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夷则的长鞭
、蕤宾的玉杖、太簇的斧头,已经一起罩向了两人的头顶。
“琤琤”数声,两道剑光下,三样兵器飞出,摔到雪地里,紧随而来的是三声惊呼。
失了兵器的三人脸色惨败。夷则的手臂上挂了一条长痕,而蕤宾太簇两人已经跌坐在地上,痛苦地捂着右肩,他们的右臂已经被齐根斩断,血流如注。他们惊恐地看着郁落尘手中那把滴血的剑。、
宛遗辛歉然一笑,“真是对不住,害得三位如此……”
话未说完,郁落尘一拉他袖子,“疯子,还不快走?”
“相思谱……果然是名不虚传啊……”夷则一脸厌恶地看着蕤宾太簇两人,又抬头看向远去的身影,扬声道:“宛遗辛!若是林钟在此,你一定走不了的!”
遥遥夜色中传来郁落尘的声音:“便算林钟在此,他也未必走不了!”
雪,蔓延在山路上。
月,微微探出云层。
山路崎岖,映着狰狞的树的影子。
影子在不停地倒退。
宛遗辛轻轻地笑了,不小心笑出了声。
“笑什么?”郁落尘睨着他。
“没,没什么……”宛遗辛强忍住笑,却想着郁落尘方才那句话,“我在想,如果我遇到了林钟又打不过她,那怎么办?”
郁落尘脸上浮出一点坏笑,“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唉,那岂不是很没面子,我堂堂辛夷公子,怎么可以做这种事情……”宛遗辛的语气颇为无奈,“对了,你刚刚断去了太簇和蕤宾的手臂,怎么却对夷则手下留情了?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可不是会怜香惜玉的人啊……”
“就你会怜香惜玉……”郁落尘做了个作呕的表情,“夷则是萧倾那边的人,我在想,若是能通过她拉拢萧倾,让他帮助我们,那么事情就好办多了……”
“阿尘啊……”宛遗辛忙忙打断郁落尘的话,作出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你真是太天真了,萧倾不利用你我就谢天谢地了,你竟然还想让他帮忙。”
郁落尘微微愠怒,“人家只是想试一试啊!试一试都不行啊!”
宛遗辛看着郁落尘的怒容,心中暗笑,脸上却依旧很无辜,唯唯诺诺道:“嗯嗯,不错,不错,可以,可以……”
雪后初霁。
冉漱瞳站在扫净了雪的屋前,呼吸着雪后新鲜的空气。
遗辛应该快回来了吧,都去了这么久了,也该回来了。
她睁着眼睛,但是只能看到一片的黑。人家都说雪是白的,可是什么是白呢?
“瞳
儿,怎么不进屋?“温热的气流在耳畔浮起。
“遗辛!”冉漱瞳欣喜地叫了起来,“你可回来了!”
她伸出手去摸索,却已被揽入温暖的臂弯中。
“我就在想,你这几天肯定会回来的。”
“所以你就要人扫了雪,是不是?”宛遗辛微笑道。
“嗯。”冉漱瞳大方地点了点头。
她听见宛遗辛快乐的笑声,她也很快乐。但是她忽然想起了什么,“郁,郁姑娘呢?”
“我让她搬去了回灯客栈了。”宛遗辛拉着她进屋,“我都要去你家提亲了,她怎么可能还住在这里,便算是同门也不合适。”
“你,你和郁姑娘是同门?”
宛遗辛调皮地一笑,“可能算是吧,你不是说想见她吗,明天我带你去见。”
冉漱瞳点了点头,“你方才说,要去提……提……”
“嗯,莫非你不愿意?”宛遗辛作出夸张的语气,“不愿意的话就算了。”
“不,不是的……”冉漱瞳忙忙道。
“那就是愿意了。”
“我可什么都没说……”冉漱瞳脸上飞了红。
“我想听你说。”宛遗辛在冉漱瞳耳畔道。
“你,你这个人啊……”冉漱瞳嗔道,“人家,唉……”
她伸手摆弄裙带,半晌却不听见宛遗辛讲话,便道:“遗辛,你在做什么?”
