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角果然名不虚传,可惜今日天一角的英明要毁在我俩手里了。”白小蛇负手而立,手中玉蛇扇在手,一袭青衫随意地套在身上,桃花眼懒洋洋的,懒散而魅惑。
黑衣人冷言:“凭你们也想从我们手中逃脱?”
“不是‘我们’,是她。”白小蛇修长的手指指着月笙,学着月笙刚才说乎的调子。
“哈哈哈……”为首的黑衣人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个瞎眼的女人……哈哈哈……”
'22. 一朝戏(七)'
“白小蛇,你真是‘好人’。”见白小蛇把皮球踢给自己,月笙真心地“夸”他。
白小蛇恬不知耻地回以慵懒一笑:“姑娘过奖。”
“可我也没有办法,怎么办?”
“你没有办法?”白小蛇的脸顿时黑了下来,“那你刚才坐那儿,一点都不紧张,那么悠闲的喝酒而不逃命?”
月笙心情好地笑了一笑:“因为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啊,所以你会保护我一介弱质女流,对吧?”
白小蛇发现自己被这个女人的话给套进去了,玉蛇扇一展:“既然姑娘如此信任在下,那在下也不能辜负姑娘。”
说着,身法极快地和黑衣人打斗了起来。
黑衣人个个是打斗的好手,配合默契,招式毒辣。
白小蛇收敛吊儿郎当的玩世不恭,神色凝重,真气一道劈出一道。
月笙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指尖孕育力气,缓缓提着灵气,一道薄薄的光晕笼罩着她。众人打得难分难解,此刻无人注意到月笙这边的情况。
“生印魂出,现!”
口诀念出,她双臂开展,一团光雾从她的胸口喷薄而出,渐渐幻化成为一支凤凰的样子,接着吸以天地之气,这团灵气恢复实体,一支美丽炫目的七彩凤凰凭空而现。
众人看得痴了,忘记了厮杀。
月笙利落地翻上凤凰的背上,对着白小蛇大喊:“白小蛇,快上来!”
白小蛇闻言赶紧施展轻功飞过冲冲黑衣人,月笙伸出手去接应他,白小蛇顺势握住她的手跳到凤凰的背上。
“般若,快走!”
凤凰得到主人的命令,扑闪扑闪翅膀腾空飞起。
黑衣人这才回过神来,赶紧施展轻功追上。
奈何两条腿追不过翅膀,何况般若是赫连国的神物,速度无人可比。黑衣人懊恼地看着远去的背影,只有捶胸顿足的份儿,天一角的英名果然毁在了这对男女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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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你早有这一手干嘛不早点叫这只鸟儿出来?”
“我只是想知道昼神武功到底有多好,才让你和那帮杀手过招的,怎么,打的过瘾么?”月笙嘴角隐着偷乐的笑。
白小蛇再次气结。
“对了,解药。”月笙伸出手。
白小蛇狡黠地笑道:“在下并没有解药。”
“你骗我?”
“我只说服了穿肠药会肠穿肚烂而死,并没有说过我有解药啊。”
月笙一张秀脸怒气腾现。
白小蛇看着她愤怒地模样,终是扳回了一局,不然让这个女人连着戏耍,他还要不要在江湖上混了?
“不过姑娘也不用担心,在下有位好友乃唐门中人,想必他应该可以解你的毒。”
“那他现在在何处?”
“不知道。”
“你——”月笙本想发作,转念一想,回想前尘种种,觉得死也不过是种解脱,便不再说话,只静静地坐着,双眸染上一层雾气。
她只有两个时辰的寿命了,临终前竟然想的还是他。
是从何时开始,他在心中已经如此重要了呢?
是他把温软地唤她“夫人”的时候?是他与自己同生共死结同心结的时候?是他把蝴蝶玉坠交到自己手里的时候?
延陵暮歌,这个名字,她怕是要带进棺材里了。
他们结下同心结,她死了,延陵暮歌亦独活不了。
想到这里,她竟然笑起来。
不能同生,但能同死,真好。她又笑了。
'23. 一朝戏(八)'
一层雾气在月笙眼中腾起,却久久不落。
她的眼睛仍是毫无生气,嘴角却有淡淡的笑容。
白小蛇向来怜香惜玉,见她冷眸中水气氤氲,逗趣到:“对了,还不知姑娘芳名。姑娘这般美貌,可是姓美名人?”
