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虞?”她眼尖,叫道:“你们已经杀了周戊了?!”
“没……”我还没答完话,马就冲过了他们:“你们小心后头有乾字营的人追过来!”
我分明能感觉到我的话被风带走了。但所幸慕容他们应该听清楚了我的言语——当我努力回头看他们的情况时,为首的那个男人已经摘了长枪策马迎上去了。
惨叫声从我背后传来,我勒不住已经发疯的马,也不敢总是转过头去。可就刚才那一眼看到的、为首军爷万夫不当的气势来看,惨叫的大概是乾字营的士兵们吧……
大概又过了一盏茶时分,我才灰不溜秋地骑着差点跑死了的马转回来。其他两位军士已经走了,只有慕容握着长枪还在那里等着我,她的马蹄下是一片狼藉的尸体。
“……多谢救命了。”我觉得我的脸色一定够苍白的。
“你们怎么惊动乾字营的人了?”慕容的声音里充满好奇:“不过也好,两位哥哥剥了乾字营士兵的铠甲军牌,混进去更方便杀死那周戊……诶?你师父呢?你们没杀成周戊?”
“他?要么是在树上变成猴子,要么是在树上变成假装自己是刺猬的猴子。”提起受受师父我实在只好满心担忧。并不是我主动要丢弃他的啊,这一点必须说清楚。我可不是一个将师父丢在险境里逃之夭夭的坏孩子!
可是,在我被慕容他们解救之后,猫在树上的受受师父会怎么样呢?那些乾字营的军士会不会用弓箭射他,他能不能躲得开呢?
虽然想想受受师父像个猴子一样在树枝上到处跳的场景实在很喜感,但我还是不得不有几分对他的亏欠之意。我是个有良心的人呐!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在微博上发了“冰魄快报第一期”,受受师父本人的反应也很是……萌的。
被帮里的妹子称为“果然是深爱蛇蝎的蛇蝎美人”……
☆、第十六回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犹豫,慕容有些期期艾艾地问:“你……你师父呢?她也来了吗?”
“来了,不过是另一位师父。”我摊手:“刚刚他丢下我一个人爬到树上去了。”
慕容的表情僵了一瞬:“……这是谁丢下了谁呀?那……我陪你去找他吧?”
我难道能拒绝慕容的好心吗?于是,我们一起往我刚刚逃过来的路找回去,可悲惨的事情发生了——方才受受师父爬上去的那棵树上没有人,只有一大堆戳牢在树干上的箭。
有一瞬间,我以为受受师父已经英勇了。那一刻我分明觉得胸口像被堵上了一块石头,血液无法供应,眼前一黑,只有一个念头:是我跑太快了,怪我害死了受受师父……
可怜的受受师父!
但是,我还没来得及哭出来,慕容就发话了:“咦?谁把你师父弄走了?”
“啥?”我抬起来准备擦泪的手顿在了半空。
“这么多箭,”慕容踮起脚看了看:“他们放箭的时候你师父肯定还在这里,否则乾字营的人也不会傻到浪费箭枝。可是你看,似乎没有一支箭射中目标,这些箭都直接钉在了树上……你师父怎么会突然消失的呢?”
我瞪大了眼睛,刚才的眼泪也流不下来了。果然如她所说,这里除了树上扎了一片箭,地上死了一片人之外,没有任何迹象显示发生过激烈的打斗。受受师父可不是会缴械投降的家伙,难不成……他真的变了猴子,在对方开弓射箭的同时飞跳到了别的树上?可要是那样,地上应该有新鲜落下的树叶才对嘛!
“我……我怎么办?”我一下子手足无措,盯住慕容:“我找不到师父,那该……”
“接着找啊!”慕容骑着马就要往林子里头去:“一个大活人总不能……”
“慢着!”我拖住她:“别进林子里!”
换了慕容瞪大眼:“为什么?”
我把受受师父的奇异表现告诉了慕容。慕容的脸色一下就变了,她轻声问:“苗疆人?是南诏人吗……他们来干什么?还带着蛇……”
我摇摇头,刚刚消失的眼泪又在眼眶里聚集起来了。要是受受师父被苗疆人捉走了,我倒是不怎么担心的。他的长相啊还有说话什么的,大概能冒充一下外出漂泊的苗疆青年,作为自己人当然没有□掉的可能性。
我担心的是我自己啊——万一我被苗疆人捉走了而恰巧受受师父没有被抓去,人生就悲怆了。
我还不想被丢进炼蛊大瓮里头去啊!
“这样,七虞。”慕容果断地拿出了解决办法:“你先和我们走。离开险境,到了东都城再说。然后你就先收拾东西回你们那里。只要你师父还活着,他肯定能想办法回去。反正那些苗疆人应当不是冲着你一个小姑娘来的吧。”
这话说得好像她自己不是个小姑娘……我想了想,还是摇头:“不行,我得先找到师父。”
慕容皱了眉:“何必呢?要是遇到他都弄不好的情况,你去了也是送死。一样完不成任务。”
我坚决摇头:“你们做军人的,是要最小的牺牲换来最大的成果,可是我们江湖儿女,讲究的是义气!”
慕容大概相当无奈:“七虞呀,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师父失踪得很离奇,咱们现在也不敢进林子,要不过会儿等两位哥哥回来,你就和我们先回天策府,我们帮你找你师父好不好?天都快黑了,你一个人在这儿怎么找?”
