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太过紧张也会令人丧失食欲,稍早她一直惶惶不安,为自己的逞强感到一丝懊恼,竟为了别人的一句「嫁不出去」而把自己嫁了。
不过后来想想这个丈夫虽然不尽如她意,不过也没啥好挑了,至少是见过面的,知道他虽然自大,又有纨绔子弟习性,可其实人还不坏。
不唤俾女伺候,柳依依自个儿卸下沉重的凤冠霞辙,只着单衣站在床边,她神色微赧,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想了半天,她才决定跨过睡在床沿、一脚落地快掉下床的男人,选择睡在里侧,想必醉死的他一时半刻也醒不过来,她可以安心的睡大觉。
可是她脱下鞋袜的雪足才刚碰到床,满身酒气的龙问云突然翻个身,神情痛苦地发出呻吟声。
「水……水……给我倒杯水我口渴……水……」
柳依依一僵,靠近他想听清楚他在低喃什么,可当他浓厚的男子气息喷在脸上时,她又没用的脸红了。
「谁教你要喝这么多酒,活该。」她嘴上念着,仍下床为他倒来一杯清水,动作轻柔地扶起他重得要命的身躯,一手撑住他的脑袋小心喂水,避免他呛到。
然而喝醉酒的人总是很会折腾人,一下子动来动去吐了一身,要让人清理,一下子又说着醉言醉语,像个孩子缠着要人抱。
前两样,柳依依从容应付,但对他粘着她不放的举动却很难适应。
「嗯……好香好软,我的枕头……不要跑,给我乖一点……抱……好舒服……」他在「枕头」上蹭了蹭,十分满意的找着了舒适的位置。
舒服个头啦!躺在我的……呃!胸部上是什么意思,这家伙到底是真醉还是假醉,连在这时候也要占人便宜。
柳依依羞得脸蔽红又拿他没辙,将他推开,他又马上缠上来,而且一次比一次缠得紧。
如此反反复覆她也累了,皓臂沉得推不动身边甜睡的男人。
模模糊糊之间,她眼皮渐渐往下掉,重得再也掀不开,沉沉地进入黑甜乡。
星落月沉,东方透出淡淡曦光,龙问云缓缓睁开眼睛,赫然见到一张芙蓉娇颜,他先是一怔才想起自己已成亲,昨夜喝过水后的事他有些印象,她照料他的记忆隐约回笼,想到她又好气又无奈地由着他抱了一夜,他忽然露出一抹笑意。
她是喜欢我的吧,他心想。
望着睡在怀里的妻子,他表情转为复杂,却也有丝说不上的情绪,左胸隐隐雀跃着,好似期待着发生什么。
其实,这个泼辣的女人睡着时模样也挺可人,柳眉杏目,嫣红小嘴,皮肤光滑得仿佛隐隐发出珍珠般光泽。
突然间,一股莫名的冲动驱使他在妻子唇上偷香,接着拉起滑下的锦被轻轻盖上她仅着单衣的纤细娇躯。
嗯!酒真不是好东西,以后要少喝点,明明昨晚秀色可餐的娇妻就在眼前,他却什么都没做,真是太遗憾。
龙问云暗骂自己是猪头。
「什么,爹又要出门?」
新婚的第二日,照例要向长辈上茶,拜见族亲和替祖先上香,宣告新妇入门,柳依依已成为龙府长媳。
谁知龙老爷冷不防地丢出教人措手不及的消息,言明媳妇娶进门,他便可放心出外经商,且即日出发。
不只他不在家,连龙老夫人也决定远行,在龙老爷的安排下,她将去迎接佛牙,十年一度的盛会,错过可惜。
其实龙老爷会如此安排的用意是要让小俩口独处,少了长辈在就不用晨昏定省,两人相处的时间就会变多,有利培养感情。
大人不在家,小辈当家,龙老爷跟龙老夫人出发之前还不忘对龙问云点明他们的期盼。
「早生贵子?连根手指都没碰到,生得出来才有鬼。」瞧了瞧身旁的女子,龙问云不以为然的咕咙。
家有悍妻,一室不平,这是他的亲身体会。
哪有人成亲第二天一大清早还没清醒就被娘子踹下床,那一脚踹得又重又快,简直像在报仇,让他连人带被滚下床,额头还撞出小包。
结果爹和奶奶瞧了他的伤居然不心疼,一个轻咳,一个掩唇,看他的眼神还十分诡异,只叮嘱他别太急迫,慢慢来,有些事急不得。
他想了半天才明白意思,原来他们以为他房事不知节制,太过激烈才撞到头。
「你在喃咕什么,从昨天上了花轿到这会儿,我滴水未进,快饿死了,你家的厨房在哪里,我要吃饭。」再不吃她会饿得走不动。
「吃饭吩咐下人一声就好了,上什么厨房,再说什么你家我家的,你嫁过来,龙府就是『我们家』,当新任少夫人的滋味怎么样,是不是爽翻天了……噢!妳捏我。」好大的胆子,嫁进门的第二天就虐夫!
