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宫里,宫人又从旁教了许多规矩,然后便带着阿福进去见太后。阿福进去的时候太后正喝茶吃点心,旁边是一众公主妃嫔陪着,公主妃嫔一旁则是二少奶奶,而老夫人却是并不见人影。
阿福当下心里明白,知道二少奶奶和太后的关系,便连忙深吸了口气,上前拜见。
太后慈爱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只见她眉目端正脸型圆润,身子也稍显福态,当下倒是喜欢,便命人叫到近前来说话。
阿福抱着孩子,依了礼数走近前来,太后便问了一些家长里短的话,阿福一一作答。当太后知道阿福亲自喂养孩子时,又是感慨了一番,说其实孩子还是跟在自己身边好。
后来也是因为这句话吧,阿福算是得了个令牌,从此孩子都是自己带的,再也没人提过请乳娘的事儿了。
太后又命人将这娃娃抱到自己跟前来看,说来也是这娃娃懂事。见了太后便眯起眼睛咯咯笑起来,笑得眼睛像月亮般好看。
太后一见大喜,命旁人抱着自己逗弄了半响。偏偏又有个妃子,估计也是想讨太后喜欢,便说太后是有福之人,是以这刚满月的娃娃见了就喜欢。
太后也觉得自己和这娃有缘,当即赏赐了长命锁等物,又问起这孩子是否有了名字。其实阿福常轩和常管事商量过孩子的名字,也弄了几个备选只是还未敲定罢了。可是如今太后问起,阿福竟然福至心灵上前答道:“还未曾起名。”这话严格说起来,倒也不是说谎了。
太后一听,沉吟着道:“我听说你身怀六甲为我绣了百鸟朝凤做寿,算起来也是这孩子和我有缘,不如我就给他起个名字吧?”
阿福一听大喜,连忙上前拜谢,恳求太后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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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少奶奶的身世
太后沉吟片刻,却说道:“平常人家过日子,无非求得是一个安生,不如这孩子就以‘安’为名,你夫家既姓常,合起来倒是一个常安。”
阿福在心里默念着常安,想着这一世原本也不求什么大富大贵,只盼着他一辈子平安过活而已,当下心里大为喜欢,赶紧上前谢太后赐名。
她自然明白,有了太后的赐名,这个孩子这辈子算是有了依仗,只要不出什么大事,平安一世是没问题的了。
从宫中出来时,恰逢二少奶奶的也要出宫,二少奶奶便留话让阿福跟着自己一起。阿福眼瞅着太后身边的贴身太监亲自送了二少奶奶出宫,心里越发明白了,便抱了孩子和细云跟随其后。
出了宫门,二少奶奶松了一口气,回头望了望那幽深的宫廷,笑叹了口气说:“我估计以后再也机会来这里了。”
阿福见她脸上虽带着笑,但眉眼间却染上几分萧瑟,心中虽不解,但并不敢多问。二少奶奶也很快恢复过来,笑看着身后细云抱着的婴儿常安:“抱过来我瞧瞧。”
阿福连忙命细云抱给二少奶奶看,二少奶奶凝眉细看了一会儿,叹息了声。阿福想着她应该是又想起了自己的伤心事,当下不敢多言。以前或许不知,但如今当了母亲,这才知道丧子之痛应是世间之最痛。若是真遭遇了二少奶奶那事,伤口哪里是几句安慰的话语能够抚平的,旁人所做的无非是尽量不去提起罢了。
两个女人正在这边站着,而侯府的轿子停在旁边,候着她们上轿。偏偏此时宫里却又走出一队人马,当头那位一身金贵身旁侍从众多,走过来时雍容高贵目无下尘。
阿福认出这是之前在太后身边的一位,而此女能够出宫来,想来应是已嫁出去的公主吧。二少奶奶见了,小声道:“这是太后嫡出的昌明公主。”说着已经上前依了礼数前去见礼。
阿福见此自然也跟随其后向这位昌明公主下跪请安。
昌明公主一挑娥眉,轻轻扫过两人,最后目光落到了二少奶奶身上。她审视了半响,却忽然开口问:“夫人可是甲子年生人?”
二少奶奶惨淡地笑了声,点头说:“正是。”
昌明公主听了点头,喃喃地道:“那倒是长我四岁。”
二少奶奶低头不言。
昌明公主低头凝视着她,忽挑眉问:“夫人可会刺绣?”
二少奶奶摇头:“拙妇不会。”
昌明公主却笑了,那是冷笑:“我怎么听说夫人幼时是会的?”
