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嬷嬷跳出来制止:“不可以。。。。。。”
梅梅从后边搭住她肩膊,用了个搏击动作,快速轻巧地将她转了圈,拔拉回原位,还不让她跌倒:
“没你的事,皇后怎么了有我担着!”
皇上转过脸,正好看见了梅梅的动作,拔开挡在面前的妃嫔走来:
“秦梅梅,你在做什么?”
梅梅佯装替那嬷嬷拍拍衣上灰尘:“回皇上:臣妾没做什么啊,臣妾和嬷嬷说话呢!” 皇上用手指点着她,眼里带着笑意:“别以为朕眼神不好,谁教你练脚拳的?徐俊英?”
梅梅默然:徐俊英很了不起么?搞不好还不够她师傅摔的呢!
“回皇上:徐侯没教臣妾什么,臣妾。。。。。。跟林如楠学了两招!”
皇上看了看林如楠,林如楠低下头,皇上哼了一声:“你就瞒着吧,这些天朕越看你越觉得你鬼精鬼精的,问你欺君之罪你又会喊冤,算了!”
他捺开凤辇纱幔,看见了妆容温婉妩媚,倚坐锦绣软榻上的皇后,不由得喜笑颜开,登上凤辇:
“朕陪皇后坐坐!日头渐热,华盖也挡不住,回宫去吧!”
凤辇由四名太监推着,宫女们分侍两旁而行,妃嫔们随后,凤辇罩着两层纱幔,仍能清晰地看见车内两人相拥而坐,甜蜜温馨,依稀还能听得见皇上和皇后的喁喁私语,梅梅和林如楠并排而行,看着旁边妃嫔眼睛只顾盯着凤辇,有的走路都跌跌撞撞,不由得暗自叹息:皇后在宫中的日子可不轻松啊,这明面上的风光能维持多久?
第一八O章,赏月
来时路和回去的路线刚好是划了个半圆,凤辇行至凤仪台,只见凤仪台上有许多彩衣女子在编排舞曲,当中一名高挑绮丽的轻衣女子远远看见凤辇,跳跃着自凤仪台上跑下来,莺歌燕舞,跪倒在凤辇前:“臣妾恭迎皇上!恭迎皇后娘娘!”
缓缓而行的凤辇被迫停下,纪清在辇侧喝斥:“大胆乐嫔!你这是迎驾么?这叫拦驾!”
梅梅问左侧一名嫔妃:“请问这是谁啊?”
那位冷笑了一声,说:“还能有谁?大名鼎鼎的乐嫔啊!宫中最擅歌舞,皇上宠着呢!瞧她那嚣张样儿,远远看见皇上和皇后一起坐在凤辇里,也敢拦!”
梅梅和林如楠仔细打量乐嫔,十五六岁模样,皮肤白皙细腻,饱满如含苞待放的蓓蕾,刚练舞跑下来,喘息未定,香汗湿透彩衣,浑身上下透着逼人的青春气息,与车上皇上怀里苍白柔弱的皇后,那真是没有可比性。
梅梅不由得微微皱起眉头,说她杞人忧天也好,反正是又为皇后担心。
皇上和皇后坐着不动,皇上淡淡地问道:“乐嫔,拦凤辇所为何事?”
乐嫔抬起头,焕发着光彩的靓丽脸庞挂着甜美的笑容:“禀皇上:刘才人刚填成一首吟月曲子,臣妾试着编排演练,觉得非常合适,可以与高木国王子的那支明月吟相媲美!”
“是么?可排练好了,到时可丢了朕的脸!”
“禀皇上:臣妾正尽全力编练,绝不会出错!”
“好,今夜看了你的乐嫔,做得好,朕重重赏你!退下吧,莫挡着,皇后累了,要回去歇着!”
“臣妾恭送皇上!恭送皇后!”
乐嫔躬身退往一边,梅梅走过她面前,她正抬起头,满脸的张扬得意瞬间凝固,瞪着梅梅,一脸的疑惑。
午后,张靖云和灵虚子来坤宁宫请脉,梅梅跟他们说上午皇后坐凤辇到御花园转了一圈,张靖云点头道:“天气晴朗温暖,又没有风,坐着凤辇无妨,若是走路,便不能走这么远,只在坤宁宫里边走几步就好!”