「你这大少爷没读过书呀!孔孟夫子教的全丢掉了,一嘴粗鄙的话上哪学的,你最好给我规矩点,再让我听见那些不入流的话,我搞得你满手瘀青。」什么爽不爽,这是大户人家的少爷能说的话吗?太没分寸了。
龙问云揉着手臂,满心不高兴。「你有没有搞错,一入门就管东管西,连我说什么也要管,你看清楚点,你站在我龙府的地盘,我是龙府的主子,你哪来的胆子对我不敬?」
这女人下手真狠,疼死了。
一根葱白纤指在他鼻前晃了晃,柳依依笑咪咪的摇头。「你说错了,是我们龙府,我是你的妻子,你是我的丈夫,我们是平起平坐的主子。」
啧,她的脑子转得真快,竟以他说过的话将他一军。
他鼻子一抹,有些气虚的转移话题。「不是饿了?先去喂饱你这头母老虎吧,省得你饿昏了,虎口一张把我吞了。」
于是新婚夫妻共同生活的第一天,第一件事竟然是跑去参观厨房,掌厨的汪大婶一瞧见少爷、少夫人联袂到来,眼珠子瞪得快突出来,吓得差点掉了汤勺。
什么时候主子也会到这种脏污的地方,昨夜来不及清洗的碗盘都还堆着、杂乱排放的蔬菜和干果……要命。
厨房里的下人个个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以为他们不晓得做错了什么,竟让主子们不嫌脏地前来责间。
「唔!这里有味,不好闻……」咦!他踩到什么?
龙问云低头一看,当场脸黑了一半,一挖黑糊糊的不知名东西粘在鞋底。
「别摆什么少爷的架子,民以食为天,你的吃食全仰赖他们呢。」先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富人穷人都一样。
「我本来就是大少爷,吩咐一声就该有人备齐美食佳馆,银子一砸,连宫里的御厨都请得动……」他闷哼一声,十分不满地瞪人。「你再拍我就别怪我翻脸,你知不知道妳拍人的力道有多重。」存心疼死他不成。
柳依依当然知道,她练了好久才出师,不过这点不用告诉他,他有的是机会亲身一试。「你晓得天下第一茶庄是我家的吧?」
「那又怎样?」不就卖茶的,一年营收还不够他买座庄院呢。
「你一定没吃过以茶叶入菜的菜肴,我弄两道来让你尝尝鲜如何?」夫妻是长长久久的,一直凶他,只会让他跑远,适时表现温柔是应该的,而要捉住他的心,得先驯服他的胃,这便是她今儿个要求来厨房的目的。
柳依依悍虽悍,却也知晓夫妻相处之道。她晓得婚姻这个坑一跳下去就爬不上来了,不论良人好坏,她这辈子也只能跟他过了。
至于是貌合神离,相看两相厌,或是从此和睦快活的过日子,这就要看她如何出招将百炼钢化为绕指柔,调教出令人满意的丈夫。
「茶馆?」好像很有趣。
看他两眼一亮,柳依依笑着吩咐一旁随侍的陪嫁丫头取来家里产的茶叶。
「刚好这里有条活缮,先来一道『铁观音缮片』。」
只见她手法俐落的刀起刀落,将活膳剖腹取出杂秽,去鱼头后洗净,斜切成薄片,加盐、酒和粉上浆,再将一小撮铁观音茶叶矿细成末备用。
接着取一小碗放入蒜泥、酒、盐、酱油、糖等调料调和成酱汁,待油锅一热,便将缮鱼片倒入锅里翻炒至熟,然后捞出。