“嗯,我在想啊,如果你穿上了新娘子的衣服,一定很漂亮。”
冉漱瞳的脸更红了。她低下头去,羞涩道:“你那只小乌龟,还有小鸡小鸭,我怕他们饿了,天天都让人来喂食的,应该也胖了许多……”
“瞳儿你真好。”宛遗辛道,“不过乌龟很能忍饿的,几天不吃也没事。”
“哪里只几天,你都去了两个多月了。”冉漱瞳嘟起小嘴。
“对,对,两个多月了……”宛遗辛赶紧接上。
“害人家担心死了……”冉漱瞳又嗔怪道。
“本公子福大命大,哪里能那么容易有事?况且我又是万万死不得的,否则你要是去殉情,我的鬼魂也没法对你交代……”
冉漱瞳跺了跺脚,“你就算是鬼,也是个讨厌鬼,专说这些话。我不理你了,我回家去了。”
“我送你回去。”宛遗辛赶紧跟上。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冉漱瞳笑着,吹声口哨,一个冉家庄的庄丁赶一辆马车跑出来。冉漱瞳对着宛遗辛的方向一笑,登上马车。
马车行得很慢。冉漱瞳在等待。
她在等待宛遗辛追上来把她多留
一会。然而宛遗辛却只是说送她。她登上了车,宛遗辛却没有来送她。
她有些后悔了,后悔不该让人来接她的。但是她是大家闺秀,不能在这个时候再跳下车去。于是她只好让庄丁继续慢慢地走。
宛遗辛的确有送她,只不过是目送。
待那马车行得远了,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转身进屋。
他取出那套兔毫金丝,泡上雪茶,给自己斟了一杯,又把对面那杯斟满,嘴中喃喃,“最后一次了……你说想看这套兔毫金丝,但是最终还是看不到……这场戏,还有多久才能完结……”
他细细地品着那采自云南的上等雪茶,眼睛看着窗外。竹枝摇曳,树影婆娑,天色渐暗,寒鸦乱鸣。
宛遗辛蓦地回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方才似乎有一个黑影从窗边一闪而过。他又倒了一杯茶,拿起茶杯放在唇边,眼睛却扫向了另一边的窗子。窗是打开的,浓重的夜色渐渐侵染到屋子中。
宛遗辛却没有开灯的意思。有些时候,在黑暗中反而能看到更多平常掩饰在光明之下的危险。
整间屋子已经是漆黑一片了,弯极了的月钩凄清地挂在云中。他已经看清了他所想看见的东西,拿起对面的那杯冷茶一饮而尽,然后从桌下摸出了一个小瓶子,点亮了烛台。
他起身向房间走去,一股液体顺着他拿瓶子的手流到了桌上、地上。
如果此时有人走过,一定会闻到一种臭味。但是这样冷的天气,不会有什么人来的。
宛遗辛再看了一眼整间屋子,从窗口翻身而出。
小山坡上,一个黑衣人蜷伏在草丛中。
“杨庄主。”宛遗辛轻飘飘地奔至,轻声唤道。
黑衣人从草丛中长身而起,“我准时赴约,他会来吗?”