我考虑了她的建议,但总觉得不管怎么样我都没有一个人走掉让受受师父生死不明地留在这儿的道理,于是我还是摇头。慕容正要再说,从乾字营那边却传来了急促如雨点的马蹄声。暮色里两骑骏马飞驰而来,赫然是还穿着乾字营军衣的两位天策军士。
“二位哥哥!”慕容抬起手打了个招呼,三两句说了情况,又道:“咱们能不能帮她一帮?”
为首的军士指指自己的马鞍前头,一个破布袋子一样的存在赫然搭在他马背上:“是不是这个?我们捡到的。想来可能是周围的百姓被这些兵痞所伤,就先带出来……”
来不及听他说完,我已经奔了过去。当我抬起那衣衫破烂的人的脸时,心里真是有喜有悲。喜的是找到师父了,悲的是他此时虽还活着,可已经面色发青,想来情况十分不好!
我抬起脸,对着那军爷点点头,道:“是我师父!他……他怎么了?”
“我们也不知道。”那军爷指了指我的马:“你先上马,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边走边说!”
等我们走出林子,军爷也将这情况说了个七七八八。原来他们换了乾字营士兵的衣服,在营地前下了马,假说逆贼厉害,兄弟们都战死了,便被周戊叫进帐中责问。周戊得知他们是“逃兵”便大怒,举了马鞭要抽他们,可没提防他们从束带下拔了刀,当胸便扎死了那周戊。刚好帐中没有别的士兵,他们割了周戊的头,又将血在自己脸上抹几道,就这么混出了营帐。但到了他们下马的地方,却见到有这么个人被丢在马匹前头,生死不明,就捡出来了。
此时,我们已经到了一片开阔地上,月亮也升了起来。我在马上坐直,道:“多谢各位了,那么就此别过……”
“你要干什么呀姑娘?”为首的军爷呵呵笑了,他年纪大些,笑起来颇有几分大叔的慈祥:“现在你就要走吗?那你师父怎么办?”
“我带走啊……”
“要不你还是随我们回天策府吧。”军爷表示很不赞同我的意见:“你师父不知是中了毒还是受了伤,若是你带他回去,路未免稍远了。万一路上出事岂不糟糕?我们天策府也有军医,不敢说比得上医仙医圣,治伤治毒倒也还算有一套的。带他回去先疗了伤,你们再回去是不是妥当些?”
我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好办法!于是,我拱起手,抱拳道:“诸位大恩大德,七虞无以为报啊……”
然而,在“无以为报”后头,我卡住了。下一句该说什么?难不成“只好以身相许”?好一阵子之后,我才很尴尬地接了下一句:“若今后有用得上的地方,七虞万死不辞……”
那军爷又笑了:“说得这么见外干什么?万死不辞,这话太可怕,不说也罢!人只能死一次的,哪儿有万死呢?嘿嘿,你要真想报恩啊,就嫁给咱们天策府的弟兄好了,看,咱们陆校尉可也没娶亲!人才武艺也都不错……”
这这这这什么情况?我觉得我的脑袋像是被马踏了一脚,慕容却咯咯笑起来,直用眼睛瞥另一名军爷。我这才看向他的脸,那是个眉目朗俊的少年,虽然比不上师父家的果毅将军美貌,但确实也是不错的人才……我觉得自己的脸都要烫炸了,他才横了说话的大叔一眼:“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老崔。开人家姑娘的玩笑是会咬舌头的。”
被叫做老崔的应该有比校尉更高的军衔,在听到手下的顶撞时却也只是佯怒:“嘿,你小子,翅膀硬了了不起啊?你别忘了,你可是老子一把……咳,总之是老子从新兵蛋子带大的,少装正经了!春宫也没见你比谁少看……”
“喂!”少年炸毛了,慕容已经趴在马鞍上笑得花枝乱颤了,见我一副想跳马自尽的表情,才伸了手拍拍我:“习惯就好啦!我们天策都不是坏人!说话直爽也不是坏事对不对?”
其实我还算不上恼羞成怒,于是就点了头,再于是,慕容说了一句我这辈子都忘不掉的话。
“那么说实话吧,七虞,你看上咱们陆校尉了没有?”
……
一路到了天策府,我终于得出一个结论:这群家伙非常可爱嘛。和善大方无拘无束什么的,根本不像大家传言的那么可怕嘛。
然而,我高兴得太早了。
天策府那须发斑白的老军医对受受师父又是看舌头又是摸脉,上下其手地折腾了半天,才带着一脸“老夫无能为力”的表情对我道:“姑娘,你师父这是中毒……可惜老朽不知他身中何毒,实在实在是无能为力呀!”
我:“那……难道让他等死?”
“倒也不是……”老军医挠了挠头:“我可以给他开一剂药,先喝着,能护住心脉不被毒素所伤……至于怎么解毒,要看将军那边能不能查出谁下的毒了。”
“也就是说,找不到下毒人,受受师父就会……一直……”我扫了他一眼,得到了最精确的形容:“像僵尸一样躺着?”
“僵尸是会动的。”老军医纠正了我:“除此之外,你说的很对。”
什么说的很对!我会哭的!可怜的受受师父!
☆、第十七回
我看着老军医一脸诚恳,好不容易才克制住了抓着他肩膀拼命摇他,最好摇到他吐的冲动。
“那……大爷,您知不知道我师父是中了什么毒?”
“这样的,”老军医捞起了受受师父的裤管,露出脚腕:“看,这里有牙痕,应该是被蛇咬的。”
被蛇咬?想受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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