灵虚子说:“刚才请脉,感觉与往日略有不同,是不是晒太阳太过了?心脉浮游躁动……皇后心绪不稳,似有抑郁于怀!”
梅梅和林如楠对视一眼,问灵虚子:“这种情况,会引起什么严重后果吗?”
因有皇上在坤宁宫陪皇后,夫妻俩抱着皇子在寝宫内歇息或逗乐,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他们四个便也趁隙到天香阁坐一会,边饮茶边闲聊,旁边未留人服侍,可以随意说话。灵虚子微笑着说:“应是不会。我为人诊脉,从脉像也能看出其心性气度情致,皇后不同于一般女子,她贤德淑良,婉约沉静,气度见识不凡,心境自然开阔明朗,如同天上晴日之月,就算有云彩遮蒙,假以时辰,总能除去,重现皎洁华采。也只有她这样,才能当得重任,成为六宫之首——皇后自幼病体缠绵,先天后天之病聚于一身,却能顺利活到今日,其中药石之功只能占一小半,她本身的柔韧、坚强、看得开才最重要,是保命之本!”
梅梅点了点头:“为母则强,皇后生了皇子之后,会更加强壮起来!”
张靖云说:“没错,皇后如今已经很好,等皇子再大些,她只会更好!”
皇上离开坤宁宫时,带上张靖云和灵虚子一起走,梅梅和林如楠恭送圣驾后,进到里边看望皇后。
皇后倚坐榻上,看上去更加羸弱苍白,笑容却是一如既往的温婉平静,林如楠走过去坐在榻沿,握着她的雪白的手,轻声说道:“张先生说了,皇后娘娘会越来越强壮!”
皇后笑容如雪樱绽放:“我知道,我现在就感觉比以前好多了!”
她将手轻按着左胸:“这里,以前时不时像哪根经络突然堵住,抽疼厉害,都不敢呼吸,如今再没有这样的感觉,腹痛也没有了,头晕的症状也渐渐少了……张公子和夏公联手为我医治,我会慢慢有一个强健的身体,你们放心!”
梅梅坐到另一边:“娘娘今天好像有些不高兴!”
皇后斜着眼看她:“怪不得皇上说你鬼精灵,什么都乱猜一气!”
“我是乱猜吗?我觉得皇后娘娘生气了,是那个乐嫔!”
梅梅看看嬷嬷们还没能进来,便大胆说道。
皇后垂下眼帘:“既然看出来了,我也不瞒你们——宫中的事太复杂,本不愿你们知道的。这个乐嫔,是从前莲妃之妹,莲妃是太后亲选,与我同时入宫,也多才多艺,身姿曼妙,最擅歌舞,皇上不能拒莲妃才艺,却因先属意于我,两下里选择,还是以我为重,莲妃妒忌,设计害我,被我身边人发觉,自食其果,吃了毒草莓身亡,最终我坐上后位。未过两月,莲妃妹妹乐嫔进宫,很快得着皇上宠幸,皇上对年纪小的妃嫔总是很宽容,对乐嫔也不例外,乐嫔就有些恃宠生骄之嫌,她居然在没人处对我说:‘总有一天,我要拿回姐姐失去的东西!’我虽不想与她一般见识,但她做得太过份,就不免心里堵上一口气。白天乐嫔拦凤辇,你们也看见了,她这是故意的,在众人面前故意显出她的特殊——皇上近日接见高木国王子,此为朝政,连我都不说,却与她相商了,还赖她编排歌舞,应对赏月夜宴,足见她在皇上心里眼中是如何重要!而我这个病皇后与她相比,有什么用处?”