宛遗辛轻轻一笑,“自然,他不仅来了,还进去了。”
“真快。”杨彻一凛。
“杨庄主,有一件事情,我还是要告诉你。”宛遗辛道。
“我正好也想知道。”杨彻道。
宛遗辛微笑,伸手在一块岩石上刻下两个名字,手指过处,石屑纷纷飘落。
“你是……”杨彻看着出现在石头上的名字,脸色渐渐变得错愕。
“嘘……杨庄主,你便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宛遗辛打断了杨彻的惊愕。
“好。”杨彻也是个聪明人,只有聪明人才能年纪轻轻便将整个庄子甚至江南武林掌握在手中。当然,这个聪明人的武功也不能差。他的袖子一挥,一层石屑落下,石头表面又复光滑,“现在你想怎么做?”《
br》 “先封了井口,然后去堵住水下的出口,最后,填平密室。”宛遗辛一字一顿地说道。
杨彻点点头,俯身走进鸡舍。
鸡舍里的鸡已经死了。进入密室的人本来不应该杀死它们的,它们活着,至少会叫,一叫,密室里就知道危险的存在。
但是此时鸡已经死了。
所以宛遗辛和杨彻进来,不怕密室里的人发现他们。
鸡舍里除了这个井口,还有一个机关,一旦开启,井口将为铁板所封,再以巨石压上,那么里面的人便出不来了。
宛遗辛已经伸手去弄那个机关了,而杨彻准备去搬鸡舍旁的巨石,那本来是给鸡们站着玩耍用的。
但是宛遗辛忽然缩回了手,“你有没有听见什么?”
杨彻愣了愣,走过来听了听。
“打斗的声音?”杨彻疑惑道,“难不成他在与人动手?”
“怎么会呢?”
“莫非是他察觉到有人,想引我们下去?”
宛遗辛皱了皱眉头,只听密室中又有当的一声,隐约含着女子的声音。
“是她!”宛遗辛忽然低呼。
“是她吗?”杨彻同时低声道。
“下去看看。”宛遗辛一步蹿入井中。
杨彻紧跟其后,“小心!”
他话未完,宛遗辛已经掠向那中部的小桥。
果然是迅捷无伦的无常步!杨彻深吸一口气,也尾随而去。
忽然前面有什么东西微微一响,一阵掌风猛然袭至,将两人罩住。
“嘤”的一声剑鸣,接着一道白光闪起,剑气凄厉。
宛遗辛猝然伸手,已与对方对了一掌,却连退几步。一条黑影从他身旁掠过,直窜上井口去。
杨彻跟在宛遗辛后面,见宛遗辛倒退、黑影闪过,便出手一掌击向黑影,哪知那黑影一扭腰,已经从他掌下逃脱,同时刚好避开后面袭来的剑。
杨彻忙向前弹开冲来的长剑,手臂一伸箍住使剑的人,“你是谁?”
剑落在了地上,人影也已经不见。黑暗中只听三人的喘息。
宛遗辛轻轻道:“阿尘?”
“是你?”杨彻怀中的人轻呼,“杨师兄吗?”
杨彻赶紧松手,“是郁师妹?”
“我们要快点出去!”郁落尘道,“否则……”
忽听井口一声狞笑,传来一声闷响。
“不好!”杨彻疾掠到井口,又颓然退回来,“他用巨石封了井口。”
“能顶出去吗?”郁落尘问道。
“就算推出去,也逃,逃不了
,他的毒,毒手……”宛遗辛在黑暗中断断续续道。
“疯子你受伤了吗?”郁落尘一下子冲到宛遗辛身边。
“是阴冥……”宛遗辛一句话未说完,又抖了起来。
“阴冥玄寒掌!”杨彻倒吸一口凉气,“这般阴寒功夫!”
“赶快坐下运功,把寒气逼出来!”郁落尘急急道。
“还……还有……一条水路……你……们们……去……去……”宛遗辛抖得牙关打颤。
“疯子!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能走水路!会冷死你的!”郁落尘骂道。
“是……是你……你们……”
杨彻瞪眼道,“不可以丢下你!”
他坐下去,准备为宛遗辛疗伤。
“没……没时间了……”宛遗辛咬牙挪开一点,“不……不能被他发……发现水路出……出口……而且……上面……面烧起来了……了,不走……就,就塌了……”
“你是说你设的机关将要埋掉整个密室!”郁落尘惊呼一声。
“一切……一切秘密都……都将埋……埋葬……”宛遗辛憋着一口气说话,一说完就已经抖得缩成一团。
郁落尘猛地把他抱起来,向水路冲去。
杨彻一惊,“小心寒气,寒气会通过接触传上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