二少奶奶抬头看了眼昌明公主,只见那高高在上的人儿眉眼里凌人的高贵。
她低下头,这是天家的儿女,皇家的血脉,这是金枝玉叶。
她沉默半响,终于缓缓地说:“拙妇年幼失祜,无人教养,即使曾经学过,也早已荒废了。”
昌明公主听到这话,也不说话了,很久后她点了点头,看着远处说:“九月了,秋风要起了,你保重身子。”说完这话,她径自离去了。
二少奶奶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很久后也没有站起来的意思。
阿福连忙上前扶起二少奶奶,可谁知二少奶奶却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太后也不过是不惑之年,如今身子竟然是不行了。”
阿福一惊,连忙看向左右,幸好近旁并无外人,而二少奶奶声音极低,别人应是没听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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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且不提二少奶奶那日的异常低落,只说阿福跟随了二少奶奶回到侯府里,只见常管事和常轩早已等在那里了。常管事见阿福平安回来,终于是松了一口气。虽说他们早已得到消息知道了太后给孩子赐名的事,可到底是不放心。而常轩见了阿福回来,也顾不得外人在场,直接过去一把抱住。一旁下人见了窃笑,常管事黑着脸只当没看到,阿福羞红了脸轻轻推着他,可是当然推不动了。
阿福得了这样的荣光,自然是要去见老夫人的。其实阖府当下都是激动异常,因为太后不但是夸了二少奶奶,还给府里的家眷并各位少爷都赏赐了东西,甚至还问起二少爷以后的前途问题。总之这景侯府上下是满门欢喜,风光无限。
当然比起众人的欣喜,那个低落的二少奶奶则是托说身体不舒服,直接回了自己院子。二少爷见此,随后也跟着回去了。阿福看着兴奋异常的常轩,心里也是高兴的,可是想起二少奶奶今日所说的话,心里总是隐隐不安,但又不好提起。
这晚夫妻二人是留在侯府中的小院住的,老夫人特意派了几个丫鬟前来服侍。忙碌了一个晚上,夫妻两人总算哄了孩子在隔壁睡下,自己也躺上了床。
对于阿福而言,这一天是神奇的一天,她这样的人是一辈子都不曾想过见到当今太后,也不敢想象自己的儿子竟然被太后赐名的。而之后众人的夸赞以及欣羡,还有老夫人的另眼相待,甚至那几个殷勤侍候的丫鬟,这一切在阿福眼里简直如同走马一般,显得是那么的不真实。
此时躺在床上,靠在自己男人那坚实的胸膛上,听着那规律有力的心跳声,阿福一颗心总算是落了地。
她用自己娇嫩的脸颊磨蹭着男人的臂膀,喃喃地说:“怎么觉得今天做了一场梦。”
比起阿福的忐忑,常轩却是兴奋的,此时他搂着阿福,狠狠地亲了一口说:“如果是做梦,那就一辈子不醒就是了!”
阿福受了他那吻,在他胸膛上蹭了蹭自己因为被吻而沾染上的湿润,口里却忽然说道:“二少奶奶的事儿,你是知道的吧?”
常轩一听这个顿住了,凝视着她说:“怎么忽然提起这个?”
阿福一见他这个样子,心里明白他也是知道的,当下叹了口气说:“既然这事连我一个小小的婢女都是知道的,那估计满府里的人都知道,不对,应该是上京城的人都是知道的。”这自然也包括那高高在上的皇家贵女——昌明公主了。
常轩不说话,用手轻轻抚弄着阿福柔软的腰际,低声说:“这事也就是偷偷地说罢了,不过你怎么忽然想起这个?”
阿福拉着拉常轩的胳膊,示意说:“我只知道大概,却并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你说给我听吧。”
常轩叹了口气,看看外面树枝因为风的吹动而在窗户上投下的摇曳暗影,轻声说:“我倒是知道个九成,今日说给你,你不要说给外人听,以后就当不知道便是了。”
阿福在常轩怀里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轻点头说:“我怎么敢说给外人呢,你说便是了。”
常轩这才点了点头,伸手轻轻替阿福拢了下发丝,这才说起来。
二少奶奶的身世,是府里公开的秘密。不过最近几年没人敢提起了,也就是小夫妻在被窝里闲话时才敢说起罢了。
二少奶奶,原本是富商之女,因何嫁给景侯府嫡子二少爷为妻,这却是有原因的。说起这个,却不免要扯到本朝皇家的一件丑事了。
原来当今太后原本珍珠,生于平常人家,排行老大,家中老母善刺绣,于是这珍珠从小做得一手好活。后来长大十四岁被许给了附近绣坊里的一个小管事之子为妻。她过门后也是夫妻恩爱,没一年功夫就生下了一女名秀云。秀云长到三岁时,忽一日这珍珠回娘家,在娘家时遇到一个瞎眼算命先生,那算命先生善摸骨,一摸之下便说此女当母仪天下。
珍珠之父母自然是不信,只说这算命先生眼瞎,自然看不见女儿早已是为人妻。而当今是太平盛世,自己那小女婿怎么看也没有当皇上的可能啊。算命先生听说这事也有些疑惑,不过他却坚信自己没摸错,此女是母仪天下的贵格是没错的。
珍珠之父非常疑惑,不过正好这时宫里要选绣女,他看自己那小女婿出门进货至今未回,便干脆斗胆包天让自己的女儿珍珠用了二女儿明珠的名字前去参加选秀。他原本也是试试的意思,若是不成的话大不了女儿继续和小女婿做夫妻嘛。谁知道也巧了,珍珠竟然顺利进宫,被当时身为太子的当今圣上看中,留在了东宫,且在不久之后便传出喜讯。
珍珠之父至此才觉得那算命先生的话是对的,而这时候那绣坊的小女婿前来要妻女。珍珠之父自然没有女儿可以还,只好推说女儿早已暴病而亡。小女婿自然是不信,把个岳丈家闹了个底朝天,最后无奈只得带着自己的女儿秀云离开了。
几年之后,秀云长到七岁,忽然一场大火将自己那栖身的绣坊烧得一干二净,爹爹也葬身火海中了。秀云孤苦无靠,只得投奔外公家,谁知道这外公外婆却是早已亡故,而唯一的亲人姨娘也早已远嫁他处。
她年幼孤苦伶仃流落街头,什么苦头都吃过了,最后在差点被饿死的时候,竟然忽然被一善心人家收养。那善心人家是积善之家,也是几世的经商之家。那人家将她收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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