“不,我姓倾世,名美人。”
“哈哈哈,果然是个倾世美人。”
白小蛇想着正事,故意卖个关子:“不知姑娘可知‘皓月坊’?”
“那是个什么地方?”月笙此刻毫无兴趣,只是淡淡地一问。
“‘皓月坊’是一个酒坊,里面的酒百金一坛。”
“真黑心的老板。”月笙抱臂冷冷附和着白小蛇,不知道他究竟想说些什么。
“这‘皓月坊’啊,有一种酒,叫做“醉生梦死”,醇香甘甜,却又有淡淡的苦涩,喝下后百味杂陈,凡尘种种皆在醉时忘却,让人如临仙境,十年而酿,酒香可飘百里。”
“哦?”月笙是个酒罐子,此刻真想尝一尝那样的好酒,“世上果真有此好酒?”
“那是自然。不过老板脾气甚怪,此酒不卖,只请朋友。”
月笙忽然发怒:“白小蛇你同我说这些做什么,我只有两个时辰可活了,饶是那酒再香我也无福消受。”
白小蛇神秘一笑:“我那位朋友和姑娘一样,喜好喝酒,还有三日便是‘皓月坊’的‘醉生梦死’酿好之日,我那位朋友自然现在已经到了‘皓月坊’等候。”
“你不早说?”她纤纤玉指指着白小蛇,看来气得不轻。
“你能召唤这只鸟儿不也没早说?”
月笙理亏,平复好心情又问:“皓月坊在何处?”
白小蛇故作认真地思索:“应该是在杭州……不不不,是在长安……哦,不对,应该是在京城……嗯,可能在苏州……”
如是,白小蛇报了十几个地名,却没有一个地名是肯定的。
月笙真想一把掐死白小蛇。
月笙冷冷地盯着他:“你若再想不出来,我便把你从高空上推下去。”
“美人儿此刻不过是个盲人,想对付我似乎不是件容易的事啊。”白小蛇“好心”地提醒。
“大不了让般若在空中旋转,把我们俩都抖落下去,然后般若再飞过去接住我。然后我坐在般若上看着你从高空上掉落下去。”
“都说蛇蝎美人,看来倾世美人应该比蛇蝎毒千百倍那。”见月笙一副不是开玩笑的表情,连忙缴械投降,“好吧我说,‘皓月坊’在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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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皓月坊。
皓月坊外表看似金雕玉切,奢华至极,可走进去才发现里面简朴优雅,竹楼木屋,大片地青绿翠竹互相遮掩,青石板石阶长路。
外面冬风严寒,里面却温暖似春,翠竹也未凋零,而是大片大片的青绿着。
白小蛇对着边上的掌柜挥了挥手,掌柜的便毕恭毕敬地来招呼,白小蛇是这里的常客,又是江湖上一呼百应的名人,掌柜的对他十分熟悉。
“白公子第一次带姑娘来皓月坊,是想收收心娶妻了吗?”这年头,连掌柜的都八卦。
月笙冷冷回答:“不是。”
白小蛇没有多说,只是邪气地笑了笑,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掌柜的倒也识趣不瞎问了,问正事:“不知白公子这次要买什么酒?”
白小蛇客气地从怀中掏出一锭金子给掌柜:“白某这次不买酒,想找个人。”
掌柜的把金子揣入怀中,讨好笑着:“不知白公子想找何人?”
