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姑娘毫无形像的坐在床边,晃荡着两条腿,不负责任的教导小豹子:“你看我这样是不是就很不好?没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儿。可是我自己觉得舒坦呀,现在又没个旁人,我干嘛还要一本正经的装下去?”
潘云豹有点能体会她说的意思了:“你是说让我在人前装装样子,人后就由着自己性子来?”
“也不全是。”张蜻蜓努力准确地组织语言来表达自己心中的想法,“其实要做个好人也挺累的。所以呢。我们只要在适当的时候,做些适合的言行就行了。像是在什么大的规矩礼数上头,那咱不能出错。这要出错是要招人骂的。可是我们也没必要凡事都守着规矩。我记得前两天嫂子还教我一句话呢,叫啥‘尽信书不如无’。连书上的东西都不可全信,何况我们?所以她觉得,今后你在大体上还是要做个好人,像什么偷跑出来吃牛杂汤的事情,是再不能干了。可要是饿得活不下去了,去偷吃一碗牛杂汤这就不是错事了。你明白没有?”
潘云豹有些明白了:“就像大哥,表面上看起来他是个好人,可是他不一样跟那个虞珠勾勾搭搭?”
“啊?”张大姑娘惊悚了。小豹子自悔失言,忙不迭的捂了嘴:“这话你千万别跟大嫂说!”
张蜻蜓知道轻重,况且卢月荷原就是个极为通透之人,她自己都能放下心结去助虞珠从良赎身,自然也是看破了这些道理的。
只是有一句话,张大姑娘必须严肃的告诫小豹子:“我不管你怎么做,总之,你要是敢出去给我拈花惹草,我就把你剁了喂猪!”
小豹子只觉背上瞬间寒毛倒竖,赶忙摆手:“不敢!”却是心中还有个结,一并说给媳妇:“听爹和大哥在军中都这么厉害,我现在只怕自己做不好,丢了他们的脸。”
“傻瓜!”张蜻蜓大咧咧的拍拍他肩,“你呀,也不要胡思乱想了。爹和大哥都很厉害,但谁规定了你一定要向他们看齐的?你只要尽到自己最大努力,去做就好了,管别人怎么看?咱有多大的碗,就吃多少饭,横竖这饭是吃在我们自己的肚里,自己填饱了就成。明明只能吃一碗饭的,要是人家非说你能吃五碗,难道你就傻乎乎的去撑死?你值不值啊?”
潘云豹听得连连点头,深觉媳妇讲得有理:“对啊,就是这个道理!我怎么早没想明白?还是媳妇你聪明,跟你这么一说,我就觉得心里痛快多了。”
张蜻蜓难得收个徒弟,很是诲人不倦:“客气啥?往后心里有不痛快了,回来跟我说说,只要你不犯错,每十天都有一次假,也憋不了几天。”
小豹子觉得很是幸福:“你放心,我不会再那么傻去犯错了。就像你说了,就是要偷吃,也得把嘴巴擦干净,不给人抓着。”
“小豹子,不错啊,有长进!”张蜻蜓嘿嘿笑,却是关心地问起,“你背上的伤好了么?给我瞧瞧!”
“早没事了!养了一个月,连伤痕都褪得差不多了。”
潘云豹大方撩起衣襟给她看后背伤情,确实是没什么事。张蜻蜓放了心,却伸手把他后背一拍:“起来,跟我过两招,让我瞧瞧军营第一是个什么本事。”
“呵呵,我家媳妇真可爱。”小豹子不像旁人相公顾虑那么多,既然媳妇要过招,他就奉陪。
见张蜻蜓拔出承影要去院中,小豹子觉得不必,万一在人前打败了媳妇,自己也谈不上光彩,媳妇还要丢脸:“咱们就在这儿,我只用空手,你放心来攻。”
张蜻蜓漂亮的桃花眼一眯,从鼻子里传出一声哼:“你可不要瞧不起人哦,我可是有秘密武器的,看招!”
