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白宛儿还是噘着嘴,韦落俯身吻上她的唇。吻到无法呼吸,才被放开,白宛儿摆摆手。
“好啦,不说你师父坏话了,反正以你现在的功夫,谁都伤不了你。”其实,白宛儿还想问问他师妹唐嫣的事,只是现在问出来,就破坏了此刻的温柔。
蝉的叫声打破了宁静,白宛儿打了个呵欠,外衣盖在身上。
“睡吧。”韦落浑厚的声音伴着白宛儿进入梦乡。
☆、45。远途
夏季的燥热牵引了湖边的水汽,水雾濛濛,垂柳折腰,绿意渗入人的眼目,游进人的心中。蔓延的小草中零星的几点白花,六片小小的花瓣挤在一起,拱出一个好看的形状。鸟儿调皮的很,叽叽喳喳,品评着树下睡着的人。
一觉醒来,阳光有些刺眼,手掩在眼前。透过手指的缝隙,红色的光一丝一缕,几声鸟鸣、几段风声,白宛儿揉揉眼睛,心也和这天气一样,安静、温暖。身上披着韦落的白衣,四处看看,没有找到韦落,昨夜睡得太过安稳,连韦落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黑风在不远处吃草,看到白宛儿坐起来,撒开蹄子跑了过来,硕大的马头搭在白宛儿的头上。白宛儿赶紧站起来,甩甩脑袋,黑风跑的太快,但是她还是看见马嘴旁的草屑,可不想把那些东西留到自己的头上。
“韦落呢?”白宛儿看向黑风。
黑风仰天长嘶,甩着蹄子围着白宛儿打转,叼着她的袖子往另一个方向拽。白宛儿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脑袋上,真是安逸的糊涂了,黑风再聪明也是匹马,怎么可能和她正常交流。拉出黑风最喜欢的——她的袖子,黑风不满地喷着响鼻,又要去咬她的手。白宛儿护住手,拍拍黑风的头,给它顺顺油亮的黑毛。黑风这才安静下来,乖乖的躺下亮出肚子,让白宛儿倚靠在上面。
日正当空,白宛儿揉揉腹部,醒来有一个时辰了,有些饿了。这一段时间,都是韦落准备的食物,山里的果子、打来的野味,他总能弄来好吃的东西。闭上眼睛,感受着山野的声音,所有的声音涌进耳朵中,又一点点地分开,近处的、远处的,如水波在心中荡漾。
疾风掠过,一股熟悉的气息。睁开眼,韦落站在眼前,衣摆有些脏,看起来是长途奔回的
“为什么不骑黑风?”是怕自己醒来,以为他独自走掉吗?
“不远,我走小路,黑风跑不开。”
“哦,是这样啊。”白宛儿神色有些暗淡,是她自作多情了呢。
“我们走吧。”韦落牵过黑风。
“啊?”
脸转向湖边,真的舍不得,那份静谧,和天地全无杂质的纯净。只有两个人的世界,没有怀疑、猜忌,没有逼不得已的算计。夜空中陷进他的双眸,融进骨子里的柔情,心中最深的角落也被月光照亮。离开的太过仓促,明明昨夜说过,喜欢的话就再歇息几日,很想多停留一会,记住这种感觉。
黑风甩着尾巴,韦落的手已经伸了过来,拉住他的手,坐在黑风的身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有了他的承诺,去哪里都好吧。
“快些走吧,师妹该等急了。”
马已经跑开,太快的速度,听不清楚,耳边只有风声。不愿考虑,各种可能还是冒了出来,原来他那么早出去是吴嫣来了,那个漂亮的师妹。仔细想想,其实韦落并没有答应她什么。心中柔软破碎的声音,一点一点,不想让人知道……
出了宁远镇,转入官道,人声渐杂。黑风脚程很快,不到一个时辰,就来到了下一个地方。城池的正中心,一个二层的客栈,凤翔楼几个大字写在匾额之上。吴嫣点了一席酒菜,早就等在大堂之中,看到韦落起身相迎,笑靥如花。
“师兄,来得好慢,早上师兄过来接嫣儿就把我丢在这了,都不陪我,嫣儿都没来得及好好说说话的。”吴嫣缠住韦落,斜睥了一眼白宛儿。
“你个小鬼啊,偷偷跑过来,师兄这不是加紧过来了,你看黑风都累着了呢。”手臂被吴嫣揽住,韦落一脸的宠溺。
吴嫣笑容越来越大,让小二重新上了一桌饭菜,白宛儿茫然的跟在后面。吴嫣给韦落夹菜,介绍这地方的特色,白宛儿拿着筷子,肚子早就空了,可却还是觉得没有胃口。也许人相处久了,心境就会改变,在韦府的时候,吴嫣也是这个样子,可她却从没觉得吴嫣和韦落的互动这样碍眼。冷了的菜都堆在面前,白宛儿只夹离她最近的一盘,小口小口地嚼着
“郡主,怎么不吃啊,是菜不合口味吗?”吴嫣的话引来了韦落的目光,扫了白宛儿面前的食物,并未见少,有些不解。
吴嫣的挑衅,韦落的问询,白宛儿只有苦笑。“很好,有劳嫣儿妹妹费心了。”
“那郡主都吃一些才好。郡主是千金之躯,何必受这一路的辛苦?”
