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笑，“善，你是心疼她了么？”
善善忙着辩解，“不是，姒充仪为人平时就很刁尖刻薄，已经有很多人对她不满了…只是…”善善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我不明白姒充仪只是说了小小姐几句坏话，值得小小姐为了她这样大动干戈吗？”
我久久没有回话，良久才低声的说：“她不只是说了我的坏话呀…她还出手羞辱过我…”
善善脱口而出：“她不是打在…”
“是。”我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她是打在了你的脸上。可是，若不是你挡住了她，那一巴掌就是冲我去的！这样的人…不能原谅！”
善善听了我的话，浑身止不住地颤抖了一下。
我的语气软了下来，就像小时候一样趴到善善的怀里，寻求一丝慰藉，“可是，善善，无论怎样，我不会这样对你啊。即使有一天你背叛了我，我也不会…”
善善落下泪来，忙着擦干。
“善善不会，无论怎样，善善永远都会站在小小姐这边。”
***
我有时在想，是不是真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我的病已经大好了，可是那天我醒来时，发现四周黑茫茫的一片。
天还尚黑么？我叫善善。
我听见有人的脚步声来到我的床前，“小小姐，有什么事？”
“为什么这么黑？把烛火点上吧。”
善善沉默，却有婷仪在一旁惊呼：“小姐，现在是白天！”
***
刚刚归复平静的太医院又陷入一片混乱。
我的突然失明让太医们措手不及。
因为我既无外伤，又无家族先例病症，所以一切都来的那么匪夷所思。
太医们无症可寻，也就无法对症下药了，最后在皇上的压迫下只得开了些寻常的补眼药方。
我的小雅斋又变得熙熙攘攘，来看病的人很多，只是不知道有几个是真心的。
直到晚上皇上离去了，众人也簇拥着离开。
我趁空叫婷仪请药婆婆来，也许现在只有她才能救我了。
可能我失明的事早已传得沸沸扬扬，药婆婆似乎早就知道了一切，她带上了一切可能用到的器具。
她花了好长时间给我做了仔细的检查，号脉象、观脸色、察眼底、询饮食…
良久，她终于在我的期待中开了口。
我虽看不见她的表情，可是却能听出她语气中的沉重，“小姐这病实在蹊跷…看起来似乎并无什么病症…”
我失望极了。的5d
药婆婆却又接着说：“小姐别灰心。老奴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我略有些生气，“药婆婆有什么话还用忌讳我吗？而且我现在已经这样子了，还能计较什么呢…”
“小姐…你的眼睛…本就异于常人…也许早就潜伏着这样的危险的，而且小姐前些日子生了大病，想必是将病患牵引出来，才导致…”
在场的人一听药婆婆的话，都有些恍然，我也觉得有几分道理。
“那该怎么办呢？”善善急切的问。
药婆婆沉吟一下，“只得先开些清火明目的方子，试试看了。”
***
一个星期后，吃了药婆婆的药也没有好转的迹象。皇上看起来最失着急，一天中总要抽空来几次，然而每次得到的总是同样令人失望的答复。
出乎我的意料，也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我并没有哭哭啼啼，也没有肆意发脾气摔东西，我只是每天睁着空洞的眼睛，看着四茫茫的一片，凉意渐渐的泛上心头，沉重的挥之不去。
我不知道，为什么上天最后给我安排的竟是这样的结局…如果早知道是这样，那么我之前那样的绞尽脑汁、机关算尽又有什么意义…
这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吗？可是如果指的是姒充仪的事，那我不后悔…在这场你死我亡的战斗中只是我更幸运的获得了胜利，难道这也有错…
那么是为什么？为什么这样的噩运要降临在我的身上，我还这样的年轻…
小雅斋变得越来越沉重压抑，善善他们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的，总是避讳说“看见”什么的词语，生怕触伤我的心。的48
现在能做的只是每天呆呆的靠在床榻上，支起耳朵听外面小鸟欢快的叫声，听花开的声音…
十二皇子闲时总会过来陪我说话，他每天总是一遍一遍对我说奴兮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总是把我的冰凉的小手攥得紧紧的，我这时才发现十二皇子的手似乎比小时候长大了许多，硬硬的骨骼有时候会把我的手硌得生疼，可是我却不愿放开这最后的慰藉。
昨日下起了连绵小雨，今日早上才得以稍稍停歇。
十二皇子过来极力劝说我到外面走走，毕竟我已经呆在屋里一个多星期没有出去了。
他说：“雨后的空气十分的好，沁人心脾，总会让人心情变得好起来。”
善善他们也在旁边帮腔，劝我出去走走散散心。
我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十二皇子见我拒绝，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外面还有漂亮的彩虹，若是不去看太可惜了…”