她一剑就当胸刺了过去,潘云豹步伐灵活,滴溜溜打个转,就避开了剑锋,伸手在她手腕轻拍一记,还老神在在说了句:“不够快,再加把劲儿。”
“臭小子,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张女侠发狠了,左刺右劈,可到底是半路出家,功夫不够,打了半天,却是连潘云豹半片衣角都没勾到,反把自己累得够呛。
而潘云豹轻松自若地在她身前身后不足一尺的地方,如穿花蝴蝶般游走,还不时指点:“这一招,胳膊要抬高,下手要再狠一点。这一招脚下的步伐要跟上。你这个破绽卖得太大了。”
打了半晌,张大姑娘生气了,把剑往地上一扔:“不来了,打不过你!”
小豹子收了脚步,哈哈一笑,正想让媳妇打两下出出气,却忽见张蜻蜓抬手一扬,一支明晃晃的袖箭闪着寒光直奔他面门而去。
她居然玩偷袭?
小豹子不敢大意,迅速闪避。却是来了兴致,欺身上前,长臂一伸把偷袭不成想要捡剑再度出招的媳妇揽进怀里,嘿嘿一笑:“这回可抓住你了,还有什么花招?”
第184章 意乱情迷
这是两个人第一次贴得这么近。
也许从前也有过接近的时候,可是张蜻蜓觉得,这一次的接近,比从前的任何一次都让她心跳加速,呼吸紊乱。
原本只是嬉闹,可是当潘云豹真真切切把媳妇抱在怀里时,却突然感觉到有些什么不一样了。好象一根琴弦忽地断掉,让这原本平静的小插曲一下子就变了调。
笑意渐渐的从彼此的脸上淡去,随之而来的,是一种说不出道不出的情愫。好象陷在江南铺天盖地的牛毛细雨里,绵绵软软的缠绕着你,却挣脱不得,也不想挣脱。只是怔怔的陷在其中,不知如何行动。
张蜻蜓被他炽热的目光看得不好意思,垂了眼,低下头,却露出纤细的粉颈,如晚风中娇羞的芙蓉,格外让人怜爱。纤长的键毛不安的抖动着,遮掩了天生娇媚的桃花眼,却又有另一番动人的韵致。
潘云豹只觉那小小的两扇睫毛说不出的可爱,好象一直扑扇到自己心里,柔软的拂来拂去,拂得他的整颗心都痒痒的,撩拨起一种他也无法明说的心情。
也不知怎地,就这么,吻了上去。
当那温热的唇落在眼皮上时,张大始娘的脸一直红到了耳根子,烫的简直快要冒烟了。她想躲,可是不知为什么,就是挪不开步子,她想拒绝,可是不知为什么,就是发不出一点声音。
得到默许的小豹子胆子渐渐大了,炽热的唇欣喜的从她的眉眼往下移,一点一点,生怕吓着她似的,就象是在亲吻一株轻轻一碰就会闭拢叶子的含羞草。
当吻到那两片樱红的唇时,终于遭到反抗了。张蜻蜓愣了一瞬间,那奇怪的触感让她有些本能的紧张和抗拒,全身绷得更紧,象是受了惊吓的小动物一般,整个人想往后退开。
可是,逃不掉,细细的柳腰上,有一只强有力的胳膊阻止了这个胆小的逃兵。后脑被人扣住,炽热的唇再一次带着年轻的男性气息覆盖上来,誓在必夺。
起初,只是轻轻的含着她的唇吮弄着,可是很快,那力度就越来越大,而且探索得也越来越深入,舌尖叩开了如玉的齿关,试着进入寻找那里的猎物。
张蜻蜓脑子里完全成了一团浆糊!只觉得自己完全陷入一片火海里,鼻端充斥着陌生的男性的麝香气息,似是能盅惑人心一般,让她无法自拔。
心忤忤跳得好厉害,几乎都快从胸腔里跳出来了,而眼睛早已经闭上,完全不能看也不敢看。
闯入嘴里的掠食者很快就捕获了他的猎物,将那不知所措的丁香小舌擒拿归案,津津有味的纠缠着。可是很快,这么小小的猎物已经不能满足掠食者的胃口,他还想要更多,更多!
