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叫我,我也没你这样没有廉耻的侄媳妇”牛姨娘冷冷的指着前头,压低了声音,“说,那是谁家要不要我自个儿去敲门问问?”
柳芳吓得面如土色,扑通跪下了,“姨妈,我真的没干什么不过是……不过是一个旧相识,才在街上遇到,说了几句话来着”
牛姨妈冷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查不到了么?”她也没打算在大街上就问这些事情,只冲旁边的保柱吉祥一使眼色。
二人立即上前动手,堵上柳芳的嘴,把她直接绑了就塞进带来麻布袋里,再拿扁担一挑,神鬼不知的又送回了赵家。
柳芳简直连肠子都悔青了今儿之事,肯定是杨小桃陷害的,可是自己身上还带着东西,等会儿若是被人搜出来,那可如何解释?
杨小桃在家也是坐卧不安,等了许久,却见牛姨妈忽地带人抬了个麻布袋回来,她心中也是一紧,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牛姨妈让人把麻布袋扔进堂屋里,黑着脸吩咐,“小桃,你带着孩子们到你屋里去坐着,把门关上,没叫时谁都不许出来”
杨小桃哪敢不听?老老实实低着头抱一个,牵一个的走了。
牛姨妈也不解开柳芳,亲自带着保柱和吉祥进了柳芳的房间进行搜检,可彻底翻了个底朝天,也未见任何异常。她想了想,又去了芽儿的小房,终于,在芽儿的旧衣裳里发现了玄机。
当柳芳终于从麻布袋里被放出来的时候,日头不知何时已经偏西了。
她被困了半天,都不用怎么刑罚,光是又憋又闷的已经是耗尽了所有的体力。大口呼吸了好一阵子,这才看清楚,赵王氏正铁青着脸站在她的面前,而一旁,赵老实赵成材,章清亭还有牛姨妈都是面沉似水,不发一言。
柳芳心知不好,赶紧强忍着喉咙的干涩,说着编好的词,“婆婆,你们可不要被杨小桃那个贱人给骗了我真的什么也没干呀”
“你还敢说”赵王氏上前就是重重的一个耳光打上去,那眼神恨不得能撕了她的肉,喝了她的血
“大姐,你先别发火,把事情问清楚了,要杀要剐再随你的便”牛姨妈劝了一句,转头又道,“成材媳妇,你是当家的,你来问她”
章清亭也不兜圈子了,将芽儿的一件旧棉衣丢到她的面前,“说你这是想干什么?”
柳芳一见到这件再熟悉不过的衣裳,顿时连嘴唇都白了,却还强自辩解,“我……我没干什么呀?”
章清亭嗤笑,“若我猜得不错,你身上应该还带着这种东西吧?要不要我来搜一搜?”
“没有”还不等她动手,柳芳就失声尖叫起来。
可惜她被绑得太结实,两手怎么也挣脱不开做些小动作。但那过于明显的心虚之意,让早就想冲上去揍人的赵王氏更加的怒不可遏。
都不用章清亭动手,自己上前三两下便从柳芳的袖子里搜出一个药包,打开一瞧,正是与芽儿衣裳里所藏的几包东西一模一样。
全都是——砒霜
赵王氏恨得牙都痒痒,拿着那毒药就往柳芳的嘴巴里倒,“你喜欢这个是不是?那就全都给你吃下去”
柳芳可真的快吓死了,紧咬着牙关,死抿着嘴唇,拼命左右摆着头,鼻涕眼泪大把的往下掉。
赵成材适时出言,“娘,您这是干什么?若是就这么弄死了她,您倒反要赔上不是。不值得”
赵老实去把老伴拉了回来,赵王氏到底是不甘心的将那包砒霜尽数砸在柳芳的脸上,又忿忿的对她踹了一脚,“贼胆包天的贱妇,咱们这就将她交到公堂上让她和那奸夫浸猪笼去”
“婆婆”章清亭不轻不重的叫了一声,“把她交出去,让全扎兰堡的乡亲们看咱家的笑话儿么?”