“哦。”说不出话来,白宛儿想起来,这次前往边塞是以她偷跑韦落随行的名义进行的,这些日子,都快忘了这些。有些东西,经过时间的沉淀,早也清澈的很,可是却经不起搅动,翻滚过后一滩混沌,从心底的厌恶。
“师兄,你带我来这里,知不知道这里的传说啊?”对于白宛儿的沉默,吴嫣毫不在意,她的心中只有她的师兄,只要韦落点头,白宛儿根本就不是威胁。
“嫣儿知道?”
“嗯,这叫凤翔楼啊,我问过小二了。原来,皇上和皇后就是在这件客栈认识的呢。皇上对皇后一见钟情,传为佳话,这里也就改成凤翔楼了,楼上还挂着皇上的题字呢,据说还是御赐的。”
轻轻摇摇头,白宛儿为自己舀出一碗汤,又拿出一个空碗,看看韦落那边堆着的菜式,又放下了。吴嫣一直都有关注白宛儿,轻微的摇头也没有逃过她的眼目。
“看来,郡主不赞同嫣儿的话呢。果然是皇家的人,看不上我们这些下等小民。”
那个“我们”咬的很重,吴嫣虎视眈眈,白宛儿一口汤含在嘴里,呑也不是咽也不是,她摇头没有别的意思,凤翔楼的名字也确实是皇伯伯题的,只是这里的故事,失去了、消失了的,当事人都不愿再提。
白宛儿不说话,吴嫣讨了个没趣,撅着嘴看向韦落,韦落安慰地摸摸吴嫣的脑袋,瞪了白宛儿一眼。吃了一记白眼,白宛儿心中叫苦,不是不能说,只是不想、或者是不忍。吴嫣今天穿了一袭红色的长裙,肤色雪白,衣服和人相得益彰,小巧的紫金花钗别在头上,正是她在京城时看上的那款。靠在韦落身边,柔弱无骨,那份娇媚是自己学不来的。
淡淡地瞟了一眼,收回目光,看向窗外。车水马龙,人们四处奔波,为了生计,或是其他的东西。挽着情郎的少女,牵着孩子的妇人,脸上的甜蜜看不尽也说不完。
蝇营狗苟,也许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但是最喜欢的却不希望加上任何的手段,那份纯与真,被污染了就再也回不来。真心期盼的,希望它摆在自己的面前,就像最初的时候,惊喜与忐忑。算计好了的,不一定如意,就算得到了又如何,谋划了一辈子,总有一天会厌倦,那个时候,可能就真的一无所有了吧。
放下碗筷,白宛儿淡淡说了一声,起身离开了。吴嫣兰花细指,捻起一块点心,放入韦落口中,白宛儿的背影让韦落有了一瞬间的分神。吴嫣目光渐渐深邃,手指在桌下握紧,指甲扣在手心,白宛儿今日我就让你万劫不复。
回到房间,白宛儿觉得有些疲惫,放开的心房又收紧回来,说出口的话成为了泡影,说不出来的也许就再也没有机会。躺在床上,仔细想起这些日子,美好的让人不敢相信。韦落对她的体贴,韦落对她的关怀,明明很近,却渐行渐远,看不清楚的容貌,泪水模糊了眼睛。
没睡多久,就被人吵醒,胳膊被窝在韦落的手里。韦落满脸怒容,白宛儿也是心里不舒服,昨天对她的宠溺,今天就忘了以往的种种,难得的大吼:“你干什么?”