十二皇子的话还没说完，便截然停止，他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他慌忙着解释，“不，我是说…”
我见他窘迫的样子，反而不好拒绝他的美意了，这才答应下来。
十二皇子拉着我的手引着我走在前面，我亦步亦趋的跟着他。
外面的空气果然好得像十二皇子所说，我情不自禁的深深吸了一口气，那一股新鲜的空气进入我的身体，一瞬间驱散了我长时间压抑在心底的绝望。但那股绝望却又马上卷土重来，再次沉沉的积淀在我内心深处。
一阵凉风吹过，夹杂着若隐若现的清香扑鼻。
“十二皇子，你换了薰香么？很好闻的味道啊。”
十二皇子答道：“没有啊。啊，原来是百合花开了！我记得昨日还不曾开花的。奴兮，说不定它们是知道你会来才开得如此漂亮呐！”
我知道这无非是十二皇子故意逗我开心所说的话，但还是对他淡淡的微笑。
然后我想到了不如摘些新鲜的百合回去。这几日善善她们许是快要压抑的喘不过气来了吧，我知道自己给她们添了不少的麻烦，可是我不会说谢谢，这也许是我最好的表达方式了。
十二皇子听了我的要求，答应下来，可是临走时不放心我，想把我先送到亭子去歇一歇。
然而我却不想让他把我当成个病人那么保护着，再说，百合花离这也不是很远，于是便决定在这等上一等。
十二皇子执拗不过我，说了句“我会快去快回”便去帮我摘花了。
我站在原地，疲倦的闭上了眼睛。
本来以前尚存有一丝康复的希望，现在看来是不是要考虑一下失明后的事了。
如果以后真的什么都看不见了，是不是应该剪断乌丝，粗衣淡饭，常伴青灯，祈求佛祖的原谅么？
不，我不会那么做，因为那并不是我的性格。
那么我该做些什么呢…
我正想到这里，突然后背被人狠狠的推了一把，我毫无防范，一下子扑倒在地上。
刚下过雨的地面湿漉漉的，还有积水，随着我倒在地上，泥水也扑了我满脸，前襟也沾湿一片。
我本能喝道：“是谁？！”
来人却不回答，却听见那人轻蔑冷冷的一哼。
我挣扎着起身，可是这才想起我现在已经是什么也看不到了。
“你到底是谁？”我无助的再次问到。
幸好此时十二皇子回来了，他扶起我，向那人质问道：“昭娇帝姬，你干什么？！”
只听见昭娇帝姬恶狠狠的说：“报应！这是你的报应！你害了我母妃，上天就要惩罚你！”
昭娇帝姬，又是昭娇帝姬，好不懂事的女儿，若当初不是你，你的母亲又何苦现在落得这样的下场…
十二皇子冲昭娇帝姬吼道：“昭娇，你怎么这样说话？！快向奴兮道歉！”
昭娇帝姬冷笑，“凭什么？她现在手无缚鸡之力，能把我怎么样？”
“昭娇帝姬，你会后悔的。”我一字一顿的说。
她讥笑着说：“一个瞎子还这样嚣张，真真好笑。”
瞎子，这个敏感的词语让我不寒而栗。原来这许多天逃避的害怕的恐慌的竟是这两个字。
昭娇帝姬却不再理我，径直的走了，只是她那得意的笑声在我耳畔回荡了许久许久…
也许她说得不错，那不过是惹人嘲笑的一句空话，现在的我就连被人欺负也没有还击的机会。
瞎子，呵呵，不错，我现在就是一个瞎子。
可是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两个字从我口中说出来竟是这样的艰难…啊，好痛苦…
我能感觉脏黑的泥水湿辘辘的从我的发尖流过脸颊，再滑进衣襟里，何其的落拓狼狈。
娘亲，你在天之灵，看到你的女儿在承受着怎样的苦难吗，请保佑奴兮…
大宫（三部曲） 雏菊曲 第一卷 回眸一笑百媚生 第22章 巫蛊（3）
章节字数：3385 更新时间：07…09…09 16：24
巫蛊（3）
病急乱投医，皇上不得不找来了巫师为我诊病。
那巫师煞有介事的摇着铃铛在我的小雅斋四处走动，口中还碎碎的念着什么，甚是聒噪。
我虽然对巫师不屑一顾，但是内心深处竟然是对他抱有一丝希望的，希望他能查出什么，治好我的病。这也便是人的矛盾之处吧。
那巫师检查完毕，故作高深的吟了一声。
皇上问：“如何？”
“这间房子的怨气甚重，妖气入体，这才伤了小姐的千金玉体。”巫师像模像样的分析到。
因为前些日子发生了姒充依巫蛊事件，大家对巫师这一番话都有些相信了。况且总算是有个原因，总比太医们支支吾吾的推拖之词要好上许多。
“那如何才能治好这巫病？”
“小臣刚才检测了一番，发现怨气来自北方，现在最好的办法便是小姐移居南方向，远离晦气。”
皇上略略思考，“那就把最南的青衿阁腾出来吧。”
巫师阻止，“怨气太重且顽固不化，小臣恐怕整个宫中皆不是小姐好的容身之所。最好还是暂时迁居宫外，次乃上上之策。”
“宫外南方…”皇上搜索着附近可有合适的居所。
皇后先想起来了，“四皇子的权禹王府不是恰巧位于宫南吗？”
皇上了然，“这么说，只有他的府第最为合适。”
“权禹王妃素来以持家有方闻名，想必能好好照顾奴兮。”皇后看皇上还略有不放心，提醒到。
“嗯，权禹王妃倒是能信得过的。那么就这样定了。如果奴兮真的见好，朕一定重重赏你。”皇上对巫师许诺。
巫师连谢天恩。
***
隔天我简单收拾收拾日常用到的衣物便上路了。
其实心底深处一直在意着姒充仪的事，竟在那一段时间内生出逃离这里的渴望。只想远离这伤心之地，无论哪里，即使是最讨厌的权禹王的府第我也会毫不犹豫。
因为那巫师说宫中之人都不可避免或多或少的沾染上了晦气，善善他们不能随我一起出宫。服侍我的宫人们依依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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