“就是”赵老实也劝着老伴,“你就让媳妇发落就好了,快收收你那火爆性子吧”
赵王氏强按着怒气重又坐下,章清亭端起手边一杯温热的茶水,冲柳芳的脸上泼去,算了替她洗了把脸,“现在,你且说说,你干嘛要弄这么多砒霜回来?是想毒死谁?”
柳芳听得浑身一哆嗦,说出一个自己都无法信服的理由,“我……我是想药老鼠”
章清亭冷笑,“你要药老鼠?可以呀那为什么不正大光明跟婆婆说,让她去买?反而要偷偷摸摸找那个姓范的?”
柳芳心中一紧,难道他们这么快就对上口供了?
章清亭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轻轻掸了掸衣襟,慢条斯理的告诉她,“范老板是靠贩马为生的,在这扎兰堡也算不得什么大商户。若是贺家和我想联手绝了他的这条财路,也不是很难的一件事情。你知道,当我把这番话告诉他时,他跟我说什么了吗?”
柳芳迅速不打自招了,拼命辩白,“我真的没有和他做过苟且之事,只是买了些砒霜而已”
章清亭轻蔑的一笑,“这可是你自己招认的。”
柳芳一哽,“你……你在套我的话?”
章清亭懒得回答这么低能的问题,连上个公堂她都顾忌着自家的名声,怎么可能无聊到去跟范老板对质?只是要逼出柳芳的实话而已。听说她还没来得及真的做下什么丑事,全家人都松了一口气。
章清亭不用盘问柳芳,便可以分析出她的心思,“你弄这些砒霜无非是想毒害某些人而已,照这份量,把咱们全家都药死也是够的。我若猜得不错,你大概是想寻个机会,把我、成材、喜妞和公公婆婆一起毒死,这样咱们整个家的家产就全都得落到南瓜的身上,而你身为他的亲娘,自然是最大的受益者。可是也不是?”
“不是这样的”柳芳拼命摇头,抵死不认。她抓住一条,“我就算是买了这东西有错,可也没有害过谁呀?你们不能就这么治我的罪”
是么?章清亭嗤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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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五○三)幸福点滴
(五○三)幸福点滴
章清亭继续审问,“你买了这么多的砒霜没有害过旁人,难不成是想留着害自己?”
柳芳觉得这是个好借口啊,傻乎乎掉进章清亭的陷阱了,“我……我不过是觉得成栋老不回来,活着没意思,所以是想留着……留着给我自己寻死用的”
“放屁”赵王氏到底按捺不住,又跳起来骂,“你要是真想死,上哪儿抹个脖子吊根绳子不行么?非得偷偷摸摸弄这么多砒霜回来的?分明就是想害人”
“不”章清亭突然站出来,对赵王氏挑眉一笑,“婆婆,她说的是真的。她是真的要诚心守节,所以才想着寻死。还特意买了这么多砒霜,都是为了寻死。”
“对”牛姨妈听出门道来了,望着柳芳冷笑连连,“你既有这个心,咱们就替你全了这个志”
柳芳一下回过神来,惊恐的两眼睁得大大的,“不我不想死我还有孩子,我不能死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以后改,我以后一定改”
赵王氏撸胳膊挽袖子就要上前了,“你想改,咱们还不稀罕了你既要死,那就去死吧”
“等等”赵成材到底不忍,“她既是还未铸成大错,姑且放她一条生路吧,就把她赶出家门,也就是了。”
章清亭无奈的暗自摇头,相公到底还是太心善了。这样的女人,就象是毒蛇,你纵是赶出家门,只要她心里存着恶念,备不住什么时候就会反咬一口,对自家的人不利。
“成材,不能放过她”赵王氏这回跟章清亭想到一块儿去了,“若是把她放了,回头她再出来做恶怎么办?纵是伤不到咱们,伤到孩子们怎么办?”