张蜻蜓不知怎么被这头小豹子推到床上去的,可是,在小豹子动手想要撕扯她的衣裳时,那被烧得迷迷糊糊的脑子总算是恢复了一丝清明。
稍一清醒,那本能的羞耻心就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原本占据上风的掠食者就发现自己的猎物突然反抗了起来。
“你干什么?”张蜻蜓又羞又恼,使劲把他推开,拉扯着自己的衣裳,翻身坐了起来。
气氛一旦破坏,小豹子再无赖也没了进行下去的勇气,可是这种情况下要打断……似乎也太不人道些了吧?
“媳妇……”伸手过去,想做最后的挽留。
可是受惊的小媳妇已经跳下床。躲到墙角去了,“我……我告诉你,不许乱来啊!你……你明明答应过我,等到中举才……才那个的!”
张蜻蜓半是羞窘,半是懊恼的转过身去,跺着脚发起了脾气。“你要是再这样,我可生气了!快出去,回你的房去!”
唔……看来是没希望了。理不直气不壮的小豹子垂头丧气的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的往外挪,他当初干嘛要答应媳妇那样的条件?不是活生生的折磨人么?呜呜,反悔可不可以?他好想反悔,好想反悔啊!
欲求不满小豹子心不甘情不愿的给赶走了,剩下的张大姑娘闩了门。却觉得还是一样的窘,把自己整个人包起被子里,感觉自己没脸见人了,她怎么会稀里糊涂就上了小豹子的当呢?
坏蛋!想占本始娘的便宜,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张蜻蜓躲在被窝里咬着唇磨着牙,却且羞且喜的提不起气。
相聚的光阴匆匆,天还没亮,潘云豹就起身了,军营里规矩严,若是辰时还未归队,是要受罚的。
张蜻蜓昨儿个夜里,折腾了大半夜睡不着,早上这会子未免贪眠,赖在床上起不来。等她睁开眼,见天已大亮,不由心下一慌,张嘴就问。“相公呢?他起来没?”
“早走了!”周奶娘挑开门帘进来,低声嗔了她一句,“昨晚上怎么又把姑爷赶走了?多难得才回来一次!”
张蜻蜓心里发虚,耳根发热,假装要赶着洗漱去铺子里,把话题混了过去,只是心里难免有些不悦,那头笨豹子,就是要走,不会跟她打个招呼再走么?
“哎呀!”她忽地想起一件要事,“那给他收拾的药材和东西还没给他吧?赶紧打发人送去!”
“哪儿还等你呀?昨晚上就给姑爷都收拾好了,一早都给他带过去了。”
呃……张蜻蜓先是心情一松,突的又觉得有些失落。看来,这有自己没自己也没啥区别嘛,这些事别人也能干的。
想想又觉自己大是不该,怎么偏偏今早上睡过了呢?也没跟他道个别,送他一程。
周奶娘觑着她闷闷不乐自怨自艾,也不吭声,过了半晌,才忽地笑了,悄声告诉她,“始爷一早起来,拦着人不让告诉你,让你多睡会子,他还过来看了你的。”
甚至,小豹子还在她的睡梦之中,偷亲了一口,才心满意足的去了军营。不过这个,就只有天知地知,潘云豹自己知道了。
不过张蜻蜓听说这些,心情已经愉悦了许多。想了一想,特意挑了件新做的春衫出来。还让梳妆时多加点装饰。
周奶娘学着奇怪,“姑娘今儿这是要见客?”
张蜻蜓点头,她这还要去给人赔礼道歉呢!“对了,把昨儿皇上赏的药材都拿来,包上送人也体面。”
周奶娘开箱给她拿了,“是全送去么?这枝参切过了,还有这包阿胶也动了,恐怕不好送人了。”
张蜻蜓瞧了一眼“我这年纪轻轻的,吃这些干嘛?要不炖了你吃吧。”
“胡说!”周奶娘横了她一眼“这些可都是好东西,榴喜也说可以配上鸡鸭等物,给你炖点汤的。阿胶最是滋阴养血,人参茯苓又是养肝补脾的,年轻了养好身子,往后才好生养。横竖又不是整枝给你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