“干什么?不该是我问你吗?”
吴嫣跟在韦落的后面,垂着头,却掩不住眼中的笑意。白宛儿心中更是不喜,刚刚睡醒,心中没有那么多的思量,指着吴嫣,质问韦落:“又是你的宝贝师妹?哈哈,你师妹说的你全都相信,那我呢?我才是你的妻子。”
“你还记得你是我的妻?”
“我还记得?你娶了我,若是一直平平淡淡,那就算了,你心中有怨,我认了。明明是你一直招惹我,答应我的事情,随随便便就忘记了,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韦落把白宛儿拖下床,甩到地上,从吴嫣手中拿出一个小瓷葫芦,当的一声放在桌子上。白宛儿怔怔地看着,随即笑了,本该如此。
那笑,明明好看的紧,却是最令人厌恶,每次只有这个时候,白宛儿才会这样笑,心中没有丝毫负担,坦然的笑。
“很好笑吗?白宛儿。”韦落探身上前,拽住白宛儿的领子。
脖子被勒紧,白宛儿咳嗽几声。
“师兄,不要这样,或许是有什么误会。”吴嫣象征性地拉了几下韦落的胳膊。
韦落松开手,白宛儿坐回地上,摸着自己的脖子。“是我的错。”
“你这是承认?白宛儿,你好狠。”韦落手上青筋暴起。
“我不认为我做的不对。”有时候倔强只是一种保护色。
“呵,想让我韦家断子绝孙?白宛儿,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真是瞒的滴水不漏。”
“只不是不让我自己有孕而已,韦帅严重了。”
“白宛儿,你可还记得那个卷轴?”
“哦……”白宛儿一直都记得,当初嫁给韦落的时候,写过一纸协议,只有她的孩子才能成为韦家的子孙,只不过是一个试探,没想到韦落一直记得,看来皇伯伯并没有将卷轴最后的一条告诉韦落。
“韦落,你娶我是什么目的,不用我说了吧,那孩儿会有什么下场,我不想让他像我一样。”
韦落不想再听,手重重拍在桌子上,他的耐性已经快到了极限。“说,到底从哪得来的药。”
“被人劫走后,我就向御医讨来的,一直都有吃啊。”白宛儿说的无所谓,一直想忘记的事情,被本人提起,纵然云淡风轻,也有着说不出的伤感。
韦落颓然坐回床上。“那好,既然你喜欢,就留着吧。”
那个瓷瓶子被扔到白宛儿面前,转了几圈,里面的药丸撒了出来。白宛儿呆呆地看着,一行清泪留下,那药已经好久没吃了。只是,说不出口,韦落再也不会相信她的……
☆、46。信任是一种累赘
日子又平平淡淡,韦落和吴嫣在前面策马前行,说说笑笑,白宛儿跟在后面。夏已接近尾声,遍野的绿将最后的生命绽放得精彩,几朵野花变得残破,小小的花盘上掉了几个花瓣,再也看不出当初的骄傲。
行至中午,路过一个城镇,小桥流水、景色别致。
“师兄,歇歇好吗?嫣儿累了呢。”吴嫣靠近韦落,轻声软语。
“这……”已快到京城,路上也耽误了一些时日,若是再延误下去,恐怕有变,可吴嫣一脸的可怜,嘴上的话也就说不出去。“那好,就在这休息一日。”
吴嫣开心地从马上跳下来,拉着韦落的胳膊,脸上的疲态一扫而光,韦落只是笑笑,就任着吴嫣把他拽走了。白宛儿骑在马上,看着两人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