这……赵成材确实也有些担心。象喜妞就不用说了,就是南瓜,毕竟是柳芳的亲生儿子,若是她对这孩子下毒手,或是哪天以他来要胁他们,那可就不好办了。
章清亭想了想,出了个主意,“放是坚决不能放的,从今儿起,就把她锁在家里,一步也不许放她离开。成栋一日不回来,就罚她替成栋守一日成栋若是回来了,想怎么处理她,就等他来发落至于南瓜,他现在还小,放在家里太不安全了,我就把他带回去,让我娘跟喜妞一起照看着。只是芽儿……”
这个小丫头已经开始记事了,肯定知道要亲娘,可若是把她跟柳芳关一起,就太不人道了。若是把她隔开,那得送到哪里去才能放心呢?说起来,这孩子也真是怪可怜的。
牛姨妈帮她解了这个围,“把芽儿放我那里吧,她都这么大了,也不是太难带。咱们就说这个贱人得了重病,不能见人,哄哄她就完了。”
很好,大家一致通过了。
只有柳芳一脸惊恐的直摇头,“你们不能这么对我不能”
可惜,这已经不是她能决定了。
当晚,赵王氏火速把家里储菜的地窖收拾了一下,隔了一间小房出来,仅放一张窄窄的木板床,就把柳芳给关了进去。任她嚎破了嗓子,也无人听见。每日只供两顿饭,全是青菜萝卜,没有一点荤腥。
等数日之后,柳芳渐渐老实下来了,若是赵王氏在家,也会放她出来帮着家里干些劈柴之类的粗活,她要是老实做事,就在饭里加几块鱼肉,她若是还想闹腾,想逃跑或是呼救什么的,那就对不起了,一口菜都再不给她
至于对外,就说柳芳得了癞头疮,羞于见人。邻居们就算是听说了,也不方便前来探视。这种病世人都嫌腌臜,而且极易反复, 就算是十年八年治不好,也没人会起疑心。
摆平了她,章清亭又作了一个决定。
由赵王氏老两口亲自出面,送杨小桃回了一次家。跟杨秀才和杨刘氏把话说得明白,以明年端午为期,成栋还找不回来,就由他们父母作主,将小桃送还回来。赵家送一份嫁妆,让杨小桃另择婚配。
杨秀才原本坚决不肯,誓要女儿守一辈子。可赵王氏却道,“我们都是做父母的,虽说让小桃这么做了,我们家也是很高兴,却生生的坑苦了孩子一辈子。她又没个一儿半女的,哪有个出头的指望呢?”
杨刘氏听得是感动不已,都是做女人的,做母亲的人当然更能理解赵家这番作为的善意。
她哭着跪下,求杨秀才不要再坚持了,“正象亲家所说,若是小桃有孩子,我也让她守。可小桃连个女儿都没有,等她老了,别人都儿女绕膝,她却孤苦伶仃,虽是有亲家照顾着,那也确实是太凄凉了”
杨秀才听得这才作罢,却也异常执着的定下一条,“那就等她守满三年,三年之后成栋再不回来,我们就上门来接人”
赵成栋离家已经都快一年了,算算三年的光阴也只余两年而已,杨小桃自己也愿意守一回。
总是再嫁的妇人了,多这些时也无所谓了。再说了,杨小桃确实也有些舍不得放弃赵家的荣华富贵,若是能守到赵成栋回来当然更好。就算守不到,说不定因为自己肯守这三年,日后博个好名声,还能找个好归宿呢,所以她算是安安心心的在赵家守节。
此事办妥之后,连赵王氏也禁不住有些佩服章清亭想得周全。
若是象从前那样不清不楚的浑着,时候一长,难保杨小桃心中不生出怨恨来。就算是杨秀才不说话,但为人父母,将心比心,肯定也是伤感和难过的。
现在明明白白把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