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的姿态。
尚平带人清理完关内的残骸,此时也走向了他们,他正欲向阿月禀报什么,容启忽然抬手止住了他走向阿月的脚步,对他微微摇了下头。尚平也为之长舒了一口气,远远地望着阿月有些萧索的背影。
四人默默站了好久,阿月才睁开眼眼神飘渺地望着前方,声音带着些沙哑地问道:“尚平,可找到施谦初了?”
尚平这才向她走了几步,拱手行礼:“郡主,末将命人搜索了关内所有的地方,没见到乌国太子的尸首,降兵中也没有此人的身影。”
阿月面无表情地说道:“降兵就不用看了,再仔细找找尸体。”他是乌国的太子,怎么可能投降?就算兵败战死,他也不可能投降的,那可是有辱国体的事情。
尚平领命退下后,容启才走到她身边,轻声说道:“月儿,你……还是去休息下吧。顺便让军医给你看看身上的伤口。”
阿月转过身,一脸血污地看了他一眼,默默地向一个地方走去。记忆里的路,仍在那里,这条路是当年她父王带她入关时走过的青石甬道,她循着记忆的指引来到了一处大厅。看着并没改变多少的大厅,她伸手摸了下那镂空的门扇。曾经她在这里躲着看箫宁白与她父王商谈养战马的事情,旧事虽在脑中,但那两个对话的人却已消散在了尘世之中,没留下一丝的痕迹。
她抬起有些沉重的腿,不知道是记忆令她的双腿有些不灵便,还是天河关内的大战使她此时力竭,她竟迈不过那道不算高的门槛。脚尖勾在门槛上,身子却一下向前倾倒,跟在她身后的敖夕一下眼明手快地接住了她,才没至于令她跌倒。敖夕对身后的容启使了下眼色,容启上前正欲从敖夕手里接过她。阿月轻轻抬了下手,阻止了两人的动作,一声不出地走进了大殿。
虽然这里的陈设有些不同,但她还是很快找到了那个属于她父王的位置,她丢开座位上的座垫,单手支着自己的身子,坐了下来。脑子里回忆起当年父王抱着她坐在这里的情景,记忆犹如昨日重现眼前,但她已触摸不到那人的一切。
容启与敖夕互望一眼,都皱起了眉头。此时络绎不绝地有人进来禀告关内的情况,阿月只是出神地望着地面。容启见她不应话,这才替阿月打理起那些战后的事宜,并吩咐人立马将南门的城门拆卸下来,安置到北门上,并命甲弩坊的人赶至一套城门的门扇。北门的门扇已被阿月用火药炸得粉碎,又命了一些没受伤的兵卒去立即修葺。
阿月不知有没有在听容启安排,一阵后自己站起了身子,绕过身后的屏风走向后院。此时虽然不是秋天,但两军厮杀中也将院内的树木震落了不少树叶,还有几棵树甚至被砍断了不少的枝桠。不过好在尚平一早命人收拾了院中的一切,此时才看上去没有什么大的疮痍。阿月拖着有些沉重的双腿,走到园子的中间,似乎见到哥哥正在园子里练着拳脚。她无神地凝望着苏彛竟牡胤剑劾嵛奚氐温涠蛔跃酢
身后传来一人的脚步声,阿月带着些期盼转过身子,却看见了敖夕的脸。他缓缓走到她身前,皱着眉头说道:“你已经替定远王夺回了天河关了,别再勉强自己了,我想看见复安镇里的那个阿月,而不是现在的你。”
作者有话要说:某战拍掌:“哦也!死丫头终于打下天河关了,该回来做朕的皇后了吧?谁的皇后有朕的厉害?”
某启不屑:“皇上,谁说这丫头是你的?臣只要对她动动小指头,她立马就会到臣的身边来了。”
某夕摇头:“你们都错了,阿月可是要准备攻打乌国的。”
某战愕然:“什么?那死丫头要打乌国?朕不想兵临天下,朕只要她!她要攻打乌国,那朕不是要独守空房?”
某启冷笑:“皇上,你真的在独守空房吗?你没册立妃子?如果是的话,你就不是一个称职的皇上,皇上都是要雨露均沾的!”
某夕也窃笑:“皇上,其实你不必和臣等争了,你身边还怕找不到美女?”
某战拉着阿月表白:“死丫头,朕喜欢的只是你,但……但……但朕必须娶别的女子,你要怪就怪从前当皇帝的,他们个个都三宫六院,搞得这成了一个惯例!”
某月翻白眼,拍拍他的肩,安慰道:“没事!其实臣也觉得三宫六院没错,不过是我,不是你!”
下集预告:关内的回忆,阿月终于知道某人的身份……
☆、哥哥
阿月怔怔地望着敖夕,忽然伸出手搂住他的腰,靠在他的胸前,眼泪不停地滑落,胸中似乎滞着些东西,说不出话,连哭都没有一丝的声音。敖夕伸手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好了,别难过了!”
阿月感受不到一丝胜利的喜悦,她的心早已被回忆填满,这里曾经留下她父王的足迹,兄长的声音,甚至银狼军千千万万将士的鲜血。原来天河关留给她的记忆是如此的沉重,沉重到不能呼吸。
敖夕紧咬着牙,轻轻地给她安抚,好一阵淡淡问道:“阿月,你恨我吗?若不是我,你或许还是从前快乐的你。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他该如何弥补?
