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广兰侯所言,根本是出言辱及商允。宋隐气急,看向商允时,见他面色阴沉却不着一语。
华帝轻声一笑,大有息事宁人意味。“汝阳侯世子与永宁侯果然兄弟情深,只是永宁侯自己都不甚在意,何需他人介怀?”
商允也笑,既是笑谈,又何必当真?宋隐兄,我敬你。
华帝眼中一滞,饮酒不语。
先前起哄之人顺势开口,“永宁侯所言极是,这些坊间传闻向来没有由来。彼时永宁侯与平远侯无冤无仇,晋州远非今日繁华,哪里会去招惹平远侯,躲都还躲不起,岂会让侍妾去刺杀引诱平远侯?想来,便是平远侯自己都是不信的。”
卓文笑而不答,方才还是刺杀,此刻便是引诱。
心思狠毒。
有人接口,“我想起来了,永宁侯的侍妾,当日鲁二公子邀约的时候众人在杏云楼便见过。还醋意大发替永宁侯挡了一杯酒,当时赵成兄还说惊艳得很,要向永宁侯讨来做姬妾,怕永宁侯不肯。”
是了是了,聊到兴致处,不少人想起此事,纷纷应声。
却突然又有人道起,“那不是永宁侯夫人吗?永宁侯成亲之时,我们都去过,那日在杏云楼的正是永宁侯夫人啊。”
商允一丝冷笑,怕是自己也被请入局了。
“这世上空穴来风的事多了,既是永宁侯夫人,哪里会有如此香艳的传闻!”话锋一转,突然涉及到永宁侯夫人本人,大多数人都选择缄口不言。
谁不知晓,永宁侯对夫人宠爱维护有佳?
不惜拿平西侯一事杀鸡儆猴,后再无人敢提晋州娶亲之事。如此公然诋毁他夫人,常人是不会去做的。一众目光偷偷望向殿中,殿上悠闲饮酒,心下明了,今日这出戏怕是殿上授意的。
宋隐有些揪心望向商允,正欲起身,陆锦然扯住他。
宋隐才耐了几分性子,没有冲动。
陆锦然心中也是忐忑,别人不知,但卓文和语青的关系,她一眼认出平远侯时就已知晓。语青刺杀卓文定是为了四海阁的变故,而卓文对语青的情意也一定不会杀她。卓文几次三番会对语青做何,她都相信。
思绪之时,又有人继续开口,“我还记得,当日和永宁侯交好的顺昌侯世子谋逆,被诛杀,永宁侯亦受牵连。后来还是平远侯出来作保,才不了了之,出宫之后永宁侯便在平远侯住下。”
宋隐和陆锦然脸色都不好看。
华帝闻言开口,“似是有此事。”
“后来呢?”仍有人追问,余下众人便是面面相觑,是旧事重提还是别有意图根本昭然若揭。
广兰侯竟然拱手鞠躬,“再后来的诸位听听便是,切勿当真,真怕会伤了永宁侯与平远侯二人的何其。”
这一出双簧唱得,谁人心中不知晓。
“原来永宁侯的侍妾是为了私事寻仇,本与永宁侯无关。可平远侯风流至斯,就以永宁侯性命相要挟,逼得那女子日日欢好。同住一府之内,每日先后侍奉两人,岂不是香艳?”
商允捏紧手中酒杯,额间青筋突起。
“你他妈给我住口!”宋隐怒不可谒,起身便骂。
卓文凤眸一敛,冷笑道,“汝阳侯世子不知,这京中水土向来与燕州不同。狗向来喂得好,狗仗人势,又爱叫唤咬人。你若当真了,便是与狗计较,同狗置气,你气了,狗却高兴得很。”
商允也笑,“卓文兄所言极是,这等禽兽不如的事,平远侯如何会做?”
针锋相对之意已有。
华帝哈哈大笑,“永宁侯言之有理,广兰侯,你这张嘴委实不讨喜,本殿听了都甚是不悦。何敢当着外宾的面,提及这些无稽之谈,给本殿滚出去!”
广兰侯吓得连滚带爬。
“本殿今日所幸澄清,当日本殿亦有听闻此种风言风语。平远侯素来是本殿的的左膀右臂,本殿早已下旨将永宁侯的婢女赐给平远侯做侍妾。若是平远侯果真对永宁侯的婢女起了心思,又何必忤逆本殿的旨意?”
殿中寂静,连呼吸声都能听见。
“今日既知永宁侯夫人是平远侯的世侄女,既是侄女,又岂会有深仇大恨,平远侯又如何会做出此等乱伦之事?都是无稽之谈,传本殿口谕,日后再敢有乱议此事者,论罪当斩。”
好似给足了二人面子,实则欲盖弥彰,恶毒之极。
万籁俱静,商允和卓文两人更是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华帝兴致正高,挥手唤了声,“歌舞!”方才还死寂般的主殿,瞬时化作鼓瑟吹笙的乐海。
商允藏在袖中的双手才缓缓舒开,一旁之人声音虽小,却一字不漏传入耳中。“看来这西秦国中也不缺疯狗,可是我时运不济,走到何处都有疯狗随行?”
十七八岁模样,绿鬓红颜,南顺昭远侯。
邵文槿脸色骤然拉低,与他随行的分明只有他一人!
