲离
(四七一)众叛亲离
“你怎么会在这里?”晏博斋看着绝对不应该出现在密室里的晏博文,失声惊问。
晏博文正坐在书桌前提笔写着什么,手边放着一本厚厚的手札,抬起头来看着他微微一笑,“原来你还是这个老习惯,喜欢把每天的心情写下来。小时候是写一本烧一本,现在倒是不用烧了,全存在了这里。”
晏博斋的脸色立即变了,“你到底想干什么?难道你以为你有了这份手札就能咸鱼翻身,置我于死地么?那你就太天真了”
“大哥说得很是。”晏博文也不动气,依旧笑看着他,一时写完,吹干了墨迹,展示着自己手里的书信,“你不知道吧?从小我就喜欢摹仿别人的笔迹,爹的,娘的,你的我也私下练过,后来被娘发现了,一顿好打。但所幸这些年还没有退步,你看帮你写的这份遗书还象那么回事吧?”
晏博斋脸一沉,“你这是何意?”
晏博文笑问,“难道大哥这么个聪明人竟会看不出来?”
“你可别乱来这儿毕竟是晏府,由不得你撒野”晏博斋此刻着实有些中气不足,色厉内茬了。
一边说着话,一边悄悄往门外退去。然后迅速扭头就跑他要找人来,他一定要快点找人来论起单打独斗,他是无论如何也打不赢这个弟弟的。
晏博文只是这么微笑的看着他,看着他跑到下一道门前,看着他惊恐的发现怎么也推不开那道门了。
“开门快开门”晏博斋心头的阴影如滴在清水中的一团墨汁,迅速的扩张开来。外头明明留了人的,怎么会没人给他开门?
“别叫了,外面是不会给你开门的。你用钱买来的忠心,自然也能用更多的钱出卖。”晏博文唇边笑意愈浓,但那笑意里却隐含着浓重的辛辣与嘲讽。
用镇纸压住写好的信,他站起身来,优雅从容却如危险的猎豹般一步步逼近了晏博斋,“我若不是亲眼看完了这些,还真的不敢相信,你居然是这么恶毒的恨着我和爹娘,乃至整个晏府的一切。不过,你既然如此憎恨我们,为什么不干脆离开我们,去寻找你自己的海阔天空呢?”
“既然是晏府欠我的,我拿走这一切,又有什么不对?”危险渐渐浮上心头,快要氢人的整颗心所吞噬。晏博斋可悲的发现自己永远都在畏惧这个弟弟,这么近的盯着他的眼睛,那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心更跳得如擂鼓一般,只是强硬的支配着双脚不肯退缩,“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晏博文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丢出一串钥匙,“这是你的妻子给我的。至于这间密室的钥匙嘛,我记得娘那儿还有一把,她总喜欢藏在梳妆台的菱花镜下。幸好,你不知道。”
晏博斋的目光灼灼的盯着那串钥匙,面露狰狞,“那个贱人居然敢背着我玩花样,我杀了她”
“你恐怕没有这个机会了,不过你们夫妻在这一点上倒是有志同心。”晏博文冷冷的看着他,“能把那样一个大家闺秀逼得想要亲手结果自己夫君的性命,大哥,你真的是个人才”
什么?晏博斋的面孔都扭曲起来,那女人竟然想杀了自己?
晏博文讥诮的一笑,不再多提。只告诉他,“大嫂已经带着孩子去请外祖家的人了,应该今夜就会赶到。”
外祖?晏博斋愣了,朱氏家族可不在京城,她上哪儿请人去?离京师最近,称得上外祖家的只有裴氏的一支。他的心蓦地往黑洞里沉去,“你们……”
联手了?
晏博文微微颔首,证实了他的猜想,“朱家是小宝的外祖家,但裴氏,只要我在,也永远是晏家的亲戚”
晏博斋强自镇定,但身体却止不住的开始微微发抖,“你们休想你以为单凭你们二人就可以成事么?别忘了,皇上可是更加信任我的”
“你怎么到了今时今日还如此糊涂?皇上,根本就不是任何人可以永远依靠的皇上哪怕你曾经救过他的性命,也永远不要指望哪天在你犯错的时候他会饶过你” 晏博文轻声嗤笑,“也对,毕竟你也没有好好聆听父亲教过的侍君之道。”
晏博斋顿时不服输的叫嚣起来,“你就是知道又有什么用?不一样被我整成了杀人犯?”