是啊!若他没有带她离开那片森林,她或许只是一匹只知道与头狼一起觅食的狼。若不是因为他当初的执念,她或许只是北疆复安镇上的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儿。这一切都是他带给她的伤,他该如何安慰她此时的心伤啊?如果有选择的机会,他宁愿自己只是复安镇里那个单纯善良的猎人。
阿月只是静静地流着眼泪,仿佛要将这十四年来积聚的泪水都一下流光一般。好一阵才从敖夕的怀里退出来,又一步步地走出园子,走进大厅。尚平与容启正在大厅里商议着什么,容启见她从后院出来,立马捧起身前的一套银甲走到她身边柔声说道:“月儿,把身上的战甲换了吧!”
阿月接过那身银甲,尚平也端起身前早已备下的一盆清水:“郡主,梳洗下吧!”除了这样的安慰,他们真不知还能为她做些什么。
阿月微微点了下头,转身朝后院走去,尚平端了水,跟在她身后,路上尚平只是低声说了一句:“郡主,末将至今未找到乌国太子的尸首。”
阿月一语不发地走进了一间小厢房,她记得这是她从前住过的小屋,只是她推开门,跨进这间房间的时候,忽然发现里面除了没有多少尘埃,连东西都一模一样。她有些呆滞了,十四年了,这里为何维持着原样?进入天河关后,很多地方都已经在记忆里模糊了,唯独这个园子一直都给阿月一种强烈的熟悉感。阿月忽然一激灵,这里不该在十四年前的那场大火里都化为灰烬了吗?
她愣愣地放下衣服,尚平也将清水留在了桌上,只是说了一句:“郡主,晚点末将命人替你烧好水再沐浴吧!你先将就着梳洗下。”说完便拉上了两扇门,留给阿月一屋的空寂。
阿月放下手里的衣衫,手轻轻抚过床上的薄被,抬手看来,居然没有一丝尘土。这间屋一直有人住吗?为什么一切都好似记忆中那样,完全没有尘封的迹象?一切都好像回到了原点,她从未离开过一般。
阿月的心忽然跳地有些快,一种强烈的情绪在她的脑海里蔓延。她顾不得自己还没清洗和换衣服,一下冲出了房间,沿着记忆的方向跑向一间大房间,推开门,迎接她的却是一屋的空旷,除了一切都保持着原样,也是一尘不染,这里似乎只是少了那个威武的身影……
她愣一下,立马转身跑向另一个小房间,再次推开门的那一刹那,她愣在了原地。一切的布置,也如同从前一般,这间屋子是她哥哥的,就是在这里,她夜夜陪着他读书,在这里他拖着她离开天河关,将她藏进了水缸……
此时,屋里站着一个人,一身白色的银甲上没有一点血迹,但正因为这人的存在,她一下僵滞在了门外。听到门边传来的声音,房里的人微微转了下头,停下手里正在穿戴战甲的动作,满脸疑惑地望着阿月。
阿月瞬间脑海里闪过一人的身影,沙哑着声音问道:“你进来的时候,这间房可有尘土?”
屋里那人皱着眉头,凝视着阿月脸上的神色,摇了下头:“没有。月儿……你怎么了?”
阿月的眼泪一下涌了出来,容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立马走到她身边,将她抱进怀里,小声地安抚着:“月儿,刚才还好好的,你又想起什么了?”自打攻克了天河关,她便变得很奇怪,这一天的泪水似乎比从前一年的都多,看得他好生心疼。他答应过她的啊!不会让她心疼,他会替她心疼,可承诺那么简单,为何做起来却那么难?
阿月在他怀里放声哭了起来,仿佛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她伸手紧紧地抱住容启,一边哭一边说道:“我怎么那么傻?怎么那么傻啊?他是哥哥啊!是我的哥哥啊!”
容启越发地手足无措,揪着眉头,着急地问道:“谁?谁是你哥哥?”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阿月怎么会突然如同失控一般,认识她至今也没见过她哭得如此令他心碎。
阿月正要回答容启的话,忽然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一下从容启怀里退了出来,伸手擦起了自己脸上的泪水。敖夕和尚平刚走到门口,见到里面的情形,都愣了一下,互望一眼,脸色茫然。沉默一阵,尚平说道:“末将又派人搜索了一遍天河关,还是没找到乌国太子的尸体。”
容启踌躇地看了一眼阿月,发现她已经没有再流泪了,这才负手走了两步,低头沉思着什么。阿月此时心里好乱,也没理他们,自己一个人又回到了从前她住过的那间小屋。
她可以肯定,哥哥还活着,而且她还见过他。难怪那时觉得有些奇怪,难怪他会说十四年的努力,可她怎么就没听懂呢?王昭……那个王昭就是她的哥哥苏彛。
否则他怎会轻易放她离开?否则这几间屋子和外面的大厅为何都保持着十四年前的样子,能进这里,又能做到这些的,除了他还能是谁?但是为什么他不肯认她?为什么让她想叫声哥哥都变成了一种奢望?
他如今在哪里?可知道她已经想起了他……
夜里,阿月蜷缩在十四年前睡过的那张床上,睁着眼睛,眼神忧郁地望着窗户旁如霜的月光,久久不能入睡。她缓缓坐起身子,抱着自己修长的双腿,将下巴搁在膝头上,回忆起之前与“王昭”对话的情景。此时她终于看明白了“王昭”当时对她说每一句话时的神情,他是不想她去涉险,他做了乌国的左丞相就是想亲手替父王报仇。难道他要刺杀阿初的父皇?
阿月心里很乱,原来哥哥这十几年都是在这样的忍辱负重下渡过的,要做他最讨厌的乌国人,要做他一心要杀掉的仇人身边的臣子,那得多大的毅力啊!十四年,他隐藏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就为手刃仇人?他会有危险吗?
今日天河关一战,阿月身上又多了几处伤痕,虽然只是皮外伤,但也流了些血。但尽管如此,她仍是从床上爬了起来,睡不着,想出去走走。尚平几