“一位坐轮椅的公子。”
“前几日的确来了一位坐着轮椅的公子,现在住在招待房的天字号,我这就带您去。”
'24. 一曲歌罢见清崖(一)'
清幽的竹屋雅致简朴,外面楼台水榭,阁楼翠竹。
一位身着玄色的男子坐在桌旁独自下棋,玄色外衣质地良好做工精细,慵懒的套在身上,露出性感而邪魅的锁骨,满头耀眼的银发嚣张而美丽,尖尖下颌,眉目淡雅,就像一幅疏离高贵的画,他修长骨感的手指捏着棋子,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窗外竹叶纷飞,簌簌而落,屋内一片寂静。
“白公子,到了。”掌柜的识趣地退下。
白小蛇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哎呀,歌清崖,我是真不想看到你,每次见着你,都会令我帅气的外貌在你面前失色啊。”
歌清崖,好秀气的名字,真不敢相信是一名男子的姓名。月笙虽看不见那位男子,却可以感觉到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气息。
屋内的男子并未抬头,仍手执棋子思索。
“白小蛇,你又有何事求我?”男子淡淡地开口,精致的眉眼带着三分阴柔七分疏离。
“歌兄,这次我不求你,你也会答应我。”
“哦?”歌清崖落下一子,看着棋盘,音调平稳看得出并不想知道问题的答案。
白小蛇展开玉蛇扇俊朗翩翩地扇着:“我有位朋友中了穿肠药,麻烦你帮忙治疗一下。”话落别有深意地添了一句:“这可是位绝世美人。”
“你白小蛇身边的哪一个女人不美?”歌清崖不以为意。
见歌清崖并不感兴趣,白小蛇仍是笑得别有深意:“歌兄,这次这位美人不同。你还是见一见吧,或许你会怜香惜玉救人。”
“有何不同?”
“名字不同。她姓倾世,名美人。”
“……”
白小蛇笑意款款:“到底救不救?”
“不救。”平静的两个字带着疏离与冷漠。
“真不救?”白小蛇的声调忽然有些阴阳怪气。
“不救。”
“不救?”
“不救。”
“不救?”
“……”歌清崖懒得搭理白小蛇了。
月笙见那位平静冷漠的歌清崖仍在思索棋局,毫无救她之意,对着白小蛇淡淡地说:“白小蛇,你那位朋友已经说过不会救我了,你就不必再多言了,我命该如此。不管怎样,白小蛇,还是谢谢你。”
歌清崖在听到月笙的声音时,忽然呆愣,本来平静的面容忽然染上一抹诧异与惊喜。
这声音……
这分明是妆的声音……
“美人儿,竟然还会谢谢我,真让我受宠若惊啊。”白小蛇玩世不恭地笑着。
白小蛇风流含笑时,歌清崖飞奔出屋外,速度极快,不过转瞬间,已经来到了他们面前。
伴随着歌清崖的到来,几片竹叶飞落下来,落在他的肩头,满头银发飘扬,衣袂翩飘,长身玉立恍若谪仙。他目光中盛满了深情,看着月笙,恍隔千年,手指不自觉触碰她的脸颊,喃喃唤道:“妆……”
他凉凉的指尖停留在月笙的脸颊上,触感冰凉。
月笙不自觉倒退几步,神色冷淡客气:“歌公子认错人了,我不是公子口中的‘妆’,我叫月笙。”
“月笙。”白小蛇念着,想了想,还是觉得倾世美人比较好听。
白小蛇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不可置信地看着歌清崖健康修长的双腿:“歌兄,你的腿……”
歌清崖却置若罔闻,脑海中只回荡着月笙那句“认错人了”、“认错人了”……
歌清崖瞳孔收缩,目光骤然冰冷:“你当真不认识我?”
'25. 一曲歌罢见清崖(二)'
“不记得我……”歌清崖淡漠的俊容染上一抹笑意,笑容冰冷,寒意湛湛,“很好……”
月笙只觉得奇怪,脸上仍是平静。
只下一瞬,歌清崖不知何时出手,骨感分明的五指已经掐住了月笙的脖子,手法之快,月笙还未听清怎样出的招就已经被牵制,力道狠绝,似要掐断她的脖子,她疼痛得难以呼吸。
歌清崖表情阴鹫:“说,记不记得我?”
月笙纤细的脖子似要被折断,紫色的掐痕在她脖子上立现,她艰难开口:“我没有听过你的声音。我从未见过你,更别提记得……”
“不记得?”歌清崖冷笑,随即薄薄的唇片贴近。
月笙拼命挣扎,脖子却被越掐越紧,疼痛得麻木。
歌清崖松开她的脖子,却变幻招式箍紧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