“娘娘就为此生气了?”皇后一笑:“我又不是圣人,当然生气了!不过这气一转眼就消散,并不留在心里,乐嫔算什么?一个没脑子的孩子,尽早会像她姐姐那样,栽在自己手上!她这一着倒是提醒了我,我确实不能因为生了皇子便凡事不管,两耳不闻窗外事,皇上所思所想,我至少有所察觉。皇上为何要办这个夜宴,也因为乐嫔这一拦,他刚才主动说了这原因:北边高木国,去年不是被我们打败了么?高木国王子奉王命带了使团来我朝上表进贡称臣,听说这位高木国王子多才多艺,擅长音乐,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他是来称臣的,但口气倨傲,言下之意仿佛我朝只懂得武力征服并不懂音乐文学之美,还特地带来许多技艺超群的乐师、歌舞姬,名为献歌舞,竟似有教化之意。几日前他呈给皇上一首诗,吟诵赞美月亮,皇上夸一句好诗才,他竟然说:此首小诗,是臣的马夫所作!把皇上气坏了,两国交兵还不斩来使,何况两国议和?为边境子民安居乐业,少受战乱之苦,恼他又不能动他,因事务繁忙,皇上一直未能理会高木国王子,礼部报说他即将回国,皇上便赐他御花园赏月,乐嫔献计说到时编一台绝美的歌舞,胜过高木国王子的明月吟,打打他的气焰,皇上竟是答应了,又让当前颇有盛名的诗词才俊陪侍赏月……真不知他们今夜的赏月宴会弄成什么样子!”
梅梅笑了:“听起来有点小孩子使小性子的味道,不过严肃起来说,却也关乎国体尊严,才子们必得竭尽文采,吟出佳句,乐嫔的歌舞务必华美端庄,融汇情景!”
皇后默默点头:“乐嫔的歌舞我陪皇上看过不少,绚丽浮华,有种虚幻之美……她年轻靓丽,有一幅好身段,皇上临幸妃嫔,从不与谁说心里的事,乐嫔得了这个机会,若她做得好,便是为皇上分忧,从此后皇上心里会看重她几分!”
梅梅和林如楠对视一下,同时垂下眼帘:太伤神了这个,幸亏她们的命不够好,不能进宫做皇帝的妃子。
林如楠忽然抬起头说道:“娘娘也可以为皇上分忧!”
皇后一怔:“怎么分?我能做什么?”
梅梅感觉有些不妙,林如楠眼睛亮亮地朝向自己:“梅梅啊,她会弹琴,会唱歌,什么明月吟,我以前听她唱过‘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这不是佳句么?”
梅梅急得推了她一把:“胡说什么?早跟你说过我什么都忘记了……”
林如楠大力揭发:“你应是想起来了的!如今又会了很多样,在岑宅锁春院,教导苏玉奴他们歌舞,教齐王击鼓,你又不会击剑,偏教他们演练剑舞……”
梅梅抱头:“林如楠,你饶了我吧!”
皇后将她们两人赶下榻,并排站好,端起皇后的架子,威严地盘问半天,弄清楚了梅梅在外面的所作所为,林如楠还算留情面,没说及她和徐俊英闹离弃的事。
皇后惊奇不已:“你……你真是太能干了!”
梅梅想不到皇后是这个反应,不觉抬眼看她,皇后笑道:“谁都有梦想,你们知道吗?我小时候的梦想,就是走出家门,做一番自己的事业,如今我做不来,梅梅却是做到了,真好!”
她抬抬手,让梅梅走近来,拉着她说道:“替我做这件事,我是六宫之首,不知道则已,知道了就不能让别的妃嫔抢了先!我教婉儿去安排,今夜赐宴御花园,把那些人带进宫不是难事,齐王必定也在宫中,把你们最好最出彩的歌舞献上,把乐嫔压下去就是了!”
皇后累了,宫女服侍着歇下了,梅梅和林如楠退出来,一出门口,梅梅指着林如楠:“你等着,看我怎么报仇!”
林如楠陪笑道:“慧云在宫里除了服侍皇上,没有别的人帮她,皇上若是对谁偏了心,她就难过了!你也看着呢,小小一个乐嫔都想欺压她,你有这才能,干吗不帮她?”
“我们能天天时时在她身边吗?宫中争着,非同儿戏,稍不小心,不是帮她,只怕于她无益,反而有害!”
林如楠拉住梅梅,坚定地看着她:“若能天天时时守在她身边,帮她分担忧患,我是肯的!如今既不能,能帮一时一次,也要帮!你做得绝好了,就不是害,是有益!”
梅梅楞住:“林如楠,你不讲道理!怎样才能做得绝好?你做给我看!”
林如楠笑了:“我不能,但你能!你亲自上阵,就是绝好!”
第一八一章 赏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