商允未再多放心思,恍然想起葡萄离殿已有一段时间还未回来,继而起身去寻。恰逢此时,卓文也起身,两人眼中都是一滞。
华帝掩袖冷笑,目光瞥过一旁的内侍官,内侍官便悄然退出。
作者有话要说: 晚了些,抱歉~
☆、第七十三章 入局
第七十三章入局
卓文脸色明显难看,守在门口的内侍官吓得低头,“侯爷……”
“夫人呢?”卓文语气虽轻隐隐怒意里头,内侍官也似不敢怠慢,声音有些发抖,“夫人带了世子去御花园,中途遇上云贵人,云贵人说有南边新进贡的花种子,邀夫人去朝云殿赏花。”
卓文眼中一滞,脸色铁青往朝云殿而去。
内侍官才舒了口气,看上商允则要和颜悦色得多,“侯爷,小世子在御花园。”
“他向来调皮爱闯祸,辛苦你们了。”商允嘴角微挑,眼中掠过一丝狠意。内侍官讪讪笑道,“侯爷哪里的话,小世子有礼着呢。”
“有劳了。”商允拂袖而去,脸上缓缓敛了笑意。
葡萄虽然调皮,但原则性的话是一定听的。他让葡萄跟着平远侯夫人,就葡萄一定会乖乖跟着平远侯夫人,葡萄也怕他来寻的时候出纰漏。
他与葡萄从前便说好。
而依先前的内侍官所言,平远侯夫人去了朝云殿,葡萄还在御花园。要不就是内侍官在说谎,要不就是有人设法将葡萄与平远侯夫人分开。
葡萄的闯祸程度,商允心知肚明。以方才内侍官的平和,该是没有见过葡萄蛮横的样子。若真置气闹起来脾气来,比起卿予差不了多少,加上年纪又小无所顾忌,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内侍官撒谎的可能性大得多!
有意引卓文去朝云殿的用意?
商允眉头微拢,想起今日在大殿的一幕,眸色倏然黯淡了几分。
卓文心中愤然,闻得身后有脚步声跟来,赫然驻足,转身却见是商允。“夫人不在朝云殿。”语气很淡,不容置喙。
卓文微怔,几分信又几分不信,若是去晚了又怕出事。
“随我来。”商允直接扯了他衣袖改道而行,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再多说话,气氛略有尴尬,不多时便到了御花园。
八月盛夏,御花园中草木茂盛。本就广阔,树荫成片遮挡视线更不易寻人。商允从袖袋中掏出一只蟾蜍,卓文意外,“入水苏家的金蟾蜍?”
“你认得?”商允也诧异,继而想起他从前和卿予认识,便也该是认识苏复的,那认得入水苏家的金蟾蜍并不稀奇。
金蟾蜍放到地上,顿了顿就循着一个方向而去,两人紧跟其上。约是一盏茶的时间,才寻到御花园西边深处。临水的石坊花厅,乍一看根本不起眼,近看才知往下走别有洞天。
收了蟾蜍,快步下了石阶。
石阶下的画廊中段果然见到冯珊珊,东西顾目该是心急如焚。身旁守着十余个带刀侍卫,念念跟在冯珊珊身边,脸上有怒意。一旁的葡萄和小丫头却看得欢欢喜喜,全然不知如何。
“姗姗!”
“侯爷!”冯珊珊见到他也才放下心来。
周围的大内侍卫都是一愣,平远侯和永宁侯如何来了?面面相觑,只得静观其变。
“爹爹!”葡萄见了商允,也拎着小伞跑了过来。商允俯身抱起,葡萄便上去啃他的脸,“爹爹,爹爹,他们变的戏法可好看了!”
“是吗?回头爹爹让人来府中演给你和娘亲好不好?”商允不动声色望向卓文。
变戏法?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便同时看向周围的一群人。
卓文冷声开口,“戏都演完了,还留在这里做什么?滚!”
十余人心中一惊,不敢再做耽误。待得人走开,冯珊珊面色才舒缓了几分,“你没事吧?”两人异口同声问起,先前心中只怕都有不好预感。
念念已然九岁,明显比葡萄和复儿懂事许多,“娘亲一早想走,他们不让走,非留我们在这里,说爹爹稍后会来寻。”卓文抚过念念头顶,算是宽慰,“没事了。”心中怒意盛极,便钻进双拳。
“怎么寻到这里的?”冯珊珊问起。
卓文看向商允,商允还未开口,怀中的葡萄就已吧嗒吧嗒,“娘亲怕葡萄闯祸走丢,出门前就带了香粉粉,金蟾蜍放爹爹那里就会找到葡萄的。嘻嘻,爹爹找到葡萄了,回去之后告诉娘亲,让娘亲奖励爹爹。”
“今日的事,我们拉钩不告诉娘亲可好?”
葡萄便搂着商允脖子,满眼不解,“爹爹不是最喜欢找娘亲要奖励吗?”
商量轻咳两声,有些尴尬,“告诉娘亲说你走丢了,你娘亲肯定要担心,之前谁说的和爹爹一起照顾娘亲的?”
葡萄也似懂非懂,却在他脸颊亲了下,乖巧道,“知晓了爹爹,葡萄不说就是了。”
父子二人本就长得像,一言一语中特有的默契,融洽至此。冯珊珊望向卓文时隐隐担忧,卓文敛了眼中刺痛,“今日之事多谢。”后半句隐在喉间,两人心知肚明。
冯珊珊不在朝云殿,他独自到了云贵人处,云贵人长得与冯珊珊几分相似,他有口说不清。加上今日殿上有意纵容他人折辱,旁人只会以为他记恨华帝。而他有此行迹,就等于坐实了之前与永宁侯夫人的事,日后与商允也会水火不容。
尚有外宾在宫中,华帝重治他罪理所应当。
果真是一石二鸟的好计,有人只怕是真容不下他了,卓文心底澄澈。若不是方才殿中乱了心智,他也不至于不思虑后果,险些入局。
商允笑得极淡,“平远侯无需谢我,我做这些,从来不是为了你。”
卓文微怔,继而嗤笑,他昔日所言有人原话奉还。
葡萄已有些无聊,“爹爹,宫中无趣得很,我们去京中逛逛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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