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丞相之位。
第二日一早,当我乘坐着一顶小轿子出了阊阖门,结果又被拦下了,出轿子一看,是沈家的下人。
我坐上了沈家早在前几日准备好的的油壁香车,马车被车夫驾得很急,我扶住了车内的梁木,对面的尺素和清香伸出手扶住了我,只是因着马车摇晃的缘故,她们样子显得有些狼狈。
我想我在马车内的样子也该是很好看不到哪里去吧,见赶车的这幅模样,我有些忧心我那姑姑的身体,这般着急,难道姑姑的身体……
我摇了摇头,将这些讨厌的念头甩出脑外。
虽然我那表兄沈和是挺混的,我的兄长禅位之后的陷害也是出自他的手。可是并不意外着希望我的姑姑出任何事情。
我还记得我被接回京城初次看到她的时候,她脸上的焦急和关怀,让我觉得京城中也有血缘关心着我,这种感觉真的很温暖。
“郡主莫要担忧,二品淑人必定安好。”尺素看出了我的忧虑,连忙安慰着我。
我忧心的点了下头,带着些许的祈求回答:“但愿如此。”
很快的到了沈府。
我站在府外,看着沈府的牌匾,字体大方而又豪迈,这是我入了京城后,第二次道到此府。
第一次是为了我皇兄亡魂祈福,当时我倔强着执着我兄长的灵牌与周秦和一干人僵持着,极度不愿入宫,随后沈约带着我进沈府换装,我在那里初次见到了我的姑姑。
我回想起来那时她的脸,苍白的脸带着悲伤,看到我之后,关怀下掩藏着极度的焦虑,那是为了她的儿子——如今的中书监沈约,使得我的亲人面对我的时候,带着羞愧难当的不安,却是让那时的我难过至极。因为兄长的惨死,我对沈家的怨恨和怒火,在面对她那般的神情之后,喉咙中想要出口的那些冷言那些讽刺,霎时便吞入了腹中。
回忆依旧回到了那时候的越地。我想起了我在越地行乞时的那些烈日与寒露,因为寒冷饥饿我经常一个人在破庙中默默的流泪,有时候看着那些无忧无虑的夫人小姐们,我只能趁着她们开心的时候上前说一些祝福的话语,以取得那晚果腹的食物,可是大多数时候被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下人赶走。
那时邋遢而又难过的我,只能为那天晚上的食物惆怅。的我经常被饿的奄奄一息,我把那些归咎于我没有亲人疼爱的缘故,在破庙中的我不止一次怨恨我是孤儿这个事实。
所以当戴叔在我眼中从天而降出现在我的破庙时,我知道我其实有亲人,我当时的兴奋可想而知,我之前所认为的一切都崩塌了,虽然听到我唯一的胞兄的死亡让我恐惧。但是我后来仔细想,那时候我的手的颤抖的原因是我在神像前日夜祈祷的祈愿已成事实,我的亲人没有放弃我……
我若有所思地在沈府门外站着回忆了半响,风吹起我的霞衣披帛,衣带飘飘,身后的尺素和清风等人低眉恭敬而立,随后回过神来的我才一步步跨步,走上了阶梯,正巧这时,我那表兄沈和急急忙忙的出了府门,我二人在门口碰到了,马上向我行了个推手礼,脸上带着疲惫之色道:“郡主快些随我来吧,母亲等了很久了。”
我看着他极为焦急的眼睛和他那疲惫的神情,点了下头,跟在他身后进了府。
看着我这表哥沈和的背影,我想起了大齐长公主周漪清,她那洒脱豪迈的性子,竟然会爱慕上我这有些狡诈的表兄。
诚然我这表兄外表上很是看得下去,而且身姿挺拔,处事也圆滑,不会受人忌恨,可是,我抽了抽嘴角,还好漪清未被狡诈奸猾的此人套住。
随后我转头看向周围,这条路的周围有些荒凉,我垂下眼睛,心中有些愤怒有些不平,好他一个沈颜,在我父皇还在的时候,不惜一切代价得到了我姑姑,得到了在那场战乱中罩护着他的光环,但在我萧家一族失势后,才多长时间,他要这要对待病重的姑姑。
我吸了口气,跟上了前方焦急赶路的沈和,与他并排而走,问道:“姑姑休息之处怎会变得如此荒凉?我记得我之前走的并非此路!还有,我姑父呢?姑姑病重如此,怎地不见他身影?”