最后倒入酱汁,膳鱼片再加入翻炒,洒上茶叶末,一道铁观音膳片即成。
「闻起来真香,没想到泼辣的你也有一手好厨艺。」光看那色泽和鲜嫩鱼片,不用尝也知道肯定好吃。
「什么泼辣,你会不会说话,我只是不想太软弱。」她没好气地一瞪,纤手拍开他欲偷吃的手。
「是,贤淑的娘子,你不会只煮这一道敷衍我吧!为夫可是空着肚子等你大展身手。」他故意俯下身,状似说着悄悄话,却以唇拂过她又白又细的颈项。
感到他的贴近,柳依依脸一红,全身发颤。
「去去去,去坐好,等着吃。」
「听起来像喂猪。」他偷偷地又啄了她粉颊一下,才得意的退开,脸上挂着偷袭得逞的贼笑。
错过了洞房花烛夜,总要在别处讨点便宜,她是他的妻子,他偷点香是增进夫妻情谊。
「就喂你这头猪怎样,把你养得肥肥壮壮的,日后缺钱好宰来秤斤论两的卖。」柳依依挥着菜刀,娇嗔威胁。
他夫笑,笑声宏亮。
「就看你本事,我还怕你养猪不成,我反倒瘦成猴。」
「好,我跟你杠上了,不让你吃到走不动我就跟你姓。」她赌了,绝对要他收回那句话。
你本来就跟我姓,龙柳依依。龙问云在心里笑着,她已嫁作,人妇,早就冠了夫姓。
不过他不想在这事情纠结,只是一边想办法偷吃,一边偷睨着她熟练的刀法,瞧她一刀划开鸭胸骨,取出两大片生鸭肉,再将碧螺春茶叶以温水冲泡,鸭肉切成大块薄片,用调料拌句,鸭肉片放上纱布摊平,中间加上沥去水的茶叶,卷成鸭卷包,以稻草系紧蒸个一刻钟,再放入冰水里冷却,等谅透了再解开草绳,切片盛盘,「白色猴鸭卷」完成。
在等待鸭卷包蒸熟的同时,柳依依又打了几颗蛋,以酒、盐调味,锅里放油倒入鸡蛋搅拌成块,加入茶叶,直到酒香入味……「碧螺跑蛋」也上桌。
若非时间准备不及,一些较费工的茶馆没法即刻烹调,不然她还想多弄几道,现下只能做这些了,她又做了牡丹喂蚀鸭,最后要做雀舌豆腐。
柳依依专心地切着豆腐,等等搭配咸蛋黄和茶叶做成雀舌豆腐,浑然不知龙问云原本看,向她熟练刀工的视线慢慢往上移,落在持刀的手。
嫩如春葱的纤指柔润酱白,竟比那豆腐还白嫩,想起昨晚她便是用那双柔荑为他更衣,他竟登时口干舌燥,喉头发紧,下腹隐隐升起一股暗火,比起豆腐,他更想吃她葱白玉指。
一幅旖旎画面浮现脑海,他甩头想止住自己越来越下流的想法,但视线不由自主顺着她的雪白臂膀看向纤细眉头时,又发现她粉嫩的脖子十分诱人……
不自觉地,额头冒出薄汗,他呼吸变得有点急促,嘴巴也更干了。
嗯……她长得不但不丑,还挺美的,皮肤白里透红,吹弹可破,殷红的小嘴儿衬出她明亮的大眼,一眨一眨地好不灵动。
「吃吧!猪少爷,最好吃得脑满肠肥,肥肉油滋滋,热锅一炸还省了买油的银两,一举数得。」柳依依将最后一盘端菜上桌,洁白的下颉高高一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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