晏博文深深看了他一眼,神色渐渐严酷起来,“我承认,从前的我确实是忽视了你,以至于让你有机可趁,谋夺了原本属于我的一切。而后,更是万万没有想到,你居然丧心病狂到连亲生父亲也不放过,让他染上了烟瘾,不得不听命于你。可是,你若是以为我当真拿你毫无办法,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晏博斋瞧着他严肃的样子,越发的心惊,声线开始不稳了,“你……你就算是杀了我又怎样?你怎么跟外面的人交待?难道,你要跟别人说,你这个杀人犯连自己的亲生大哥也不放过么?你既然口口声声提到父亲,那你作为晏家的子孙,却是手足相残,那你又怎么有脸去跪拜晏家的祖先?”
“说得好”晏博文放声大笑,笑声中却充满了无限的悲凉,“我就是因为太在乎晏府的名声,太在乎九泉之下的爹娘,所以才对你一忍再忍可是现在,我不需要再忍了因为你,真正做出了令晏家蒙羞,死有余辜之事”
晏博斋心下愈见慌张,声音更显凌厉,“你胡说什么?”
晏博文一字一句的道,“春梅有了身孕,时间正是爹娘刚刚下葬前后。她是死了,可她的尸首还在,一验即知。而现在,她的尸首应该已经被赵大哥交给皇上了。而我这儿还有一份大嫂的亲笔证词,能证明是你担心丑事外泄,杀她灭口的。”
晏博斋的脸唰地一下就白了,不可置信的喃喃,“怎么会?怎么会”
晏博文仰天叹息,“天网恢恢,百密一疏。大哥,你不仅做出此等有辱家风之事,还残杀了自己的亲生骨肉,因此而引咎自裁也很是理所当然的,对吧?”
晏博斋真的有些怕了,“我……我不死你凭什么要我死?就算是我做出这样的事情又怎地?最多不过被罢黜降职而已,再过些年,等事情淡了,所有的东西还是会回来的”
晏博文看着他摇了摇头“当年我被你下药,错手杀了子眭,爹都把我赶出家门。你以为就凭你的这些行径,晏府能容得下你?”
“可我现在就是晏府的老爷没有人可以管我,没有人”
“你错了只要你顶着晏字的姓,只要你还在晏府的生活,晏府就可以管着你。”晏博文从怀里取出几块黑色的药膏,“这,是我刚刚从柜子里找到的,最后的几块了,很珍贵吧?你就用这种东西害死了子眭,害死了爹,现在,用它来了结你自己的生命也算是报应了”
“你做梦”晏博斋忽地从靴筒里抽出防身的匕首,对着晏博文就刺去。
只可惜,只一招,匕首就咣啷一声落了地。
晏博文一脸怜悯的看着他,“大哥,都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如此的不长进?”
晏博斋怒吼一声,血红了双眼又去掐他的脖子,再一招,就被晏博文一记手刀劈中了后颈,痛得他眼前一黑,暂时失去了反抗能力,却又不至于晕厥过去。
晏博文拿出一瓶**,放在他的鼻端。晏博斋闻到那股异香的时候,就心知不好。奈何仍是吸了几口进去,挣扎了几下,全身的筋骨就如同被抽掉似的,瘫软在地。
晏博文一把将烂泥似的他拉起,安放到椅上,“这些,全是你的东西。如今用在你的身上,也算是你自作自受了。”
晏博斋不肯死心,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你真的要杀我?你就不怕报应?”
晏博文捡起他的匕首,将那南梦膏一块块的切割成适合吞咽的大小,淡淡的回道,“我杀了子眭,虽然是你的罪孽,但我已经得到了我的报应。至于杀你,这是替晏家清理门户,晏家的列祖列宗知道了,只会觉得庆幸。如果满天神佛有觉得我做得不对的,尽可以降个雷下来劈死我,我无怨无悔。”
“要不,要不这样?你放了我,我迎你进府,保举你重新获得爵位荣耀”
“你以为我会信么?”晏博文有些好笑的反问,“换作是你,在我们兄弟之间经历过这些,你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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