面对我这一连串的质问,沈和一怔,随后似乎刚认识一般看着我,他闭上了眼睛,面有悲伤之意:“母亲,只怕活不过今晚了,父亲,这几日一直在书房,从未见他出来过。”
我惊呆了,听到前面半句时心里难过异常,但听到后句时咬着牙,心中的愤怒发出的怒火的恨不得将这整个沈府来搅个天翻地覆,我咬牙切齿的说道:“姑姑现在……罢了,待我去看他吧。”我抬了抬手,先辈间的这些事情,我已经无力去插手了。
很快的,到了一处杂草丛生的院落,有一个衣着鲜艳的女孩坐在椅子上,守在了门外,看到我二人过来,她眼睛一亮,转动了车上的轱辘,向着我二人的方向驶来。
“沈大哥,”她看着沈和的眼睛带着炽热的光亮,“你总算来了,伯母她似乎又昏迷过去了。”
“郡主快随我去看看。”沈和的声音隐约带着一丝哭腔了,他快步的奔进了里面。
我看了一眼那个女孩,那女孩皱眉将我从头审视到尾,脸上带着高傲而又凉薄的敌意,她使我感到极度的不舒服,这个女孩的看人的态度太恶劣自大了点。
但我没空去理睬她,因为着急姑姑的情况,我只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随后也跟着沈和快步跑进去了,快速的跨过门槛,进了卧房。
空气里带着中药夹杂着腐朽的气味,我看着周围四闭的门窗,然后坐在卧榻上,看着这位曾经真心关怀着我的亲人,我的姑姑。她侧着头紧闭着双眼,呼吸声音很弱,脸颊削瘦凹陷,几乎只剩一层人/皮裹着了。
我使劲使自己扯出一个笑容,伸出手抓住了她在卧榻上的手,我吸了下鼻子,她的手枯瘦如白骨一般,我拿起她的手,将掌心贴着我的脸,轻声呼唤出声:”姑姑,我来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吗?”
就这样的话我不断重复了好多遍,姑姑仍旧闭着眼,我终于痛苦的哭出声来:“姑姑,求你不要有事好不好?我没了皇兄,只剩下你了,若是你也离我而去,这世上还有谁是我的亲人?啊?姑姑求你了……”
我从来没有想这般恨命运的捉弄,我曾经无数次的在破庙中祈愿我有亲人,然后得知了我的胞兄已经饮鸩酒身亡,当我得知我还有一个关怀着我喜爱着我的姑姑,可是没过几天,她已经被病痛折磨摧残的不成人形!
我无法面对我的姑姑正在面对死亡,对命运的迷惘胆怯和恐惧在此刻又将我折磨的痛哭出声。
“姑姑,求你不要睡,你醒过来好不好,好不好啊?”我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我不知所措地茫然落泪,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起来。
终于,我感到贴着我的脸的那只手微微的颤抖了下,我马上拿衣袖擦了擦眼睛,看着床上缓缓睁开眼的人,激动出声:“姑姑,你醒过来了。”
我的姑姑、萧染的眼睛转了转,带着些许的迷茫,大概是昏睡了还未醒过神来,这时候我身后的沈和突然上前一步,带着痛苦的哭腔:“母亲,我带表妹看您来了。”
姑姑的眼睛转向了我,她的眼神温婉而又沉重,带着渴求一般的神情了我半天,终于干燥蜕皮发青的嘴巴细微的动了动,奇怪的是我却能清晰的分辨出,她在无声的说:
“好孩子,你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3Q字,熬啊啊啊啊啊啊
第24章 源头
我用手掌握着姑姑的枯瘦的手心,勉强的笑了下,吸了下鼻子,才道:“嗯,姑姑,仪儿来看你了呢,姑姑你可要好好的好起来,不然……”我再也说不出来,只是紧紧握住了姑姑的掌心,如同抓住了我与命运抗争的最后一个念想一般,我感到无可抑制的悲伤涌上心头,我知道姑姑的肉体很痛苦,现在的她饱受着病痛的折磨,哪怕救过来了,也只是在这世上吊着气折磨着她罢了。
可是,可是我不甘心啊,我真的不甘心啊!上天已然带走了我的皇兄,为何连我的姑姑都要无情的带走。
剩下的那些所谓萧家一族伯父族叔们,不过是利用着我对他们的愧疚之心,我对萧家一族的偏执而已。自从钟容来到我身边我就清楚的意识到了。
我甚至想着,我如今这般卑贱的生活这般狠心算计大齐到底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萧家?啊?景
昭或许是我与周秦对立的原因!可是这些不是这么单纯的理由。
我看着枯瘦如柴的姑姑,甚至有种对之前的一切有种频频否定的惶惑之感。
如果命运连我的亲身姑姑也要夺走,那索性就放弃了吧,我不愿再这般痛苦了,之前那些报复也好算计也好,于现在的姑姑而言,都是徒劳而已。
这些意识在我心头如疯草一般疯狂的生长缠绕,我闭上眼睛,拿起姑姑枯瘦的手不断的摩挲着我的脸,口中轻声喃喃道:“姑姑,你放心,我会陪着你一起去看皇兄的。”
“嗬嗬嗬嗬嗬——”不知道姑姑是不是听到了我的这句话,突然大声的喘着气,我急忙睁开眼睛,却看到姑姑的那双眼睛瞪大了,面露恐惧的看着我。
“母亲”沈约上前拿起软褥,放在了姑姑的身后,将她勉强半卧着起身。
“仪儿,”姑姑大约是很久不说话的原因,她的喉咙很沙哑,像在砂纸上摩擦过的一般,她喘了口气,静静的盯着我的眼睛,“你想不想知道你母亲的故事?”
“我的母亲?”我疑惑的重复问道,有些摸不着头脑,姑姑为何提起这个话题?
“我的母亲不是在景仁宫中生我时得了血崩么?”对我那从未谋面的母亲,我其实是很好奇的!毕竟她是为了生我竭力而亡的。
姑姑深呼吸了口气,慢慢道:“荣儿和仪儿的母亲并非血崩而亡的,仪儿你要听你和荣儿出身前的事儿吗?”
我眼中带着探究深深的点了下头,母亲的事情,必然是想要弄明白的。
姑姑缓缓的笑了下,“其实仪儿的母亲并非世家子女,那时候正是你父皇身为大熙皇子的时候。”
“那时候边境大乱,大熙不得已欲要与北燕讲和,皇兄不服被北燕人欺压,得了旨意,与当时的御史丞之子周道根一起微服前往边境监察,在边境途中,也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皇兄与周道根被人一路追杀,好在你父皇身边的侍卫与你父皇换了衣物,李代桃僵代皇兄与周道根躲过了一劫。”
“那时边境下着大雪,他二人借此乔装到了边境一商家庄院前停下了,他二人受了些苦难,饥肠辘辘之时却被那家不识眼的下人赶到了远处,那时候你母亲齐念儿是那家庄院的小主人,正好要出门为家人祈福,她见到了你父皇,你母妃见我皇兄二人极为狼狈,心生怜悯,呵斥了那些下人,顺手给了些果腹之物给予他二人,便走了。”姑姑微微一笑,“但你的父皇却因此喜欢上了你的母妃,待边境之乱平定后,你父皇我皇兄派人去那庄院接走了你的母妃,皇兄不愿委屈了她,边境商人侄女齐念儿成了大熙太子的良娣。虽然当时我与你母妃的初遇并不愉快,可是你母妃确然很是善良,在大熙宫中难得见到如此纯良的人了。”
“几年之后,皇兄登了皇位,皇子们相继诞下,不过最令你父皇开心的是,你兄长萧荣的诞生。为了保护你母妃与你兄长,你父皇不得不立了三皇子为太子,利用他与大皇子娘家之间的矛盾,保全了你母妃与你兄长。”
“当时虽然我与你母妃初遇时闹了些笑话,可我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